【洋花】【韩翻】可疑的客人(更新至第七章)
本帖最后由 Aliceno1 于 2024-10-19 13:19 编辑수상한 손님
作者:라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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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前期有洋花还没在一起,有提及洋平的路人女友,无详细描写。
原作太太已经更完了,共11章,我会争取月底前整理完翻译。请点击【只看该作者】阅读所有章节
可疑的客人 01
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汽车修理厂前有一棵大樱花树,风一吹,花瓣便飘进修理厂。像今天这样的春风拂面之日,正在维修的车上也会有飘落的花瓣。洋平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落在手心的花瓣,凝视着这片小小的花瓣,觉得像是专门来看他的似的那样娇艳可人。他吹了一口气,让花瓣远远地飘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喜欢的花变成了樱花呢?洋平试图回忆起喜欢上樱花的确切原因,但每次回想过去,头就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不管怎样,喜欢花并不需要特定的理由。春天一到,洋平的心情总会变得很好。正在更换机油的洋平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晃悠悠地走过来,是修理厂的老板郑社长。
“你知道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吧?我不会多付工资的,赶紧回去,明天再做。”
“我做完这个就走。你先回去吧。”
“快点回去,把门锁好!”
郑社长像是生气似地大声吼道,然后先离开了。洋平带着微笑点头致意。郑社长看起来脾气暴躁,但其实是个很有情意的人,或许这也是他姓郑的原因吧。因为天气好,洋平不禁胡思乱想着。
和洋平一起工作的三个员工都已经下班了。连郑社长也走了之后,修理厂里再也没有人影。只剩下洋平和一辆旧车,他重新专注于车的发动机舱。并不是因为年头久了就一定要报废。根据车主是谁,以及如何保养,即便是同一款车,寿命也会有所不同。
这辆车的主人是一位与郑社长认识已久的老绅士,十几年来一直只光顾这家修理厂。虽然这辆车行驶的里程数相当可观,但因为车主定期进行预防性维修,状态还算良好。洋平更换了机油滤清器,最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发动机舱的状态,然后才关上引擎盖。他喜欢专注于维修的时刻,从未后悔选择了这份职业,或许这就是他的天职。
洋平换下工作服,穿上便服,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圆形时钟。大致收拾一下,锁好修理厂的门,悠闲地出发,也能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准时到达。洋平哼着小调洗手。
收拾完毕后,他用食指转动钥匙扣,按下了卷帘门的按钮。看着卷帘门慢慢下降,洋平伸了个懒腰。手举起来时,挂在手指上的钥匙扣受重力作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洋平眯起眼睛继续伸展身体。正是日落时分,夕阳的金红色光辉总是让洋平目眩。就在这时,洋平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他转过头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头戴连帽衫,松松地搭在头上。露出额头的头发是鲜红色的。洋平笑着迎接他。
“来了?”
“是的,你好。”
“怎么办,刚刚关了卷帘门,没有地方坐。”
“没关系,我只是来看你一眼。”
男子花道摘下连帽衫,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明亮的光线让他的红发显得淡成了粉红色。花道那鲜红的头发每次看都觉得很神奇。在市区里,经常能看到十几岁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染着鲜艳的发色,但像花道这样完美的红发却不多见。
据洋平所知,红色比其他颜色更容易褪色。然而,花道每次出现时,总是保持着鲜艳的红色。显然,要维持这样的发色,几乎每周都要染一次。花道似乎真的很喜欢红色。虽然没有机会看到他的头顶,但想必根部也是红色的。频繁染发会损伤头发,但花道的发质总是看起来很健康。
伴随着一声“咔哒”声,卷帘门完全降下。蹲在紧闭的卷帘门前,洋平将锁挂在卷帘门的孔上,说道:
“祝贺你们,上次的比赛也赢了。”
每周一到两次,现今国内职业篮球联赛的顶级明星花道都会来找洋平。没有人知道这位运动明星花道每周都会来到这家偏僻的小修理厂,而他和洋平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地缘或学缘关系。今天是花道第七次来找洋平。听到洋平的话,花道的眼睛微微睁大。
“你看我的比赛了?”
“哈哈。”
站起身的洋平故意露出难为情的表情笑了。实际上他并没有看。洋平对观看体育比赛没有兴趣。他是从周围人那里偶然听到他们赢了的消息。即使花道每周都来找他,洋平也从未认真看过他的比赛。
篮球这项运动,在洋平看来,只是将球投进篮筐得分,得分多的队伍获胜。高大的男子们穿着无袖衫在室内场馆里汗流浃背地奔跑,汗湿的肌肤碰撞在一起进行比赛。洋平对篮球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洋平只是笑了笑,花道便恢复了平静,低声说道:
“你没看啊。”
“对不起,工作太忙了。”
花道从连帽衫的前袋中抽出一只手,表示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他翻找着侧背的运动挎包。
“给你。”
他递给洋平的是一盘录像带。带子的正面贴着一张白色标签,上面写着几天前的日期,以及花道所在的球队和对手球队的名字,还有两队的最终比分。
“这是上场比赛的录像。我那场比赛表现得不错,带来给你看看。”
“谢谢,我会好好看的。”
“嗯。”
洋平没有带包,只能拿着录像带。简短的对话结束后,沉默降临。双方都没有先开口。修理厂前的他们的会面通常都是这样进行的。
简短的对话后,话题终结,然后花道会静静地盯着洋平的脸,直到分别为止。洋平也不会刻意寻找话题强行延续对话。他的沉默并不会显得尴尬,因为他知道花道不久就会离开。
花道在修理厂停留的时间通常不超过二十分钟,最短也不过十分钟。像现在这样结束对话后,他会把手插进裤子或连帽衫的口袋里,静静地看着洋平,然后留下“下次再来”的话,先行离去。
咕噜噜。寂静的修理厂里响起了无法掩饰的隆隆声,是花道的肚子发出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个头大,他的肚子叫声也比其他人更响。花道有些尴尬地转动眼睛,低下头。
“你还没吃晚饭吧。”
“嗯,一不小心就没时间吃了。”
花道有些犹豫地抬起头,舔了舔嘴唇,挠着后脑勺显得不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睁大眼睛盯着洋平。
“所以,那个,如果今天有时间的话,晚餐要不要--”
花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吵闹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洋平从紧身牛仔裤的后兜里掏出手机。
“对不起。”
洋平致歉后,查看了手机屏幕。他平静的表情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立即变得柔和起来。
“嗯,我正准备走。你也结束了?好的,我马上过去。我也想你了。”
对方低声的回应充满了温情。洋平还在通话时,花道重新戴上了连帽衫,比刚到修理厂时戴得更深,只能勉强看到他的眼睛。短暂的通话结束后,洋平嘴角的微笑依旧没有消失。花道单腿站立,歪着身子,手插在连帽衫的前袋里,问道:
“是谁啊?”
“女朋友。对不起,我得走了,有个约会。”
“女朋友…”
“什么?”
“没什么。一定要看比赛哦,家里有电视吧?”
“嗯,有的。”
“那一定要看哦,我真的表现很好。”
“我会看的,真的。”
洋平心想着自己该出发了,回答得坚定。他希望花道赶快放他走。看了看手表,确实到了该出发的时间。因为这段谈话耽误了出发时间,现在必须马上出发才能准时到达约会地点。
“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
花道突然抓住转身离开的洋平的肩膀。洋平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花道的手劲非常大。在被花道转身拉回之前,洋平努力舒展开紧皱的眉头,面对着他。
“不,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我说看比赛不是敷衍的,真的会看,然后下次告诉你感想--”
“不是那个,我是说……”
花道似乎非常困惑,支支吾吾地说着,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先走了,再见。”
花道在洋平转身之前,自己先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他高大的身影虽然几乎是在跑,但依然花了一会儿才消失在视线中。洋平望着已经看不到花道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樱木花道选手……”
他究竟会找自己到什么时候呢?洋平打开摩托车座,将刚收到的录像带放在头盔上。随着一声轻响,座位盖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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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功勋选手,我们请来了樱木花道选手!]
功勋选手,这个称号只授予在比赛中投进关键一球或带领球队取得胜利的球员。被选为功勋选手意味着他是当天表现最好的球员。
电视上正在播放篮球比赛的实况。洋平回想起昨晚来找自己的花道,盯着面前未加一颗糖的黑咖啡。樱木花道的球队又赢了,而且他今天还被选为了功勋选手。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花道第七次来找洋平,而他的球队也取得了七连胜。自从花道开始抽时间来见洋平后,他的球队就从未输过,继续保持着不败的神话。
虽然这只是巧合,但洋平却感觉自己真的成了选手的幸运符。洋平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给别人带来幸运的人,更何况还是电视上出现的职业运动员。洋平的女朋友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
“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抱歉,我刚刚在想工作……”
洋平微笑着紧握住女朋友的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跟上她的谈话内容。今天他们在一起吃了晚餐,现在正坐在咖啡馆里。她担忧地抚摸着洋平的脸颊说道:
“你工作很多啊,看起来很累。是不是平时见面太勉强了?”
“不是。”
洋平亲吻了她的手背。
“见到你是我最开心和幸福的时刻。”
她带着笑意亲吻了洋平的脸颊。功勋选手的采访结束后,洋平才开始认真倾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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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平第一次见到樱木花道是在大约一个半月前,冬天即将过渡到春天的二月中旬。那是一个平日的午后,洋平工作的修理厂附近突然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红色跑车撞上了修理厂旁的电线杆。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洋平,而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是职业篮球选手樱木花道。他摇摇晃晃地从车里出来,解释说自己刚拿到驾照,搞错了油门和刹车。记得当时他虽然出车祸了,但却镇定自若。幸好事故发生在离修理厂较远的电线杆附近,当时周围没有人,没有造成财产损失或人员伤亡。
正如前文所述,洋平对体育运动毫无兴趣。交谈过程中,他只觉得对方是个高个子,开着昂贵的车。但当花道摘下帽子时,他才认出对方是谁。这么高大、染着鲜红头发的男子,在韩国只有一个,那就是樱木花道。
虽然发生了车祸,但幸好选手的身体没有受伤。只是轻微撞到电线杆,连气囊都没有弹出。但车头因与坚硬的电线杆碰撞,稍微凹陷,车灯也碎了。
洋平和樱木花道的缘分就此开始。他把破损的车留在修理厂,经常亲自来看车的状况。他说,除了这辆车外,他还有其他车可以上下班,因此希望洋平能尽量仔细、慢慢地修理。他愿意支付任何费用,还附带要求更换一大堆零件。
这辆与主人一样鲜红的跑车占据了修理厂的一角,像自己的家一样呆了一个星期。那段时间里,洋平负责检查花道的车,还不得不回答来修理厂的顾客们的各种问题。
一周后,樱木花道开着洗得闪闪发亮的车回去了。员工们对与体育明星的奇遇感到惊奇,乐于在酒席上讲述这段趣事。只有洋平心中有不同的想法。
不仅长得看上去有点凶神恶煞,体型也很大,能轻易给人压迫感的男子,竟拥有一辆保养得如此完美的跑车。车通常像主人,但樱木花道给洋平的印象和车的状态完全不符。
而且,修理车时,洋平感觉自己仿佛曾经修理过同款车,熟悉而舒适。这是一次有趣且愉快的经历。洋平在这家安静的小修理厂工作,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跑车了。他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经验。
然而,洋平以为会永远离去的樱木花道,一周后再次出现。
“见到你后,比赛好像赢了。”
花道说,运动员有一种称为“赛前惯例”的习惯。如果普通人早上起床后会做拉伸运动、叠被子、喝杯水,那么运动员则有一些必须完成的赛前惯例,才能在比赛中发挥得好。例如,在比赛前给某人打电话,午餐时总是吃同样的食物,穿袜子时总是先穿右脚的袜子等等。这些近乎迷信的细微行为累积起来,形成一种能够赢得比赛的心理状态,让运动员获得自信,从而在比赛中获胜。
如果运动员在某天表现特别出色或取得了大胜利,他们的惯例往往会有所改变,而樱木花道的请求正是如此。樱木最近打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他说想把来看洋平这件事加入他的惯例中。于是,洋平就这样突然成为了职业运动员的幸运符。
“见到我就能赢比赛”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很浪漫,但洋平并没有多想。虽然这可能只是迷信,但既然花道说见到自己就能赢比赛,洋平也没有理由拒绝。
当花道试图付钱时,洋平尴尬地拒绝了。“你可以来看看。这里空气清新,风景优美,还有海呢。你来得正好,这里春天樱花盛开。”他这么说。
于是,花道真的每次都会来修理厂见洋平。等所有人都下班后,花道会来找洋平,默默地注视着他,随后微微鞠躬离开。然后,那一周的比赛就会获胜,正如前文所述,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作为幸运符的水户洋平,经常是在不知比赛结果的情况下,从周围人的口中得知最后的结果。最近篮球正迅速成为最受欢迎的体育运动,而樱木花道所在的球队位居联赛前列,他们的胜利在任何地方都能轻易听到。从昨天的比赛结果到教练的战术安排,再到樱木花道又有多么出色的表现,即使对体育不感兴趣的洋平也能轻松了解到比赛的过程和结果。
和女朋友分开的洋平骑着摩托车回家。今天他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樱木的身影。他回想着樱木在采访中,肩上披着印有球队标志的运动毛巾,身上还未消退的热情。洋平皱起眉头,扫了扫自己的胳膊。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明明不喜欢篮球,却总是想着一个同性的男人。
是的,正是这一点让他感到困惑。成为职业运动员的幸运符,让樱木来找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洋平对樱木的拜访最无法理解的是,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没有。不过在此之上或许有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樱木花道是个男人,而洋平也是个男人。洋平从未喜欢过男人。男女站在一起时,他自然会先注意到异性的女性。虽然出于尊敬或仰慕,会对男性有好感,但从未想过要拥抱或亲吻一个男人。
洋平是个普通的异性恋男人。他对同性恋者没有偏见,但无言地长时间注视同一个同性,这确实有点奇怪。即使作为幸运符,真的有必要这样盯着看吗?再说,不是很熟的人,尤其是同性,这样注视着确实让人觉得不自在。
樱木花道难道是同性恋吗?是因为喜欢男人才对自己有好感吗?刚刚洗完澡的洋平盯着带回来的录像带。想追求一个人会表现得这么被动吗?他们没有长时间交谈,只是默默地注视,连手机号码都没问。洋平觉得自己想得太离谱,自嘲地笑了笑。似乎对选手产生了无礼的想法。
洋平将录像带塞进播放器里,听到“咔哒”一声,录像带被推入播放器中。小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篮球场的画面。
比赛开始了。洋平拿了一罐啤酒,看着那些黑发选手中最显眼的红发男子。因为发色,他的目光首先被吸引过去。但花道的魅力不仅仅在于独特的发色。
精彩表现引来了观众的欢呼声。夸张的庆祝动作和粉丝服务,即使远处的观众也能一眼认出他。即使不懂篮球,洋平也看得出他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在狭窄的室内篮球场上,他是最显眼的那个。用“闪闪发光”来形容更为准确。樱木花道显然是个能吸引人注意的选手。
正如樱木花道递给洋平录像带时所说,他多次得分,赢得了队友的赞美和粉丝的欢呼。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樱木花道看起来非常幸福。
洋平捏扁了喝完的啤酒罐。难怪他要自己看比赛,精心染成红色的头发在比赛中显得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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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没有约会。洋平把找上门的花道带到员工休息室。花道坐在一张扶手处的皮革已经破损但依然柔软的沙发上,望着矮于他小腿的厚玻璃桌,问洋平平时是否在这里吃饭。洋平回答说,如果带了便当,就在这里吃,不然就和员工们一起去餐馆吃。
花道点点头,慢慢抚摸着玻璃桌。洋平从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泡了一包茶,递给花道。花道握住纸杯,杯子显得突然变小了。他坐在花道对面。
“看过录像带了吗?”
“嗯,看了。很有意思。比赛时间不长,很快就看完了,大概40分钟吧。”
花道无奈地笑了笑,发出嘶嘶的声音。
“40分钟?”
“不是吗?”
“比赛时间是40分钟,但实际上要打2小时左右。”
洋平“啊”了一声,点了点头。其实他只看了开头部分就关了。40分钟这个时间还是听别人说的。他不知道篮球比赛要在场上跑动并与对手进行身体对抗长达2小时。
“你对篮球真的毫无兴趣啊。”
“哈哈。”
洋平其实看了20分钟左右,这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他从未集中注意力看过超过20分钟的体育比赛,这次也不过是因为樱木花道才看了那么久。花道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对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什么?”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
喝了一口茶后,花道靠在沙发背上。沙发对于他来说太小了,靠在上面也显得不太舒适。
“比赛时间是40分钟,每10分钟为一节,一共四节。作为主力球员,我从头打到尾,除了体力不支时会稍微休息一下。”
“每10分钟一节?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以后不会忘了。”
“我虽然不清楚,但我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花道举着纸杯,像喝冷水一样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茶。他放下杯子,紧紧抿住嘴唇,然后像平时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洋平。在明亮的灯光下,两人无言地对视着。花道的眼神似乎有些动摇。
“对了不起的人没有好奇的问题吗?”
“当然有。”
听到肯定的回答,花道向洋平靠近了一些。洋平问了一个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在那么多颜色中选择红色?”
“是指我的车吗?”
“哦,把车托付给我的那辆跑车啊。那也可以说说。我是指你的头发。”
洋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红色很容易褪色吧?洗头时水也会染红。作为运动员,还能坚持不断染发,真是厉害。”
原本靠近的花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
“一点也不难。有人说,我的头发是红色的,所以我总是特别显眼。”
花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有人在抚摸他一样。他没有看洋平,而是目光游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视线停留在桌子和地板之间的某个地方。
“我喜欢我的头发,从前就常被人夸漂亮……”
“真的很适合你,像是你本来的头发一样。”
花道的目光转向了洋平。他放下摸着头发的手,放在大腿上,微笑了一下。洋平觉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疲惫。最终,他还是没能听到为什么选择红色的原因。洋平认为这就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樱花一样,无需深究。
“那天你出车祸,是为什么来到这片区域呢?这里可不是去市中心的方向。”
“来见一个朋友。很久没来,所以迷路了。就像我说的,刚拿到驾照,所以撞上了。”
“你朋友住在这附近啊?那天因为车坏了没见成面吧。”
“不,幸运的是见到了。”
那天事故发生后,花道在修理厂里待了很长时间。之后还能顺利见到朋友,真是幸运。没有车,他是怎么去的呢?花道个子那么高,头发又是红色,坐公共交通肯定很容易被认出来,可能会有些麻烦。洋平正想着,花道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回答道:
“我打的去的。”
“你个子这么高,坐出租车也不容易吧。”
对洋平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洋平从未像花道那样高大,很难理解花道的感受,只能模糊地表示同情和理解。
“学生时。”
“嗯?”
“高中时,一个朋友骑摩托车,我们总是一起出去兜风。那时他还没有驾照,但他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会带我四处兜风,那感觉真的很好。”
“……”
“他负责驾驶,我就坐在他后面。靠着他的背,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闭上眼听那声音感觉也很好。”
花道说到“闭上眼睛”时,真的闭上了眼睛。他提到的是朋友?虽然花道说的是朋友的故事,但在洋平听来,那位朋友似乎喜欢花道。尽管只是猜测,洋平的直觉通常很准。
花道继续讲述他的朋友。听得越多,洋平越确信那位朋友喜欢花道。每天早上去花道家给他整理头发,和他一起上下学,每次都不收钱请他吃饭和零食……这些行为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如果没有私心,根本做不到这些。洋平自己是个贪睡的人,最无法理解的是每天早上去花道家里的事。
虽然洋平对别人的恋爱不感兴趣,但对樱木花道出名前一直在一起玩的朋友却感到好奇。像花道这么高大的人不多见,那朋友竟然喜欢一个比自己更高大、体格更强壮的男人吗?两个男人在一起?这画面有点奇怪。当花道说他的“朋友”真是个好人时,洋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立即掩饰,但花道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说吧。”
“我也想笑,能告诉我笑点在哪里吗?”
虽然朋友不在场,但说这些合适吗?洋平犹豫了一下,耸了耸肩。他觉得让花道意识到这些也无妨。
“听起来不像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那个朋友好像喜欢你。”
“是吗?”
洋平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尽管听到第三者说自己的朋友可能喜欢自己,花道的反应却很平静,似乎早已知道。完全没有惊讶。
“连你也这么觉得,看来确实如此。”
花道慢慢抚摸着玻璃桌。厚厚的玻璃映出了他的脸。作为篮球选手,他的手指粗糙,但他画出的线条却是如此光滑柔和。他坐在洋平经常吃饭的地方,无休止地抚摸着洋平放便当盒的玻璃桌面,说道:
“一起吃晚饭吧。”
只是单纯的朋友间的饭局吗?或者……
“一起吃吧,水户洋平。”
花道轻轻敲了敲玻璃桌面。洋平那几乎没动过的茶杯震动了一下。淡黄色的茶水泛起了涟漪。洋平站了起来。
“邀请吃饭的人请客。”
可疑的客人 02
餐馆的选择是洋平的责任。洋平带花道去了一家干净的居酒屋,不是特别安静,也不是特别吵,适合聊天,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花道淡淡地说,他在赛季中不喝酒,选择了喝水。洋平有些抱怨为什么当初问他居酒屋是否合适时,他会点头,但最终还是觉得无所谓。他不想在这段即将结束的关系上花费过多的情感和精力。
为了遮住红色头发,花道戴上了帽子。他拿起一串烤得金黄的鸡肉串,吃了几口就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很好吃。”
“那就好,这家店是朋友们推荐的。”
花道一边咀嚼食物,一边低头,没和洋平对视,接着缓缓抬头,目光在帽檐下若隐若现。
“哪个朋友?”
花道经常问这种问题。洋平觉得这些问题与情境不符,显得有些无厘头。
“嗯?也就是同一个社区长大的初中朋友。我们成年后偶尔还会见面。还有修理厂的同事们也常来。这是一家公认的好店。”
“哦,初中朋友……”
花道似乎想知道更多,但回答却显得平淡无奇。
“你说你朋友住在这附近,那你也是在这附近长大的?你的家乡就在这儿?”
“是的,我在这里出生和长大。”
这个回答让洋平眨了眨眼,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花道竟然在这个地区长大?虽然他对体育界不感兴趣,但从周围的谈论中,他大致知道有哪些名人是本地出身的。至于篮球选手,洋平只知道流川枫和仙道彰。而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樱木花道是本地人。
为什么没人告诉过他樱木花道是本地人呢?即使是那些对篮球略有兴趣的初中朋友也从未提起过这一点。尤其是他的朋友高宫,通常会因为与名人有共同点而得意洋洋。也许因为洋平对体育毫无兴趣,有人提过但他忘了。接下来花道的话让洋平更加惊讶。
“我上的初中是和光,上的高中是湘北。”
“……我也在那里读的书,和光和湘北。”
读同一所初中还可以理解,毕竟很多同龄人即使在同一所初中,也可能时间久了脸和名字都记不住了。但同一所高中就真的出乎意料了。洋平原以为自己和花道完全没有交集,没想到竟然是同一所高中的校友,这实在是个巧合。洋平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是同龄吧?”
“你查过我的年龄?”
洋平耸了耸肩。樱木花道的年龄在报纸上也很容易找到。作为一个如此受欢迎的选手,人们自然会谈论他的年龄。职业运动员在年轻时拼搏,让人生的某个阶段最辉煌,所以年龄这种事很容易查到。
年轻、英俊、富有的男人在受欢迎的项目中活跃着,必然会引起和明星一样的关注。今年他的年薪是多少来着?虽然记不清确切数字,但洋平知道即使自己不停地工作到六十岁,也赚不到樱木花道一年的薪水。洋平托着下巴仔细观察花道。他的下巴在咀嚼食物时一张一合。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樱木花道……”
花道正吃着串烧,突然大口喝起了水。洋平想到刚才那串刷了照烧酱的鸡肉串。店主自制的照烧酱涂得很厚,味道有点咸。
“看来我们没碰上过吧。一旦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在中学和高中时期,洋平在这个社区是出了名的。他认识那些自称有实力的人的脸,因为这些人经常主动找他的麻烦。那些家伙每天都在寻找打架对象,因此认识他们是不可避免的。洋平对这些找麻烦的人的名字也有所了解。
到底为什么呢?这么高大,面容独特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难道真的因为花道从小就开始运动,所以从未碰面?他可能一直在进行精英训练,忙于运动。
这么一想,没见过面也就不奇怪了。而且学生染发违反校规,花道当时也不可能染红发。学校里有几百名学生,认不出来也不奇怪。仔细想想,这也不算太离谱。
回忆起高中时期,洋平皱了皱眉。突然,他感到头痛,又是那种偏头痛。这是他长期的慢性病。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经常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头痛折磨。洋平习惯性地按压太阳穴,试图缓解痛苦,然后一口气喝下自己点的生啤。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
“你是记者吗?采访我?”
花道显然不喜欢这个问题,直接抱怨起来。洋平默默笑了。这男人真是难以捉摸。对待幸运符不该这么粗鲁吧。他难道不怕我不再让他来见我吗?然而,花道显然不在乎,他表示自己可以再给洋平一个机会,让他问些更有趣的问题。可是洋平不为所动。
“请原谅。虽然你可能已经被问过无数次,但这是我第一次问你。对我来说是新的。”
“……”
“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为什么这么厉害。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可以先讲讲我的故事?”
“什么故事?”
“我怎么开始从事这份工作的,那些普通的事。”
“讲讲看吧。”
“我从高二开始学习修车。当时我骑摩托车,修车费太贵,所以想自己动手修,这就是起点。后来发现很有趣,也很适合自己,就一直做到了现在。而且我当时也不打算上大学。”
“粉色摩托车?”
“对,有点不好意思,那时我想要引人注目,所以选了粉色……”
洋平笑着说,感觉有点不对劲,话音逐渐减弱。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那时候骑摩托车的十有八九都选粉色。”
花道说得对,粉色摩托车是酷的象征。花道的话让洋平回忆起高中时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弧度。那时候真有趣,和朋友们为小事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个朋友尤其擅长搞笑,总是让大家笑到拍地板。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可是,我真的是因为想引人注目,才买的粉色摩托车吗?洋平不喜欢和别人一样,除了发型、改短的校服上衣和压平的书包,摩托车这种昂贵的东西应该是例外。购买时怎么会选择和别人一样的流行颜色呢?为什么选择了粉色?是因为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吗?
“修理厂里那辆黑色摩托车是你的吧?”
“对,是我的。现在不骑粉色了,骑的是全黑的。”
“……你还在骑摩托车?”
洋平笑了笑。还骑摩托车有什么不对吗?是在挑衅吗?我没钱买车,能怎么办呢?洋平希望樱木花道能意识到他收入远远高于同龄人这个事实。
花道不仅开着昂贵的红色跑车,还说自己另外还有一辆。如果他因此认为所有同龄人都有车,那就太肤浅了。虽然洋平自己不在意,但这种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像是在瞧不起别人。花道握着装水的杯子,喃喃自语。
“…就好了。”
无法确切地听清他说了什么,也许是自言自语吧,所以没必要再问。洋平点了点头。
“樱木先生,你的身体是资产,所以不能冒险骑这个。”
“明知道危险……!”
花道突然激动起来,但很快又闭上了嘴。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不,不是的。一定要戴好头盔骑车。嗯,继续说吧。”
“我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想听听樱木先生的故事。”
“我的故事?什么故事?”
“随便什么都行。刚才没回答的那个体育记者老掉牙的问题也可以。”
他说的是问花道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问题。花道瞟了洋平一眼,笑了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不错。他没有直接回答洋平的问题,而是从最近的日常生活开始,讲到了最近遇到的队伍的分析,以及那些在他上下班路上热情支持他的粉丝们。
接着他还说,从他开始打篮球之前就有一个一直支持他的朋友,多亏了那个朋友,他才能坚持到现在。洋平轻易就察觉到,花道所说的“朋友”就是那个骑摩托车带他兜风、真心实意照顾他的人。这真是讽刺。这个所谓的朋友可能还不知道樱木花道已经知晓了他的感情,现在还在继续见面。真是个可怜的人。
花道滔滔不绝地说着,吃完了两盘串烧,才开始回答洋平的问题。洋平也已经喝完了两杯生啤酒。
“我从高一开始打篮球。相比那些为了成为篮球选手,从小学生时期就开始训练的人,我算是开始得很晚了。我本来对篮球没什么兴趣。当时很多人都嘲笑我,说我怎么会去玩篮球这种东西。后来也受了不少教训。”
“哦,对了,我好像听说过学校有篮球队,而且打得不错。”
“当然了,因为我在嘛。”
花道自信地说完,喝了一大口水。洋平看着他喉结的上下移动,端起了第三杯啤酒。
“我是篮球天才。所以从高一开始就打得很好。看你不知道这些,看来对学校没什么兴趣啊。”
“哈哈,我那时候---”
那时候,忙着和朋友们混在一起打架。我们那伙人里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家伙,所以我们团伙的名字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的名字在街区里很有名,经常有不良少年找我们麻烦,如果那天——不在,他们就会要求我们带他出来,每次都闹得不可开交。
洋平借着微醺的酒意,傻傻地笑着,但笑容逐渐消失了。察觉到洋平的表情突然变了,花道倾身靠近了一些。他微微抬起压低的帽子,露出全部的眼睛,看到洋平僵硬的表情,皱起了眉头。浓密的黑眉毛像画的一样锐利地上扬。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刚才在说谁?刚才说了什么?洋平觉得自己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那一刻却完全不记得刚才梦见了什么。就是那种感觉。刚才我们在说什么,自己在想什么,突然全忘了。一瞬间,心里一沉,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花道从桌子那边伸长手臂,试图抓住洋平。洋平躲开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感觉头晕目眩。
“你还好吗?”
“可能喝得有点多了,我得回家了。”
“水户洋平先生。”
花道抓住了站起来的洋平的手腕。他的手很大,完全包住了洋平不算细的手腕。洋平勉强笑了笑,柔和但坚定地推开了花道的手。
“不会真的是樱木先生结账吧?今天我请。”
“不是,我抓你不是因为这个……你突然怎么了?要去哪儿?”
“我说了喝多了。我喝了两杯啤酒,通常两杯就醉了。不赶紧回家就要晕倒了。你也不想看我醉倒吧。”
“你还没醉吧?”
站在结账台前,洋平递给老板一张卡,轻轻笑了笑。
“我醉了。你怎么知道我没醉?”
你根本没跟我喝过酒,今天是第一次。洋平觉得花道说得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样,真是可笑。结完账,花道看着洋平的表情,再次压低了帽子。老板好像认出了花道,但什么也没说。
“好吧,我相信你。”
洋平走出店外,和花道面对面站着。是时候告别了。步行到修理厂大约十五分钟。迎着夜风走过去,清醒一下,然后骑摩托车回家。
其实并没有醉,但不想再和樱木花道说话了。头痛,胃也不舒服,没心情再聊天了。洋平回想起花道那双被帽子遮住的眼睛,闭上眼,努力把那锐利的目光抹去。不想猜花道现在怎么看自己,不想再想樱木花道。花道小心翼翼地抓住洋平的手。
“我们就这样分开了吗?”
“是的,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今天很愉快,下次再来玩吧。”
告别的话结束了,意味着要分开了。然而,花道没有松开洋平的手。他比洋平高出很多,从高处俯视着他,沉默着,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由于身高差距,洋平的手臂被抬了起来,这让他感到不舒服。
“樱木先生,请放手。”
“……”
“我们还会再见的。但是我现在真的该走了。”
洋平看着花道微微动了动的嘴唇。他俯下身子,眼睛与洋平平齐,伸头靠近洋平。洋平觉得他像一只渴望人类关爱的狗,像是在请求抚摸。
花道那总是要仰视的头,现在就在洋平的脸旁。洋平瞪着那顶遮住头的帽子,忽然粗暴地打掉了它。那明显是昂贵的名牌帽子,掉在地上。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心里有火。他把头低下请求抚摸的样子,还有用帽子遮住红头发隐瞒身份的行为,不知为何刺痛了洋平的神经。越不知道原因,越生气,心里隐隐翻腾着怒火。
即使这么无礼,花道依旧一动不动。他低下头,只抬起眼睛盯着洋平。洋平却盯着他的头顶,那里没有一丝黑色,和头发末端一样干净、清澈的红色。果然,他的头顶也是红色的。
花道在洋平面前低头了足足一分钟,才慢慢离开。他挺直了腰,刚刚靠近的脸,又恢复到了需要仰视的高度。
洋平轻轻一使劲,手臂向后抽了一下,花道握住他的手便无力地松开了。洋平捡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灰尘,递给了花道。
“对不起,我喝醉了,手滑了。等会儿有出租车来我会告诉你,先进去等一下吧。”
洋平把花道留在店门前,独自向路边走去。看着那傻乎乎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心里堵得慌。夜幕中,车辆飞驰而过。
“水户洋平先生。”
洋平身后传来花道的声音,看来他已经追上来了。洋平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花道。这男人只要出现,就不会让自己有片刻的独处时间。洋平强忍着莫名的烦躁,回答道:“嗯。”
“我还没请水户洋平先生吃饭呢。”
“知道。不用在意。”
“不,不行。水户洋平先生一定要吃我请的饭。”
“……”
“所以下次我们还要一起吃晚饭。”
“……”
“我先走了。回去路上小心。”
花道的背影渐行渐远。洋平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数着这是第几次了。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原本以为看着无尽的天空会心情舒畅,但反而觉得更加压抑。
天空离得太近,仿佛要把自己吞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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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慢走!”洋平露出灿烂的笑容送走了顾客,脱下工作用手套,走向办公室。明天来取车的顾客突然决定今天要急用车,愿意支付额外的费用。为了等他,洋平加班了。因为是他负责修理的车,所以即使下班时间晚了,他也想尽到责任。当然,老板也说可以把额外的费用全部留给他。
办公室里,惯性打开的电视机里传来声音。身穿运动服的选手和拿着麦克风的女主播站在背景上印满赞助商标志的面板前。
“在主场比赛中,你在生日这天成为了功勋选手。这是一个有意义的日子,有什么话想对周围的人说吗?”
女主播将麦克风递给了花道。花道接过麦克风,镜头向后拉远,然后又放大到樱木花道的上半身。今天几号了?洋平看了看日历。4月1日,四月的第一天。
“……愚人节。”
听采访内容,似乎愚人节就是他的生日。没想到像樱木花道这样的明星也有这么搞笑的一面。生日在愚人节,学生时代一定受过不少嘲笑。
按照花道的话,比赛当天结束后,他会做整理运动,然后回宿舍或家里休息。比赛之间有几天的空闲时间,但当天做完整理运动,还要给等候的粉丝签名,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因此,今天也不太可能有聚餐之类的活动。洋平突然想起,像樱木花道这样了不起的选手会怎么过生日,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这是无聊的好奇心。
樱木花道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一言不发。沉默超过三秒后,女主播斜眼瞥了一眼镜头。就在女主播准备开口的瞬间,花道开口了。
“今年我们再一起吃蛋糕吧?带草莓的那种。”
听他这么说,女主播惊讶地问:“你在对谁说话?”花道笑着回答:“反正他也不会看的。”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但似乎是亲近的朋友或家人。看来,即使是运动员的朋友,也未必对特定的运动感兴趣。几天后,樱木花道还会来找洋平。洋平想着要送给他一个简单的礼物,关掉了电视。
他骑上了自己的黑色摩托车,轻轻敲了敲车把。洋平不常戴头盔,特别是修理厂和家距离很近,上下班时几乎不戴头盔。他打开座椅,取出一个崭新的闪亮头盔。用上衣袖口擦了擦面罩部分,然后戴上了与摩托车颜色相同的沉重头盔。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戴着头盔换个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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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平啊,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呢。”
吃完晚饭休息的洋平接到了老板的电话。真是太好了。你现在没什么事吧?可以帮个忙吗?我在办公室里落了东西,现在急需……。听完老板的情况,洋平答应了,走出了家门。老板承诺会给他连休两天的假期。
他把摩托车停在平时的位置,用手指转动摩托车钥匙,朝修理厂方向走去。街灯昏黄的光线模糊地散开了。到达修理厂前,洋平打了个寒颤。吓了一跳。修理厂前,卷帘门拉下的地方,有个巨大的身影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樱木花道选手?”
男子的肩膀猛地一震。他迅速抬头看向天空,但反应速度极快的他却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动作显得迟钝。他戴着的兜帽滑落了,露出那显眼的红发,即使在深夜也很显眼。
“你在这儿做什么?”
“……”
“你在等我吗?”
“没有,不是这样的。……也不能说不是。嗯。”
什么意思。到底是等了还是没等?花道含糊其辞,但显然他是在等洋平。这个时间来修理厂的理由,除了洋平之外没有别的。
“怎么,比赛结束当天也要见面吗?护身符的作用也该差不多了。”
“咳。今天我也表现得很好。”
他今天打了一场好球,但球队差点因为一个投篮被逆转,险胜。即使一个人打得好,也不能压倒性地获胜,毕竟篮球是团队运动。洋平忍住了“比赛勉强赢了吧?”这个问题,拉开了锁住的卷帘门,招手示意花道进来。
“先进来吧。”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盒。
走进黑暗的办公室,洋平立刻打开了日光灯。
“到底等了多久?看到门关着就该回去了。运动员不能自己伤了身子啊。”
花道没回答,径直走到平时用来处理简单文书工作的长桌旁,把蛋糕盒放了下来。
“那是粉丝送的吧?”
“嗯?啊……是的。”
花道的回答简短,但他润了润唇,用稍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没回家,从球场直接过来的。想着如果你在,就一起吃……听说是从一家有名的面包店买的。”
他不看洋平,只是转动着眼睛。盒子上的面包店名字洋平也听过,确实是家有名的品牌。洋平想起了某次听女朋友说过的话,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大概是说那家的草莓奶油蛋糕最出名。洋平默不作声地打开了蛋糕盒。看到洋平毫不犹豫的动作,花道一时间睁大了眼睛,然后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果然,盒子里装的是满是草莓的奶油蛋糕。“像去年一样一起吃蛋糕吧,有草莓的那种。”他刚才的采访瞬间浮现在洋平的脑海中。说“去年”显然不是在说他自己。那么,花道为什么带着草莓蛋糕,在这里这么凄凉地坐着?洋平拆开了固定盒子的胶带,把蛋糕盒放平,轻轻地把蛋糕放在上面。
花道轻轻拍了拍洋平的肩膀。洋平转过头,不禁发出“噗嗤”一声笑了。他的手里拿着两个因为他的手很大而显得特别小的塑料叉子。花道期待的眼神和那小叉子的对比让洋平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洋平突然笑起来,花道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也跟着他笑了。
墙上的钟指向11点30分。洋平切了一块蛋糕,露出一个笑容:
“生日的人先吃。”
“……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洋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自己今天刚好在电视上看到了关于花道的采访?还是撒个小谎,博取些好感?思考片刻后,他决定说实话:
“今天刚知道的。有个朋友说起了花道选手,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
“快吃吧。”
花道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托在手掌上递给洋平。洋平看着那块递到嘴边的蛋糕和花道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吃会让他失望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于是,洋平张开嘴,吃下了那块蛋糕。
蛋糕并不太甜,奶油也很清爽,即使是不喜欢甜食的洋平也觉得很好吃。就在他品尝奶油融化在舌尖上的感觉时,花道又挑了一颗蛋糕上的草莓递给洋平。洋平刚吃完蛋糕,又不得不接受那颗草莓。草莓在牙齿间压碎,酸甜的汁液浸润了他的舌头。
专心吃着蛋糕的洋平,突然发现花道在一旁盯着他看。花道突然咧嘴一笑,用叉子舀了一大块蛋糕。那块蛋糕多得让人怀疑这么小的叉子是怎么舀起来的。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花道还是把蛋糕全部塞进了嘴里,鼓起了两边的脸颊。当两人目光相遇时,花道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笑得很灿烂。他鼓着脸笑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洋平觉得,这是他见过的花道最开心的样子。
看到花道那孩子气的样子,洋平忍不住笑了。他舀了一块蛋糕,准备喂给花道,却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惊讶。他急忙改变方向,将要喂给樱木的蛋糕塞进自己嘴里。幸运的是,樱木正专注于吃蛋糕,似乎没有注意到洋平的动作。太奇怪了,自己竟然想要喂花道吃蛋糕,好像自己的手在大脑反应之前就已经擅自行动了。洋平对此感到十分困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很好吃,对吧?”
“……嗯。”
洋平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是特地来看我的?”
花道又吃了一口蛋糕,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真的觉得护身符的效果快要失效了?”
花道低下头,视线落在地上。
“是的。今天险胜,担心下次会输……想着比赛当天见到你,可能会好点。”
这显然是谎话。洋平不明白他为什么撒谎,但他隐约感觉到,花道真正的理由是想在生日这天见到他。虽然洋平能猜到花道撒谎的原因,但他假装不知道。
洋平试图无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生日这天带着蛋糕来见面,并且喂自己吃蛋糕,这些都不是对普通朋友该有的举动。也许他误会了,但花道的眼神和行为实在太明显了。
洋平不喜欢男人。虽然他察觉到了花道的感情,但没必要揭穿。这男人已经是成年人了,稍微委婉一点,他应该会明白。比起说些不好的话弄得大家不愉快,还是以一种积极的方式结束这段关系比较好。只是不知道最后一次见面应该什么时候定。尽管有时看到花道会感到莫名的烦躁,但目前为止还好,他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你继续吃吧。”
洋平转身走向修理厂角落的小仓库,那里放着一些工作用的零件。打开门后,他看到了架子底层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塑料盒。按照老板的描述,盒子里装着已经喝了一半的昂贵威士忌。洋平想起老板身上时常有酒味。
看来他酒量不错,喝着威士忌工作也不显醉。洋平舔了舔嘴唇,想着喝一小口应该不会被发现。在花道离开后再喝也不迟。反正花道很快就会走,这是个不错的计划。
关上盒子时,灰尘飞扬起来,洋平轻轻咳嗽了一声,皱起了眉头。他转头躲避灰尘时,肘部撞到了旁边的架子,似乎有东西掉落了下来。洋平揉了揉痒痒的鼻子,捡起掉落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捡起的是一个小塑料盒,上面印着文具店常见的花哨图案,显然是很久没人碰过的,盖满了灰尘。即使洋平经常进出这个仓库,也从未见过这个盒子。他检查了一下盒子的原位置。原来,盒子被藏在一个很难发现的地方,如果不仔细找,根本看不到。
回到办公室,洋平手里拿着威士忌和一个天鹅绒的首饰盒。他把威士忌放在桌上,走向几乎吃完蛋糕的花道,准备把首饰盒递给他,但他先拍了拍自己的嘴角。
“这里。”
“嗯?”
“粘上了。”
花道自然地把脸凑过来,洋平脑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花道,后者似乎顿悟了,赶紧擦拭自己的嘴角,那动作显得有些粗鲁。
“对不起,这,这里?”洋平递给他一张纸巾。花道擦掉了手和嘴角的奶油,耳朵也红了起来。洋平告诉他干净了,他才停下动作。洋平把暂时放在桌上的天鹅绒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手都酸了,快接过去。”
洋平发现的这个天鹅绒盒子里装着一条带有太阳吊坠的金项链。洋平不知道这是谁的,但觉得放在仓库里被遗忘了,可能是某个顾客遗失了很久的东西。盒子上积满的灰尘增加了它被遗忘的可信度。如果真的是贵重物品,肯定不会这么随便地放在修理厂仓库里。所以洋平断定项链不是纯金的。没有主人的东西,最先发现的人就有权拥有。这是他心中的想法。太阳形的项链很适合花道。
“生日快乐。”
花道看到盒子里的项链,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手掌上,仔细地看着太阳吊坠。他用手指转动吊坠,检查背面,目光久久停留在上面。洋平没有检查过背面,心里想着,背面有什么?
“你在看什么?”
洋平走近时,花道猛地合上了盒子,紧紧盯着他,把盒子塞进口袋里,像是在防备他抢走一样,态度显得异常警惕。
“只是觉得闪闪发光的很漂亮。”
花道的目光没有对上洋平。又是一个谎言。洋平觉得这男人对自己撒了太多谎话,虽然无关紧要,但让人感觉不舒服。
“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你没有对金过敏之类的吧?”
洋平开玩笑地问道,明明知道那条项链不是纯金的,而花道应该也知道才对。没想到花道认真地点了点头。洋平心想,难道他真的以为这是纯金项链吗?虽然花道不会真的戴上那条项链,但如果他真的这么认为,那就尴尬了。洋平希望花道不要误以为这是自己带有私心准备的礼物,只是偶然发现顺手送出的东西罢了。
“只是提醒一下,那不是真的金子,你知道的吧?”
“有笔吗?”
“啊?哦,有。”
花道没有回答关于金子的事,反而问要了一支笔。洋平把笔递给他。花道翻了一张堆在修理厂办公室桌上的废纸,用牙齿咬开油性笔的笔盖,然后在A4纸上大大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名的右下角还附上了修理厂的名字和一句“真棒!”
他的签名和他的五官、头发一样醒目。“浩”字的末尾连着一颗星星,仿佛在表明他是个明星。花道的生活从小就被注目,有着英俊的脸庞、豪爽的性格和天生的运动天赋,从小就不乏追随者。一起玩的朋友们也一定很了不起。洋平感到头晕目眩,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偏头痛。
花道带着签名的纸走出了办公室,洋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了出去。花道走向户外的升降机,把纸贴在一面空白的外墙上,用手掌撑住不让它掉下来。他自信地看着洋平说:
“把这个挂起来。”
“什么?”
“当然是我的签名啊。这样会有更多的客人来的。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常来这里,这样那些原本去别处的人也会来这里。”
虽然洋平是正式员工,但他只是拿工资的雇员。生意好坏与他无关,工作量增加反而是麻烦。虽然他喜欢修车,但没人会愿意在同样的薪水下增加工作量。老板虽然口头上说过,如果自己病重去世会把修理厂留给洋平,但那是将来的事,到时老板的心意如何谁也说不准。
无论做什么工作,洋平拿到的都是同样的薪水,所以客人多反而对他不利。而且,仅仅因为挂了张签名就自信能吸引更多客人,也显得有些可笑。这是一种基于人气的错觉。洋平从花道那里接过签名,说他会找个时间挂起来。
“签名可是很珍贵的,不是吗?”
“谢谢你的礼物,这是回礼。”
正当洋平仔细查看签名时,手机响了。多半是老板打来的。洋平需要把威士忌送过去。他微笑着把花道送出修理厂,花道被他半推半拉地送到外面。
“谢谢你的签名,我会好好挂起来的。我也该回去了。”
花道点了点头,告别时脸上露出了不同于平时的笑容。
“谢谢你陪我度过这段时间。”
“没什么。”
“明年也一起吃蛋糕吧,有草莓的那种!”
“……嗯?”
花道没有听到洋平的疑问,轻快地离开了。留下洋平一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老板的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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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户洋平!”
“嗯?”
女朋友喊了洋平的名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洋平的迟钝反应让她很不满意。最近,男朋友在约会时总是心不在焉。虽然不像是有了新欢,但明显在想着别的事。
洋平每当女朋友生气时,就会抱住她,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说对不起,撒娇道歉。这样她就会被他英俊的脸庞和迷人的微笑哄得消了气。最近,他说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的顾客,看来是因为这个。问他是什么样的顾客,他只是说有些难对付,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能把恶意客户列入黑名单吗?”
洋平笑着看向女朋友。
“好主意!我应该让老板禁止他来。真是个超级麻烦的顾客。”
那个头发鲜红的麻烦顾客,对洋平来说真是个麻烦鬼。他的存在让人无法忽视,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离开,留下洋平独自思考。真是个难缠又让人头疼的顾客。
两人漫步在街头,看到一家观赏鱼店。要进去看看吗?女朋友指着橱窗里的小观赏鱼,眼中充满了好奇。虽然洋平对活生生的生物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进小店,三面墙上都是鱼缸,里面有成百上千条忙碌游动的鱼。店主面带微笑,热情地为感兴趣的女朋友介绍各种鱼类。洋平则无精打采地看着鱼缸。
小鱼们为了生存,吸吮着冒出来的气泡,光是看着就仿佛闻到了腥味。洋平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相对鱼少的鱼缸上。
那个鱼缸里有十几条金鱼。金鱼的英文是goldfish,但这些名字带“金”的家伙颜色更像是橙色和红色。洋平的目光被其中一条特别红的金鱼吸引住了。它是他见过的最红的金鱼,身子短却胖乎乎的。这条红金鱼一边张着嘴一边游来游去,完全不在意洋平的注视。
鲜红的、巨大的、闪亮的……
“下次一定再来!”
女朋友对店主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别。听到她清脆的声音,洋平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刚才看着金鱼发了会儿呆。走出店后,洋平随口问道:“不买吗?”
“会买的,但下次手空的时候再来。尼莫真的很可爱,放在房间里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洋平无奈地把头靠在女朋友的头上。
“有我在怎么会孤单?”
“因为你老是约会时心不在焉,所以才会觉得孤单。”
洋平笑着抚摸女朋友的肩膀。为什么会孤单呢?他对自己没能更好地照顾她感到抱歉。尽管工作再忙,他也不会把工作带到恋爱中来,但自从遇到樱木花道后,即使在非工作时间,他也时常会想到他。
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像明星一样特别又了不起的人。洋平对无关紧要的人从不多加关注。然而,樱木花道却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
女朋友和洋平住在相反的方向。送她到地铁站检票口后,洋平没有搭乘反方向的地铁,而是走出了地铁站。他沿着两人刚才一起走过的路慢慢走回去。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观赏鱼店时,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开始以更快的步伐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洋平跑了起来,紧握双拳,像是两条腿要断掉一样,心脏要爆裂一样,呼吸困难到快要死去一样奔跑着。
他拼命跑到的地方是观赏鱼店。店主正准备关店,把挂在玻璃门上的小牌子翻到“Closed”的一面。洋平急忙向店主举手示意。
“等一下!!”
洋平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就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看到洋平急切的表情,店主疑惑地打开了门,似乎还记得刚才见过洋平的脸。
“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没有丢失物品。”
“不,不是那个,哈啊。给我一条金鱼……要最红的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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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花道在修理厂的正常营业时间结束后找到了这里。他像是来进行安全检查的人一样,仔细查看了修理厂的各个地方。花道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认真地看着修理厂内部,而不是洋平的脸。走进办公室里面四处打量的花道,满脸失望地与洋平对视。
“丢了吗?”
洋平一听到他的话,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是签名纸。花道正在寻找那张作为假金项链的回礼给他的签名纸。放在哪里了?他记不起来了。洋平无法开口说丢了,只能露出困惑的表情。
“怎么会呢,应该就在这里。”
他开始在办公室内部翻找。虽然这样找不太可能找到,但至少要做出动作,好让这个像孩子一样的壮汉少受些伤。
“丢了吧。”
“不是的。”
“好了,别装模作样找了。”
听到他的话,洋平立刻停止了翻找纸张的动作,身体轻轻地站了起来,眼角微微皱起,似乎真的很抱歉。
“您辛苦写的签名纸,真是对不起。我当时放在办公室里,想着要贴上去得先得到老板的允许,可能有人当废纸扔了。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我手没断,有什么好抱歉的?签名我可以再写几千次。”
“对不起,如果您再写一次,我一定会裱起来挂着。”
花道瞥了洋平一眼,不,应该说是瞪了一眼。洋平咽下了想说的话。怎么回事?他看我的眼神像是亲密朋友之间才会有的赌气感觉。仿佛在用眼神说,“我生气了”。他的嘴唇好像也微微撅起了。这是错觉吗。
“我可以签几千次,但是受伤了,就不再签了。想要的话,来看我的比赛,在粉丝中堂堂正正地拿到吧。”
“哈哈,知道了。”
“你倒是会说啊。说完了也不会来看比赛吧?”
洋平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花道的嘴唇马上就明显撅了起来。不满时嘴唇会撅起来,似乎是这个选手的习惯。洋平想起了他的嘴唇上沾着蛋糕奶油的样子。
…为什么一直想着这些事情。洋平想问花道上次采访中所说的话的意思。说和我一起吃了今年放草莓的蛋糕很高兴,明年也希望能一起吃。这倒是有可能。可是他说的就像去年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真的是指我吗?难道我们以前见过吗?虽然很想问清楚,但同时也不想问。一旦问了这个问题,似乎会了解花道更多内心的东西。洋平不想更详细地了解花道。
洋平想结束这段关系。
“花道,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说选手的赛前惯例可以改变,对吗?”
“是的。如果比赛不顺利,改变一下赛前惯例也能让心情好转。这样做也……”
花道解释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剧烈波动,直直地盯着洋平。
“我来找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不,不会的。我没问题,只是最近你来这里的事情传开了,有些人来修理厂找你,但他们不是来修车的,而是像参观景点一样看一眼就走……我怕客人们会觉得不方便。”
洋平苦笑着,摸了摸太阳穴。花道似乎没想到这一点,语无伦次地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戴上口罩就可以了……完全没想打扰你们营业。我真是考虑不周。”
“是的,所以现在——”
“那我们换个地方见面吧。”
花道打断了洋平的话,声音里透着急切。洋平无法理解花道的态度。真是奇怪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和自己做什么。显然他对自己有好感。但奇怪的是,花道本人轻易地靠近洋平,但一旦意识到自己靠近了又会惊慌失措地迅速远离。
洋平沉默了。花道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双手紧握。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洋平注意到了。
“花道,我只是个普通人。”
“……”
“而且我不喜欢男人。我有女朋友。如果我误会了,我很抱歉。”
花道抬起了头,他紧咬着下唇,似乎快要裂开了。
“不是那样的。我是,我……”
花道的声音在颤抖,但洋平装作没听见。必须在这里断掉。洋平不想再见到这个总是闯入他脑海的莫名其妙的男人。水户洋平因为花道而度过了一段混乱的日子。他不希望花道再侵入自己的生活。一旦再多给他一点机会,似乎会发生连洋平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大事。
“你身边应该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带来好运的人不一定非要是我。路途也不近,您来一趟也很麻烦。”
“……”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带来好运,但即便有,幸运的效力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你知道我一生中向多少女孩表白被拒绝了吗?”
“花道会被拒绝?真想象不到。”
洋平即便在听到莫名其妙的话语时,也接住了花道的话。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花道摊开手掌,向洋平展示。
“五十次。”
这个被所有人喜爱的他,竟然被拒绝了五十次。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那时有个喜欢我的男孩。我却浑然不知,还到处去跟别人表白。”
“……”
“这叫业障,对吗?”
花道无声地笑了。洋平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的眼里泛着泪光。目光相遇时,花道迅速拉上连帽衫的帽子,转过头不让洋平看到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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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洋平用锁锁上放下卷帘门的修理厂门时,花道静静地站在他的背后。营业结束的修理厂上空依然笼罩着美丽的晚霞。洋平注视着落在花道红发上的夕阳。黑眼珠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像橙色。沐浴在阳光下的他显得异常美丽,让人无法轻易察觉到他的情感。他现在,是在伤心吗。
“最后一次,可以抱你一下吗?”
洋平默默地稍微张开了双臂。花道踌躇了一下,慢慢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洋平。虽然动作很轻,但抱紧身体的力量却很大。洋平把手放在花道的宽背上,望向远方。花道的肩膀微微抖动。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片刻后,把头靠在洋平肩上的花道抬起头,弯下腰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洋平,抚摸着洋平左边额头的发际线。那是一种难以解释的触摸。因为是最后一次,什么也没有问。洋平不想知道。
“请好好过,不要受伤。骑摩托车时一定要戴头盔……知道了吗?”
“嗯,我不会受伤的。”
退后几步的花道像往常一样,转过身背对着洋平离开了。洋平久久地注视着这个再也见不到的红点。感觉到偏头痛。洋平按了按太阳穴,朝自己的摩托车走去。
回到家后,他会给那条傻乎乎的张着嘴的金鱼喂食。那条红色的、名字中含有“金”字的闪闪发光的金鱼。那条金鱼用光滑的身体四处游动,激起了和它身躯一样大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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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花道所属的强劲队伍的连胜记录被打破了。
蹲更新{:1_438:}好难过,大概猜到了,洋平应该是因为骑摩托车发生意外失忆了吧,所以花道才会每次都对他说带好头盔注意安全。洋平不记得他了,也不记得曾经对他的喜欢了,当花道意识到自己也喜欢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一切都不记得了{:1_438:}快想起来吧 本帖最后由 hei__meansblack 于 2024-5-21 07:57 编辑
虐的心疼,期待后续有反转{:1_424:} 可疑的客人 03
水户洋平的学生时代,老师们如果觉得哪个学生“不够模范”,就会像看虫子一样看着他们。真是可怜,学习时间都这么紧张,为什么还要这样生活呢?现在荒唐地玩,将来必然会为此承担责任的可是他们自己。即便不说出来,从他们俯视的眼神中也能读到这些想法。即使老师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洋平,他也不会避开他们的目光。洋平从不踢桌子或者大喊大叫,而是静静地盯着老师看。
那个年代,学生不避开老师的目光本身就被视为对老师的挑战。洋平直视着老师时,十个老师中有九个会吓一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洋平并不会因为这些比自己多活了十几年的大人因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尴尬就看不起或轻视他们。只要老师先转移视线,今天就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少了一件需要费心的烦事,这让他感到庆幸。
除了像洋平这样用眼神反抗的学生外,还有用全身反抗的学生。老师们最先注意到的是学生的“外貌”。洋平是个很重视外貌的学生,因此他把校服上衣缩短得比一般学生短很多,每天早上都精心打理头发。然而,由于班里有个非常显眼的学生,洋平相对显得安静,因此在外貌上逃过了老师的严厉警告。
洋平的班上有个男生染了鲜艳的头发。无论老师多么严厉地命令他染回黑色,他都不听。每当老师警告他时,他都会低声嘟囔些什么。好像他说过自己天生就是这种发色,那完全是谎言。因为他一直不听老师的话,所以从未见过他的黑发。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个特别的名字。他染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来着?是初中?不,是高中时期的同学?记不清了。
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洋平打开了金鱼饲料的罐子。是时候喂金鱼了。金鱼看到洋平朝鱼缸走来,像是知道要喂食,迅速游了过来。洋平想起了观赏鱼店老板的话,小心翼翼地撒下适量的饲料。老板说,喂太多金鱼会排很多便,需要经常换水,还可能让金鱼生病。这让他觉得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跪在一侧的洋平看着鱼缸里独自游动的红色、圆滚滚的金鱼。带金鱼回家后,他发现了一个新事实。观赏鱼店里有奇妙的蓝色灯光照射在水族箱里,而洋平家里没有这种灯。在白色荧光灯下,金鱼比在店里看起来更加鲜红。出于某种原因,这让他非常满意。
呆呆地看着红色的小家伙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反而感到心情平静。虽然红色看久了会让眼睛疲劳,但奇怪的是,这条金鱼的红色让洋平感到安宁。原来这就是养观赏鱼的原因,洋平得到了新的认识。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这条胖乎乎的金鱼都在快速吞食饲料。
上班时间快到了。洋平拿起遥控器准备关掉电视,之前为了看天气预报而开着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体育新闻,在说花道所在的强队由于樱木花道的基本动作失误,失去了宝贵的胜利。体育新闻主播夸张的语调和表情,仿佛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资料画面中,汗流浃背的樱木花道固执地紧闭双唇,眼睛充血,一片通红。
喘着粗气的樱木花道咬牙追赶着球。洋平把玩着遥控器,然后按下了关机键。画面从充满红色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嘎然而止。
那个从不染黑头发的家伙,头发也是红色的吗?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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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花道的状态完全糟透了,太糟糕了。拿那么多工资,这已经是第几场了?说他在比赛中无法集中精神真是疯了。在关键时刻老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失误不断,知不知道他的失误导致了多少次的失球。即便是进攻型大前锋,基本的防守也要做好啊。不集中注意力所以才会失误吧?如果是二三十分的差距输了也就算了,但总是因为一两个投篮差距输掉,真让人火大。输了就是输了,拿着巨额年薪打比赛的职业选手竟然这样表现?自己得撑住,球队才能跟上。现在队里谁的工资比他高?!上次为了签下樱木花道,球队的工资帽都岌岌可危了,真是让人火大。拿了那么多钱,总得对得起吧?真是气得快疯了!!之前还稳居第一,现在已经跌到第三了。你知道吗?爬上去很难,但往下掉却容易得很。现在真的只能往下跌了。啊啊啊,我好想死啊...
吸烟者们凭直觉知道隐秘的吸烟区在哪里。洋平站在店后的小巷里抽烟,听到一个貌似篮球迷的女人在愤愤不平地发泄。她似乎非常生气,抽烟的时候也不停地对朋友抱怨。她穿的球队官方球衣背面大大地印着樱木花道的号码。
当洋平把燃烧的香烟按在地上时,女人的情绪从愤怒转为释然,声音也逐渐减小。我只是...希望他能表现得好。他不是那种人,但最近精神状态不好,真让人心烦。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只是笑笑说对不起...。
这一天,距离洋平和樱木花道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周。
“洋平!”
听到那熟悉的活泼声音,洋平抬起头。他朝向叫他的女朋友微笑,快步走过去。他伸出手,和她牵着手前往今天的约会地点——篮球场。
她最近开始对篮球感兴趣。球队胜利时,她似乎并不太关注,但最近球队开始走下坡路,她反而主动关心起来。出于好奇,洋平问她为什么在舆论不好时去看比赛。她说,她确实想看篮球,但赢的时候人太多,让她觉得有压力。输的时候票更容易买到,人也少,比较好。
篮球。直到几个月前,这项运动都与洋平毫无关系,但它曾一度离浩烈很近,如今却又变得有些难以触碰。然而,由于篮球实在太受欢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女朋友说想要看一场比赛的请求。原因是樱木花道在队内是最受欢迎的球员。
他是那种即使想见面也很难见到的球员。而且体育馆里总是人山人海,洋平买的座位因为是很晚才订的,所以离球场最远、最高。比赛要专注,樱木花道不可能注意到坐在二楼角落里的他,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两人几乎在比赛开始时进场。女朋友一进场就发出了惊叹声。尽管最近输的比赛比赢的多,但篮球依然是最受欢迎的运动。即使是平日的晚上,观众席也坐满了人。
球员入场时间到了。做完准备运动的球员脱下了穿在队服外的夹克,各自做最后的热身运动。洋平的视线自然地锁定在黑发中唯一拥有红发的那个人身上。
球员们即将入场时,体育馆的大屏幕上出现了樱木花道的身影。几乎同时,坐在一楼近球场的粉丝们也拿起相机对准了樱木花道。大屏幕和粉丝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入场前,花道熟练地解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用拇指轻轻抚摸着项链。被拇指遮住的部分瞬间出现在大屏幕上。他抚摸着的是一个小太阳形的吊坠,与他巨大的手相比显得格外小巧。他抚摸着吊坠,喃喃自语,闭上眼睛亲吻了吊坠。人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悠闲地看着大屏幕的洋平表情突然僵住了。洋平非常熟悉那条项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为什么会是那个。”
“嗯?你说什么?”
女朋友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神奇,自言自语。”
洋平勉强对好奇的女朋友挤出一个笑容。作为热门运动的篮球,只要有电视的地方都能轻松观看。正因如此,即使他不想看,比赛转播也常常出现在他面前。尽管如此,他并不知道樱木花道在比赛前会亲吻他给的那条项链。电视转播通常是在球员脱下外套开始入场时才开始。因此,除非亲临现场,否则不会知道他在准备运动时还戴着项链并亲吻它。
洋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词语——“赛前惯例”。球员们为了在比赛中表现出色,稳定情绪而进行的仪式。樱木花道曾说,如果比赛不顺利,很多球员会通过改变它来调整心态。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樱木花道最近比赛不顺,今天首次戴上项链作为心情转变,那倒是好事。但是,樱木花道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项链,显然不是这样的。
等待着入场时樱木花道亲吻项链的粉丝们,为了捕捉这个画面,精确掌握时机的大屏幕摄影师。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并欢呼的观众。所有这些都说明樱木花道频繁地在比赛前亲吻项链。洋平意识到他在比赛前亲吻自己送的项链已经成为新的赛前惯例。因为水户洋平这个幸运符再也不会出现了。正因为如此……
洋平皱起了眉头。这可麻烦了,真的很麻烦。尽管樱木花道在生日那天来找他,刚好有适合送给他的东西,但项链不该送。对一个不希望再见的男人,不应该送项链这样的有意义的东西。这一切都是洋平自己的错。
入场的樱木花道抬起头,仔细环顾体育馆。粉丝们热烈地欢呼。洋平觉得樱木花道的目光在自己坐的区域停留了几秒钟。可能是错觉。无论他的视力多好,洋平坐的座位是离球场最远、最高的地方。
六名首发球员围成一圈互相勾肩搭背。片刻之后,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然后散开各就各位。深蓝色和白色的队服交错,随着哨声响起,比赛开始。裁判把球抛向空中,两名队长同时跳起争球。穿着和樱木花道一样队服的队员抓住了反弹的球。主队先攻。
洋平想起樱木花道告诉他的篮球知识。每10分钟为一节,共四节。他说每节叫做“quarter”。那么现在是第一节开始。洋平把目光锁定在樱木花道身上。
“就是这个!”
人们的叫声充满了体育馆。比赛进行到第三节中段,花道队以十一分的优势领先。洋平坐在充满兴奋氛围的室内体育场的高处,双腿交叠。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樱木花道,没有一刻转移到其他球员身上。他的眼睛紧盯着樱木花道。
不仅洋平一个人专注于樱木花道,大多数观众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今天的樱木花道简直在飞翔,真的在飞。
洋平意识到,对运动员来说,“飞翔”不是夸张的比喻。樱木花道真的在飞。他尽管身材高大,但跳跃的高度令人瞠目结舌,滞空时间也很长。因此,即使与对手同时起跳,大多数情况下,球也会被樱木拿到。他的步伐轻盈,落地时的姿态毫不沉重,轻巧极了。即便他背上没有普通人看不见的翅膀,也会让人相信,今天的樱木花道真的在飞翔。
对方球员高高跃起的投篮失败了。男球员们的吼声震耳欲聋。抢篮板!有人大喊,红头发的男人随即腾空而起。樱木敏捷地抓住快要落地的球,伴随着砰的一声重重落地。尽管落地声很响,但他所有的动作都像羽毛落地般轻盈。樱木红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汗珠滴答作响。他出汗很多,令人惊奇的是,头发染色却没有流出红色的汗水。手肯定也被汗水浸湿了。那么,究竟是怎么让球一直牢牢粘在樱木手上的呢?洋平忽然好奇了起来。
樱木传球给了比他高的队友。那个队员朝对方篮筐进攻时,传给了一个比自己矮但肌肉发达的队员。球最终传到一个身材高挑、灵活的队员手中。那人停在远处,双脚同时离地,轻轻跃起,投篮。球干脆利落地穿过篮筐。樱木和队友击掌庆祝,笑了。球队得了3分。
洋平的女朋友大声为球员们欢呼,十分兴奋。然后,她轻轻拍了拍洋平,在他耳边低语。体育馆的热度越来越高,如果不耳语,很难听到旁边人的话。
“不是说樱木花道最近表现不好吗?”
“……是啊。”
洋平想起了抽烟时听到的那个球迷的愤怒。她说樱木花道表现不值那个工资。全都是谎言吧。樱木表现得很好。即使洋平对篮球的了解仅限于比赛分四节进行,他也能看出,樱木表现得很好。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樱木正在主宰这场比赛。
背后传球,轻松传递,不看前方。然后是外线干净利落的投篮。随着樱木队得分不断增加,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大。樱木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继续比赛。
得分的球员立刻朝对方篮筐进攻。在移动过程中,花道看向洋平所在的座位。多少次了?洋平决定不再数樱木看他的次数。樱木从第一节结束时的休息时间开始,就像比赛前一样环顾体育馆,注视着洋平所在的座位。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以为是因为自己在意樱木,才觉得他在看自己。在这么大的体育馆里,在这么多观众中,樱木怎么可能认出自己呢?于是,洋平继续与女朋友聊天。
然而,那视线持续不断。每当樱木打出漂亮的动作,每当他靠近洋平的座位时,那目光就会停留。樱木的目光不断地在洋平身上停留又消失。即使想忽视也做不到。樱木一直在看着洋平。
洋平回望着明显在看他的樱木。球场上的球员和坐在最远处的观众,本不可能对视,但樱木似乎能感觉到洋平在看他。樱木没有先转移视线。虽然距离远到看不清面容,洋平却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
洋平想起在修理厂与樱木花道的秘密会面时,那双清澈的眼睛。想到现在比赛中的樱木,他很容易想象到那眼神里未完的比赛热情、期待感,以及洋平来观赛带来的情绪。
当决定正面对视并实现这一瞬间,洋平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直视樱木花道,这感觉就像被海浪冲走,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虽然决定用全力面对,但最终无法抵挡强大的压力,倒下。这是自己力量和意志无法控制的事情。
洋平看着樱木花道,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中学时代。也许樱木花道正以当年水户洋平对老师那种无畏的方式对他进行反抗。樱木花道通过注视洋平,不避开他的目光,表达着什么。
你抛弃了我,让我别再来找你。但现在你先来找我了?
在人群的欢呼声和闷热的空气中,洋平仿佛听到了樱木花道在耳边低语。
108比77,曾经连败的球队完美胜利。粉丝们兴奋地离开体育馆,今天樱木花道的表现、防守、投篮……每个人都在谈论樱木花道。
“啊,真有意思!今天他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对吧?”
洋平的女朋友也不例外,她兴奋地谈论着樱木花道多次看向他们,以及今天比赛的结果。洋平适当地附和着,笑了笑。走出体育馆时,看到一群粉丝在特定区域聚集。前面停着一辆印有球队标志的巴士,似乎是球员乘坐的。粉丝们拿着球衣,站在巴士附近。女朋友环顾四周后说道。
“好像在给粉丝签名。大家都拿着球衣。”
“你想要签名吗?要等吗?”
“嗯…想要是想要,但不喜欢这么拥挤。还是回家吧,下次再来看比赛!”
“好吧。”
洋平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左眼眉微微抽动,他意识到自己正因为不用面对樱木而感到轻松。皱着眉头按了按眼睑,洋平知道自己在樱木面前第一次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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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又在发呆了。”
“…什么?”
“啧啧。”
“对不起,您刚才说什么?”
洋平尽量表现出歉意的表情,问了问郑老板。郑老板的目光落在洋平面前的便当上。尽管每天都带自家做的便当省钱,今天他面前却是上班路上急忙买的便利店饭团。饭团的包装还未打开,一口没动。
“最近你很奇怪,知道吗?”
“哈哈,是吗?可能是太累了。”
“哟,活儿多就给老板脸色看?”
“哎呀,哪有。其实是女朋友有了新爱好,跟着她有点累。”
郑老板不相信地哼了一声,离开了休息室,不久又回来了,放下了未拆封的炸猪排便当。
“好好吃饭。年轻人这样胡乱吃,能照顾好客户的车吗?有几个只找你的老客户说你维修得最细致。精神抖擞点,维护好客户关系,明白吗?”
郑老板嘴上虽然责备,话里却满是关心。洋平察觉到他是去喝酒了。谢谢老板!洋平高声道谢,郑老板的肩膀抖了抖。
独自留下的洋平呆呆地看着炸猪排。虽然毫无胃口,但还是打开了包装。便当里有粉红色的萝卜泡菜。虽然不是红色,但因为是红色系,洋平又陷入了刚才的思绪。
水户洋平在想着几天前看到的樱木的比赛。自从和女朋友第一次去看篮球赛后,他像着了魔似的预定了下一场比赛。从那天起到现在,他再也没有和女朋友见面。因为他要去看比赛。座位总是在球场最远的地方,看不清比赛细节,但能看到红发的球员。
如果周末有客场比赛,他就坐火车去那个地方看樱木。每次比赛,樱木都会给洋平带来精彩的表现,而每次洋平都会感到某种渴望。为了满足这渴望,他不断去看樱木的比赛。但越看越渴,仿佛喉咙干燥。为了多看他一眼,洋平不断追逐他。看完比赛回家后,他会因为樱木的身影而辗转反侧至少一两个小时。
下班后,洋平直奔樱木的主场。今天有主场比赛。洋平安静地坐在预定的座位上,两个多小时的比赛时间里只看着樱木。虽然球队在最后时刻奋力追分,但最终还是以十分之差输掉了比赛。
一如既往地,比赛结束后洋平本想直接回家,但今天他第一次看着球员们离场。球员们弯腰给比自己矮二三十厘米的粉丝签名。这时樱木花道出来了。樱木花道,给我签名吧!粉丝们喊道。人群突然涌动,洋平退后几步,安静地看着樱木。
樱木花道咬着笔盖,深深弯腰,尽力为粉丝签名。他微笑着感谢前来支持的粉丝,与他们对视。洋平也能感觉到,樱木花道真心对待每一个粉丝。大约签了一个小时后,他说真的要走了,抱歉地拎着满满的礼物袋,向粉丝们道别。看着他的洋平觉得自己也该回家了,转身离开。
“去哪儿?”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洋平。尽管那声音里没有他的名字,但洋平知道是在叫他。他转身,坦然面对樱木。樱木示意他过去,粉丝们悄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走吧,我说了今天请你吃晚饭。”
樱木再次叫他。洋平没有回答,走向樱木花道。看到他过来,樱木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樱木坐进了红色的跑车驾驶座,洋平坐在他旁边。第一次坐进自己维修过的客户的车里。樱木启动了车,默默开往某个地方。洋平静静地望着窗外。片刻后,驾驶座上传来笑声。
“水户洋平,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吗?”
洋平透过车窗看向樱木花道。他笑得无奈,显然不是愉快的笑声。
“我现在是在绑架水户洋平吧?没告诉你要去哪儿,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跟着上车?连要去哪儿也不问?”
因为樱木不会带他去奇怪的地方……所以他没有问就跟着上车了吗?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按照樱木所说,他甚至没有告诉目的地在哪里,可自己竟然没有多想。
洋平看着自己安全地系好安全带的样子。也许是最近见樱木太多,想他太多,才会如此放松。因此,这种情况下他感到很自在。尽管按理说现在这种状态和最后一次见面都不该让他感到安心,但水户洋平觉得和樱木花道在一起很舒服。
“你还没吃晚饭吧?”
“嗯。”
“想吃什么吗?不对,我有想吃的东西。咱们去吃那个吧。你有忌口吗?”
“没有。”
“既然是去吃好吃的东西,就算有忌口也要吃。”
“好的。”
虽然确实有不喜欢的食物,但此刻他无所谓吃什么。反正现在不管吃什么都不会觉得有味道,心情沉重,没什么胃口。对话戛然而止。樱木花道安静地开车,朝他想去的餐馆驶去。片刻后,洋平意识到车正朝自己住的方向驶去。
“……这是我家附近。”
“看来你不仅会说‘是’和‘不是’。”
“为什么来这边?”
“我想吃的就在这儿。只有这儿有卖的。”
对话再次中断。洋平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他听到了樱木轻声哼唱的声音。闭上眼睛后,他觉得那轻声哼唱更清晰了。他全神贯注地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好像在哪儿听过。洋平睁开眼睛,随口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现在知道了吗?我可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个……以前就知道你很厉害了。但在现场看到确实不一样,观众的欢呼声……”
“你听到了欢呼声?”
“是的,听得很清楚。”
“在现场就是这样。看到为我欢呼的粉丝,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支持我的人,就会有无穷的力量。”
在等红灯时,樱木花道看着车窗外,轻笑着自言自语。
“欢呼声啊……”
虽然刚刚的对话没有什么好笑的,但他似乎很开心。
“其实我是天才。”
“什么?”
“我是天才,篮球天才。了不起的人。”
“嗯,天才。”
“记住,我是天才。”
他显然在篮球方面有着非凡的才能,即使是对篮球一窍不通的洋平也能轻易看出这一点。称他为天才再自然不过了,告诉别人这个事实反而有点奇怪。即使像樱木这样成功的人,也总是有炫耀自己才能的欲望吗?
又开了大约二十分钟,熟悉的街区出现在眼前。洋平认出樱木停的地方是他高中时常去的拉面馆旁的小停车场。樱木花道把车停好,却没有下车。因为他没有下车,洋平也没动。樱木靠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洋平。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因为不好意思而说不出口?”
“……”
“我守了约,你却没有。我没去找你,可你来看我了?真不够意思。”
真的是巧合。女朋友想看,所以一起去了。虽然很想这么解释,但说不出口。除了第一次,其他时候都不是巧合。毕竟篮球比赛需要买票才能看,不可能是巧合。洋平找不到话说,只能动了动嘴唇。樱木弓着背,耸着肩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愉快的情绪。
“你有戴头盔吗?”
“……头盔?”
“我让你骑摩托车时戴好头盔。”
洋平想起了最后一次见樱木花道时的情景。他最后对他说的话不是感谢、祝福或是回忆,而是别受伤,骑摩托车时一定要戴头盔。那是樱木对水户洋平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起来你没有受伤,省去这个问题了。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戴头盔。我希望你听我的话。”
洋平紧闭着嘴。看到他拒绝回答,樱木花道嘴角上扬,露出调皮的笑容。
“看来你听话了?很好。”
樱木伸手向洋平。洋平不由得绷紧了身体。奇怪,上次见面时他抚摸自己的脸并没有动摇,现在为什么会这样?樱木的大手轻轻抚过洋平左额的发际线。他盯着洋平的额头,然后收回了手。
接着,樱木摊开双手。惊讶的洋平肩膀颤抖了一下。长臂伸到几乎要碰到洋平的脸,呼吸似乎都能碰到他的手掌。好像之前也这样摊开过手掌,说他被五十个女生拒绝了。这种荒唐的话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十次。”
“……”
“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的不算,单独来看我的十次。”
洋平从未数过自己看了几次樱木花道的比赛。听他这么说,洋平快速回想了一下,除去和女朋友一起看的,大约是十次。
“怎么知道的?”
看来只要球员请求,观众的购票次数也能被告知。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看了几次比赛。体育馆总是人满为患,第一次也许能找到,但十次都能找到他,这不合常理。
“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然而樱木花道一句话让洋平低下了头。亲眼看到我了。可是我每次都坐在不同的位置,坐在离球场最远的地方。他在人群中每次都找到我……简直不敢相信,不可能的。
“你派人跟踪我了吗?”
“跟踪?”樱木花道发出一声愉快的大笑。他忍住笑,继续说道。
“否则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我找不到水户洋平。”樱木像听到地球是平的那样不可思议,露出困惑的笑容。他显然感到很荒谬。可是体育馆里有那么多人,你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找到我。洋平感到委屈。尽管他整天想着樱木花道,但樱木花道不可能像他那样想自己,因此他觉得不公平。认识他只是今年的事,怎么能像认识一辈子的人一样轻松地找到我……
樱木花道用手指拉开上下眼睑,做了个滑稽的表情给洋平看。尽管如此,洋平却笑不出来。
“我视力非常好,所以无论你在哪里都能找到你。这个回答满意吗?”
“……”
“那么,说说你抛弃我却又来找我的理由吧。我洗耳恭听。”
洋平紧闭双唇,比被问是否戴头盔时还要紧。他不敢相信地皱起了眉头。樱木花道的表情看起来很锋利。
“你难道没有准备?”
“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
他去看比赛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了。然而,理由……洋平根本没想过会再见到他。正如樱木花道所说,先抛弃了他却又想继续见面,是多么不道德的想法。樱木花道紧皱着眉头,指着洋平。
“你像是希望我能注意到你。比赛时一直坐在观众席上,今天甚至站在粉丝后面,好像在用脸喊着希望我看你。你还说没想过会见到我?”
“……我本想看完就走。但你签名时间比预想的长,我也就站久了。”
“希望你知道这话听起来多荒唐。”
樱木花道的嘴唇撅了起来。说出他不喜欢的话时,嘴唇就会撅起来,这是他的习惯。洋平想摸摸那像鸭子一样的嘴唇。想到这里,洋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樱木是个男人,而自己也是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洋平知道樱木在看着他,为了清醒,他摇了摇头。樱木倚在方向盘上,笑得很开心。
“确实,见过我比赛后大家都无法忘怀。水户洋平也不例外。”
“……”
“虽然冷酷地抛弃了我,但为什么又来看我比赛?我猜猜看?”
樱木花道思考着,仔细观察洋平。洋平咽了口唾沫。樱木花道的目光仿佛剥去了他的衣服,甚至深入他的内心。内心如熔岩般沸腾。樱木花道的犀利眼神,清澈的瞳孔,那纯净的目光落在洋平身上。洋平觉得樱木能轻松地剖析他的每一个部分,不由得害怕起来。
“因为经常见到我,突然见不到,所以很想我,对吧?”
恐惧和紧张,强烈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樱木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的一切。洋平心中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感,虽然他无法定义,但樱木似乎可以。
“见不到我,感觉快疯了,对吧?”
樱木花道仿佛能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入洋平的内心,抓住那份情感,仔细审视,然后清晰地告诉他:“水户洋平,这就是你内心的情感。”
“因为我那漂亮的头发总在你眼前晃,所以只想着看我比赛……”
“项链。”
洋平打断了樱木。他必须阻止樱木告诉他答案。为了自保,拒绝了解那份感情。心跳加速,头晕目眩。
“……?”
“生日礼物。我送你的项链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仓库里闲置的东西,满是灰尘。因为是生日,随便拿了个东西给你。我没有特意准备。”
洋平急忙辩解,如果不这么说,他觉得自己会爆炸。
“我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才来看比赛。你很难见到,我没有什么私心。只是碰巧看到了,就给你了。”
比赛时你戴着项链,那样很尴尬。为什么戴着它,让人误解,还亲吻吊坠,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如果那项链不是你的东西,那就不属于你。”
“对。”
“那就行了。”
“什么?”
樱木花道把穿的连帽衫拉到锁骨下,露出里面叠穿的内衣和项链。那是比赛前他小心翼翼亲吻的太阳形项链。
“既然是你送我的,那就是我的。既然送了,就不能收回。这项链的主人是我。所以无论我戴不戴项链,你都不能干涉。”
项链中央的太阳闪闪发光。啊,果然不该送项链。送项链总是被认为是浪漫的举动。他对樱木花道没有那种感情,所以才随意送了。没想到他如此珍惜,为什么他总是珍惜我送的东西,对自己感到失望,准确知道我看了几次比赛,仿佛一直在关注我……
“我不是让你还我。只是,不要再戴那项链了。”
“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吗?为什么我得听你的?”
“……你为什么总戴着它?”
“戴饰品还需要理由吗?你为什么骑那辆摩托车?不就是因为它漂亮?”
“……是的。”
“我也是一样。项链很漂亮,所以戴着。这样的项链,我还是第一次见。”
樱木凝视着太阳形吊坠,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项链。”
洋平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知道樱木收到的名牌礼物数不胜数,怎么可能自己随意送的仓库里找到的项链是最漂亮的呢?他怎么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
“反正这项链现在是我的了。无论戴着它还是把它丢在角落里,主人都是我,所以你不能随便命令我。”
樱木坚决地说完,把项链塞进了T恤里。虽然项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但他依然能感受到项链的存在。洋平目不转睛地盯着樱木整理衣服的手。
“所以,你没什么话要说了吧?既然你还没准备好,那今天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吧。我现在真的很饿,所以快去吃拉面吧。”
“你的手不痛吗?”
“什么?”
“你的手。”
樱木花道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他眨了眨眼,不明白洋平的意思。洋平试图把手放在樱木花道的手背上,但樱木花道皱着眉头迅速收回了手。那短暂的触感消失了,无法触摸到他让洋平感到一阵失落。洋平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行为,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想握我的手吗?”
“是的。”
“我们刚才还在谈话,你这么说,不觉得太突然了吗?失去了一个东西却想要另一个,真是没有道理。你连我给你的签名都丢了,却想握我的手……”
樱木大声嘟囔着,尽管他是在自言自语,但声音大到洋平能清楚听见。其实签名并不是洋平丢的,而是被遗失了。然而,显然那件事对樱木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说句实话,那句话应该是“牛已经丢了”,而不是“失去东西后修牛棚”。洋平默默地想着。他把手再次放在樱木花道的手上,与他对视。
“我要摸你的手。”
“不是握手,而是摸……”
尽管樱木的嘴上嘟囔着,但他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洋平把手掌贴在樱木的手背上,感觉到了他那双粗糙的手。樱木的手掌满是茧子,手指关节粗糙不平,既不光滑也不柔软。即便如此,这双粗糙的手却能投出那么完美的投篮。
洋平小心翼翼地摸着樱木的手掌,仿佛想要记住每一个茧的位置。樱木低声嘟囔着:“这不是握手,是真的在摸。”然后,洋平把手指插进樱木花道的手指间,十指相扣。樱木的肩膀微微耸起,仿佛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看了十次比赛,但我还是不知道篮球好不好看。”
洋平用摸过樱木花道手掌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樱木没有回避,他坚定地看着洋平。樱木是那种无论你给他什么都愿意接受的人。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试试看。”
洋平感到一阵心悸。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准备好在樱木给出答案之前,自己解决问题。洋平的手从樱木的脸颊缓缓移到他的帽子上。帽子轻轻落在樱木的脑后。
“但是,看你打篮球真的很好看。”
没有人在意帽子的掉落。樱木的目光仍然锁定在洋平身上。洋平沉默地呼吸,把手放在樱木的头上。樱木顺从地微微低头,让洋平更容易触摸他。
洋平回忆起那天在餐厅前打掉樱木帽子的情景。那时他也让自己摸他的头,仿佛在请求安慰。但当时的洋平因为愤怒没有回应他的请求。
樱木的手摸球,而洋平的手摸车。因此洋平的手也不柔软。他轻轻抚摸着樱木的头,从额头到后脑勺。
“真是任性。”
樱木一边嘟囔着,一边闭上了眼睛。他向洋平的手靠得更近。洋平低声笑了笑,轻柔地抚摸着樱木的头顶,像对待一只大型犬一样。
抚摸完头,洋平的手又回到了樱木的脸上。他用手指轻轻抚摸樱木红润光滑的脸颊,然后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洋平用拇指轻轻按压樱木的下唇,红润的嘴唇微微翻开,露出里面柔嫩的粉色肌肤。樱木慢慢睁开眼睛。洋平看着他的嘴唇,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
“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樱木花道,因为你,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我连续十次看你打比赛,还养了一条让我想起你红发的金鱼。我因为想你而度过了许多迷茫的日子,甚至失眠。
现在我摸着你这双同性男生的嘴唇,感到一丝不适,反而觉得你的嘴唇很漂亮。你找上门来,让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生活不会变得这样混乱。
“那么,水户洋平,你为什么来找我?”
他问道。樱木拥有那样炽热的发色,仿佛与生俱来。如何能忘记樱木?洋平感到呼吸困难。
“我不知道。”
“最差的答案。”
最差的答案。洋平自己也觉得如此。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只能如此回答。不知不觉中,我被你吸引了。这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无意识的。为了看你比赛,我的手自己买了票,我的腿自己朝着你所在的球场走去,我的眼睛只盯着你,无法看到其他人。
“虽然不太明白,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洋平的手指缓缓滑入花道的嘴唇间。花道微微张开的嘴里呼出温热的气息,湿润了洋平的手指,但他并不觉得不舒服。
“我想一直看着你。”
洋平的手指更深地进入花道的口中,触碰着他的舌头,感受到他口腔内的温暖和湿润。花道的下巴微微张开,他的眼睛依然盯着洋平。
洋平的手指从微张的嘴里抽出后,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洋平捧着花道的双颊,迫不及待地将舌头探入他微张的嘴唇内。用手指触碰时的感觉和直接用嘴唇接触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通过嘴唇和舌头直接感受到的花道的嘴唇,和他结实的上半身不同,柔软而温润。洋平的舌头虽然侵入得很猛烈,但动作却是温柔的,细细地在花道的嘴里扫过,仿佛是在为刚才用手指随意触碰他嘴里道歉一般,轻轻地舔舐。
洋平不想离开这双唇,希望这吻能持续得更久。他通过鼻子缓慢地呼吸,探索着花道的嘴唇,用力地吸吮着比他更大的舌头。花道握紧拳头,推开洋平的胸膛。洋平顺从地后退了一步。两人刚一分开,花道便急促地呼出憋住的气。洋平靠在花道的额头上,柔声却坚定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温柔?”
你不是应该坚决果断地拒绝我吗?这么轻易地答应可不行。你把我弄得一团糟,我一要求你,你就立刻回应我,这算怎么回事……洋平意识到,他对樱木花道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了。你对我这么温柔,也许对其他人也一样。你的嘴唇也会这样柔软地接触其他人吗?
“为什么会如此温柔”
呼吸平稳下来的花道第一次没有和洋平对视。他低垂着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洋平想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花道的手时,发现他的手在颤抖。直到半抱住花道宽阔的肩膀时,才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为什么在颤抖呢?堂堂的樱木花道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为什么会颤抖?想颤抖、想哭的是我才对。洋平的额头靠在花道的肩膀上,感到一阵头痛。他急促地呼吸,但不是因为接吻而气喘吁吁,而是从心底涌上来的无法名状的悲伤和愤懑,使他呼吸急促。
“我很想你,一直……”
{:1_438:}记忆消失了本能还没有消失,虽然还是让花花好伤心好伤心!!为什么不能说出实情呢?期待更新!老师翻译辛苦了!!!还有骑车一定要带头盔啊喂!! 哎呀胃痛哦。。。失去洋平的花道变得好成熟5555
快点解开谜团吧,好朋友们&恋人们(ToT)/~~~ 可疑的客人 04
有人说,当人类终于得到他们热切渴望的东西时,心便会逐渐冷却。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状态。人类渴望的不是某个东西本身,而是在追求的过程中感到激动和兴奋。
“想要的东西”不仅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人,公式依然成立。最快乐和有趣的时期,是在逐渐了解那个人,似乎要展露心意却又不完全表达的暧昧关系时期。一旦互相表达心意,被“恋人”这个名义束缚后,就再也无法感受到交往前的那种心动。
洋平的恋爱总是从对方告白开始。只要看到对方对自己有适度的性好奇心或好感,洋平总是会接受告白并开始交往。因此,他无法理解那种一旦成为恋人后热情就会冷却的说法。对洋平来说,恋爱前后他的心情始终平静如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无法共感并不等于不能理解。用心无法共感,但用脑子大概能理解。洋平对此并不在意。如果说拥有某物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是正常的,那么洋平就是不正常的一方。
拥有了反而更好奇。想知道得更彻底,想更近距离地看,想更频繁地触摸。
此刻,水户洋平只想要一件事。他的心理与常人相反,接近自己渴望的东西后,反而更加专注于它。除了那件事,其他的一切都看不到也听不见。仿佛拥有了它,世界如何运转都无所谓,自己也变得完整了。
因此,即便在大街上被女友扇了一巴掌的那一刻,他想的仍是樱木花道。想的是他所见过的最闪亮、触摸过的最柔软的东西。
“垃圾。”
因此,即便听到对方满怀恶意的话,洋平也无话可说,反而不得不承认。没有精力去顾及其他事情,洋平的全部精神都忙于想着像第一次接吻的少年一样气喘吁吁的樱木花道。
这是在流动人口众多的百货公司前。路过洋平身边的几十个行人,带着好奇的眼神瞥向他。每个人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都会变慢。洋平的白皙面颊无声地接受了来自女友的暴力,迅速红肿起来。他的女友手劲很大,但洋平不知道她手臂的力气也如此之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握力强手臂力气也大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洋平直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女友竟然有如此明显的特点。明明喜欢她,但为何没有注意到?她挥动右手打了洋平一巴掌,然后轻轻拍打左手,好像在掸灰。她的表情并不轻松,更多的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或者‘你到底信什么’的情感。
“为什么帅哥都这样自恋?算了,问你也不知道吧。”
她提出了分手。问洋平是不是有了新欢,希望他说实话,但洋平没有回答。比起告诉她自己亲吻了一个体型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从而无法再见面,洋平宁愿让她误会自己出轨,并选择接受她的巴掌。
明明是为了说分手才约她出来,却还请她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让她感到既生气又无奈,不禁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才请我吃这顿价格昂贵的晚餐,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是要向我求婚呢。”
“……”
“你真是个垃圾。”
虽然感到抱歉,但洋平对她没有丝毫的罪恶感。比起不愉快地分手,他觉得吃一顿美餐后愉快地分开对双方更好。这就是全部。他现在缺了一根螺丝,除了在他想要的那个人面前,无法正常运转。
垃圾。洋平在脑海中重复那个发音需要动很多嘴唇的词。她和樱木花道说了同样的话。几天前,水户洋平和樱木花道接吻了。确切地说,是洋平强行打开了花道的嘴唇,并把自己的贴了上去随后又强行插入了舌头。在那辆闪亮的红色跑车里,樱木花道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在交往了吗?”
洋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自己还有女朋友。于是花道皱着眉头,似乎难以相信洋平竟然在有女友的情况下还和自己接吻。他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说刚刚那一幕就当没发生过,他不想和没在交往的人做这种无耻的事。然后,他补充道:“只有在交往的人之间才会接吻。“
“水户洋平,你是垃圾吗?”
刚才还被我吻得全身颤抖不已、口腔完全被我占领的人,现在竟然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花道问洋平是不是垃圾时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字面意义上问:你是那种不跟女朋友分手就和别人接吻的垃圾吗?失去言语的洋平只能跟在先下车的花道后面。
他们在花道熟悉的北山高中附近的一家拉面店吃了顿拉面,然后分别。说是一起吃,其实也不准确,因为那里只有那种面对面的吧台座位,不能面对面坐。花道坐在洋平旁边吃拉面,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如果胳膊有碰到洋平的迹象,他就会立刻瞪大眼睛迅速收回,保持距离。
刚才的接吻中,两人舌头纠缠时嘴里分泌的口水让接吻的声音非常露骨。现在花道却表现得好像不止是想把那个吻抹去,还好像在讨厌洋平一样。让人感觉那接吻像是一场梦。
“别靠近我。”听到他坚决的警告,洋平笑着答应,却故意动了动手肘轻碰樱木花道。樱木花道便狠狠瞪他,迅速把身体往旁边靠远。别靠近我。他的嘟囔声很可爱。
对于水户洋平这种被称为垃圾的人,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所以他虽然知道现在情况严重,却忍不住笑了。通常,和女人接吻后会直接上床,接吻后却彼此疏远,洋平也是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对方是樱木花道这个人特殊,还是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之间的顺序不同,洋平不知道。
打了他耳光的女友毫无留恋地离开,洋平在承受着行人好奇目光的同时,想着花道,缓缓迈开脚步。肿胀的脸颊上传来沉重的痛感。他确实是个垃圾。即使给了女友最糟糕的分手,依然想着花道,感到如释重负。
他确实是个垃圾。如果再分类,应该是那种不可回收的铝箔袋。闪闪发光,但一旦失去用途,轻飘飘的身体无法停留在地上,漂浮在空中,最终被烧毁消失。如果他无法停留,只能四处漂泊,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那也算是一种好的结局。洋平突然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曾经不是垃圾的时候。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的洋平,忽然好想触摸樱木花道,指尖发痒。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后却傻眼了。洋平没有樱木花道的号码。明明没有交换过号码,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他的号码呢?又是一阵偏头痛,他靠在小巷的墙上闭上了眼。头痛消失,重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的天空,而不是喧闹的人群。红色的夕阳即便在落下的那一刻,依然能让人深刻感受到它的存在,占据人们的目光。看着夕阳,樱木花道的脸庞再次浮现。
一辆黑色摩托车停在停车场的一角。为了今天的这次见面,特意弄了发型的洋平,没有戴头盔就骑来了。他从摩托车上下来的动作显得有些焦急。他从双腿间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大购物袋。袋子里露出一朵新鲜的花。
一进陌生建筑的入口,就能看到核对访客名单的工作人员。因为活动已经开始很久,大厅里空无一人。洋平迅速向工作人员报上名字,挂上写有“选手陪同”字样的卡片后,顺利进入了建筑内。
看到洋平靠近,保安打开了紧闭的大礼堂门。门一开,原本因为门的隔音而模糊的掌声一下子清晰起来。人们的欢呼声让洋平的耳朵发疼。
洋平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悄悄站在舞台下方右侧,聚集着摄像导演和工作人员的地方。这里没有灯光,非常隐蔽,是个很适合观看的位置。
大礼堂里正在举行职业篮球颁奖典礼。给在去年到今年的一个赛季中表现突出的球员颁发得分奖、防守奖、以及人气奖等。多项奖项的候选人樱木花道正式被邀请,洋平是为了祝贺他,才下班后立即赶来的。
他每有空隙就偷看坐在中央穿着帅气西装的樱木花道。两位得奖的陌生球员在台上发言,洋平只听得进去片段。接下来是人气奖的颁发。一位去年获得人气奖的陌生男选手展开写有结果的卡片。
“樱木花道选手,祝贺你。”
来自二楼座位上的樱木花道粉丝们发出响亮的欢呼声。今天这是樱木花道获得的第二个奖项。他已经获得了大前锋位置的奖项。虽然没能亲眼看到他今天的第一次颁奖,但能看到一个奖项也算幸运。
樱木花道向周围的同事打招呼,从座位排里走出来时,已经在笑了。坐着时看不出来,但站起来时,他的西装穿得非常合身。他的腿又长又漂亮,非常适合西装裤。他弯腰对着为了篮球选手特意调高但仍略低的麦克风说话。最后,他举起奖杯。
“感谢粉丝们。明年我会成为更值得你们骄傲和爱的花道!”
平静的大礼堂响起了欢呼声。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中,樱木花道的目光投向藏在黑暗中的洋平。洋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樱木花道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水户洋平。他直视洋平,动了动嘴唇。
“谢谢。爱你们。”
洋平轻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脸红了。就像是过时电视剧里的桥段,刚刚在现实中,发生在自己身上。樱木花道怎么能如此自然地做出这种举动呢。其实更俗的是洋平的真心。仅仅因为樱木花道在众人面前对他表达了类似告白的话,他就感到高兴。他确实出了故障,一切都因为樱木花道。
对樱木花道的骄傲让洋平心里发痒。但为什么会为他感到骄傲呢?他们并没有认识很久。他们的相遇还是最近的事。尽管如此,洋平的胸口满溢着骄傲,仿佛他一直看着樱木花道从事运动。虽然对自己的感受感到可笑,但那份骄傲是真实的。
仅仅看到他受到众人的喜爱就让人满意。这种感觉是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起了。洋平实在无法解释这种心情。
洋平想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向别人炫耀樱木花道。炫耀,但不想给任何人。即使他完全属于自己,也不会厌倦。相反,他会更强烈地渴望,从头到脚地拥有他。
颁奖典礼结束了。获得两个奖项的樱木花道在颁奖典礼结束后还要接受记者和俱乐部相关人员的多次采访。洋平悄悄地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樱木花道显然想快点结束采访,他的目光不断转向洋平所在的方向。
做完六七个采访后,今天的正式行程彻底结束了。樱木花道发现洋平站在几乎没有人的候机室前走廊,便跑了过来。跑来。这个表达最为恰当。即使穿着西装,他的动作也和平时一样。正因为如此,他更喜欢。
他靠近时,洋平注意到他的脸上薄薄地涂了一层底妆,眉毛也被专业人士修整得整齐干净。想到樱木花道为了化妆把脸交给别人,洋平嫉妒那个连脸都不认识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走到尽头吧。洋平看到了结局。看着被别人精心打理过的脸,欲望开始蠢动。他想立刻吻他,但忍住了,指尖发痒。
“这是什么?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祝贺你。”
洋平微笑着递给花道一束花。他知道花道已经收到了很多花束,但自己亲手送的花束具有明确的意义和意图。果然,看到花束后,花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好像在确认它是否真的存在一样。
“你骑摩托车来的?”
“是啊。”
花道捧着一大束花,兴奋地逐一观察花朵。他不断地表示感谢,笑得非常开心。即使今天不是第一次收到花束,却还是像第一次收到花束的人那样不停地惊叹。
“真帅气。”
“因为我是天才。”
花道挺起胸膛,抬起头。洋平想着帅气和天才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没继续想下去。洋平悄悄握住花道没有拿花束的那只手。
“我们走吧。”
洋平慢慢地揉搓着花道的手指,然后在活动结束时,因为觉得闷热而解开了衬衫袖口的花道,洋平的手悄悄地伸进了他的袖子里。轻轻抚摸着手腕内侧突起的血管,花道原本自然张开的手指渐渐地蜷缩起来。他轻轻握起拳头,手腕内侧的肌腱因此更加明显。花道似乎有些痒,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
“痒。”
“就是要让你痒。”
咯咯笑的花道突然用手包住洋平的后脑勺。动作很小心,像是想把他的头拉近一些,更仔细地观察。他仔细看了看洋平今天用了更多发蜡打理的头发。
“头发真漂亮?”
“想让你觉得好看。”
洋平今天早上早起了一个小时。从早上就洗澡,用心打理头发,就像回到了只有发型最重要的学生时代。他一根一根地仔细打理头发。花道注意到了这点,这让他心情很好。
但花道的表情和赞美的话语相反,并不显得高兴。因为情感直接表现在脸上,洋平察觉到花道并不高兴。刚刚获得了最佳位置奖和人气奖的花道,此刻看起来并不满意,皱着眉头。他仔细查看洋平的头发,似乎真心感到疑惑。
“头发怎么会漂亮?”
“……什么?”
“你不是骑摩托车来的吗?”
“是的。”
洋平乖乖回答,花道皱着的眉头变得更加严厉。洋平完全不明白花道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只能闭嘴,努力找出原因。
“没戴头盔吗?”
一句话让洋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花道一直说骑摩托车时必须戴安全帽。安全帽的目的是保护头部,所以戴上后头发会有点扁。但是,为了让花道觉得自己好看,洋平放弃了安全帽,迎风骑摩托车,确保他的发型完好无损。那原来不是夸奖啊。洋平快速转动脑筋,微笑着说:
“怎么可能。我戴着呢。只是距离近,所以头发没乱。我戴头盔时特意把后面的头发弄得很蓬松。”
花道的眼睛眯了起来,显然不相信。他依然怀疑。洋平依旧微笑着,轻轻挠了挠花道的手背。
“真的戴了。你不相信我?”
花道忍不住痒痒,笑了。他盯着洋平的眼睛,终于像平时一样笑了。
“那就好。你的头发真的很漂亮。”
听到洋平说戴了头盔,花道终于放心了,轻轻拍了拍洋平的后脑勺,夸他头发有蓬松感。
“早就觉得了。水户洋平,你真的很有手艺。”
“早就什么时候?”
接受赞美越详细越好,洋平追问道。
“当然是……”
正要痛快回答的花道突然闭上了嘴。他突然拉起洋平的手。
“……自从你修好了我的车。快走吧。”
刚才还高兴得像要飞起来的声音,瞬间变得沉重。花道紧紧抓住洋平的手,朝出入口方向走去。尽管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但并不完全没有人。即便如此,花道依然牵着洋平的手往前走。整理会场的工作人员瞥了一眼牵手走过的两人。
只要是篮球运动员,已经很引人注目,而他还染了红发。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樱木花道。樱木花道不可能不引人注目。洋平并不在乎他们的关系被曝光。
但他不希望因此而产生不好的传闻,给花道带来麻烦。在遇到花道之前,洋平也认为男人爱男人之类离自己很远。洋平正要说在这里最好不要牵手的时候,前面的花道淡淡地说:
“水户洋平,你站在那里,我很高兴。”
花道沿着走廊大步走去。他腿长,步伐宽,但此刻步伐不大。洋平只能看到牵着自己的花道的背影。他看不见花道的脸,却觉得声音格外清晰。
“在那里看到你,我很开心。”
樱木花道是一个受到无数人喜爱的顶级体育明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喊他的名字,喜欢他的人太多,找到讨厌他的人反而更快。他所接收到的爱,比普通人多几千倍。如此受人爱戴的男人,却说因为洋平来看他,感到很高兴。
“看到我帅气的样子,我很幸福。”
和樱木花道的相遇纯属偶然。他偶然在洋平工作的修理厂附近出了事故,洋平偶然接手了他的车。偶然间,他的球队连胜,自己因樱木花道的一句话沾了光。偶然间,洋平去看了他的比赛,又偶然间,他们接吻了……
洋平早已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偶然。怎么可能偶然去看篮球比赛,偶然接吻呢?实际上,从接手他的车开始就不是偶然。洋平想要接手花道的车,而花道在自己去看比赛时总能突然爆发出超常的力量,表现出色。
这对洋平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也就是说,一个人太重要了,以至于改变了自己。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情感交流,也没有频繁的见面。但是,洋平觉得花道是珍贵的。对他的执着、占有欲、自豪感和爱意交织在一起,最终变成了珍贵。这种情感在称得上短暂的交往中是如何形成的,洋平很想知道。
此刻,被花道牵着手拖走的瞬间,洋平觉得自己似乎是为了遇见花道而活到了现在。花道更紧地握住了洋平的手,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门出入口近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洋平的手,睁大了眼睛。
“下个赛季我要比这赛季表现得更好,不给对手任何机会。我还会拿奖,所以明年你也一定要看着我领奖。”
“这是公开告白吗?”
花道紧闭嘴唇。他松开和洋平握在一起的手,然后用两只手夹住洋平的一只手,像三明治一样。
“是的,所以答应我,明年也要看我领奖。”
信心是毫无意义的。人的生命无法预测,明天可能会突然死亡。然而,洋平在花道的双手温暖的体温中立下了决心,并且确信,只要花道不厌烦自己,他就无法停止注视花道。这不是头脑在自我洗脑,而是身体在诉说。
“开玩笑吗?”
“…什么?”
“我要看你到退役为止。”
花道笑得灿烂,仿佛不需要任何灯光。他强行拉住洋平的手,用小指勾住他的,立下了约定。花道还说,如果违约,两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死去,言辞可怕。洋平忍不住笑了,尽管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樱木花道,洋平总是感到口渴。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满足感。只是无论拥有多少,他都觉得不够,内心的欲望不断叫嚣着要更多,让他觉得胃里空空如也。
虽然这种满足感很快就会消退,但只要和他在一起,洋平的内心就会迅速填满。人们说人不吃东西就无法活下去,但洋平觉得光看着花道就足够自己生存。洋平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疯狂,自嘲地笑了笑。
“抱我。”
“现在?”
“现在!!”
花道张开双臂,洋平也尽全力张开双臂拥抱他。花道缩起肩膀,弯下腰,努力把自己蜷缩进洋平的怀里。洋平拍着花道结实的后背,心里想着,自己果然从未拥抱过这么高大的人。怀中的“庞然大物”带来了切实的满足感,洋平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花道的颈后。
“继续抱着我。”
“要在这里过夜吗?”
“嗯,抱着我。”
洋平听出了这话的双重含义。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个垃圾,但能这样随口说出这种话的花道就没有错吗。这不能全怪洋平。
看不见他时想见他,看见他时想更长久地看着他,看久了就想触摸他。拥抱时想更深地拥抱,深深地拥抱时就想进行下一步。想要更好的东西是人类的正常欲望,但洋平的欲望在花道面前却格外强烈。他不想要其他任何东西,只有对花道的欲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花道呢?他不知道。
一上车,洋平就猛地拉过花道的昂贵衬衫,狠狠地吻上去。由于心情急切,拉得太猛,嘴唇撞在一起,上牙隐隐作痛。洋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代,带着笑意,毫不客气地侵占花道的唇。花道对他来说既珍贵又让他产生强烈的占有欲,脑子和心无法协调。
“啊,等一下,让我……呼吸……”花道含糊不清的声音里,洋平在满足前没有完全放开他。无法吻他的几秒钟里,他用眼睛贪婪地盯着他。他迫不及待地想咬下这个男人的嘴唇。贪婪地啃食花道的嘴唇后,洋平先退开了。他用自己的手背轻轻去擦花道湿润的嘴唇。咬着花道的唇让他的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一些,现在他坐在驾驶座上,感到一丝满足。但他知道,不久之后他又会想要再次品尝花道。
“直接回家吗?”
“你也回我家吗?”
“是的,我送你回去。”
“你不去别的地方?”
“什么?”
“因为你来看我,为了送我回去,所以你不会回你家,而是去我家,对吗?”
洋平从未进入过花道的家。尽管他们曾在他家的地下停车场接吻,但从未进入过他的私人空间。花道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洋平的外套。
“不走,陪着我好吗?我今天很帅……”
他没有说“我刚才很帅”,而是说“很帅”,不仅指刚才领奖时,还指此刻的自己,可爱得让人发笑。
“你不能不走吗……?”
洋平交替凝视着抓住他衣服的花道的大手和他渴望的眼睛。他并不是在犹豫什么,而是想让花道觉得他在犹豫。这样一来,即使他们进入花道的家后他主动扑上去,至少看上去也不会太像一只发情的动物。他不打算把自己黑暗的心思全部展现给花道看。
尽管洋平此刻很想马上开车去花道的家,但他还是装作犹豫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着花道。他曾经被别的男人抱过吗?不是像刚才那样可爱地蜷缩在自己怀里,而是干些作为成年人该干的事情。洋平想知道,花道有没有过向别的男人敞开双腿或者交付后背的经历。花道是插入还是被插入的一方。正当洋平神游的时候,花道又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催促他给个答复。
“经常听到别人说你性急吧?”
“好了快回答。”
洋平转动车钥匙,启动了车子。
“我会一直抱着你。”
也许今天会找到答案。
进入了年薪排名前五的职业运动员的家。要不是遇到樱木花道,水户洋平是不会有机会参观这样的豪宅的。但人生难料,洋平现在就在这位运动员的家里。
洋平觉得房子对于一个人住来说有点大。尽管他忙于各种行程,没时间细心打理,但屋子却一尘不染。可能是雇了人打扫。虽然天花板比一般的房子高,但看花道站着,却显得正合适。
“怎么样?不错吧?随便看。”
花道自信地说道。通常第一次拜访别人家时,主人都会谦虚地说房子不够好、不够大,但花道不同。他迫不及待地想给洋平看他的家,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洋平仔细打量着房间内那显然需要费心打理的白色家具,慢慢地参观着这所房子。他发现了一扇半开的门,那是位于房子深处的一间房,需要穿过似乎有些漫长的走廊和客厅才能到达。
洋平在门外想着里面的房间,而花道在厨房说着话。以后我可以给你做饭吃,我真的很会做饭呢?我也是做饭的天才。洋平一边应和着说下次一定要让花道做饭,一边打开了那扇门。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注定要进入那个房间。
走进房间,洋平感到有些失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床、一排书架和一张书桌。大书架的最上层只放了十几本书,而书桌上则空无一物。一看就是平时不常用,没有使用痕迹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花道一时沉默了。他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然后缓缓退后说道:
“原本有个朋友要一起住,但因为一些原因……就搁置了。”
“啊。”
“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吵了一架。”
“所以就决定不一起住了?”
“……其实也不是。嗯,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是他的房间。我们是决定一起住,但房间是我选的。他并不知道这个房间是他的。虽然我们决定一起住……”
“还没有明确说明呢。”
花道没能立即回答。洋平对他的犹豫感到不满,便握住了花道的手。花道的嘴唇微微翘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别和别人一起住了。”
“……”
“我很嫉妒你和其他男人一起住。”
“那这个房间怎么办?”
“我来住。”
说完,他解下手表,放在书桌上。虽然这个房间没有使用痕迹,但书桌上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这是第一次有东西放在书桌上。
“这块手表我留在这里。”
“……”
“不要让其他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花道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可以进去吗?花道随口加了一句,嘴角微微抽动。洋平觉得他像是在忍住笑。虽然他半开玩笑地说要把这个房间当成自己的,但内心却是认真的。他无法容忍花道和一个陌生人住在一起。既然以后会经常来他的家,这点小小的警告是可以的。自己嫉妒心这么重吗?洋平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那本书。”
“嗯?”
“要一起看吗?”
洋平从书架上抽出的是高中毕业纪念册。因为他们上的同一所中学和高中,所以可以找到花道的高中时期的照片。尽管也有初中时的照片,但和现在的面貌最接近的是高中时期的。洋平好奇为什么自己根本记不得花道。
回忆起高三时的班级,洋平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为了拍照,他比平时打扮得更帅气,看起来相当整洁。他问花道当时是几班。花道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照片很奇怪吗?花道似乎不太想说。洋平翻到花道所在班级的那一页,不用一个一个地找,樱木花道立刻映入眼帘。
“这里是花道。”
因为在一群黑发的人中,只有他那显眼的发色。看到意想不到的照片,洋平的眉毛微微挑起。
“那时候头发也是红色的?成了你的标志吗?”
有点吃惊。樱木花道在高中毕业纪念册里的头发也是红色的。学校并没有因为他是运动员而特别对待他。洋平很奇怪他是如何在学校保持这种发色的。他以为因为花道那时是黑发,所以尽管他们同校三年,自己才认不出来。但他现在想象着在礼堂听校长讲话时,唯一一个红头发高高耸立的情景……
……难道还有另一个红头发的男孩?最近他好像有这样的想法。还是说记错了?他记不起来了。洋平呆呆地抚摸着花道的照片。虽然高中时的事已经是过去的事,记不起来也不奇怪,但他却急切地想知道。但每当他想起什么,记忆就像被嘲弄一样远离他,让他刚抓住的线索也消失了。
“我们上学的时候,真的从没见过吗?为什么我会不记得?”
这时,花道用胸口推倒洋平,骑在他身上,吻了他。被花道推开扔远的毕业纪念册已经到了洋平够不到的地方。花道用双手捧住洋平的脸,额头轻轻相碰。由于花道的手很大,他用手刀状的方式捧住洋平的脸,两侧视线完全被遮住,洋平只能看到面前的樱木花道。花道低声说道:
“别再看照片了,看看我。活生生的樱木花道在你面前,为什么要看照片?”
“你吃醋了?”
花道噘着嘴很可爱,洋平差点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假装不知道地问。洋平躺在花道下面,伸出双臂向上。
“也抱我一下。”
花道抓住洋平伸出的手,把他拉起来。洋平面对面地抱住了花道。花道把下巴放在洋平的肩膀上。洋平听着花道深沉的呼吸声,把自己的重量转移到了花道身上。花道的身体慢慢向后倾倒。短暂的拥抱没有持续太久。洋平把花道压在身下,吻了他的脖子。花道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洋平轻轻咬了他的喉结,但并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水户洋平,你不是也嫉妒我的朋友嘛…”
花道开玩笑的话仍在心中挥之不去,以为刚刚结束的对话又被重新提起。樱木花道好胜心强,不喜欢输。洋平想,如果是花道,不管什么事他都愿意输给他。
“对,我嫉妒。”
洋平的嘴唇在花道修长的脖子上游走,最终来到他的耳边。他尽可能深地把嘴唇贴在花道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今天第一次来你家,但你却告诉我那个朋友却要和你一起住,我当然嫉妒。”
“……”
“醒来就能看到樱木花道是特权啊。”
“我早上也很帅。”
花道的耳廓红了。洋平一边摩挲着花道的耳垂,一边亲吻着他的脸,继续说道:
“想听你声音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哈嗯……”
当洋平的唇轻轻吸吮花道的颈部时,留下了淡淡的吻痕。花道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
“所以告诉我你的号码吧。”
“你没有我的号码吗?”
“没有。”
花道疑惑地微微皱起眉头。
“我以为你肯定有。”
“我也是。我们俩都是傻瓜。”
“我可不是傻瓜?只有水户洋平你是傻瓜。我是天才。”
强烈的否定即是强烈的肯定……洋平在心里这么想。他低下头,轻轻咬住花道的锁骨。坚硬的骨头让他很满意,感觉无论受到多大的冲击都不会轻易折断。花道的外表坚硬,但内心却温柔。
他想触摸花道的腿。那皮肤会是什么感觉?运动员通常会涂抹身体乳吗?他们是如何保养皮肤的?摸起来会软软的吗?肌肉是紧实的,还是用力握住时皮肉会溢出手掌?当他轻轻抚摸那充满肌肉的腿时,花道会全身放松,还是会因为惊讶而紧张呢?洋平有很多疑问。
“那个……”
进入亲密关系有一个时机,洋平觉得现在就是那个时机。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了关于男性之间性的知识。花道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会留下来过夜吗?”
“如果你允许,当然会。”
听到肯定的回答,花道的表情立刻又明亮了起来。
“我们在客厅一起睡吧。”
花道高兴地笑着,拥抱了洋平。刚才还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导权的洋平被他的双臂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听到这个意外的话,洋平有些惊讶。明明有卧室,有大床,为什么要在客厅睡?
“有很好的被子,我们在客厅铺开一起睡吧。”
“好吧。”
虽然有些尴尬,但洋平还是想尊重花道的偏好。也许他喜欢在坚硬的地方进行。毕竟,床太软也会有问题。床垫应该能很好地支撑身体,但某些床垫会根据身体的形状陷下去,包裹住身体,虽然睡觉时很舒服,但在上面做爱时却会让身体更累。所以,用于做爱的床垫最好是坚硬一些的。
洋平吃了花道亲手做的饭,洗了个干净的澡。然后,他们一起躺在沙发上,看了一部上映已有十年的浪漫喜剧。花道说这是他喜欢的电影。尽管花道提到他曾和打算一起住的朋友经常看这部电影,洋平觉得这句话不说出来会更好。
虽然花道平时话很多,但看电影时却一言不发,专注地盯着屏幕。即便是看过很多遍的电影,他也像第一次看一样投入。整个电影过程中,花道紧紧握着洋平的手,玩弄着,并没有任何性暗示。洋平任由花道把他的手当成玩具,而每当电影里出现接吻场景时,洋平会轻轻抚摸花道的手背。洋平对花道很有兴趣,但对浪漫电影本身却毫无兴趣。
电影结束时,已经过了午夜。洋平先吻了花道。虽然是第一次和男人做,但他觉得应该和女人做没有太大区别。插入、动作和高潮应该都是一样的。洋平把手伸进花道的T恤时,先停下了吻。既然花道说喜欢在地板上进行,那就应该先换个地方。花道额头贴着洋平的额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去拿被子。”
花道突然起身,走进有衣柜的房间。独自留在沙发上的洋平铺好了花道拿来的厚地垫。花道一边铺着柔软的被子,一边哼着熟悉的旋律。洋平无意中跟着哼了几句,才发现那是首童谣。
不知为何,听到这首童谣后,洋平意识到今晚他和花道真的只会在客厅铺着被子睡觉。他因为想着如何与花道第一次做爱,而忽略了花道现在有多高兴。花道像个小孩一样兴奋地躺在被子上,掀开被子,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洋平躺下。
“快点!”
洋平弯曲一条腿慢慢挪到他身边。花道一躺下就紧紧抱住他。没有讲笑话,但花道笑得咯咯直响。洋平转动眼珠,观察花道的表情。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真好。”
“喜欢在地板上睡吗?”
“小时候总是在地板上睡。”
既然现在不再是小孩子,为什么还要和自己一起睡在地板上呢?尤其是在第一次把恋人带回家的时候。虽然洋平不理解花道的想法,但看到他这么高兴,就不再说什么。想到只要这样睡觉就好,洋平也觉得心情放松了。做爱并不是让人紧张的事情,实在可笑。也许是因为他想在花道面前表现得尽可能完美。
“那个,我们可以不再用敬语吗?我们同岁,而且是同学,用敬语感觉有点奇怪。”
我对教练都像朋友一样,只有对你才有距离感。我们都亲吻了,至少可以不用敬语吧?花道自言自语地找着不必要的借口。
“不行吗?”
“为什么不行,花道。”
没有理由继续用敬语。听到洋平爽快的回答,花道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僵硬的表情逐渐放松,最终露出灿烂的笑容。
“洋平啊。”
“…嗯。”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但却感觉像是很久以前听过一样,亲切而舒适。洋平从未对自己的名字有过深刻的思考。名字是从出生前就赋予的,不是自己决定的,所以从未对名字的形式或意义太在意。但仅仅因为樱木花道温柔地呼唤,他就觉得自己的名字变得特别了。
“再叫我一次。”
“花道。”
“再叫一次,不,叫十次。”
是缺乏爱吗?已经得到这么多爱,却还渴望更多。樱木花道是个欲望很强的人。洋平对他渴望爱的欲望感到高兴。即使他已经被爱包围,如果他的内心仍有空缺,自己能填补,那会很高兴。
花道抱住洋平,把下巴放在他的胸口。他睁着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洋平,眼中充满了期待。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清澈、纯净、坚定……这是洋平最害怕的光,现在正闪耀在他的眼中。
“花道。”
“嗯,洋平。”
花道兴奋地抱紧了洋平。洋平瞬间感到一股强烈的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花道微笑着,随意地揉乱了洋平带有淡淡洗发水香味的头发。洋平也带着和花道一样的洗发水香味。
“太好了。”
“嗯,我也是。”
“洋平。”
洋平轻轻抚摸花道的头发,缓缓眨了眨眼。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即使地上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坚硬不适,但他还是感到一阵疲倦。并不是度过了特别累的一天,但他的眼皮却沉重得要合上。
身边这个大而温暖的身体紧紧贴着,让人感到安心。洋平在困倦中仍然慢慢抚摸着花道的头发,手不自觉地动着。花道贴着他的脸颊,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今天颁奖典礼上没说完的事。你以为在黑暗中我找不到你?不管你在哪里,我一眼就能找到你。真的,因为我是找水户洋平的天才。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怀里男人的存在感,他温柔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让人感到愉悦。洋平的眼皮完全合上了。洋平,我喜欢叫你的名字。洋平,和你一起睡真好。洋平,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洋平,睡了吗?”
“没有……没睡。”
“听我说。明天也一起睡,好吗?”
“嗯……”
在听吗,洋平?别睡。听我说。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在听,花道。但我们该睡觉了……明天你还会叫我起床练习。我得睡了。早上起来弄头发上学有多累你知道吗?很累的。我又不像你坐在最后一排,一睡就会被发现。知道那个戴眼镜的老师有多严格吗?他可是个大傻瓜……我要告诉他你熬夜了……
……嗯,洋平。我们明天再见。晚安。
感谢更新!!!后面好可爱啊ㄟ(≧◇≦)ㄏ纯爱赛高!!以及洋平果然是因故失忆了吧!洋洋哥不要吃醋那就是你自己啊——!
感谢翻译!!! 第五章
水户洋平感到自己最鲜活的时刻,是在挥拳的时候。虽然打斗带来的身体痛感是一个原因,但更正确的说法是,这种感觉源于那个站在他身后,头发鲜红的男人的存在。
当洋平挥拳击破空气,与花道背靠背站立时,他终于能喘口气。在战斗中,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花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感只有在与花道一起战斗时才能体会,而且这种感觉如毒品般令人上瘾。
洋平精心整理的花道的帅气发型,即使经过一场激战也几乎没有改变。为了应对剧烈的运动,洋平用了大量发胶,以至于花道需要洗两三次头发,但即便如此,花道依然非常满意自己的发型。每当洋平听到“你手艺真好”这样的赞美,他都会不自觉地挺起胸膛,第二天便会更用心地为花道做出近乎艺术的发型。为花道打理头发的事实令他感到开心。
在一片黑色之中,红色显得格外醒目,甚至有些刺眼。这种耀眼的红色让洋平忍不住动手触碰。欲望比罪恶感大了两倍,所以小小的罪恶感无法阻止他在想着朋友时进行自我满足。
黏稠的白色液体沾湿了双手,每当握住生殖器时,随之而来的悔意很快就会消失,但这种悔意并未彻底消散,而是逐渐积累在洋平的心中。永远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但贸然表露真心的话也不现实。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敢妄想吞噬这颗太阳的呢?洋平自己也无法准确说出那个时刻。
每当充满活力的打斗结束后,脸上还带着血渍的少年常常会羞涩地告白。
“洋平啊,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真的像天使一样。”
刚才还挥拳打人的花道,现在红着脸谈论他的爱意。洋平在花道第十次表白时,决定掩藏自己的心意。花道是个充满爱的孩子,他用爱作为动力生活。喜欢某样东西时,他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和爱护。矛盾的是,看到他对其他人如此投入时,洋平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爱上他。
如何每次都像第一次恋爱一样,倾尽全力地喜欢对方?如何总是带着满眼的爱意生活?大多数人认为,花道频繁的告白让他略显轻浮,但洋平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花道总是怀着全部的真心接近对方。作为他最亲密的朋友,洋平无法让自己的表白扰乱花道。不能让花道感到困惑。洋平觉得现在的关系已经足够了.
“花道啊,你知道吗?你真的充满了爱。”
“我?真的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嗯,你用爱作为力量。无论是给予还是接受,这都是你的力量。但你一直只是在给予,没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我一直觉得这不公平。但是现在大家都爱你,我很高兴。”
“那里面当然也包括你,对吧?”
“当然,我是最早爱你的,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呵,谢谢。想到不久要坐飞机,心里有点……嗯,怎么说呢?有些慌乱。我今天也喝多了……呵呵,我们喝了不少。”
“你用爱作为动力生活,无论去哪里都能很好地生活。爱无处不在,对吧?”
“对!真是好话。我要赶快学会除了‘I love you’之外的其他爱情句子。水户洋平,今天你说了很多名言?”
“我爱你,花道。”
这一生我果然不能不爱你,樱木花道。但我是不是说爱你说得太晚了?是不是应该在你还没那么闪耀的时候就告白呢?现在你太耀眼了,我甚至无法直视你。以后你会比现在更耀眼……花道,在我眼里你是最像天使的。我是第一个爱你的人,我最爱你。
男人之间说这些话太肉麻,所以一直没能说出口。或许我应该早些直视你的眼睛,说出这些话。因为不说出口你是不会知道的。这不仅是因为樱木花道,而是人类在生活中必然会遇到需要用语言表达的时刻。
“在你离开之前能说出来真是太好了。我从很久以前就爱你。”
“……洋平啊。”
“想到爱会跟随你到你去的地方,我就放心了。那会成为你的力量。”
“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
“所以,你想和我……那个,接吻吗——”
洋平突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天花板,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可以让篮球运动员舒适通过的房间。其次,他感受到紧贴在身旁的男子温暖的体温,再次唤醒了他的触觉。最后,他听到了那男子轻柔的呼吸声,唤醒了他的听觉。
洋平和花道一起躺在他的卧室里。他轻轻抚摸着紧贴着他睡觉的花道的头发。花道在梦中微微扬起嘴角,似乎很享受这种触感。
原来是梦啊。意识到这一点,洋平长长地叹了口气。梦境如此真实,仿佛是在回忆过去的真实经历。梦中,洋平穿着缩短的湘北高中的校服,肩上挎着扁扁的书包,教训那些无聊的家伙,和花道一起。那时,花道应该在认真打篮球。真是个有趣的梦。
洋平回想起花道曾经说过的五十次告白,自己则傻乎乎地暗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像是在偷看电影中的过去一样,一幕幕短暂的场景迅速闪过。真像啊。梦怎么会这么真实?
虽然常常想要是早点遇到花道就好了,尽管他们上的是同一所学校,但自己没能认出他真是遗憾。然而,梦中的自己却显得非常可怜。花道就在身边,居然连吻他都不敢,更别说拥抱了。如果因为是男生而犹豫,那还好一点。梦中的自己似乎对只是注视花道就感到满足,这让人非常不快。即使和花道一起度过高中时光,但如果是这种愚蠢的方式,还是算了吧。
随着精神逐渐清醒,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变得清晰。用手臂遮住脸,发现手臂湿了。洋平轻轻擦了擦额头,发现有冷汗。他一觉睡到天亮,没发现自己出汗了。额头上的头发可能已经黏在一起,头皮也应该是湿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得在花道醒来之前,赶紧去洗把脸比较好。
洋平最后一次在自己家睡觉已经是三周前的事了。那个空房间里,除了他留下的手表,东西逐渐增加。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下班后给金鱼喂食,然后直接去花道家的生活。
三天后,花道提议在床上睡觉时,洋平本来认为那是一个信号。他觉得他们即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夜晚。然而,洋平和花道依然只是“睡觉”。
洋平认为花道是在给自己时间。花道告白的五十个人中,肯定都是女生。如果花道这样的大个子男人向另一个男生告白,自己在同一所学校肯定会听说。所以花道大概是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
但是,尽管如此,花道确实比一直以来只喜欢女性的洋平更有经验。因此,他可能只是想给一直以来只喜欢女性的自己一些时间……或者,他还不想发生性关系。他可能是一个生活中只愿意建立柏拉图式关系的男人。
由于无法看透花道的内心,洋平无法确切知道他不与自己上床的原因。首先,他决定耐心等待,直到花道愿意进行到下一个阶段。虽然三周的时间听起来很长,但花道也会有自己的计划。
洋平正要起身去洗脸,却被拦住了。花道的手臂像锁一样紧紧缠在他的腰上。他轻轻拍了拍花道的手背,试图解开他的手,但花道反而更加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我现在很丑。”
洋平自己说完后也有些惊讶,清了清喉咙。他的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像金属摩擦一样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难为情。怎么回事,是因为做了太久的梦吗?他感觉到花道的脸紧贴在他的腰间。
“那又怎样?”
“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应该还要注意些仪态。让我去洗把脸。”
“什么时候不丑过?”
“樱木花道选手看人的标准真低?”
“才不是呢?我眼光很高的。”
“那能放开吗?帅脸需要点时间才能呈现。”
洋平轻轻挠了挠花道的手背。花道轻声笑了起来,慢慢起身,把脸靠在洋平的肩膀上。
“我得看看你到底有多丑。”
花道捧住洋平的脸,把他的头转向自己。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半眯着眼,打量着因为睡了一觉而稍微浮肿的洋平的脸。
“哇……真的,太糟了。看看这脸肿的样子。”
“你真没情调。”
“嗯,可以把你这脸当面团捏了。”
洋平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撞了撞花道的额头,开玩笑地。
“现在真的该准备上班了。放开我。”
“你居然偷了我的必杀技?”
“什么?”
什么必杀技?洋平补充问道。花道眼神迷离,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没什么。说没什么当然让人更想知道。洋平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
“难道说,你的必杀技是头槌?”
相比起花道的身材,这个必杀技也显得过于可爱了。洋平笑着,花道则把额头靠在洋平的脖颈上,慢慢地左右磨蹭。
“你觉得可爱?如果真的撞一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运动员打一般人是特殊暴力。”
“那个动作很酷的,我超级强的,你给我小心点。”
花道自然地把嘴唇贴在洋平的脖颈上,然后很快移开。
“你脖子怎么这么湿?”
花道逐渐清醒,终于注意到洋平的头发因为出汗而湿透,额头和脖颈上都黏糊糊的。
“看来你出汗睡觉了。”
“谁让你像抱泰迪熊一样抱着我。”
“你的体型正好适合被我抱着,能怎么办呢?你不该这么出生的。”
花道推了推洋平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床上,然后把他额头上的头发翻到额头上方。黏在额头上的湿发腾空而起,然后尴尬地垂下,比之前更显得滑稽。
“真傻。”
虽然知道真的该准备上班了,但还是不想起床。和花道这样嬉闹的时间让人觉得即使失去工作也无所谓。这些平凡的瞬间,因为和花道一起度过,变得异常珍贵。
“我梦见你了。”
“那一定很好。”
“嗯,确实很好。”
“梦里我们干什么了?”
“梦实现了我的愿望?我们一起上学,你的飞机头发型很合适。你跟我一起打架。还有,你像你说的那样,疯狂地向女孩们表白。然后……”
最后那是什么呢?洋平努力回忆自己似乎在梦中向花道表白的场景,好像谈论了关于爱的事情。但正如所有的梦境一样,即使偶尔模糊记得的梦境也会迅速消失。他记不清了。
而且最后一个场景和高中的场景不同。高中场景非常生动,最后的场景却奇怪地看不见脸。洋平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到自己和花道面对面坐着,但因为看不见脸,完全看不到表情。花道从洋平冒汗的额头一侧开始,一路亲吻到另一侧。
“是什么呢?记不起来了……”
想看在梦里没看到的表情,洋平转动眼珠看向额头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花道的大手覆盖了他的眼睛,视线完全黑暗了。
“要让我再睡一会儿吗?”
“嗯。”
“如果我被开除了,你会养我吗?”
“当然,傻瓜。不过和我一起打架很有趣吗?”
“很有趣。没法亲你有点恼人。梦实现了愿望后,现在认识你反而更好了。你先来追我,我也能轻松点。”
“那时候为什么没表白?”
“谁知道呢。也许对一个向五十个女孩表白的家伙表白有点难?那也挺……”
聊梦的事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挺可笑的。因为花道认真地说着,洋平也不知不觉代入了梦中的自己。尽管视线一片黑暗,但可以感受到花道靠近的气息。花道的嘴唇轻轻触上洋平的喉结。
“说起来,你高中的时候特别照顾的那个家伙,还联系吗?挺想见见他的。”
遮住眼睛的手移开了。花道翻身骑在洋平身上,直接吻了他。嘴被堵住,洋平说不出话来。花道的舌头进入了他的嘴里。刚起床就收到这么热烈的吻,问题就在于这只停留在吻上。因为早晨起床的生理反应和花道深情的吻,洋平感到自己两腿之间某个部位越来越硬了。这多少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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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在赛季外的时间,每天都进行个人训练。早上空腹进行轻松的慢跑,下午在训练中心和教练一起进行专业训练,晚上则有自由时间。洋平下班后骑着摩托车去花道家,两人轮流做饭给对方吃。之后在客厅一起看电影,或者在家附近散步,然后躺在同一张床上,聊些轻松的话题结束一天。
这是平静的日子。然而,洋平有自己的烦恼。花道除了接吻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大概已经一个月了,仍然没有超过接吻的亲密行为。
洋平的耐心渐渐耗尽。花道甚至没有给出任何信号。他表现得像个不知道性为何物的男人。每晚紧紧抱着洋平,纠缠在一起睡觉,就能看出来。
洋平现在考虑另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他们只在家里见面,心情太放松,没有了性紧张感。洋平和女朋友在一起时,几乎不在家里约会。纪念日大多数是在酒店度过的。和恋人在家里长时间相处还是第一次。
考虑到花道的职业和知名度,他们选择了在家约会。但这种体贴可能反而让他们没有性欲。洋平对此感到相当困扰。洋平只要看到花道的脸,就会有反应,像一个第一次看成人杂志的青少年,甚至会因为想着他而遗精。洋平想要的是花道的隐秘部分。他想摸、咬、吮吸他藏在衣服下的肌肤。
然后现在,洋平正在等待花道,这是花道不去训练中心的日子,也是一个平日的上午,他们准备去户外约会。洋平利用之前老板给的‘随时使用的休假券’,可以在平日抽出时间。
洋平在恋爱中一直是那种会迁就对方的人。只要对方开心,他自己承受一点不便也没关系。当他问花道想去哪时,花道毫不犹豫地说想去看海。
他们住的地方离海不远,开车不久就能到海边。然而,花道却说,尽管海随时可以看到,但和洋平一起去看有特别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周末人多,他根本不会想到去海边。他感激喜欢他的粉丝们,但一个身材高大、五官分明、头发红得发亮的男人在拥挤的海滩上几乎不可能不引人注意。
虽然天气变暖了,但海水依然很冷,海水浴场尚未开放,平日的上午几乎没有人。只有几个行人走过,当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时,他们瞟了一眼,但因为他戴着帽子,没有认出他是樱木花道。
花道眼睛闪闪发亮,向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快步走去。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松开与洋平紧握的手。洋平也没有刻意要求松手。虽然在颁奖典礼的走廊上他打算在公开场合减少肢体接触,但现在他不再深思这些问题。如果花道不在意,他也轻松看待。除了性别相同,这段恋情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对方是樱木花道,这段恋情特别而不是奇怪。
花道轻松地望着大海。
“你喜欢看海吗?”
“嗯。”
花道与洋平十指相扣,静静地看着大海。他闭上眼睛,似乎想专注于听海浪的声音。洋平默默地看着花道沉思的侧脸,随后也转过头看向大海。蓝色的海水卷起白色的浪花,向他们袭来,景象十分壮观。
几分钟后,花道叫了洋平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最开心?”
这是一个突然的问题。最近洋平的幸福毫无疑问来自花道。
“应该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吧。”
“嗯,我也是。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我说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就不会开心了,对吧?”
“……现在我唯一关心的就是你。”
“即使我说我们做朋友,你也不会开心,对吧?”
花道直视着洋平问道。洋平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他的问题让洋平感到不安。难道他想分手吗?但花道不是那种绕弯子的人。而且最近两人虽然没有更亲密的接触,但却是最幸福的情侣生活。
“我知道你接吻时看我的表情,也知道你喜欢我抚摸你的脖子,把舌头伸得更深。”
“……”
“我觉得我再也回不到之前那种状态了。问题不在于肢体接触,而是心灵上的问题。在一起却不能亲吻,我觉得无法忍受。”
花道是洋平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中,最让他产生强烈性欲和占有欲的人。无法解释,但他和其他人不同。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渴望去触碰一个人,就是从遇见花道开始的。已经体验过他的唇感、因身体接触而敏感的脖颈、还有仅仅因为亲吻就发出的微弱呻吟,又怎能回到从前呢?
听着洋平的话,花道慢慢张开双臂,拥抱了洋平。洋平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对不起,但洋平还没有准备好和花道分手。
“那是不行的……”
“不行。”
洋平果断地说道。他突然想起花道的高中同学,一个曾经支持他的朋友。虽然问过他是否还联系,花道曾来到洋平的工作场所,当时他已经告诉过花道,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位所谓朋友的行为是因为喜欢花道而带有私心。但那时花道可能因为对方是同性而未察觉到朋友对自己的感情。
不求回报地在花道身边付出一切?那是那位朋友在拥抱花道之前还能做到的事。而洋平已经知道花道的嘴唇是多么柔软。他不希望花道因为自己是同性,就以为回到朋友关系会很容易。更何况,洋平从来没有把花道当作朋友。
他们手牵手走在海边,后来在海边的餐馆吃了饭。虽然花道刚才提了那些不安的话题,但他依旧像平常一样,用指尖擦去洋平嘴边的食物,或者轻轻抚摸他的手背,笑得很开心。究竟为什么会问那种问题呢?虽然感情没有变化,但那问题却让洋平思绪万千。
离开餐馆时,花道说他想吃冰淇淋。因为赛季期间不能随意吃,他说在赛季外吃冰淇淋是一种幸福,撒娇要洋平买给他。洋平把花道留在便利店外,进去找他想要的冰淇淋。
“花道,草莓味没有,只有巧克力……”
手里拿着两根冰淇淋棒从便利店出来的洋平,快速眨了眨眼。刚才还站在便利店外的花道不见了。环顾四周,却找不到花道。是在开玩笑吗?今天的花道和平时不同。他问了让人意外的问题,做了让人意外的事。
洋平的心因为不安开始剧烈跳动。他去哪了?因为花道不在视线内,头脑开始混乱。他马上给花道打电话,但电话只是在长时间的响铃。洋平的脸迅速因恐慌而变得苍白。就像丢失了孩子的父母一样,他紧紧抓住手中的冰淇淋,开始奔跑。
他四处张望,快速跑动,手心开始出汗,手中的巧克力冰淇淋在体温下慢慢融化。他们是不是太频繁、太久地在一起了?因为他不在身边,洋平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由于花道的名字过于显眼,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甚至不能喊出他的名字。洋平像童话故事中的失声主人公一样,嘴唇颤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地奔跑。
“哈,哈……”
跑了多久呢?洋平跑遍了周围的餐馆、咖啡馆和游戏厅,终于在海滩尽头的台阶上发现了花道。花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随时会滚下去。他蜷缩的身影如此低矮,以至于无法认出他的庞大身形。
一看到他,洋平立刻放松下来。和花道吃饭时,天还是蓝色的,现在夕阳已美丽地落下,余辉染红了花道的脸。
洋平走到花道身边,一屁股坐下。想把冰淇淋递给他,却发现冰淇淋已经融化了。软绵绵的冰淇淋,光是触摸就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完全融化了,无法再吃。想吃冰淇淋的人却突然消失了。究竟为什么。洋平想问,却无法开口,因为花道先提了问题。
“你累了吗?”
“唉……是啊。”
“你为了找我跑得这么拼命?”
“嗯。”
花道轻轻擦了擦洋平的额头,手上沾满了粘稠的汗水。
“看来跑得要命了。”
“突然消失,当然会这样……”
“我不见了,你很害怕吗?”
“是啊。”
洋平喘着粗气,而相比之下,花道的眼神平静如水。他不再是那个总是兴奋地叫着“洋平啊,洋平啊”,蹦蹦跳跳的花道了。他看起来情绪不佳。虽然刚才是洋平在寻找突然消失的花道时感到恐惧和慌乱,但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想让花道感觉好一些。
花道张开双臂,洋平明白那是要拥抱他,于是缓缓进入他的怀抱。经过一番奔跑,洋平的身体散发出热气。花道把他紧紧抱住,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
虽然这感觉像是给了病又给了药,但找到花道并被他抱着,令人迅速平静下来。究竟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抛下我跑掉?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我有多害怕,担心会失去你……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都不敢问出口。
无数问题堵在喉咙口,似乎随时会爆发,但洋平反而紧紧闭上了嘴。虽然他非常想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花道为何如此,但花道不会回答。他的眼神在告诉洋平,不会回答。然而,即使显得小气,这个问题也必须问。
“电话为什么不接?”
“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说是“一会儿”,但洋平为了找花道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他把头靠在花道的肩膀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渐渐平复了呼吸。因为难得出去玩,他喷了香水,花道的气息和甜美的香水混合在一起,成了他独有的味道。
“是吗……”
“现在好点了吗?”
“嗯。”
“水户洋平,你还真是孩子气。我消失了,你就这么不安。”
“今天我就当五岁小孩吧。”
洋平心里明白,只要和樱木花道在一起,他绝不会仅仅今天如此。他喜欢花道,渴望花道,只要花道在他身边,每当花道像今天这样不告而别,他肯定会像个疯子一样满世界寻找他。从小因为外部环境变得早熟的洋平,在花道身边可能永远都像一个放开母亲的手就不知所措的孩子。
“好吧,叫我哥哥。”
夕阳的余晖反射在花道的太阳项链上,比平时更闪亮。虽然是洋平送的,但并不是他亲手准备的,这让他感到有些在意。他摸了摸挂在花道脖子上的项链。
“我想送你更好的。”
“比这个更好?这可是纯金的。”
“……纯金的?”
“项链盒里有保证书。”
当洋平确认时,里面确实没有看到任何文件。可能是嵌在盒子内侧的吧。
“所以你不必再送我了。这条项链真的很漂亮。”
花道说,从某个时候起,每次比赛前亲吻项链,祈求比赛顺利,就会感到心安。洋平在意识到自己喜欢花道之前,就已经看到花道亲吻项链的样子了,那时他感觉很奇妙,现在却对那条项链感到嫉妒。
到底是什么人把纯金项链留在修车厂的?而且还把它放在堆满杂物的仓库里,积满灰尘长时间无人问津。可以猜到肯定不是老板的,可能是之前在这里工作的员工的。
看起来像玩具的项链,一旦知道是纯金的,就会浮现出许多故事。项链看起来不长,但人各有所好,女性戴长项链也不奇怪。能留下纯金项链的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被甩了。
不知道背后有什么故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项链上附着着别人的故事。想到这点,虽然项链是他给的,但他还是希望花道不要再戴着了。花道从洋平送项链那天起,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戴着它。
“可是那不是我给的。”
“是你给的啊?”
“没错,但不是我亲自买的。”
“就是你买的。”
看到洋平皱起眉头,花道看着项链,缓缓解释道。
“仔细想想,是你买的,对吧?你说是在仓库里发现的。既然是从仓库里拿出来的,那就是你买的。”
“哄男朋友开心很有一套啊。”
“听着,不要再给我买了。我跟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
虽然答应了,但洋平还是想送花道点什么。喜欢的人当然想要送他好东西。洋平想到自己紧急备用账户里的钱,虽然不够买花道平时戴的那种高级饰品,但买对情侣戒指还是绰绰有余的。
洋平想着不久后去提款,目光转向大海。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四周开始变暗,这是做秘密事情的好时机。
“上学时有没有什么想做但没做的?你一直在努力训练,应该没怎么玩吧。”
花道在洋平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太规矩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一直在训练。”
“想要违法一点吗?”
“比如说?”
“比如……在公共场所做爱?”
花道大笑起来。洋平跟着笑着,在他的颈部种下一个吻,慢慢往下滑。
“痒。”
“这才刚开始。”
洋平的嘴唇沿着花道的喉结向下滑,手悄悄滑进他的连帽衫内。由于天气变暖,连帽衫下面什么都没穿,直接摸到了花道结实的腹肌。洋平的手抚摸着花道的腹部,嘴唇深深地吻住他。
花道因腹部被抚摸而有些惊讶,睁开眼睛看着洋平。洋平没有回应,只是眯着眼笑,意思是:我刚才说了要试试违法的事,不是你同意的吗?
天黑后,海边很快变得昏暗。花道坐的台阶正好在海滩的尽头,所以附近的餐馆和酒吧的灯光无法照亮他们所在的地方。这里是干坏事的理想场所。
洋平抚摸着花道的手从腹部向上移到胸部,轻轻捏了一下乳头。花道因口中被堵而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喘着气。洋平可以感觉到花道的心跳越来越快。
虽然水户洋平经常换女朋友,但在公共场所抚摸恋人的胸部还是第一次。花道的胸部很满意,手感极佳,比女人的胸部更结实。虽然天黑了,但这种行为显然引人注目。但奇怪的是,这种情景让他感到兴奋,无法停止。他甚至认真地考虑在这里完成全部过程。洋平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然后在黑暗中与花道对视。就在那时,周围传来了人群的骚动声。
“那个人……是花道吗?”
“好像是。”
“是樱木……对吧?”
即使花道戴着帽子,在黑暗中,还是有人认出了他。两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洋平抽出在花道胸前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继续吻着他。
洋平的心跳激烈得仿佛随时会爆炸。只要花道先推开自己,洋平就会立刻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但花道既没有说“不要”,也没有推开自己的胸膛。他睁着眼睛,直视着花道,与他接吻。舌头比平时更加主动和猛烈地探索着。
花道显然已经被认出来的行人,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花道的背后,能听到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那一刻,洋平抓住花道的手站了起来,花道也跟着站了起来。黑暗中,花道一直注视着洋平,似乎无论人们的声音有多近,他的眼中只有洋平。
那双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有一种盲目的执着。洋平忽然觉得自己成为了这个男人的灯塔。花道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在这黑暗中,我是唯一发光的存在吗?
他们站起来后,身后的声音消失了。犹豫不决的行人似乎离开了。洋平把花道的帽子压得更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难以辨认出他的五官。他故意当众亲吻花道,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硬了?”
花道避开洋平的目光,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洋平抓住花道的脖子,低语道:
“回家吧。”
洋平把花道推到玄关的墙上,急切地吻了上去。如果现在不亲吻,他觉得自己会无法忍受。抓住脖子的手能感觉到脉搏。洋平清楚地意识到,花道是真实存在的,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车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那是一种完全的沉默,但并不是尴尬或舒适的沉默。花道紧握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用尽了毕生的耐心。车内弥漫着一种随时都会擦枪走火的紧张气氛。
洋平对于和恋人初次性爱的地点并不太在意,但他之前的女朋友们都更喜欢干净的酒店或家里。他不想给花道提供和那些女人相同的体验,但如果在车里和花道做爱,花道可能会感到非常不舒服。所以,回到家是为了花道着想。毕竟花道块头很大,而且听说男人在性爱前需要相当的准备。
他们回到家后,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让他们在到达卧室前脱掉衣服了。洋平在把花道拉进他们之前“只是睡觉”的卧室的过程中,帮他脱掉了连帽衫。花道在被推向卧室的过程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脱掉一件件衣服,却始终没有把目光从洋平身上移开。
洋平对花道执着的目光感到有些恼火。明明在海滩上先逃跑的是花道,现在却仿佛不允许洋平从他的视线中消失片刻。既然如此,洋平也想展现出花道期待的样子。他对着花道的眼睛微微一笑,就像他的眼睛是相机镜头一样。尽管实际上并不那么从容,但他装作很从容的样子,想到这点,他忍不住笑了。
当他们穿过散落一地的衣物走到卧室时,花道只剩下内裤还没脱了。门口扔着他那条印有名牌标志的皮带,看起来有些狼狈。洋平将花道推到床上,然后立刻骑到他身上,在他的腹部吻了一下。
在海边时,洋平抚摸着花道的腹部,内心极力克制着想要咬、舔、啃的冲动。当他的嘴唇触及花道的腹部时,那原本平坦的腹部因显露出清晰的腹直肌线条而变得结实起来。洋平想在那块如石头般坚硬的腹部上留下唇印,于是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腹部。此时,一种奇妙的征服欲涌上心头,他渴望在花道的全身留下自己的痕迹。
两个人都相当兴奋。 当花道的内裤被褪去时,露出了一个任何人都会毫无疑问地说巨大的阴茎。内裤里藏着的东西已经半立着爆了出来,好像它一直被压抑着一样。花道见状感到十分尴尬,所以他发出了一声,慢慢地把头扭到一边。
洋平短暂地欣赏了一下他的生殖器,它和他的脸一样英俊。生殖器笔直笔直,没有任何白色部分,颜色比深红色更接近浅粉色。 清澈的液体,粘稠得足以浸湿龟头,看起来非常美味,让人想立刻吸吮。当洋平用手指拂过柱身时,花道的臀部轻微地颤抖起来。
“你应该被很多人称赞过说你有多漂亮吧。”
花道喃喃地说了听不懂的话。因为害羞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声音太小,听不到。洋平带着笑意,将花道的腿大大地分开,挤到了两腿之间。他调皮地咬了咬小腿,樱木的腿顿时一颤。从接吻开始就感觉到了,花道的身体对刺激相当敏感。
"早知道你这么变态,刚才我就会大喊这个人是樱木花道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我。有人认得你啊。你难道不害怕吗?”
在公共场所被发现和明星篮球运动员樱木花道在一起,是件既麻烦又危险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人们会蜂拥而至,再也无法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不仅如此,他还亲吻并爱抚着花道的胸部,这种刺激的影像显然不适合在露天海滩上分享。
更何况洋平是个男人,这一事实如果被揭穿,各种流言蜚语都会缠上花道,甚至可能影响到他最热爱的篮球生涯。然而,花道却没有阻止洋平。
“...我不知道有人在看我。”
洋平难以置信地停下了动作,刚刚还想在花道的大腿内侧留下痕迹,现在却只能呆呆地张着嘴唇。花道的脸因兴奋而泛红,目光躲闪不定。
"真的吗? "
“是啊。”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身上以至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花道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尴尬,始终不敢直视洋平的眼睛。洋平忍不住笑了起来,最终也不再掩饰笑意,紧紧贴近花道的双腿之间。他开始轻轻抚摸花道的阴茎,偶尔触及他的腹部,花道发出了清晰的呻吟声。
“就那么喜欢我给你按摩胸部和捏乳头吗?嗯? "
虽然以为花道可能不在乎被发现,全神贯注于和自己亲热,但实际上他是因为只看着洋平,所以完全忘记了周围的情况。即使是前者也不错,但既然是后者,洋平禁不住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喜悦。
一个枕头飞向洋平的脸。尽管只是近距离,篮球运动员用力掷出的枕头依然带来了相当的痛感。洋平的脸颊发麻,但他依旧咧着嘴笑,同时揉搓着花道的阴茎。
"不要那么说! 啊!你,你也快点脱下来。为什么只有我光着身子呢?”
“我快疯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为什么? "
不知为何,花道的眼神变得有些平静。洋平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扫兴的话,犹豫片刻后,用拇指摩擦着花道的龟头,然后俯下身亲吻了那被透明液体浸湿了的部位。虽然液体没有任何味道,但柔软的龟头触感很好。花道发出了一丝兴奋的呻吟声。
“光看你就能打五发。”
“……”
“果然从高中时候就该和你一起走了。即使你那时候是个喜欢疯狂跟别人告白的家伙,如果我那时候就在你身边勾引你,说不准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个幸福的结局呢?啊!”
洋平的玩笑话并没有以浪漫的方式结束,因为花道又向他扔了一个枕头。
“就像你说的,不知道会怎么样,那告白不就行了嘛!!”
用尽全力扔出的枕头掉到了床底下。洋平揉了揉被打疼的鼻子,微微皱起眉头。但他发誓,自己真的在整个中学时期从未见过花道。就算想撩,也得见到人才行。在这一点上,洋平也觉得委屈。
洋平道了歉,说了一句“那我也脱吧”作为玩笑,随后立即脱掉了上衣。他偷偷打开床边的床头柜,里面放着未开封的润滑剂和一盒安全套。这些是洋平提前准备好的,没有和花道提过。花道看着他拆开包装,似乎一时语塞。
“没告诉你,抱歉。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什么?”
“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痛。”
啊,原来如此。花道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洋平把花道扔给他的枕头放在花道的腰下,手上挤了很多润滑剂。就在准备碰触会阴部时,洋平问了个有些迟到的问题:
“我可以放进去吗?”
现在想想,是不是太理所当然地把花道放在下面了。毕竟他以前肯定也和其他男人有过关系,而花道个子高,体格好,可能更多的是在上面。虽然洋平从来没有被男人干过,但如果花道想要,洋平也愿意为他服务。然而,花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就这样做吧。”
洋平突然反思自己是不是带有偏见,擅自想象了花道的角色,感到有些抱歉。也许平时花道是主动的一方,但为了我他愿意做出让步。
“如果我是你的第一个,请告诉我。”
“……我很受欢迎的,好吗?”
花道有点恼火。洋平笑了笑,将他的腿分得更开。是啊,不管是上还是下,花道在和男人交往中没发生过性关系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是第一个进入他后面的人,我会更高兴,但那可能是我奢望太多了。毕竟压在我身下的男人是樱木花道。涂了大量润滑剂的洞口已经被完全润湿,甚至滴落到床单上。
“你的这里也是漂亮的红色。”
洋平小心地将拇指推进去,观察花道的表情。因为他的手臂遮住了眼睛,无法看清全脸表情,但看起来他还可以。根据查到的资料,男人的后面如果很久没有使用过,可能会恢复到第一次的状态,感到疼痛。花道的情况大概就和第一次做差不多。
炙热的内壁紧紧包裹着洋平的拇指,这种感觉和女性的阴道完全不同。那种紧致感和用手指触碰到的内壁的触感显然有所不同,可能是因为这个部位不会自然润滑的缘故。洋平轻抚着花道的腿,温柔地增加手指的数量。当插入三根手指时,花道的呼吸声开始变化。他原本紧闭的嘴唇现在微微张开,通过嘴巴吐出粗重的呼吸。
尽管洋平想要进入花道的身体,但如果花道觉得疼痛,他并不介意今天就此停下。毕竟他是第一次和男人发生关系,肯定会显得生疏,而花道为了忍受他的笨拙可能会更加难受。
“你还好吗?要不要停下来?”
“没事…继续。”
花道坚定地摇了摇头。洋平为了让他放松,继续保持手指在内,同时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按摩着花道的腹部。每次呼吸和吐息时,那细微的动作让他感到十分神奇。尽管人类呼吸时腹部的起伏是理所当然的,但因为这是花道的身体,洋平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和神秘起来。
触碰花道的身体,就像是在亵渎他一直珍视和崇拜的圣域。洋平仍然难以置信自己的手指正在探入花道的内部。他现在完全忽视了自己已经硬得发疼的性器,专注于花道的身体。
洋平用手指轻轻地弯曲,几乎不与皮肤接触,像挠痒痒似地触摸着花道的腹部。此时,花道的身体因为兴奋和疼痛而汗流浃背,但这汗水并不会令人感到联想到污垢之类的词语,反而像在发光似的。当手指划过那黏腻的皮肤时,尽管没有撒任何东西,却感觉像有电流通过,麻酥酥的。
由于长时间的渴望,洋平对这种轻微的接触都能感受到全身的战栗。或许正因为如此,每次触碰都让他感觉如此酥麻。他轻柔地抚摸着花道的腹部、周围以及下半身,花道的呼吸也因此变得平稳。花道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洋平最后再插入一根手指,在里面弯曲手指。内壁紧紧地包裹着洋平的手指,既热又湿。
“你还好吗?”
“…没关系。”
花道紧紧地抓住被子。他现在肯定不好受。洋平将四根手指插入,耐心地继续放松他。等到花道的呻吟从痛苦变成快感时,他终于给出了信号。
“现在可以了。”
听到花道的回答后,洋平脱下了裤子。他的性器已经硬得发痛,透明的液体滴了下来。已经到了极限。水户洋平对花道感到极度兴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男人也有反应,但花道的身体让他疯狂。也许是因为花道是男人,也可能是因为花道本身的魅力。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对男人有感觉,早就应该尝试一下。这样现在面对花道时,他就能更熟练地对待他了。
我只想给他最好的,最优质的东西。这个理应被爱的人应该吃得好、看得好、听得好。比起因为生疏而出现失误,我更想将完美打磨的结果带给他。
洋平将自己已经快要爆炸的性器套上了安全套,然后凝视着花道那轻柔放松、微微张开的红色穴口。那颤动的模样似乎在渴望着自己的进入,甚至让洋平觉得可爱。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男人的后穴产生这种想法。似乎因为樱木花道精神失常了。
花道身上唯一佩戴的东西是项链,太阳形的吊坠闪闪发光。洋平忽然想起花道曾经长时间注视着吊坠背面的情景。就在这时,花道猛地抓住了洋平的性器。被吓了一跳的洋平望向花道,只见他用力抬起上半身,有些恶狠狠地说道:
“喂,该死。快点!“
花道的这句低语显得格外可爱。洋平笑着轻轻推开了花道握住自己性器的手。花道那性感的身体此刻正渴求着自己,没有时间去注意那条吊坠。
“你这样摸,我差点就射了。”
“真会说。”花道回了一句。
洋平的性器轻轻碰到了湿润的入口,他用力稍微一推,龟头就像被吸进去一样顺利地滑入了花道的身体。之前的耐心扩张终于得到了回报,性器毫无阻碍地完全进入,花道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
“是真的。”
洋平不由自主地仰起脖子,发出低沉的呻吟。无法抗拒的快感席卷全身,炙热的温度和柔软的内壁紧紧包裹着他的性器,喉结上下滚动。他知道,如果稍不注意,自己可能会在瞬间射出来。他吻着花道的小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自己不是早泄,但一进入就射出来显然不合适。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洋平都达到了无法再兴奋的顶点。他终于进入了渴望已久的花道的身体。这个时刻让洋平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在精神上吞噬花道。
洋平抓住花道的臀部,将其向两侧拉开。紧紧包裹着粗大的性器的入口因为被充满而没有多少空隙。洋平慢慢地抽出性器,内壁的红润肉体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被带出来,景象淫靡得让人头晕目眩。
“希望以后这里只能容纳我的性器。”这是他久违的新愿望。洋平将性器抽出到四分之三左右,然后一口气全部推了进去,贴紧花道的下体。花道发出低低的啜泣声。洋平抓住他的坚实臀部,希望花道能感受到更多的快感而不是痛苦。
“你真是性感……”
花道的双腿紧紧地缠绕着洋平的腰,轻微悬空的腰部因此更加贴近。洋平一边想着将自己的睾丸也塞进花道的体内,一边改变方向,探索着他的内部。
随着"啪"的一声,真正的律动开始了。性器摩擦并深入内壁,激发了花道的快感。花道的后面紧紧包裹着洋平的性器,表情尽显愉悦,这一切都让洋平的喉咙再次干渴难耐。
洋平曾以为,与花道发生性关系后,自己多少能拥有他的一部分。但这是个自负的想法。即使发生了关系,他仍然迫切地渴望并想要拥有花道。如果能吞噬花道,洋平会毫不犹豫地彻底占有他。对花道的渴望无止境。如果不能,洋平希望花道能完全占有自己。
随着腰部动作变得越来越粗暴,花道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洋平像是脑子被快感融化了一般,失去了方向。他抓起瘫软在一旁的花道的手,轻轻地咬了咬。花道紧紧地夹着他,仿佛要把他整个吞噬一样,让洋平也想要咬一口花道,以此得到一丝满足。
“嗯,要去了”
龟头喷出的白色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洒在花道的腹部。洋平也已经到了极限。从花道体内急速抽出后,洋平迅速脱下避孕套,握住性器开始摇动。已经满是精液的花道腹部,又被洋平的精液覆盖。
洋平将自己的身体覆盖在花道的身体上,轻轻吻了吻花道的脸颊,低声呢喃道:“我爱你,花道。”听到洋平的告白,花道紧闭双眼,紧紧地抱住了洋平。
洋平把记不清是第几个的避孕套脱下,扔进了垃圾桶。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花道因为和自己做爱而兴奋,喘息声如同悦耳的音乐。
最后的姿势是后背位。在换第一个避孕套之后,他们换了姿势。花道起初不喜欢看不到脸的姿势,但最后还是央求洋平从背后进入他,可能是因为这样能够更深入。他那种坦率追求快感的样子非常迷人。
洋平欣赏着脸埋在枕头里喘息的花道的背。趴着的花道肩胛骨上汗珠滴滴答答地挂着。以前看比赛时见过他流汗,但这种在性爱中流下的汗水却是第一次见。洋平习惯性地拿出香烟。
打火机一响,花道就侧过头默默地看着洋平。洋平看到那双圆圆的眼睛仿佛在跟他说话,这才恍然大悟,把打火机藏到背后。
每次结束性爱后,洋平都会抽烟。这是个长期的习惯。他的前女友也是烟民,所以他们有时会在高潮后一起抽烟。平时,洋平在见花道之前会把那天的烟都抽完,并把味道彻底去除。因为和花道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不会想起抽烟。
然而,现在他的长期习惯却打破了他精心维持的形象。现在的爱人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不吸烟者,更是一个肺活量至关重要的职业运动员。洋平觉得自己的体贴还不够。
“对不起,我马上熄灭。”
花道抓住了拿着打火机的洋平的手。
“抽吧。”
他自然地从洋平手中拿过打火机,坐起身来。肩膀的肌肉在活动,看起来像是猛兽从午睡中醒来。花道在洋平面前点燃了打火机,洋平的眉毛微微扬起。樱木花道总是出乎意料。洋平低下头点燃了香烟。汗湿的头发松散下来,几缕垂到额头上。花道帮他把头发拨到额头后面,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的嘴唇轻轻落在洋平左侧额发线内侧,然后离开。接着嘴唇又落在额头中央,再到右侧,才离开。
花道经常这样亲吻洋平的额头。曾经洋平问他为什么总是从左侧开始亲起,他回答说,因为你的左侧额头比右侧更帅,所以潜意识里总是先亲左边。
结束了期待已久的性爱后,接受着花道的吻,紧接着深深吸了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洋平觉得此刻是完美的。烟雾飘向了花道。洋平抽的烟味很浓,非烟民闻到十有八九都会皱眉避开,但樱木花道却没有咳嗽或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他侧卧在洋平旁边,头转向他,缓慢地用鼻子吸气,呼气。虽然只是错觉,但洋平觉得他仿佛在享受烟雾。
洋平抚摸着花道的头发。虽然汗湿的头发触感不太好,但他还是继续抚摸着。因为是花道的汗水,一切都显得没什么大不了。
花道闭着眼睛,把头靠在洋平的手上。看起来很喜欢被抚摸。他特别喜欢别人抚摸他的头发。洋平觉得,抚摸花道时,总觉得像在抚摸一只巨大的老虎或狮子,或者其他类似的尖牙利齿的食肉哺乳动物。
他的裸体尽收眼底。可能因为已经展示过一次,再也不觉得害羞,他没有盖被子,全身都暴露在外。花道变换姿势,更靠近洋平,侧卧着。
花道的肌肉清晰分明,专家一看就能用专业术语指出各个部位。洋平沿着他雕刻般的斜肌描绘着线条。
房间的窗帘只拉了一半,微弱的月光洒了进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月光照在花道的裸体上。月光下的男性身体强壮而脆弱。
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花道,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洋平修长但结实的腰侧,痒痒的感觉随之而来。因为又变换了姿势,他重新趴下,脸颊压在手背上。这样花道看起来像一个圆润的孩子。可爱的脸庞。
他说被甩了五十次?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成为职业选手后,他的人气急升,那人气也不只限于女生吧。真让人嫉妒。洋平当然知道花道很受欢迎。但是为什么会嫉妒呢?奇怪的是,水户洋平从未有过嫉妒的感觉。他回想起以往交往的女朋友们的脸。
她们向他告白,他接受了,带着好感和爱意好好交往着。她们说要去见男性朋友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呢?大概是“要去见男生?真让人嫉妒……相信你。玩得开心。”这样说过吧。虽然洋平玩笑般地说嫉妒,但实际上并不嫉妒。
但是现在的洋平,却嫉妒着曾经接近过樱木花道的那些男人,或者女人。甚至更久以前,曾向他告白的女生们。如果环境允许,真想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但这可能吗?洋平轻轻吻了吻尚未完全冷却的花道的脖颈。花道开口说道:
“很久以前就有很多想和恋人一起做的事。”
“这么说会让我误会的。”
“什么误会?”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真可爱。
“你在说我是你的第一个似的。”
沉默片刻,花道再次开口。
“很久没有交往过了。”
“是吗。你想做什么?”
“手牵手一起上学。”
“上学?”
“上学?”洋平知道的上学只有一个意思,似乎没有听错。接着,花道那天真无邪的愿望清单继续道:
“午饭时间一起吃便当。一起放学。每天说喜欢你。”
“如果我们高中时就认识,我会为你做到所有这些……上学放学的事,下辈子再见面时再做吧。”
“死后再重生,你还会再遇见我吗?”
“你有时会问些不像问题的问题。”
洋平把烧尽的烟按灭在用作烟灰缸的水晶盒子里,虽然那本是用来收纳杂物的。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遇见你才出生的,你会相信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樱木花道在一起,洋平总是不自觉地说些浪漫而甜蜜的话,让人感到如痴如醉。花道嘴唇微动,迟迟才回答:
“嗯,我相信。”
“现在能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吗?我估计我的高中制服早就扔了,现在想做什么呢,樱木花道选手?”
花道躺着,伸出一只手臂。洋平微笑着躺到他身边,立即抱住了他。光着身子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滑腻腻的。花道的手臂紧紧环绕着洋平的背,花道湿润的声音在洋平耳边响起: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一起做的事?”
只要和花道在一起,洋平做什么都觉得好,这是真心话。
“我喜欢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
“因为你爱我,对吗?”
“当然了。因为我爱你。”
“真的吗?”
“你在怀疑吗?这让我很伤心。你说你相信我为了遇见你才出生,却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你说爱我,不会后悔吧?”
“我后悔的是没能更早遇见你,还有曾经推开你。”
花道的眼中瞬间盈满泪水,真的是瞬间的事。洋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花道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了起来。洋平赶忙抽出纸巾递给他。
是感动了吗?但花道哭得那么伤心。他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洋平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的,花道,我们现在在一起,没事的。但花道听了洋平的话哭得更厉害了,适得其反。洋平希望他不是因为感动而哭,也希望花道不要哭。
抽噎了几下,花道终于平复了情绪,直视着洋平的眼睛。
“爱是我的力量。如果我得不到爱,那就通过给予爱来获得力量。”
“……”
“有些人是靠爱来生活的。”
“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这样的人。”
这话似曾相识,但在哪里听过呢?电影台词?还是曾经随便读过的短篇爱情小说?爱是生活的催化剂和动力。靠爱来生活的人……
“我从来没有不爱着谁而生活过。所以你要成为我的力量。即使你不爱我,也要让我在爱你的过程中找到力量,留在我身边……”
“我不会离开的。”
花道抽泣着点了点头。
“我有一件想和你一起做的事。”
这是洋平期待已久的话。他想满足花道的愿望。
“我们一起住吧。”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一起住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搬到我家来住。”
洋平没有马上回答。他刚刚和花道第一次做爱。花道是个感性的人。洋平和花道认识还不久。综合考虑各方面情况,现在贸然答应他的提议并不明智。
花道说有朋友要用的那个空房间,现在已经堆满了洋平的东西,可以称之为洋平的房间了。洋平每天抱着花道入睡,和他一起醒来。他们一起吃早饭和晚饭,几乎已经像同居了。
但一起生活意味着更深的责任。尽管洋平深深爱着花道,但他不能轻率地做出决定。虽然洋平可以自信地说自己的爱会长久,但他无法确定花道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不是怀疑花道,只是现实地考虑问题,必须认真对待。
“我需要时间考虑。”
“为什么?”
“花道,我也会因为没有你而感到害怕。今天也是这样。你突然消失了,我很害怕。”
“你现在知道没有我会感到害怕了吧?不要转身离开我,和我永远在一起,不行吗?”
洋平坐起来,拿起烟盒。里面只剩下一根烟,孤零零的。洋平叼着烟,没有犹豫,直接把烟盒捏扁了。花道展开他的手,看着那扁扁的烟盒。花道在等待回答。洋平只吸了几口,就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这烟抽得真慢。”
不吸烟的人大概不知道一根烟要抽多久吧,其实只抽了一半。洋平把剩下的烟雾远远地吐向花道,跨坐到他身上。时间一长,花道的想法也许会改变。所以目前还是保持现状比较明智。洋平需要确认花道对他的感情是否如自己对他的一样坚定。
洋平害怕被花道抛弃。在这段感情中,他第一次感到恐惧。虽然知道自己这种担心有些无谓,但还是无法轻易答应一起住。
完全成为他的人后被抛弃,和保持适当距离继续交往然后被甩,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遇。后者会决定洋平将来受到的伤害有多深。向花道要求时间,其实是想确认花道是否会抛弃自己,这是自私的请求。
“我也想永远成为你的力量。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时间。”
你需要时间来完全接受我这个人。
口渴了。醒来的洋平第一眼看到熟睡的花道,慢慢眨了眨眼。本以为睡得很熟,但看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似乎是做了个梦,但不记得了。又梦到花道了吗?完全不清楚。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花道脖子上的太阳吊坠。今天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那条项链到底曾经属于谁?做爱时看到花道看吊坠背面,想看但看不到。或许因为曾失败过,所以每天和他一起睡也不再好奇吊坠的背面。现在却突然好奇起来。背面到底刻了什么,让他看那么久?
洋平把吊坠翻到背面。似乎刻了些字,但太小,看不清。洋平皱起眉头,努力辨认那些字母。上面刻着大写字母。
“I L Y. K”
呜呜呜两个宝宝 好看的,求更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熬大夜追到目前这一章,思绪翻涌,辗转反侧,感觉故事发展到现在,作为读者的我,不但没有拨云见月,反而有了更多的疑问等待着解答:洋平和花道为何吵架?之后发生了什么让洋平受伤失忆?为什么洋平记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却唯独忘了红头发的挚爱?为什么花道不直截了当地追求洋平而是以运动员需要幸运符的方式搭讪?为什么在一起后的花道反而若即若离,问出了让洋平也让我这个读者非常不安的类似要分手的问题?为什么突然在海岸消失,还那么悲伤?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在说到过去时转移话题,不让洋平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曾经的朋友?为什么听到洋平的表白后大声哭泣?项链是洋平在什么情况下准备的礼物?等等等等,作者的文字就像钩子,在太太的细致翻译下,一点点展露出线索,却又抛出更多的悬念,让人欲罢不能,心痒难耐。期待作者的更文,期待太太的翻译,辛苦太太了!会一直支持下去的! 韩国太太写得很好,翻译老师翻译得也很贴,感谢翻译!最后呈现的文章是1+1>2!通篇读下来伏笔多到爆炸,从细节可以推测出好多洋花过去的故事。斗胆做一下阅读理解,花找洋过生日吃蛋糕,提起去年一起吃过,那么洋平骑机车因为未带头盔摔失忆的事情应该距离现在的时间线不到一年?而且洋平失忆的事情应该和花道有关,花道应该是在洋平出事前后意识到洋平一直喜欢自己,所以花道才会这么自责吧。遗落在仓库里的那条太阳吊饰的金项链,肯定是洋平失忆前准备的现时间的生日礼物。看花道拿到后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应该花道也知道有这个生日礼物,但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至于吊饰背后的字母缩写,一时还推测不出含义,如果前面三个是l love you。k是什么的缩写呢?
比较好奇etc三人组去哪里了?洋花二人组的故事少不了etc,之后作者应该也会提到军团吧。 好完美的饭。。感觉终于要触碰到过去发生的事了。。感谢翻译! 12点无意点开呗硬控三小时看完了。。。好久没这么耐心的看完这么大段的同人文了,心脏从开头被虐的酸痛到后面两人在一起的幸福{:1_424:}韩国太太文笔也有这么好的啊,这还是第一次看韩国同人文,文笔意外的细腻又生动,一般来说翻译语言后文字的表达效果会打折扣,但是这篇翻译的也太好了,好喜欢,但是上次更新都是去年了,还能快点下文吗啊啊啊啊啊 第六章
洋平高中时骑的那辆粉红色摩托车是当时最流行的型号。学生这个词真是奇妙,能将从十七岁到即将成年的十九岁的孩子们,不论长相、性格还是家庭情况,全部一并概括在内,这个词充满了力量与包容性。
洋平也不能免俗,被归类为“高中生”,为了所谓的“面子”,不惜代价买了一辆好的摩托车。他并没有对速度有特别的渴望,但确实对庞大的铁块比其他东西更感兴趣。这种兴趣自然而然地延续到了他能负担得起的、靠汽油驱动的有轮子的东西上。为什么第一辆摩托车选了当时特别流行的粉红色,他也记不清了,但无论如何,那辆摩托车对洋平来说很重要。
洋平用打工赚的钱买了摩托车,作为学生当然是无证驾驶。现在这是不可能的,但当时买摩托车意外地容易。穿着便装去摩托车店,随口说要买摩托车,店主即使闻到洋平身上的学生气,也会装作不知道,卖车给他赚上一笔。
所谓的方法演技,就是为了角色完全沉浸其中,仿佛自己就是剧中人。当时买摩托车的洋平就是这样,扮演了一个有驾照的成年人,而店主也扮演了一个卖车给合格成年人的商人。两人都各自完成了角色,没有问题,洋平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用打工赚的钱买的摩托车,让洋平的学生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且充满刺激。可最后那辆摩托车是怎么处理的?卖掉了吗?如果卖了,又卖到哪里去了?尽管时间久远,那辆摩托车曾经是洋平的“爱马”,他非常珍惜它,可它的结局却模糊不清。
洋平对铁块的爱好延续到了汽车修理店的工作以及他第二辆“爱马”——黑色摩托车上。这辆车是洋平工作后不久,用工资买的。比起高中时骑的摩托车,这辆车的引擎声与速度都不同凡响。
骑上这辆车,本身就让人满足。感受引擎加热,自由驰骋在道路上的感觉令人兴奋,每次都能满足洋平。这辆他在汽车修理店工作后买的最贵的东西,是他的骄傲。
下班时间到了,洋平靠在他的摩托车上,翻阅着厚厚的词典。那是一本深红色皮革封面的英语词典,上面满是手印,是他从修理店的同事那里借来的。洋平没必要也没机会学英语,但他拿出词典的原因只有一个。
I L Y. K.
他已经为这几个不明的字母困扰了两天,最终判断自己无法单独解开谜团,于是借来了同事的词典。他从“I”字开头的单词开始,一一查找。I. L. Y. K. 吊坠背面的字母都是大写,只有Y和K之间有一个点。这到底是不是单词?或许根本不是单词。
如果是缩写句子,那问题就更大了,因为他完全不明白缩写的是什么句子。洋平瞪大眼睛,盯着密密麻麻的单词,心里明白这样看下去也不会有答案。他需要找一些与英文句子有关的书籍,或者向周围的人求助,靠自己是行不通的。
他长叹一口气,从摩托车的坐垫下拿出头盔,把词典放进空位里。每次去花道家,他都会戴上头盔出发。花道可能随时随地看到他,而平时不戴头盔的他为了减少罪恶感,只能这样做。洋平一直认为说谎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不得不做的事,但对花道撒谎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有人用小针不停地刺他的心脏。
洋平驶向花道家,心里希望今天花道在训练中心没什么大事发生,这样他就有机会问吊坠的事情。到目前为止的对话表明,花道对吊坠持保守态度。如果不在他放松的时候问,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花道每天都戴着吊坠,所以他一定知道背面的字母。以花道的好奇心,他很可能已经了解过它们的含义。明知道有答案的人近在咫尺,却不去尝试了解,这不是洋平的性格。
洋平到达花道家,熟练地打开了门。每天出入这个家,现在他对这里比自己的家还要熟悉。还没脱鞋,一个高大的男人便出现在视野中。洋平想到了那些在门口蜷缩着等待主人的狗。
他等了很久吗?不希望他感到孤独,但想到他为了早点见自己而在门口等着,又觉得心里一阵暖流。花道紧紧抱住洋平,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头顶才放开。
“饿了吧?我已经做好饭了,快来吃吧。”
花道紧紧握着洋平的手,拉着他向厨房走去。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不过是两天前。从那天起,花道似乎比以前更加放松了。虽然正式交往后他已经变得可爱且有点撒娇,但做爱之后,他有了更为明显的变化。
洋平觉得,花道变得更加安心了。或许是因为他完全依赖上了自己。花道喜欢与人亲近,洋平推测,自己是目前与他最亲近的人,因此他成功触及了花道最深处。
一般人会有一种偏见,认为男性,尤其是职业运动员,不够细腻。但花道显然因为这种偏见吃了不少苦头。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只痴迷于篮球,热衷于那些华丽的技术和拼命的打法。他显然赚钱很多,受人欢迎,年轻气盛,容易让人觉得他自负。
以前,洋平也这样认为。红头发的花道,高大壮硕,总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仿佛抢走了其他选手的关注,还不满足于此,似乎想独占所有人的目光。仗着自己的实力,骄傲得无法无天。
但近距离接触后,洋平发现,樱木花道是一个只需要一份爱就能活下去的人。他性格谨慎细腻,多愁善感,充满好奇心。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的爱也很多。看似简单的他,反而在行为上让人难以捉摸,甚至是经历过多次恋爱的洋平,也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触及花道的内心深处。洋平看着花道一边吃饭,一边咂嘴解释自己做的饭菜,忍不住微笑。
吃饭时,洋平讲述了今天修车店里的顾客,花道则讲了训练中心的队友和来玩的狗。花道手舞足蹈地讲述,一直笑得很灿烂。晚餐进行得很顺利,花道的心情也很好。洋平等待着花道完全放松的时刻。
饭后,两人决定出去散步。散步时,他们经过了一家便利店,洋平本想问花道想吃什么,但最后还是和他一起进了店里。显然,几天前在海边发生的事对他印象深刻。花道选了巧克力牛奶,洋平则选了绿茶饮料。
夜风吹来,但天气闷热,并不觉得凉爽。海边的风似乎没有这么热,夏天已经逼近,只有两步之遥。洋平难得地回忆起过去。第一次见到花道时,樱花像雨一样飘落,而现在树木已经被绿色覆盖了。季节在变,但他依然和花道在一起,这让洋平感到安心。他不想和花道分开。
两人边聊天边散步,前方出现了一张可以休息的长椅。花道立即坐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洋平把绿茶瓶放在他们之间,坐在了他身旁。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花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问道。洋平面临着花道留下的一个任务,要给出关于“同居”提议的明确答复。花道是个可爱的人,洋平不想让他感到不安。为什么我无法轻易答应和我爱的人一起生活呢?为什么我会如此不安呢?即使想装作不在意,但洋平已经知道自己害怕回答的原因。
与以前只着眼于当下的恋爱不同,这次和花道在一起,他第一次开始设想和对方一起的未来。这让他感到更多的担忧和恐惧,害怕最终被抛弃。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会像电视剧那样一次性戏剧性地破裂。那些曾经完美契合的齿轮,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错位,虽然它们努力坚持着不脱离,但当再也无法契合时,便会彻底分开。所以,如果想要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必须把每一片拼图都精确地拼好。洋平非常喜欢花道,因此他希望自己在行动上也能够更加谨慎。他本打算在花道心情好的时候再提起那条项链的事情,但现在还不急着说出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总是想把花道放在第一位,想与他共同拥有未来。
正因如此,当花道执意要答案时,洋平感到有些为难。向他提出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至少一周的时间,然而这个男人却像是在享用美食时总是喜欢先吃掉最好吃的那一部分一样。他总是急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耐心稍显不足。因此,从他提出问题的第二天起,他就开始不断地向洋平索要答案。
“你考虑过了吗?我们会一起生活,对吧?房子也要改成我们共同的名字。怎么样?如果我们一起住,那就不再是我的家,而是我们的家了。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你的家,所以当然要写上你的名字。这样的话,你就不需要交房租了,这不是很好吗?如果你没有我想要的答案,那就别现在回答我。如果你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那就赶快告诉我。”
到了同一天晚上,花道又问了一遍:“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也觉得一起住更方便吧?你不是有一条金鱼吗?来回喂食也很麻烦吧?金鱼也会更喜欢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的吧?和英俊的哥哥一起住,金鱼也会很开心的。”
今天早上他什么都没说,洋平还以为他不会再问了,但现在看来,他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洋平实在无法预测花道的行动,这正是他喜欢花道的原因之一。人们常说,成年后时间过得飞快,因为生活中没有什么新鲜事,日子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日常、同样的生活节奏。洋平虽然喜欢自己的工作,因此不像有些人那样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但他大致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在他退休之前,他还得在无数个平常的早晨,走进车库,弄脏手上的油渍,修理他人的汽车。洋平轻轻地在花道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每次当花道知道他要亲吻时,他总是会闭上眼睛,这个模样总是让洋平忍不住笑出来。
“还不是时候,花道。”
花道不可预测的行为让洋平的时间流逝变得缓慢,他希望这种时光永远不要结束。花道让洋平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光,像那时无悔的青春,每天都过得像没有明天一样。
如果花道和自己一起打架,他会很厉害的。他作为篮球运动员的天赋非常出色。篮球是一项同性之间身体碰撞、争夺的运动。所以不用说,花道一定在“群殴”中表现得很出色。但他没有把这股力量浪费在打架上,真是幸运。正因为花道的与众不同,他能轻松击败很多对手,在球场上奔跑,激励人心。
洋平想给花道他想要的答案,他也想自己能给出那个答案。不是因为花道想要他才答应,而是因为自己也希望能给出那个答复。所以现在还不能回答,他需要更多时间。无论是他的头脑还是身体,洋平的某个部分在阻止他与花道一起生活。但洋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部分在阻止自己。
“要等多久?告诉我,还要再过多少个夜晚?”
洋平沉默不语。花道伸出手指,除了小指,其他四个手指都弯曲起来,小指高高地指向天空。
“从现在起一周内,给我答复。”
洋平的手指勾住了花道的小指。虽然只是小指勾在一起,但花道的温热体温却让洋平的手更加炽热。
“好。”
“约定是用来遵守的,知道吗?”
花道瞪大了眼睛,但语气却很平静。洋平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
即便有一天花道不再爱洋平,洋平也会独自留在那里。花道把两人之间的那瓶绿茶推开,紧挨着洋平坐下。洋平轻轻地抚摸着花道的头发,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呢喃,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花道听着这些话,就像听着摇篮曲一样,慢慢地眨着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答应了……”
***
图书馆,作为阅读的场所,反而是学习的人比读书的人多。在那些为未来奋斗的人们之间,洋平想着那个他希望成为自己未来的人,翻找着外语书籍。真是奇妙的一天。洋平一边嘲笑自己周末竟主动来到图书馆,一边认真寻找有用的相关书籍。
洋平在找关于英语句子用法的书。就像母语中有缩写,英语句子也自然会有简化的用法。洋平选了几本看起来不错的书,找了个角落坐下。他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拿出修车店带来的几张废纸和一支钢笔,放在书旁。
他一边想着项链背面的字母,一边翻看有关英语句子的书。希望有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他全力运转大脑,寻找线索。I L Y. K?洋平在废纸上写下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用钢笔轻轻敲打纸张,发出声响,惹得旁边的人瞪了他一眼。
他毫无头绪地把那些字母一遍又一遍地写下来。也许昨天应该直接问花道,如果随意地问他知不知道这些字母的意思就好了。现在来图书馆浪费时间,真是愚蠢。
花道怎么能这么随意地戴着自己都不明白意义的项链?即使自己给了他,这项链本来就有主人。吊坠背面刻着显然是给原主人的字母,但花道却毫不在意。他反而喜欢这项链,不愿让它离开自己。即使他会珍惜自己送的任何东西,这次情况不同。
为什么那条项链总让人不安?可能是因为花道对它的防御态度。花道几乎把所有都展示在自己面前,但一提到项链,他立刻变得防御,甚至有些敌意。这让洋平每次看到花道戴着那条项链时都感到莫名的不舒服。总觉得花道的脖子上不该有那条项链。
本来把那条被遗弃的项链给他就是错的。时间一久,这感觉越发强烈。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他人是不礼貌的,何况这项链本来就该属于别人。更何况,他是自己深爱的人。
当初为什么要把那条项链给花道?即使没有主人,这也是不理智的行为。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毫无顾忌地把它给了花道?像是被什么迷住了一样,找到项链后毫不犹豫地递给了花道。真不该给他。洋平已经后悔了很多次。
之前让花道不要再来修车店后,在比赛场再次见到他时,项链是他仍然忘不了自己的证明。因为项链,自己了解了他的心意,它成了自己和花道之间的桥梁。是它让自己最终把花道拥入怀中,应该感谢它才对。但为什么会这样?项链让人不安,头都痛了。
洋平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答案,离开了图书馆。对于一直与英语保持距离的他来说,能够轻易找到答案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正如樱木花道本身并不简单,因此紧紧依附在花道身上的那些问题也自然不会容易解决。洋平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抬头望向天空。虽然因为花道的缘故,他时常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重新体验那种青春的感觉,但他并不想连当年的作业也一同承受。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难题正在他的心中翻江倒海,让他感到十分困扰。
***
“关于那条项链……”
晚饭时,洋平故作不经意地向花道提起。外面如早晨预报的那样下着雨,但花道的脖子上依然闪耀着阳光般的项链。
洋平必须表现得对项链毫不在意,得用策略。花道听到洋平的话,瞥了他一眼,大口吃起了带有烟熏味的炒饭。米粒塞满了他的嘴,双颊鼓得像只仓鼠。
“上次偶然看到,背面好像刻着英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花道嚼饭的动作慢了下来,而且非常明显。平时他总是囫囵吞枣,这样的举动实在反常。洋平知道,花道是在拖延时间,思考如何回答。
“我也不知道。”
花道没有直视洋平,低下了头。他依然不擅长说谎,而洋平很容易看穿他的谎言。这一刻,洋平宁愿花道是个擅长说谎的人。那样他就不会发现了。
如果花道没有迟疑地回答“我不知道”,并且与自己对视,洋平可能会点头认为,哦,这只是个二手项链,有些使用痕迹,但现在属于他,不用太在意,很容易就过去了。
但遗憾的是,花道不是那种能流利说谎的人。洋平曾经喜欢花道的天真和诚实,但现在却不希望如此。要是他能完美地撒谎就好了……
“即使再漂亮,那也是在仓库里找到的,肯定有主人。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如果是奇怪的字句或是为某人准备的,那多别扭。看着就不舒服。”
花道拨弄着配菜。平时他是不会这样做的,总是直接抓最上面的吃。
“是吗?但即使上面刻了什么奇怪的字,我也不会在意啊。反正我也看不懂那些鬼画符。”
“花道,我其实是在意。你能不能不戴那条项链了?还给我吧,我会给你买更好的。背面刻上你和我的名字,不再是陌生的字母,而是我们都知道的。”
花道大口喝了水,直视洋平的眼睛。
“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从你送给我那一刻起,这条项链就是我的了。我不会还给你的。你是不是需要钱?如果是急用钱,我可以给你。”
花道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可能他认为自己演得很好,但他依然不擅长隐藏情感。花道的眼神动摇不定。
“我会给你更好的,求你了。”
即使花道的言语似乎在贬低自己的工资,但洋平依然坚决。花道在隐瞒什么,而洋平想知道。关于花道的一切,自己都想了解,这种执念和占有欲在作祟。洋平摊开手掌,示意花道把项链交给他。花道摇了摇头。
“不。”
“那是随手从仓库里捡来的。对你来说就像垃圾。我只是觉得抱歉,不想再看到你珍惜那条项链了。”
花道盯着洋平的手掌,慢慢站起来。他无视洋平的手,把空碗拿到水槽,喃喃自语道:“这是我的。”
然而,花道的自言自语声音太大,洋平也听得一清二楚。洋平一时难以判断花道是真的在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本来,洋平就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问题会成为他们争执的导火索。这真的是值得吵架的事吗?完全不是。洋平从一开始就对那条项链感到不安,并且想和花道一起戴上情侣戒指,仅此而已。如果花道不那么执着于那条项链,一切早就结束了。
那条项链其实什么也不是。那是一个不知姓名、也不知长相的人随手丢在布满机油味的修理厂里的垃圾。如果那个人曾打算把它送给重要的人,但最终丢失了,那就是他的错。那个人才是蠢货,不是吗?洋平心里想着,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而嫉妒呢?那对你来说本应该什么都不是,对我来说也应该如此。你对那条项链的执着让我也开始在意起它来。到底项链背后刻的是什么字,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要对我撒谎说不知道?
洋平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声音可能会变得太大,他不想对花道发火。当花道收拾完餐桌,准备回房间时,洋平抓住了他的手,走到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喜欢花道那结实的身体,喜欢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洋平的手指与花道的十指相扣,但花道没有回头看他。洋平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他不想做这种幼稚的举动,但他觉得对花道来说,这或许是有效的。于是,他改变了计划。
“那条项链比我重要吗?”
“……”
“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请求你。就这一次,答应我好吗?”
洋平举起与花道十指相扣的左手,轻轻吻上他的无名指。他让花道清晰地感觉到,那是无名指的触感。
“不要这样。必须要我说吗?我只是想给你换个不知从哪来的东西……”
“……戴在手上?”
“我本想给你个惊喜。”
花道默默注视着覆盖在他手上的洋平的手。他像洋平刚才一样,抚摸着他的无名指。
“这里?”
“对,就这里。”
“好。”
回答比预想的还要快,几乎是即答。洋平心里松了口气。对物品的执着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真是幸运。不过,花道果然不容易应付。
“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花道突如其来的话让洋平措手不及。说完这话,花道再次陷入沉默,只是缓缓抚摸着洋平的手背,特别是无名指。洋平立刻明白了花道话里的含义。从花道的角度看,可能觉得洋平的行为很荒唐。他一直专注于花道的项链和背面的英文字母,却没有考虑到其他。
花道是在质疑洋平的矛盾。如果你真的想给我无名指戴上戒指,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应该和我一起生活。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多么特别的东西。如果你想用戒指永远把我束缚住,那我们一起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你一直拖延回答,却说要给我戴戒指?花道的话在洋平的脑海里回荡。
“如果你给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把项链还给你。这是我的条件。”
花道是职业运动员,不仅是职业运动员,还是打团队运动的篮球选手,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带领球队取得胜利。为了团队的胜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的身体。他曾经说过,高中时为了不让球落地,奋力扑救,结果背部严重受伤。
怎么能奢望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给予任何回报呢?这是明显的自负。洋平无法回答,花道看到他不说话,便温柔却迅速地松开了他的手臂。
“如果不给我答案,我也不会给你项链。”
花道说完,转身走向客厅,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他站在那里,凝视着雨滴拍打窗户。刚才雨势还不大,但现在似乎乌云聚集得更多,窗外的雨声更加急促了。
洋平穿上外套,准备离开,花道依然盯着窗外。自从正式交往以来,这是第一次下雨。修车店里曾听到有人说最近缺雨,现在终于下雨了。希望雨能下得更大,把一切都冲刷干净,冲走洋平心中的嫉妒、不安和恐惧。洋平看着没有回头的花道,说道:
“晚安,明天见。”
洋平的话音刚落,花道立刻转过身来,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因为自从洋平开始在花道家过夜以来,他从未回自己的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花道自然会感到惊讶。但洋平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需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只有这样,洋平才能理清思绪。他需要独处一段时间,好好整理思绪。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明天见。”
“不,不。你应该在这里睡。你说要给我戴戒指,现在却要离开?戒指的事都是骗人的?”
“为什么认为是骗你的?不是那样的。”
“如果不是骗人的,那你现在真的要走?你是骑摩托来的吧?你要在这雨天骑摩托回家?外面雨下得那么大。如果不想跟我睡,可以去另一个房间,你有自己的房间。”
洋平摇了摇头,这里是花道的家,即使有了自己的房间,这里也不是他的家。最初,他住的房间是花道本来打算与朋友同住的房间。他只是替代了朋友的位置,但不是朋友本人。
“我明天下班后再来,家里太久没打扫了,也该给金鱼喂食了。”
洋平简短地道别,向玄关走去。花道立刻跟了上来,粗暴地抓住了洋平的手臂。抓得那么紧,即使习惯了花道的力量和重量,洋平也忍不住痛得皱起了眉头。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不仅让皮肤通红,甚至感觉像是要被捏出血印。
“这种天气,你要去哪?嗯?”
“花道,疼。”
“你,你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你要骑摩托回家?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会戴头盔的,对吧?嗯?对吧!!”
花道似乎没听到洋平的话,尽管洋平在喊疼,他也没有松手。花道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大,话语越来越结巴,句子断断续续。洋平既痛苦又惊讶,他从未听过花道这样的声音。他像是失控的机器人一样。
“等一下。先放手再说——”
“说你不走!!”
洋平本能地意识到,在自己做出回应之前,根本无法从花道的手中挣脱出来。两人的体格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洋平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樱木花道则是个篮球运动员。两人力量上的差距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洋平甚至产生了自己的臂骨真的会被折断的错觉。
他同时也意识到,花道一直在对自己手下留情。而一旦他全力以赴去抓住某样东西时,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花道如此拼尽全力,想要紧紧抓住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水户洋平。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洋平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似乎真的快要折断了,但因花道展现出的新一面和他对自己的爱意而感到无比的喜悦。那种感觉像是一阵电流袭遍全身。老实说,洋平感到无比的开心。
“你这么不喜欢我不戴头盔?”
“当然了!!”
“你说过,高中时和你一起玩的朋友也骑摩托。”
“……”
“发生了什么事吗?”
“……”
“所以你总是让我戴头盔?”
花道闭上了嘴,松开了抓着洋平手臂的手。因为血液不流通而麻木的手臂终于解放了。花道的手慢慢移到洋平的手上,握在一起。洋平感觉到花道的手在颤抖。
“如果告诉你,你就不走?”
花道看起来脆弱得像随时会崩溃。洋平不想摧毁花道,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他不能全部说出实情,只要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撒谎就足够了。洋平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看着花道,表示自己不会伤害他。洋平原以为花道会哭,但花道的眼睛干涩。
为了安抚花道,洋平轻轻抚摸着他宽阔的背。等你冷静下来再说,我不会走的,你准备好再告诉我。我会等你的。洋平最后说了这些温柔的话,拥抱着他保持沉默。为了让花道平静下来,声音渐渐消失,雨声在耳边响起。
雨声包围着相拥的两人,仿佛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心。在室内,却仿佛在户外看着雨水落下,雨声如同鞭打般疼痛。花道深呼吸,抱着洋平,直到心跳恢复正常。他终于开口。
“出过事故。骑摩托没戴头盔,出了大事故。所以我才会管你戴头盔的事。你,老实说,颁奖典礼时也没戴头盔吧。见到我之后也不戴头盔,对吧?我有个朋友常做飞机头,知道那个发型被头盔压坏很快。我都知道。我只是担心你,仅此而已。我喜欢你,担心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如果朋友出了大事故,担心也是正常的。但是洋平长时间骑摩托时从不出远门,只是短途或上下班。所以尽管自己也骑摩托,却没把花道朋友的问题当成自己的事。
“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戴头盔的。”
洋平把手放在比自己大得多的男人后脑勺上,轻轻抚摸着花道的头。花道把头靠在洋平的肩膀上,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抚。
“再说一遍你不会走。”
“我不走,会在你身边。”
“说你会和我一起睡。”
“嗯,一起睡。我们很久没有在地上铺床垫睡了吧?”
花道立刻点头。
“说你会和我一起住。”
“……看来你还有力气开玩笑。”
花道耸了耸肩,轻轻笑了。
“对你,我总是有力气的……”
烈火被迅速扑灭,但柴火上仍留有红色的火星,只需稍加干预便可重新燃起。现在不过是短暂的停战。
***
雨点轻轻敲打着窗户。洋平发现自己自从某个时候起,只要下雨天就经常失眠,即使和花道在一起也不例外。这晚,他已经躺下将近一个小时,虽然努力想要入睡,但还是无法入眠,只能静静地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
他们在客厅的地板上铺了被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度过这个夜晚。花道蜷缩在洋平的怀里,他的头靠在洋平的胸口,交缠的双腿带来一丝痒意。尽管让他内心困扰的根源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但奇妙的是,洋平只要听着花道那平稳的呼吸声,所有烦恼和不安就会逐渐消散,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就在洋平渐渐陷入梦乡时,抱住他后背的花道突然加大了力气,把他紧紧箍住。洋平猛地睁开眼睛,感到像被绳索勒紧了一样,胸口一阵闷痛,他短促地呼出一口气以缓解这种压迫感。花道似乎是从睡梦中惊醒,开始慌乱地摸索洋平的身体。然而,那双手的动作中没有丝毫情欲的意味,反而透着急切与不安。
花道的手指紧张而急迫地在洋平的上半身游移,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然后,他抬起头,盯着洋平的脸看了一会儿。洋平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确认洋平似乎在熟睡后,花道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将脸埋进洋平的胸口,紧紧地抱住了他。
“呜……呜……”
压抑着的哭声从花道嘴里溢了出来。洋平感觉到自己穿着的睡衣胸口部分逐渐湿润。他强迫自己继续装睡,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动静,因为他知道,如果被花道发现他醒了,花道可能会立刻停止哭泣。果然,花道在晚饭时就已经忍住了眼泪,本来想哭却没有哭出来。虽然洋平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花道,但花道显然还是没有把所有的情感都展现在他面前。洋平专注于花道的声音,想要捕捉他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面。
“洋平啊……”
当哭声变得更大时,花道便紧闭双唇,努力压抑声音,不想吵醒洋平。他似乎不愿让洋平知道自己在哭,于是尽量减少声音。当哭声减弱后,他才微微松开双唇,缓缓呼吸。然而,当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哭声又变大时,他就会咬紧嘴唇,竭力压制住声音。尽管他不想让洋平察觉到他的痛苦,却又不愿意从洋平的怀抱中挣脱,跑到浴室里去偷偷哭泣。花道依旧紧紧依偎在洋平怀里哭泣,尽力压抑自己的声音。他越是想隐藏悲伤,便越是将自己深深地埋进洋平的怀中。
尽管花道在洋平的怀里哭泣,但洋平并不觉得花道是在依赖他。若要隐瞒,应该远离才对。为什么一边哭一边紧紧依偎?却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既不告诉我真相,又不教会我什么。
“洋平啊,洋平啊……”
尽管洋平没有离开花道的打算,花道却像是明天会失去他似的在哭。
***
洋平从地铁站下车,步行至修车店。早餐时,花道告诉他,希望今天不要骑摩托上班。昨晚下了大雨,地上有很多积水,容易打滑。尽管洋平知道雨已经停了,天空晴朗,空气清新,骑摩托会感觉很好,但今天他决定听从花道的建议。毕竟花道也分享了自己的痛苦,不骑一天摩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只是一段短短的两站路程,乘地铁上下班也让洋平感到不便和陌生。他想起高中时放假期间常骑摩托去学校。但后来为什么卖掉了摩托?急需用钱吗?洋平努力回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近,他越来越频繁地遇到这种情况。记忆模糊,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某些事情。这让他有些尴尬。尽管他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但现在却感到自己像是提早进入了老化阶段。
快要下班了。洋平把之前借来的英文字典还给了同事。
“用得不错,你学得很认真嘛,字典上都是铅笔痕迹。”
“当然了,我非常努力!你知道吗?在美国,技术工人比在我们国家地位高得多。所以我们也需要学英语,谁知道呢?也许某天会移民到那里。或者娶个外国老婆。谁也说不准。”
他一边说,一边举着厚重的字典,笑得有些猥琐。洋平想再听下去,估计会听到一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关于同事女朋友的事,但他正准备告辞时,同事接下来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樱木花道以前准备去美国时,也努力学英语,据说现在可以自由对话了呢。真遗憾,当时他常来我们修车店,我应该和他用英语聊聊的。”
“他英语很好?……不,等等,他准备去美国?”
“具体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至少能对话。当时他准备去美国的一所篮球名校,所以上了新闻,接受了很多采访。后来可能是和学校谈得不顺利,或者计划取消了,他就留在国内打球了。虽然现在薪水也很高,但据说在美国打篮球能赚到天文数字的收入。对所有篮球选手来说,美国篮球是梦想的舞台。”
这是洋平第一次听说这些。他不知道花道曾计划去美国,也不知道花道会说英语。虽然认识花道的时间不长,未必知道这些事,但同事说得像是所有篮球迷都知道的事情。计划失败了,花道没有必要告诉他痛苦的过去,但洋平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
因为这意味着花道知道项链背面文字的意思。
“你最近还在努力学习吗?”
“嗯,当然。每天晚上回家都学一小时。”
“那你能帮我翻译一句话吗?”
***
金鱼是让洋平在意其他生物的存在。为了不让金鱼饿死,每天回家喂食,定期换水。那红得像要燃烧的金鱼,因为美丽而吸引了洋平的目光。他无法忽视它,因为不照顾它就会饿死。
喂完金鱼后,他得去找花道,有话要说。在回家的路上,洋平看到了平时不曾看到的景象。停车场角落里有个默认停摩托车的地方,一辆黑色摩托车倒在地上。洋平疑惑地走近那辆摩托车。他的摩托车停在花道公寓的停车场,而这里是他自己的家。此外,他知道这栋楼里只有他自己骑黑色摩托车。
越走近那辆摩托车,洋平越熟悉。摩托车的型号,磨损的程度,都让他觉得很眼熟。经过几年的骑行,皮革座椅有些磨损,风挡上积了灰,还有花大价钱换的特殊轮胎,这些他都很熟悉。
倒在地上的摩托车,侧镜破碎,车身严重损坏,轮胎也爆了,明显无法再使用,那是洋平的摩托车。
洋平的骄傲现在躺在他面前,成了一堆废铁。他默默地看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向家门。
打开门,洋平看到了熟悉的鞋子。那比他大得多的男人的鞋子,和洋平的运动鞋放在一起时,差距相当明显。洋平曾开玩笑说花道的脚像巨人,而花道则抱怨说是洋平的脚太小。
花道高大,而洋平矮小。所有事情都是这样。但洋平认为自己的爱比花道对他的更深。
洋平的家是进门就能看到客厅的小户型公寓,适合一个人居住。家大或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此他从未因为自己住的地方小而感到自卑。花道是高收入的职业运动员,理应住得更好。所以当花道给了他自家钥匙时,洋平几天后也把自己的钥匙复制了一把给花道。你可以随时来我家。即使我不在,你也可以来。把我的家弄得一团糟也没关系。你做什么都可以,花道。
客厅里,洋平在意的红色金鱼在鱼缸中游动。金鱼像往常一样张着嘴游来游
去。洋平慢慢走过去,喂了它们。金鱼急切地吞食着食物。喂完金鱼,洋平转过身来,背对着鱼缸,跪在另一个红色存在的男人面前。
花道的手上满是伤痕,像是刚刚和人打架。他的右手特别严重,甚至还沾着血。作为篮球运动员,他的手应该是最珍贵的,但现在却伤痕累累。洋平把鼻子靠近花道流血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修车店里常闻到的浓重的铁锈味,有时在人的血液中也能闻到。他爱的一切,都带着铁的味道。
洋平对世上许多东西不感兴趣,但他对带轮子的巨大金属物体特别关注。回想起断断续续的高中时光,也许是因为机器和人之间的差异明显,才开始感兴趣的。
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老,机器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老化。然而,机器可以通过拆开查看轻松找到故障的部分,而人却无法随意打开内心,找到哪里出了问题。更何况,如果故障出在心里,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发现。洋平害怕这一点,害怕自己不能完全理解成为他全部的花道,不能了解他的痛苦,也无法一辈子安慰他。因为自己不是花道,无法完全了解他。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需要因果关系。然而,洋平仍然不了解花道,因此很难理解他的行为。即使知道他的痛苦,洋平还是无法理解花道的行为,这让他感到害怕。
这是洋平内心最原始的恐惧。他想把花道拆开来仔细看看,如果有哪里坏了,找出原因,修好它,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重新组装成一个完好无损的樱木花道。
花道的手背上有血,洋平舔了一下。花道颤抖了一下,他的血有铁的味道。
“I, L, Y, K? 让我想想……啊!等等,我知道了。‘I love you’的缩写。K我不知道,但‘I love you’缩写成ILY,这是常识。”
I L Y. K. 为什么仓库里的项链上会刻着这句话?为什么花道如此珍视它,不愿失去它?为什么对自己撒谎?
花道原本看着金鱼,现在把视线转向了洋平。他双手捧着洋平的脸,突然把他抬起。花道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流下,他喘着粗气,仿佛马上就要窒息。
“不要抛下我。”
洋平默默地抱住了他,但花道的喘息没有停止,反而更剧烈。
“我不会走。”
“求你了,洋平……”
“我不会走,花道。我会和你在一起。”
“这次也不要离开我,我受不了那样……”
花道猛地站起来,扑向洋平。洋平也站起来,迎接花道的吻。花道强烈的力量使洋平不断后退,他无法抵挡花道的力量。洋平身后有一个放鱼缸的小柜子,无法承受花道的重量,身体摇晃。为了不摔倒,洋平本能地抓住了柜子。挣扎中,他的手碰到了鱼缸,鱼缸掉在地上。
鱼缸虽然没碎,但里面的水和金鱼都洒了出来。
“不要讨厌我,好吗?”
那条红色的金鱼在水中挣扎,虽然红色比任何东西都鲜艳,但却在濒临死亡的边缘。你是最红最美的,不能死。即使我不在,即使在遇见我之前,你也是那样自由地游动。
“我很想你,无法再分开。不要抛弃我,洋平……”
他的急促呼吸通过相连的唇传到洋平的嘴里,他的迫切让洋平的心跳也加速了,嘴里充满了眼泪的咸味。
“K……不知道。但如果花道去了美国,他会被称为K。因为他的姓是姜*。” (注:韩语里使用的是 姜白虎 这个名字)
K让完全不知情的洋平绝望,却独自悲伤。他什么也没告诉洋平,所以洋平无法分担他的痛苦。短暂的停战连停战都没做到,洋平无法扑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I L Y. K
我爱你,K。
K。为什么你的名字刻在项链上?为什么那项链会出现在我的工作地点?为什么它像是等待我发现似的,藏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洋平不知道原因。
K,K。洋平爱他。
爱这个让他绝望,却又独自悲伤的男人。那个用甜言蜜语说“我爱你”的人,用这异国的语言踩在洋平的心上,嘲笑他。
哇已经发展到高潮部分了。。。!感觉两个人都很珍惜对方才会出现这样的矛盾呐,再坦诚一点吧加油!!
花道是因为洋平的意外放弃去美国了呐。。。 {:1_438:}看的我心都碎了啊 感情是骗不了自己的啊 花道真的好痛苦洋平也好崩溃却无法挣脱这份苦恼 呜呜呜好想一次看完 眼泪哗哗流 洋平啊早点恢复好好的在一起吧要记得带头盔啊呜呜呜 洋花啊早点真正的和好啊呜呜呜哭死我了 第七章
洋平的历任恋人都喜欢他的面容和身材。因此,每当她们对洋平生气时,他便会向她们展示自己的脸,接着唇齿相贴。那些曾经见过他的人总会开玩笑地提起——‘你这样的身高,下面怎么会有这么不成比例的家伙?’ 但洋平知道,只要他将这令她们惊奇的东西用力插入并摇动,一切争吵便会烟消云散。
‘你又想悄悄蒙混过关了吧。这次我就不计较了。’恋人们虽然知道洋平不愿深入交谈,总是选择用身体解决问题,但每次仍然选择原谅。毕竟,在令人陶醉的性爱之后,所有的不快都会随之消散。当两人汗水交织,肌肤相贴,之前的争吵便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洋平心里也明白,靠性爱来解决和恋人的矛盾并不妥当。但他从不愿意与她们展开深入的对话。他心知肚明,那些关系终究会走向分离,彼此从未真正深交。他也从未投入过真情,每段关系都轻描淡写,因此每场争执都以性爱收尾。
但是,K,为什么现在,我会记起那个打了我一巴掌的女人的话呢?之前的女友称洋平为垃圾,并对他说“找一个像你自己这样的人吧”。虽然洋平知道这不是夸奖,但也不觉得是坏话。像他这样适合轻松交往的人哪里还有呢。
毫不在意地忽略了这句话的洋平,直到遇到了一个性格与自己相似的男人,才意识到那句话其实是最恶毒的诅咒。恋人之间需要对话。随随便便拥抱亲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最终只会带来不好的结果。洋平知道自己需要和花道谈谈。即便知道这一点,他还是无法推开急切地撕扯自己衣服的花道。
明知顺序不对,却无法阻止自己。眼前的情形虽然算不上争执,但结果却如出一辙,因此,洋平终于隐约理解了他们的心情。无法推开,无法抗拒——一切都无可奈何。
花道的唇像是洋平的鳃一样,紧贴着他,丝毫不愿分离。若是这唇分开,花道仿佛无法呼吸,只会在喘息中失去那绝美的红色,仿佛就此消逝。洋平当然不希望花道的呼吸停止。
充斥着各种信息的头脑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洋平的衬衫纽扣被扯开,弹落在地。花道一边不断重复着‘别走’,一边疯狂地亲吻洋平。每当一层衣物褪去,支撑着洋平心中的那根脆弱的平衡梁也逐渐沉重,几近崩塌。
不知何时,花道已将臀部挺起,急切地试图让洋平进入自己。未完全勃起的性器在干涩的洞口自然无法顺利进入。洋平冷静地抓住花道的手臂。
“让我来,别这样。”
“嗯,呃。”
“这样会受伤的,让我来,别这样。”
洋平被花道压在身下,平躺着伸出手去触碰他。尽管花道看起来像是经历了过度换气,但他的脸颊依旧像被磁铁吸引般靠向洋平的手,传递着炙热的温度。这个身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如此炙热了呢?洋平趁着花道喘息平稳的瞬间,轻轻环住他的后颈,将额头贴在了一起。
“你想要我插进去吗?”
“想在一起……”
“只是想在一起吗?”
洋平的手紧紧抓住了花道的臀部。花道的上半身剧烈起伏。修长的手指轻拍干燥的皱纹。当手指触碰时,紧张的洞口微微颤动。
“告诉我,花道。”
花道像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的学龄前儿童一样四处游移。他用不符凌厉眼神的充满恐惧的目光注视着洋平。
“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才能给你想要的。”
“插进去。”
洋平将手指伸入微张的花道口中。按住舌头,唾液浸湿了手指。花道无助地看着洋平,不知该怎么办。
“彻底舔湿它。”
他笨拙地含着洋平的手指,随后开始舔舐。那比洋平的厚实一倍的舌头包裹住手指,像猫一样舔舐。然后又像吸食冰棍般吮吸。
洋平则用另一只手揉捏花道的臀部,帮他放松。花道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吮吸手指的花道,像极了婴儿。
压抑住莫名的罪恶感,洋平用湿润的手指慢慢放松花道的后部。花道依偎在洋平肩上抽泣,但在特定部位被戳中时,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抬起臀部。
洋平轻抚花道,带他到床上,分开他的双腿。花道腿分得过大,显得有些慌乱,但洋平装作没看见,把唾液吐到颤抖的洞口。拉出细丝的液体慢慢渗入花道的褶皱中。
洋平没有戴避孕套的性器轻拍洞口。花道没有说话。他紧闭嘴巴,目光尴尬地向下。刚才还那么急切的男人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愿意吗?”
花道摇了摇头。洋平明知花道因害羞而尴尬,却装作不知。他轻轻抚过柱身,然后用适当的力压在稍微放松的洞口。厚实的龟头隐入花道体内。当柱身进入超过一半时,洋平因紧紧包裹的感受低声呻吟。花道的洞口紧紧地夹住了洋平的性器,仍旧无法完全适应。
他抓住花道的两侧大腿,慢慢举到花道头部。稍微抬起的双腿完全折叠,紧贴腹部。
“你的柔韧性很好。”
虽然是称赞,但花道感到羞耻般紧闭双眼。花道是篮球运动员。肌肉一旦受伤,职业选手就无法上场,所以必须柔韧。这种身体特性在性爱中是很大的优势。洋平完全抬起花道的双腿,性器更深地插入。抬起双腿,抬高臀部,就像后背位时一样,可以将性器深入到底。听到花道的呻吟声。
“再深一点,啊,洋平,啊……”
怎么会这么敏感?性爱不是应该和自己爱的人做的吗?如此敏感,和别人做时也会……
我刚才说了什么?性爱应该和爱的人做?这是多么过时的想法,我又不是守旧的家族信奉婚前贞洁的保守孩子。洋平因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感到荒唐,皱起眉头。
他紧咬下唇,用力插入深处。火热的内壁紧紧包裹着洋平的性器。当他试图拔出以进行抽插时,花道紧张地喊道。
“别拔出来。”
“……”
“就这样待着……”
花道总是想要粘在一起。即使除了工作时间外,他和花道几乎时时刻刻在一起。但这还不够,现在还要求保持插入状态,不拔出来。花道仿佛想和洋平融为一体。人类即使对自己也无法完全了解,但要想成为如此亲密的恋人,他也得向洋平坦白一切。花道让人愤怒。
洋平表面上微笑看着花道,突然猛地拔出性器。内壁摩擦着柱子,带来强烈的性快感。花道因意外的动作,呻吟着张开嘴。
“那是最后的事。”
重新猛插进去,内壁被挤压变形。花道完全后仰,气喘吁吁,喉结滚动。洋平看着汗湿的花道喉结,觉得性感。
“嗯,啊,再深一点,啊啊!”
女性们曾隐晦称赞的性器已经尽可能深地插入。花道却想要更深。他是因为喜欢性爱,还是因为熟悉了男性性器,所以需要更强的刺激?还是因为喜欢洋平的性器?多深?这里还能多深?洋平紧咬下唇,粗暴地动腰。
“你这是要把我吃掉。”
这是一句自言自语,洋平自己也没意识到就说了出来。低声呢喃的声音被花道听到了,他从注视着床头转而看向洋平。洋平恍惚中看见花道点了点头。
他们的身体上下猛烈地摇晃着,花道的头没有支撑,自然也会跟着摇晃。但洋平觉得花道是自己在动。他把性器完全插入花道体内,然后吻了吻花道的小腿。
花道原本贴在腹部的双腿慢慢地放了下来,缠住了洋平的腰。他的腿仿佛在要求洋平更深入地进入。花道的项链发出叮当的响声。项链这么小,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以前这里有这种声音吗?我是不是疯了?今天感觉所有声音都变得格外响亮。
"别走。”
“好,我知道了。”
“不能走……”
头痛欲裂。洋平的表情因剧烈的头痛而不断扭曲,他希望花道认为他的表情是因为快感而失控。头痛,真的太痛了。
花道勉强睁开干涩的眼皮。他以为自己没哭,但接受洋平时却流下了眼泪。睁开眼睛本身都很费力,但他还有要做的事。
身旁的洋平皱着眉头睡着了。花道轻轻揉开洋平的眉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洋平不会因为这样而醒来,花道对此比谁都清楚。
此刻,洋平已经深深地睡着了,不会因为轻微的动作而醒来。他的男朋友洋平在花道身边睡觉时,总是很难被吵醒。花道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事实。洋平在花道的家里,比在自己的家里睡得更香。以前也是,现在也是,花道从来没有在洋平的家里睡过觉,但有一天,洋平告诉他“在你家里睡得很香”,他才知道这一点。
事实上,这也是军团的人们的共识,所以花道一直以为自己独自居住的老房子特别适合睡觉。其实并不是那样。洋平和花道在一起时才能睡得香。最近花道每天晚上和洋平一起睡,时常想起洋平说的那句话,那时他说自己和花道在一起睡觉会睡得很好,只是委婉地表达而已。现在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虽然有些滑稽,但能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
“洋平。”
声音嘶哑得令人难以忍受。花道清了清嗓子,又叫了几声洋平的名字。洋平。洋平。
“洋平啊,还记得吗?中二那年,我们去郊游的时候。”
虽然心情不好,但他尽量用愉快、兴奋的语气,像当时的学生一样,低声讲述着那时的回忆。
每当洋平进入梦乡,花道就像一个讲故事的游商一样,从心底里拿出那些珍藏的回忆,一点一点地讲给洋平听。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回忆包在闪亮的糖果纸里,装在心中的篮子里,然后一颗颗地剥开喂给洋平。
他告诉洋平的总是他们在中学和高中的回忆,从不提起成年的事。花道希望洋平只记得当时的美好回忆,这样他就不会离开自己。
这样的夜晚度过了许多,花道每天晚上都为洋平讲述过去的故事。
洋平的医生曾说,不要强行灌输记忆。要自然地、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慢慢地讲给他听。如果突然接受过多的信息,已经受损的大脑可能会出现极大的异常。所以,每次只喂一勺饭的感觉,只能慢慢地讲,不能超量。
听了医生的话,花道答应得很好。自从和洋平重逢后,他就时不时地讲起过去的故事,观察洋平的反应,但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也很害怕,担心洋平一旦记起什么,会像以前那样看着自己的脸发作。
最终,花道选择了在洋平入睡后,讲述这些故事。从那天起,每天晚上,无一例外。当洋平睡着后,花道悄悄起身,对着熟睡的洋平讲话。
“那时草丛里冒出一条小蛇,还记得吗?老师也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把抓住救了我们班的同学。我真的以为你会被咬,怎么会这么大胆呢?一点都不害怕。”
花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闭着眼睛睡着的洋平,看起来像是知道一切的洋平。那个和自己一起度过中学时光,知道自己头发是天生颜色的洋平。所以,有时看着睡着的洋平更让他感到满足。花道轻轻抚摸着洋平的脸颊,用像耳语般的声音继续讲述。
每天讲述的故事,洋平醒来后依然不记得自己。花道一度感到失落,觉得这种方法没有效果。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因为花道开始享受这段时间。即使洋平不记得,但花道记得,这就够了。洋平在自己面前,不再害怕地颤抖着手脚,能够一起躺着,哪怕是单方面地分享过去的回忆,这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直到有一天,洋平说他梦见了自己。他记得以前一起打架的情景。听到洋平说他梦见了自己,花道确信这个方法有效。洋平只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不好的记忆都被遗忘了,只记得和自己在一起的快乐和幸福的回忆。只要继续这样,他们就能带着这些美好的记忆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个每天晚上成为例行公事的时刻,即使像今天这样因激烈的性爱而喉咙沙哑,也没有改变。每天晚上讲故事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即使错过一天,他也会担心,辛苦建立的记忆会崩塌。
今天的故事讲完了。今晚洋平的梦里会出现自己吗?像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面孔一样,像不知洋平对自己怀有怎样的感情的傻瓜一样愉快地。他羡慕过去的自己。
每次眨眼,眼睛下方都会刺痛。花道用力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把洋平紧紧抱在怀里。他希望那颗跳动的心不要离自己太远。啊,洋平的摩托车,怎么办呢。明天怎么说呢?其实不是故意弄坏的,只是因为害怕……
咚咚。咚咚。窗户传来轻敲声,花道眨了眨肿胀的眼睛,望向窗外。洋平的家隔音比花道的家差。又下雨了。他讨厌下雨天,因为那天总是让他想起那些事。那场倾盆大雨好像把记得自己的洋平的心都冲走了,花道总是对每一滴雨滴心怀怨恨。现在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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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美国了。那里有几所以篮球闻名的名校,我可以作为奖学金生入学。出发前,我绞尽脑汁学习英语,并与人们见面告别。最后见的人总是那些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军团兄弟们。
出发在即,我们最后一次聚会。然而,偏偏暴雨预警发布了。我们约好了下午晚些时候见面,虽然那时还没有下雨,但预报说从晚上到凌晨会有暴雨。考虑到回家的时间,取消聚会是明智的。
但今天不管雨下得多大,这个约定都不能取消。军团的任何人都没有说因为雨大而不能出门。花道一去美国,他们就会各奔前程,所以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可能要很久以后了。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暴雨还是暴雪,无论今天世界是否毁灭,都要立刻聚在一起。
原本打算离开小区,去吃顿好的,但因为天气,只好在常去的店里见面。花道反而觉得下雨很好,因为他能和兄弟们在熟悉的地方度过最后的时光。去远方会怀念这里的景色。在远方的陌生地方度过最后的晚餐,不如在熟悉的地方结束更好。那里,老板的儿子在哪所小学上学,他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自己都一清二楚。
成年的军团成员喝着酒,聊起了那些他们最风光时的往事。
“记得吗,花道,这家伙第一次表白被拒绝那天,哭得跟什么似的。哭得那么大声,房子都要塌了。”
“中二那年,班主任因为花道的头发而大发雷霆,花道顶撞老师,在教务处前跪了五个小时。后来去打架,腿麻了没劲,结果那胖子用体重把小喽啰压得动弹不得。那时候那家伙说了什么来着?求饶,说喘不过气,笑死了。”
“记得,记得。每当有人提起过去的故事,大家都会哈哈大笑,因为那些是一起经历的回忆,只要是军团的一员,都能感同身受。”花道也笑了起来,回想起那次在全校面前把勇的裤子扒下,露出屁股的时候,他也跟着大家一起笑。
想到以后很久都不会有这样的对话,平常的瞬间变得特别珍贵,心中一阵异样的涟漪。花道一一记住他们的脸和声音,注意到洋平和平时不太一样。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花道能感觉到。洋平比其他人笑的时机慢了半秒,似乎没有集中注意力,在想别的事情。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洋平没有上大学,直接去了修车厂工作。是从高二开始的吗?他开始在修车厂打工,然后决定正式进入这个行业。洋平说他喜欢那家修车厂,那里有一棵大樱花树,每到春天花开时,樱花瓣飞舞,非常好看。花瓣飞舞的时候心情特别好,他说他爱那个地方,很高兴能成为正式员工。
看到这样的洋平,花道也感到很高兴。他无条件支持洋平的未来。就像洋平支持他的篮球,保护他不被夺走一样,花道也想支持洋平做任何事情。
“将来我赚大钱买辆好车,你一定要帮我看看。”
“几辆都行,带过来,我会修得完美。”
“好!”
花道梦想着成为篮球明星后买一辆鲜红色的跑车。轰隆隆。巨大的引擎声,令人赞叹的鲜红色,闪闪发光的车身。他喜欢所有又大又帅的东西。
但等他一次性付款买了车后才发现,对一个高大的人来说,车身比普通车低的跑车其实非常不方便。尽管如此,花道还是开着那辆车。即使有记者讽刺他年轻赚大钱后变得骄傲,开着跑车,他也毫不在意。那辆车真的很帅。花道爱他的跑车,所以想把这辆宝贵的车交给他珍贵的朋友洋平修理。
“兄弟,以后很长时间见不到了,有没有礼物啊?”
花道半开玩笑地问,话里其实也有一半是真心的。军团的朋友们抱怨说,开什么玩笑,我们自己吃饭都困难,还想要礼物?他们说,等你成功了回国,你应该给我们带礼物才对,这些年一直是我们在养你。即使在被他们责备时,花道也觉得很开心,一直傻笑个不停。
吃喝之间,时间飞快流逝。喝得比平时多,舌头开始打结,眼前也变得模糊。这时,外面下起了预报中的暴雨,雨水汇集成流,声音仿佛店铺处在瀑布下。
花道觉得这一刻特别珍贵,外面的暴雨声也显得无比美妙。在醉醺醺的朋友们中间,洋平突然吐露了心声。
“我很难过。”
“什么?”
“因为下雨……”
“为什么?”
“因为下雨……”
“嗯?”
“我很难过。”
花道歪着头,感到困惑。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很高兴啊。虽然要去美国和洋平分开,我很难过,不想离开,但现在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为什么不享受当下呢?花道希望洋平也能和自己一样享受现在这快乐的时光,因为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可洋平没有笑,仿佛他之前的笑都是假的。他双手捂住脸,喃喃道:
“如果一定要下雨,为什么不等到你登机那天再下呢,为什么今天就下……”
那时的花道因为喝醉了,没能理解洋平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意思,但知道洋平很难过。别难过啊。花道也跟着难过起来。洋平透过指缝看着花道沮丧的脸,轻轻笑了。
“你一直让我难过到最后……”
“嗯?你说什么?”
“洋平,你不去抽烟吗?”
大南拍了拍洋平的肩膀,他们一只手拿着烟盒,朝门口努了努嘴。洋平慢慢摇了摇头。
“起不来了,你们去吧。”
“吐了你就死定了。”
三人出去了,剩下两人。洋平是个烟鬼,但今天没抽烟。难道他因为戒烟而难过吗?所以下雨让他难过?不,不是的。那为什么不抽烟?花道的脑子里各种前后不搭的话来回滚动。
花道觉得洋平可能因为没法抽烟而难过,所以想让洋平开心得忘记烟。他走到对面,坐在洋平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洋平随即开始揉搓花道的头发。短短的头发几乎抓不住。洋平半眯着眼睛,用手指戳了戳花道的额头。
“不怕吗?”
“又说什么呢?”
“美国。很远的,语言也不通。”
“当然会怕……不过那里是世界上最会打篮球的人聚集的地方,不去不行!”
这样的地方,天才花道怎么能缺席呢。花道加了一句,笑了。
“当然怕!但也很期待。我篮球起步晚,但现在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英语怎么可能难倒我?我能做到。等着瞧吧!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花道真的很努力地学习英语。虽然他不是读书的料,但他相信英语学习也是重复练习。就像他投了无数次初学者的投篮,在最后的比赛中完美地命中了绝杀一样,英语也只需要像篮球一样反复练习就好了。这样一想,恐惧就减轻了,期待更多。
洋平拉扯着花道喋喋不休的嘴唇,然后猛地放开。
“这张嘴真是问题。”
“嗯?”
洋平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把剩下的生啤一口气喝完了。
“我有礼物。”
“啊?真的吗?在哪里?快拿出来!”
洋平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有。他摇了摇右手手腕,有闪闪发光的东西。
“为什么今天不带来,吊人胃口!”
“就是不带来,让你猜。”
花道生气地用头撞了撞洋平。真好奇啊,准备了什么礼物?闪闪发光的,到底是什么呢?
“继续猜吧,想想我会给你什么礼物。”
花道已经开始思考了。但今天不送,到底什么时候送呢?既好奇礼物的内容,也好奇什么时候能收到。
“什么时候给?”
“送行的时候给。”
洋平推开不断把头凑过来讨答案的花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刚才还在说难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好些了,花道松了口气。
“花道,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有爱。”
洋平说花道充满了爱,花道很喜欢这句话。他说自己是靠爱活着的孩子,不管去哪都会做得很好。爱无处不在。他的话让花道充满了力量。洋平看着花道,目光直视他,说道:
“我爱你,花道。”
花道吃了一惊。虽然被认为是单纯的花道,但他也能感觉到洋平的声音和眼神和平时不同。
“在你离开之前说出来真是太好了。从很久以前,我就爱你了。”
“……洋平。”
“无论你去哪里,爱都会伴随你,那会成为你的力量。”
“你真的,爱我吗?”
“我说爱你啊。”
爱我。他说他爱我。我也爱洋平啊。我爱军团的兄弟们,虽然没说出口,但我真的爱他们。我也爱我们的湘北高中篮球队的队员们。我爱我的爸爸妈妈。但这种爱是什么爱呢?洋平说的爱和我说的爱是一样的吗?还没来得及陷入沉思,花道通过洋平看着自己的眼神明白了洋平的爱。这孩子爱我。所以这种爱是……
“所以,你想和我……那个,接吻吗?”
是这个啊。他想和我接吻。花道本能地明白了这一点,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啊。”
花道依旧把头靠在洋平的肩上,洋平稍微低头,鼻子几乎碰到了一起。花道的下巴被洋平的手轻轻抬起。
“因为爱,当然想接吻。”
柔软的嘴唇短暂地碰了一下又分开了。花道僵住了。刚才,他和洋平的嘴唇碰在了一起。真的碰到了。还没来得及感到困惑,嘴唇又一次接触了。那种奇怪的感觉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只是接吻……也要考虑一下。”
虽然和别人额头相抵的次数不少,但这还是花道的第一次接吻。那是他的初吻。短暂的吻逐渐变得漫长和缠绵。
这是一个暴雨天。头顶上,雨点猛烈敲打店铺屋顶的声音成了背景音乐。店里的其他顾客忙着吃喝,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在做什么,反而声音越来越大。吵杂的环境中,花道耳中只有洋平的呼吸声,他时不时低声呼唤花道的名字,还有嘴唇分开时发出的奇怪声音。
“呵呵。”
洋平似乎很开心,笑着把舌头伸进了花道的嘴里。花道逐渐感到呼吸困难,但洋平没有放开他。花道拍打着洋平的背,试图推开他,趁着嘴唇短暂分开的间隙,快速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把嘴唇贴了上去。
“即使去了那边,也要想着我,花道。”
花道试图推开洋平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并不讨厌。酒意和那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让他飘飘然。
“我爱你,花道。”
感觉很好,确实感觉很好,但再次听到“我爱你”这句话时,花道清醒了。他爱洋平,但从没想过要和他接吻。知道洋平对自己怀有那种想要接吻的爱,让他感到困惑。并不是不舒服或不高兴,而是感到惊讶和突然。
花道想理清思绪。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在篮球场上,他的脑袋转得飞快,但在这种情况下,喝了酒,思维变得迟钝。他轻轻推开了洋平的胸膛。花道喘着气,而洋平看起来没事,虽然呼吸正常,但眼睛因酒醉显得有些迷离。
“等一下,让我想一想,可以吗?”
不需要一天,也不需要半天。花道只需要五分钟左右就能得出结论。他的思维简单,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复杂地思考,很快就能得出结论。虽然从未想过要和洋平接吻,但现在一想,感觉怪怪的,但并不坏,而且,洋平爱我,而我也爱洋平……
花道努力思考的同时,洋平的表情从微笑逐渐变得僵硬,酒醉的眼神变得动摇。洋平悄悄站了起来。
“我喝多了,现在得走了。”
“啊?现在雨下得很大,再待一会儿吧!你不是骑了电动车吗?”
“不,现在得走。”
“什么?为什么?”
很奇怪,军团的兄弟们还在外面抽烟,没进来。为什么现在就要走?花道迅速抓住洋平的手腕。洋平因醉酒而爆发出超人的力量,挣脱了花道的手。再次看到洋平的脸时,他脸色惨白。
“……对不起。”
他是在为夺走我的初吻道歉吗?虽然有点生气,但其实并不觉得糟糕,反而感觉很好。花道回想起刚才的感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确实感觉很好,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喂,别走,坐下,嗯?我还没想清楚呢!”
洋平脸色苍白,尴尬地笑了笑。
“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明白吗?”
他快步走向出口。花道还没弄明白,但知道他必须抓住洋平。他迈开长腿追了上去,正巧军团的兄弟们进来了。
“啊?洋平,你要走了吗?什么啊?想一个人抽烟?”
洋平没理他们,推开他们,迅速离开了店铺。军团的兄弟们问花道洋平怎么了,但他没时间回答。
“喂,外面雨很大!”
花道推开兄弟们,终于追了出去,但洋平已经启动了电动车。雨下得太大了,在这种情况下骑车真是疯了。洋平对花道点了点头。
“……机场见。”
雨太大,声音都听不清。花道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洋平说了什么。他伸出手,但电动车已经驶离停车场。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咯噔一声。花道发现洋平的电动车停放的地方,有一顶孤零零的头盔。
他还是没戴头盔啊。我们已经长大了,应该戴头盔了。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花道无法理解洋平的行为。他说给我时间思考,但他却走了。最后看到洋平的嘴型,他说了“对不起”。
虽然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但花道已经像被泼了一盆水一样全身湿透了。他盯着洋平留下的头盔。雨点猛烈地打在头盔的面罩上,顺着流下来。即使洋平的驾驶技术再好,这种天气也很危险。花道给洋平发了短信,让他到家后给个信。
一个小时后,花道在回家的路上给洋平打电话,却在巷子里听到了洋平的铃声。那天晚上,和电动车一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洋平,是花道最后一次见到,不再因为看到花道的脸而发作的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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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好吗?”
花道抚摸着熟睡的洋平的脸,不久后洋平醒了。洋平亲了亲花道,花道的腿缠在了洋平的腿上。洋平温柔地亲吻着花道,揉捏着他的臀部。手很快湿了,洋平昨晚在花道体内射的精液弄到了手上。
昨晚,洋平已经射了好几次,试图拔出时,花道强烈反抗,不让拔出来,就这样睡了。洋平觉得这简直不可能。他只要插进去就会兴奋,怎么能这样睡觉?想着等花道睡着后再拔出来,结果竟然真的这样睡着了。半夜翻身时,性器滑了出来,洋平的精液从花道的洞口滴出来,弄湿了床单。
洋平把沾有精液的手指送到花道的嘴边。手指放进自然张开的嘴里,花道没有反抗,舔了起来。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早晨变得坚硬的性器,使它完全硬起来。洋平把勃起的性器插入还充满着精液的热乎乎的洞口,轻轻动起了腰。
换了个姿势,从背后进入了花道的身体,洋平在花道体内射精。然后他轻轻地吸吮花道的背,留下了痕迹。花道趴着,洞口微微张开。洋平用手分开他的两侧臀部,使洞口完全暴露出来。未完全闭合的洞口一张一合,露出了内壁。洋平射进的精液深藏在里面,看不见。虽然精液充满了内壁,但里面依旧是一片漂亮的红色。
“亲我。”
花道把脸埋在枕头里喃喃道。这样是无法亲吻的。而且,花道请求的好像不仅仅是亲吻。洋平将舌头紧贴在那颤动的洞口上,花道发出了呻吟。亲吻不仅仅是嘴唇对嘴唇的接触。洋平尽量分开花道的臀部,将舌头深入到内部,猛烈地吻着他。舌头越深入,越能尝到精液的腥味。
这种方法果然不好。洋平的脑中警告灯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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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吃晚饭吧?”
洋平轻声问先从家里出来的花道。背着大包穿运动鞋的花道慢慢站起身,望向洋平。
“为什么?”
“只是有话想说。”
“现在说吧。”
洋平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不是在等我的答复吗?再忍半天。”
花道的头上仿佛冒出了感叹号。
“是我想要的答复吗?”
“好好想想,为什么我要提议出去吃晚饭。”
花道想了一会儿,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说他会预订餐厅,然后兴奋地离开了家。
洋平一关上门,就立即冲进了堆放杂物的房间。他开始翻箱倒柜,检查每一个箱子。他需要找一些非常古老的东西。一定会有什么东西的。
他不知道花道在隐瞒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隐瞒,更不知道具体在隐瞒什么。无论是什么,花道都不会告诉他。强花道在隐瞒什么,而洋平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必须自己找到答案。但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找答案就像在沙漠里找针。世上有这么多问题,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怎么找答案呢?从一开始就感觉像是在认输。
洋平必须知道。为什么花道会第一次和他吃草莓蛋糕,为什么花道亲自找到的项链背面刻着花道的名字和“我爱你”,为什么花道对一起住如此执着,为什么破坏他的摩托车,为什么在睡梦中呼喊着他的名字哭泣……
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像是别人的事。洋平翻遍了最后一个箱子,终于承认这里什么都没有。其他房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了。
真奇怪,像个小偷一样把自己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但如果不是今天,他就找不到再来这房子的借口了。洋平再也不需要频繁地回自己家了。他养的金鱼死了,没有了需要照顾的生命。金鱼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但最终还是静静地死去了。
昨晚,花道睡着后,洋平处理了金鱼的尸体。生前那么活泼,看起来能畅游大海,但没了水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对这条金鱼产生了感情,所以扔掉它时心情很不好。
他站在金鱼曾经待过的客厅里,努力回忆模糊的记忆。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久了?从找到工作后开始。那工作是什么时候找到的?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这工作。所以已经住了五年以上。期间,来这房子的人大多是女朋友。朋友们不喜欢在他用来约会的地方喝酒,所以很少来。
但有一次,他们自愿来了他家,那时洋平不在。什么时候来的?那次他得了肠炎,住了几天院。洋平身体强壮,从未住过院,但那次突然病了。
肠炎重得让他神志不清,他记得自己断断续续地醒来,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住了几天院,只记得醒来时,快要出院了,是朋友们送他来的医院。
他们说洋平生病了,我们来帮你打扫房子。虽然觉得突然,但洋平没什么可藏的,而且回来时房子干净会感觉好,于是就让他们去打扫。记得他们把东西乱放了一通,搞得很乱。
啊,想起来了。他们不仅把东西乱放,还扔掉了一些杂物。东西变少了,只知道他们扔了什么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扔了什么。虽然被扔掉的东西没什么印象,所以也不重要。
为什么现在会想起这些?洋平朝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衣柜走去。那是个适合藏旧东西的地方。他拿起躺在衣柜底部的两本毕业相册。
“为什么把这东西放这里?”
和在花道家看到的一样。他随手翻着厚厚的相册,努力回忆花道是哪个班的。在翻高中的毕业相册时,一张白纸从中间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洋平盯着它,皱起了眉头。突然头疼起来,想着要做什么,头痛得无法思考。他慢慢深呼吸,靠着墙坐下。这种强烈的头痛使他无法思考。仿佛头要裂开了。头痛仿佛在警告他,不要想,不对你有好处的事,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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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大楠挥了挥手。他留着长发,扎成了鸟尾一样的马尾。洋平准时到达了约定地点,但其他两人还没来。
“其他人呢?”
“大概堵车了。”
大楠先约的见面,但洋平看起来不太高兴。他们定期约会一起喝酒,但很少是洋平先约的。水户洋平通常是被叫来才参加聚会,所以他们对他不先约会并没有什么不满。
更何况,这次聚会完全是即兴的。洋平在当天早上才约的晚餐。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不久后,高公和野间陆续到了。他们一到,点的烤串也满满地摆在桌上。因为要一起吃晚饭,所以他们点了很多。
洋平提前说了今晚的晚餐他请。三人一听立刻抓起菜单,觉得要好好吃一顿。洋平下定了决心,这个问题他一个人解决不了。他得出的结论是,问题不知道,就无法知道答案。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他的老朋友们。
和光中学,湘北高中。他们都是同一所中学和高中的学生。即使洋平记不住,他们也会记得樱木花道的存在。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说到哪里呢?他们知道多少?正思索间,手机响了。是花道发来的短信:吃完饭就得回来。短信中透着可爱的嫉妒。洋平回复说他很快就回来。
昨天,洋平和花道一起吃了晚餐。他没有问花道任何问题,也没有追究他的疑惑。相反,他对花道说了那句话:一起住吧。花道高兴得跳了起来,为破坏摩托车道歉。他说以前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很难过,这都是他的错。他说,为了庆祝他们一起住,他想送洋平一辆车。洋平说,如果你想,那我就接受,并愉快地答应了花道的提议。
首先要缓解花道的不安。这样状态下,花道什么也不会说。洋平想知道问题是什么,以及答案是什么。高宫喝了口冰水,看着洋平看短信时脸上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
“这次的女朋友挺久的。”
“哦,分手了,是另一个人。”
“啊。”短暂的回应之后,没有人对洋平的新恋情感到惊讶。洋平的恋爱对象经常更换,交往的时间也很短。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是洋平主动追求的。
我也长得很帅,为什么每次都是洋平有女朋友。他们总是这么想。虽然都认为洋平是很帅的,但在三人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最好。
“这次是怎样的人?”
“很可爱。个子很高,但很可爱,有时像个孩子。”
三人的表情微妙地变化。洋平如此明显地夸奖自己的恋人,这是第一次。以前他总是说你们没必要知道,滚吧,只是个好人,而这次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但有时很强硬,这一点很好。”
“哦……”
“他讨厌我骑摩托车,还把我的摩托车砸了。”
听到这话,三人的表情变得奇怪。大楠急忙喝了口刚端上的啤酒。水户洋平从未和男性交往过。事故后,他交往的全是女性。野间避开目光,咬了一大口烤串。他们没有交换眼神。机敏的洋平立刻就会发现。但是,他们心里都有同样的想法。
花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洋平觉得朋友们的反应很可爱。他们的脸上都显露出同样的表情。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洋平歉意地皱起了脸。
“没跟你们说过?我最近在和一个男人交往。”
“哦,没说过,混蛋。好吧,尊重你。祝你幸福。”
他们快速转动脑筋,但没什么办法。花道没有给他们任何暗示。这意味着他在背着他们和洋平接触。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洋平说,即使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们在甜蜜地恋爱,随即转移了话题。三人如释重负,继续像往常一样聊天。因为是一起度过中学和高中的朋友,谈话自然会转到过去的故事上。
洋平今天的谈话中感到一丝不对劲。以前他没注意到,但他们谈起过去的故事时,似乎总是经过一番思考,语速变得慢了一些。很奇怪。洋平不打算退缩。不管他们隐瞒的是什么,他都必须知道。
“你们知道花道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当然知道。”
回答毫不犹豫。
“我昨天打扫时,偶然翻到了毕业相册。”
在毕业相册之间发现的那张白纸上,有花道的签名。看到它,洋平想起了车间里消失的花道的签名。不是丢了,而是带回了家。但什么时候带回家的呢?没印象啊。如果带回来了,为什么带回来呢?为什么把它放在这里?那时应该是排斥花道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涌现。
完全记不起来,正在思索时,洋平发现了签名上的异常。花道的签名确实没错,但和现在的不一样。夹在相册里的签名和车间收到的不同,没有画星星。
很奇怪。我明明记得他在签名尾部画星星。更奇怪的是,他拿着的那张签名纸上,除了车间的名字,还有洋平的名字。洋平完全不记得花道曾给过自己这样的签名。
“看相册时找到花道了?”
洋平点了点头。
“我上学时从没见过花道。所以听说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有点惊讶。”
“你对这种事一向不关心。而且你是回家部的,没机会去社团活动。”
“你们见过他?”
该死,花道啊!每个人心里都在喊着花道的名字。意外的情况让他们措手不及。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是今天。你从没告诉我们,为什么突然这样做?明明是你让我们不要说的,为什么瞒着我们?
“上学时见过花道吗?”
不可避免的问题来了。大楠紧紧闭眼又睁开。洋平正盯着他。这时,一只长臂从洋平背后环过他的脖子,大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那手大到甚至能完全遮住他的脸。
“洋平,只有你没见过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洋平的头被那只手抬起,他抬头望着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花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花道朝三人点头致意,仿佛要记住他们似的仔细打量。然后脸上绽开了笑容。
“初次见面,我是洋平的男朋友。”
第八章
四月一日,吃草莓奶油蛋糕。父亲每年都会买这种蛋糕,因为他说草莓的红色像花道的红发,很特别,没有人能拥有。
“草莓是大家都喜欢的水果。我们家的花道也像草莓一样漂亮的红色,会被人们喜爱的。花道,你知道吗?草莓本来是春天的时令水果。虽然现在技术进步了,冬天也能吃到,但草莓是春天的水果。你也是在春天出生的,所以会像草莓一样被许多人喜爱。花道就是酸甜的春天草莓。”
父亲一边喂花道吃草莓,一边抚摸着他像草莓一样漂亮的红发。春天的草莓与冬天的草莓品种不同,甜度不高。当吃甜美的奶油时,草莓的酸味更显得酸涩。然而,生日那天吃的春天草莓却是特别的。花道喜欢春天出生的自己和那像他头发一样红艳的春天草莓。
生日是妈妈生我的日子。我出生的日子。可以吃蛋糕的日子。生日是幸福的日子。生日那天,家人一起庆祝自己,是最开心的事。
即使再也见不到妈妈,花道的生日仍然有草莓奶油蛋糕。尽管掌声变少了,花道的生日仍然是他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花道从父亲那里学到,快乐的事要与人分享。于是,在中学时结交的朋友洋平面前,他时常提起蛋糕的故事。他从小就只吃上面放着草莓的生日蛋糕,还说以后有钱了,最大的愿望就是一个人吃掉整整一块蛋糕。这种在生日吃蛋糕的记忆,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开心。
每当花道的生日临近时,虽然洋平不会送蛋糕,但也总会送些带草莓味的糖果或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表示祝贺。有一年,洋平和他的朋友们买了一罐奶油,往花道身上喷,说这是“草莓鲜奶油蛋糕”,而花道则用头撞他们,直到他们昏倒为止。
第一次不得不独自庆祝生日的那年,花道从三月开始就情绪低落。他希望四月不要到来。那是他第一次没有父亲带着蛋糕回家、没有母亲一边拍手一边称赞“我们的花道最特别”的生日。
花道是个特别的孩子,但即便是特别的人,也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时间依然向前,而生日也如期而至。他希望生日快点过去,便早早上床躺下,但毫无睡意。即使闭上眼睛,甜美的鲜奶油、酸甜的草莓,还有在昏暗的房间里微微闪烁的蛋糕上的蜡烛光,甚至那深爱花道的父母,全都栩栩如生地浮现在眼前。
深夜,洋平敲响了花道的家门,拿出了一块草莓鲜奶油蛋糕。他说这是打折时买来的蛋糕,表面涂满了滑腻的植物性奶油。那腻人的奶油更像油脂而非奶油,甚至难以下咽,仿佛它粘在了食道上似的。但花道没有喝一口水,硬是把洋平带来的整个蛋糕咽了下去。
眼泪滴落在蛋糕上。沉默的洋平递给花道一张纸巾,说他的嘴上沾满了奶油,而花道却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沾满鲜奶油的嘴巴,最后还是洋平帮他擦干净的。为了平复泛起恶心的胃,花道吃了最后一颗剩下的春季草莓。那酸酸的草莓让他的胃变得清爽起来。花道喜欢春季的草莓。
从那一年开始,每到生日,花道都会和洋平一起吃上放着草莓的鲜奶油蛋糕。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为他的生日鼓掌庆祝了,没想到洋平却为他鼓掌,还陪他一起吃蛋糕。那个原本可能成为一年中最想避开的日子,因为洋平的存在,依旧成为了他记忆中最特别的日子。
每年一起度过的生日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重要仪式。虽然去美国打篮球是件好事,但生日那天再也无法和洋平一起吃蛋糕了,这让花道深感失落。和洋平一起吃蛋糕的时刻,对他来说,意义早已超越了生日本身。
洋平发生意外后,花道放弃了去美国的机会,留在了国内,但他再也无法和洋平一起吃蛋糕了。在医院的洋平几天都没能睁开眼睛,直到整个冬天过去才终于恢复意识,但当他一看到花道时,就开始剧烈痉挛。起初花道以为这是巧合,但只要他一出现在洋平面前,洋平全身就会不停地颤抖。即使是在恢复平静、躺在床上的时候,一见到花道就又会发作,这样的情况接连发生了三次。
主治医生请求花道在洋平进入稳定期之前,不要再去探望他。花道无法靠近他,无法陪伴他,甚至连见他的面也不行,更别提一起吃蛋糕了。
尽管知道无法和洋平一起吃,但每当生日临近时,花道还是会在知名的蛋糕店预订蛋糕。他曾经想,等自己赚了很多钱,一定要买一块又贵又好吃的蛋糕,和洋平一起分享。如今,花道终于能够自己买得起昂贵的蛋糕了,只要洋平在他身边,那个愿望就能实现。怀念着和洋平一起吃蛋糕的时光,花道独自吃掉了一整块蛋糕。
由于花道天赋异禀,篮球打得极好,他甚至在生日当天接受了球员采访。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着,万一洋平正在看电视呢?于是,他加上了一个谎言,说“去年”一起吃了蛋糕。其实,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吃蛋糕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但一说出“去年”,那个回忆就仿佛突然变得近在咫尺,令他一瞬间感到愉快。
结束采访后,坐上回家的车,花道才恢复了理智。他知道,对自己毫无兴趣的洋平不可能特意去看那个采访。他本该直接回家,但由于在采访时说了那些话,内心的欲望不由自主地抬头。他驱车前往洋平工作的汽车修理厂,然而修理厂早在晚上就关门了。花道明知洋平早已下班,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却依旧无法迈开离开的脚步。
现在,他已经能与洋平面对面交谈,甚至还能一起吃饭了。但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今天一过,又得再等一年。与洋平度过的每一天都无比珍贵,花道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当洋平奇迹般地出现时,花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年后,终于再次与洋平一起吃蛋糕,那味道真的很美味。比起一个人吃下整块蛋糕,和洋平一起吃要美味得多,吃饱的感觉也更满足。草莓鲜奶油蛋糕代表了花道,也代表了他的父亲,代表了洋平。它不仅仅是家庭,更是友谊的象征。
与洋平的回忆,全都是欢乐和有趣的片段,那些记忆和时刻全都是洋平带给他的。花道也希望自己能给洋平留下同样美好的回忆,希望洋平能忘记所有不好的回忆,只保留那些美好的瞬间,继续生活下去。
然而,痛苦的记忆,即便过了很久,依然顽固地停留在人们的脑海中,折磨着人。那些记忆在白天阳光明媚时会躲藏起来,可每当花道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时,它们就如同早已等待多时般猛烈地袭来。
对花道来说,洋平的事故就是这样的记忆。他无数次梦到洋平满头鲜血,无法苏醒的噩梦,连自己也数不清。花道深知,糟糕的记忆会如何无情地折磨人,因此他希望至少洋平不会像他自己一样被这样的痛苦所困扰。
那段记忆中带着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就像在潮湿的天气里没完全晾干的衣物发出的气味。无论如何努力想要甩掉,只要记忆里不透进阳光,气味便不会消失。因此,那个下着倾盆大雨、仿佛世界末日的日子,理应只留在花道的记忆里。
那个长久以来压在肩上、从背后甩不掉的旧记忆,只有花道知道就够了。洋平没必要去记起它。花道曾经也以为,只有战胜痛苦,人才会变得更强。他曾亲身经历过从伤痛中站起来的过程,所以深知其中的意义。正因为艰难地克服了,才会变得更坚强。
然而,洋平啊,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这样活下去的吧。因为我,你经历了太多见不到阳光的日子。我不了解你的心情,只把你当作朋友对待,所以你的心中总是下着雨。那天也是,如果我早些察觉到,我一定会挽留你。可我没有,等到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已经淋了太多的雨,现在你应该只看得到蓝天和明媚的阳光。只要像现在这样,带着幸福的记忆,和我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把这件事想象成画画,就容易多了。与其用橡皮擦去掉涂满黑色的画纸,不如在一张洁白的纸上重新开始绘画,这要容易得多。为了洋平,花道这次愿意为他画上蓝天、开满鲜花的景象,甚至如果他愿意,花道还能在那片蓝天上画上星星。
这是我应该为洋平做的事。洋平给自己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记忆,为什么还要回想那些痛苦的日子呢?根本没有必要,绝对没有。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听我说的就好,别去听其他人说的话。我会把所有幸福的记忆告诉你。你只需要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躺着,接受我带给你的一切就好了。
“说这是第一次,有点不太合适吧?除了洋平,大家都见过了,不是吗?”
花道笑着看向曾被称为“樱木军团”的朋友们。军团的成员们先是露出呆滞的表情,随后迅速地察言观色,点了点头。
“当然见过了,你可是名人啊。”
他把帽子压得更低,四下张望,像是有人认出了他一般,夸张地表演着。
“对吧,我毕竟这么引人注目。”
不能让真相被揭开。生吞活剥的记忆只会让人感到不适。那些记忆必须经过多次碾碎、咀嚼,变得柔软易消化,才能接受。一定要这样。
顺滑地滑过喉咙的鲜奶油,舌尖上被轻轻碾碎的酸甜草莓。甜美柔软的东西,洋平应该吃的记忆,就该像草莓鲜奶油蛋糕那样。
“我只是叫你吃饭而已……”
花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环顾了一下桌子。桌上摆着几瓶啤酒,显然是为了边吃晚饭边小酌一杯而点的。
“我带他走,没问题吧?”
军团成员们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洋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像拔萝卜一样被花道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只是眨了下眼睛,洋平已经被花道拖着往停车场走去,连和朋友们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水户洋平,为什么撒谎?酒就是饭吗?”
洋平挣脱了花道抓着的胳膊,表示自己能自己走。花道撅起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把脸埋进洋平的脖子里,用力嗅了嗅。
“醉了吗?有酒味。”
花道又自然地抓住了洋平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只是吃饭时随意喝了一两杯而已,花道清楚地知道洋平的酒量,知道这样的量根本不足以让他醉。那天也是,花道记得他们一起吃晚饭的那晚,洋平说只喝了两杯啤酒,花道断定那点酒绝对不至于让他醉。花道像是熟知曾经的洋平一般谈论着,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只是当时没能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洋平推开了花道。接连被拒绝的花道,面无表情地盯着洋平,然后伸出了手,示意洋平握住他的手,跟着他回家。但洋平没有握住花道的手。
“我还有些话要和朋友们说。谢谢你来看我,但你回去吧。”
“你说什么?”
“好久没见他们了,今天我说请客,但还没结账——”
“那我也一起去吧?我也很想聊聊高中时的事。严格来说,咱们也是校友嘛。我请客吧,顺便把你的朋友们正式介绍给我。他们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洋平立刻挡在了花道面前,阻止他朝饭店方向走去。洋平这次见朋友本是想了解关于花道的事情,但如果花道在场,他怎么能听到他们的真心话呢?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花道。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但花道的言行让洋平感觉他像是在演戏,仿佛花道想阻止洋平和他的朋友们单独相处。
“你要亲口告诉我吗?”
“嗯?什么啊?”
连洋平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只是想抓住一丝线索,才来见这些朋友。如果知道那是什么,早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那些你没告诉我的事。你有该说的,不是吗?”
花道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抓住了洋平的手臂。帽檐的阴影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冷峻,他与洋平对视着,眼神深不可测。这个场景并不陌生。
就是这里吧,第一次和花道一起吃晚饭的店。那个洋平曾对他说经常和朋友们一起聚的居酒屋,烤串专门店。他从未告诉花道具体的地址,可花道还是找到了……
当时,花道说该回家了,但洋平不想再见面了,提议今天就此别过。可花道却没有放他走,帽子压得低低的,死死抓住他,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当时,洋平反应很激烈。出于莫名的怒火,他甚至恶作剧般地把不太熟的男人的帽子打掉了。为什么会生气呢?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胸口像要爆裂一般,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洋平被花道紧紧抱住,呼吸变得急促。那样的拥抱让他感到喘不过气,被迫弯曲的腰让他的脚只剩脚尖勉强碰到地面。洋平一把摘掉了遮住花道脸的黑帽子。帽子掉落在柏油路上,露出了他那火红的头发,从高中时代起就一直保持的红发。“樱木花道”,最先让人联想到的颜色——红色。
“你想听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嗯。”
告诉我吧,什么都好,拜托了。随便说点什么吧。我快要疯了,求你了,讲讲我们的故事吧。让我摆脱这种压抑的感觉。
“我很喜欢我的发色,像草莓的颜色,很漂亮。爸爸夸过我很多次呢。”
洋平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类型的对话,况且这些都是他早已知道的事情。樱木花道喜欢自己的发型,不仅是洋平,所有喜欢篮球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否则,他不可能一年到头都保持红色头发。尽管每天都在一起,洋平至今也没搞清楚花道到底什么时候染发的。
“这头发,是我的。不是染的,是天生的。”
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染成红色?在赛季中保持红发应该很难吧,在那么多颜色里,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红色?当时花道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现在,花道把洋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示意他摸摸头。洋平顺从地开始轻轻抚摸,充满了柔情和温和。
“你也夸过我的,说我的头发漂亮。说它特别。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的头发很特别,但别人总不懂得欣赏。可你一开始就说它漂亮……”
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我确实夸过他,说那头发很适合他,就像那就是他自己的头发一样。花道突然靠近,脸几乎贴到了洋平的面前,距离近得仿佛他们的嘴唇就要碰到。
“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
“这是个特别的事实,所以一定要记住,不能忘记。”
洋平继续抚摸着花道的红发。从他们初次见面到现在,花道依然喜欢被人摸头。耀眼的红色充满了他的视线,洋平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嗯……”
“我爱你,洋平。”
这漂亮的头发,就像是炽热的阳光和夕阳,把两者都融合在一起,若是凝视太久,会耀眼得让人失明……
************************************
[很忙,下次见]
[禁酒令,抱歉]
[店员跑了,没时间]
他联系不上那帮朋友。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一样,纷纷发来拒绝见面的短信。洋平没能见到那些原本寄托唯一希望的朋友。他本该在花道到来之前赶紧把话说出来的,但他错失了机会。他没想到花道会来接他,更没想到花道会直接把他带走。那个他以为自己了如指掌的恋人,出人意料的陌生举动让洋平措手不及。
下班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接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平淡的日子照常进行。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在花道家过夜,但如果洋平下班太晚,有时也会选择住在离修理厂更近的自己家。每当无法与洋平同床共枕时,花道总是打电话过来撒娇,催促着他们赶紧搬到一起住。
“什么时候搬东西?”
为了安抚花道,洋平答应了和花道一起住的提议。他一直以工作忙和没时间为借口,拖延着搬家的事,但眼下已经不能再拖了。
尽管樱木花道看起来像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他有着动物般敏锐的直觉。洋平是否故意拖延,他似乎早已察觉,于是变得越来越急切。问题是,洋平什么也没发现。如果继续这样和花道一起生活下去,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按计划,他本该在见到那三个朋友时找到一些线索,然后迈出下一步。但现在,洋平依然停滞不前,巨大的无力感正张开越来越大的口,试图吞噬他。即使现在和花道住在一起,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吗?相反,洋平只感到越来越不安。与洋平的迟疑不同,花道却坚定不移。
“先搬东西吧,房子以后再卖也没关系。”
花道的话几乎没有给洋平反驳的空间。他说得对,家也不是没有,只是把你的东西搬到我们家而已。先把东西搬了,卖房子的事可以慢慢来。况且,只要多花点钱,搬家公司连打包都能帮忙,时间不够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搬家的日子定在了花道的个人训练休息日。原本打算雇搬家公司打包搬家的洋平,最后决定不再使用搬家公司。他环顾了一下房子,发现需要搬的东西并不多。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堆积东西的人,加上住院期间朋友们帮忙打扫丢弃了不少物品,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几乎没什么行李。想着只需开车来回几趟就能搞定,觉得请搬家公司反倒是浪费钱。
从搬家前一周开始,洋平便陆续打包行李。这期间,他仍不断发信息约朋友见面,但始终没有收到积极的回应。正如预料的那样,东西本来就不多,即使慢慢打包,也不过是三箱衣物和不舍得扔掉的生活用品。
封好箱子后,洋平慢慢环视了一圈因为东西搬空而显得空旷的房子。因为很少带人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房子本身也没有特别的情感寄托,所以并不觉得遗憾。然而,离开的那一刻却莫名有些不舍。这与对花道的爱无关,洋平只是想弄清楚那股奇怪的情绪是什么。他渴望知道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情感。
唯一能带来一丝安慰的,或许就是项链了。花道说,等他们住在一起时,会送给他一条项链。现在,花道每天都戴着那条项链,而洋平则盼望着花道快点摘下它。与此同时,洋平还抽空去看了戒指。他打算在拿到项链的同时,把自己早就计划好的一枚戒指送给花道,认为时机正合适,这样花道也不会失落。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唯独洋平的心态始终不定。即便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还是充满了怀疑。对未知的恐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把他逼入了角落,甚至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即使闭上眼睛,脑海中依然浮现出那一头火红的头发。
怀着这种不安感,搬家当日终于到来。把箱子装上花道的另一辆车,来回搬了两三趟,行李很快就搬完了。早已准备丢弃的旧家具,加上入住时房子自带的冰箱、洗衣机等大型家电和清理干净的地板,整个搬家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事情进展得如此迅速,甚至让洋平觉得之前的拖延显得毫无意义。洋平的个人物品被放进了原本花道朋友将要住的房间,生活用品被放到了储藏室和厨房,衣物则被搬进了花道的衣帽间。花道特意为洋平腾出了一整排衣架。整理衣物时,花道还轻声哼着歌。
行李在瞬间就合并到了一起。整理完毕后,花道带着洋平走向洋平将要使用的房间。他缓缓地打量着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真的是你的房间。”
声音里充满了激动,花道很高兴,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他躺在那个对他们来说显得狭小的床上,示意洋平。床小得两个人躺不下,但洋平还是和花道并排躺下,被他从背后抱住。洋平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花道则更紧地贴向他。
“你幸福吗?”
“幸福。”
“这真是你的房间。”
花道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的情感,他显得非常高兴。那灿烂的笑容是真心的,毫无虚假。他躺在那张对他们两个来说明显太小的床上,朝洋平招了招手。虽然床小得不足以容纳两个男人,但不知不觉间,洋平已经侧躺在花道旁边,被他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洋平伸手摸了摸花道的头发,而花道则更加紧紧地贴近了他。
“你开心吗?”
“很开心。”
花道将脸靠在洋平的背上,左右蹭了蹭。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真的等了好久……”
“现在我们正式住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该改掉把袜子乱放的习惯了?”
“你撒娇的话,我就原谅你。”
洋平没有用言语回应,而是选择用嘴唇堵住了花道的嘴。当花道的身体开始敏感地回应,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时,他才松开了嘴唇,额头相抵时轻轻笑了出来。
“你的撒娇可真厉害。”
“还要继续吗?”
花道的冷冰冰的手伸进了洋平的T恤,轻轻抚摸着他的腹部,令洋平感到一股热流从小腹向下涌去。洋平勾住花道的脖子,带着笑意亲吻他。
“真好,真的太好了。”
花道伸直了腿,脚踝露出了床垫外。他摇晃着脚踝,抱怨床太小了。
“还是睡在原来的床上吧,这里太窄了。”
花道的床足够大,两个成年人睡在上面也绰绰有余。那张能容纳2米高的篮球运动员的床,让洋平和花道一起睡时从来不会感到不适。
晚餐点的是炸酱面。花道抱怨没有报纸,便拿来了家中的A4纸垫在地上。当洋平问他为什么搬家后还要在地上吃饭时,花道只是说:“我就喜欢这样。”明明有又大又宽的餐桌,花道却执意弯着腰,在地上用不太舒服的姿势吃饭。
洋平递给花道一张没用过的A4纸。
“干嘛?要我给你签名吗?”
“嗯。”
“现在才想要吗?”
自从洋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花道的修车行得到签名后,就再也没有从他那里要过签名。当时花道因为洋平弄丢了签名而赌气,弄得洋平非常尴尬,所以从那以后,花道再也没给过他签名。而洋平也没觉得有需要再次索取签名,因此至今没有保留过花道的签名。
今天花道心情很好,露出笑容,爽快地用粗大的记号笔给洋平签了一个大大的名,甚至还主动加上了洋平的名字。
“这次要是再弄丢你就完了,好好保管。”
花道说自己出了很多汗,便去洗澡了。洋平拿着刚刚得到的签名,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翻开了放在书架顶层的毕业纪念册,那是从自己家带过来的。纪念册里夹着一张来历不明的花道签名。
他把新得到的签名和毕业纪念册里发现的签名并排放在一起。笔迹完全一致,都是樱木花道亲手写的,但签名的样式不同。两张签名上都清晰地写着洋平的名字,毫无疑问都是樱木花道亲笔写的。洋平轻轻抚摸着那张已经发黄的旧签名纸。
“从未见过面,怎么会有……”
他清楚地记得,丢失的那张签名上写的是修车行的名字,并没有他的名字。花道从来没有用洋平的名字签过名。
“我从来没有那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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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很清楚,丢失的那张签名上写着的是修车厂的名字,而不是他的名字。他从未以自己的名字要过花道的签名。
“这样的记忆,我没有。”
送戒指的仪式变成了礼物交换。洋平原计划在花道个人训练的健身中心送戒指,因为花道打篮球的样子最帅,也因为被他的那个样子所吸引。
花道运动结束后,准备去淋浴时看到了洋平,并立刻亲吻了他。尽管健身中心开着空调,但经过激烈运动的身体依旧汗流浃背。他那双环住洋平脖子的手热得像要烫伤他一样,但奇怪的是,洋平并不觉得不舒服。他抓住了花道空闲的左手,自然而然地把戒指戴了上去。花道不看也知道那是戒指,他微笑着说:“怎么现在送?”
“因为你运动时最性感。”
“对,这点我也承认。天才打篮球时最帅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花道紧紧握住洋平的手没有松开。平时一到停车场就直接上楼的花道,这次却没有急着走。他带着洋平走向停车场深处,从包里拿出一把新车钥匙,对着前面的车按下了按钮。随着一声“咔嚓”响起,车门打开了。
“正好,我今天也准备给你礼物。”
那是一辆黑色长身的豪华轿车,是为洋平准备的。比一般的长轴距车型还要长的车身,显得格外优美,令人赞叹。洋平把手放在那闪闪发光的车体上。这是他第一次穿着便服,用干净的手触摸这么好的车。
“谢谢。”
在花道的督促下,洋平坐上了驾驶座,简短地开了一段路,最后在一家拉面店吃了晚餐。本来想带他去更好的地方,但花道坚持来这家店。洋平说下次去更好的地方,花道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更好,洋平。”
那天和花道一起开车后,洋平再也没有坐过那辆车。他乘地铁上下班,有时早起三十分钟步行到修车厂。那是一辆漂亮的车,是别人会羡慕的德国车,价格昂贵。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开。曾经在修车厂摸过这种车,曾希望它是自己的,但现在这辆车让他感到冷漠。如果花道问为什么不开车,他就借口修车厂没有地方停。
每次看到那辆黑色的车,他都会想起自己的黑色摩托车,那辆带有重量感的摩托车。他想骑上摩托车,不戴头盔,在风中驰骋。
洋平是修车厂最早到的人,他熟练地打开卷帘门。由于各种担忧,他没有睡好,早早醒来。换上工作服出来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修车厂前徘徊。
“还没开门呢……您有预约吗?”
“你好。”
男人向洋平递出名片,热情地问候他。
“可以接受采访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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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族常去的酒馆里弥漫着诱人的油炸食品香气。最先到达的花道在预定的包间里,每次有人进来都挥手打招呼,迎接他们。军团成员们坐下时,脸上都带着不悦的表情。
“抱歉通知得晚了。”
“因为你,我们都要躲着水户洋平,编各种借口。有时候说朋友结婚,有时候说身边有人去世,甚至还有因为心虚真的加班的。真是够折腾的。”
“我还编了个理由说我们的兼职员工逃跑了。那家伙可勤奋了。”
“我已经道歉了嘛。所以今天我请客。”
听到花道这么说,三个人同时激动起来。你这家伙,今天当然该你请客了。你年薪多少啊,还想从我们这些小市民身上薅羊毛?
“最近搬家整理房子,有点忙。”
“那房子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野间挑了挑眉。花道曾说过,当他转会时,以很好的条件签订了合同,终于可以买到自己的房子了。
目前的房子确实是他自己的。花道转会后,用现金买了比原来租的房子更大的房子。他和洋平讨论过这个房子。回到美国后,如果我赚了很多钱,就买个好房子一起住。你只要搬过来就行,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只需要稍微等一下。
现在住的房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和洋平一起住而找的。客厅很大,可以像以前一样铺床垫睡觉,有大电视,可以一起看电影。厨房的水槽和工作台也很大,可以像以前一样亲自下厨。
像以前一样。像过去一样……一个能像那时候一样幸福生活的家。现在洋平已经完全搬进了这个家。只要卖掉洋平住的房子,他们就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共同生活的家。他希望房子能快点卖出去。如果卖不掉,他也打算自己住。他希望洋平觉得这个家是他们两个一起住的,而不是他寄居在自己的家里。
“房子没变,是洋平搬到我家了。”
“……什么?”
“忙着帮洋平搬东西。”
洋平。东西。这几个词让军团成员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场景。那是多么艰苦的工作啊。即使是个小房子,翻箱倒柜也不容易。军团成员暗暗咋舌。
水户洋平一个人住的房子里,充满了花道的痕迹。那房子更像是为花道准备的,他随时可以搬进去住。这很自然,因为花道在洋平独自生活后,经常像回自己家一样去他家。
医生确认洋平的抽搐症状后,把他的病例转交给了精神健康科的医生。为了让患者的状态稳定下来,医生建议不让洋平看到任何与花道有关的物品。
从花道的牙刷开始,他常穿的T恤、裤子、乱扔的旧篮球,他常吃的麦片和运动员推荐的维生素等等。所有与花道有关的东西都被清理掉了。能丢的都丢了,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则由三个人分开保存。
清理掉与花道有关的物品后,洋平的房子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大扫除后,军团成员看到这一幕,不禁对视一眼,露出疲倦的表情。
结果却出奇的好。没有了花道的踪迹,洋平恢复了正常。回到家也看不到花道的痕迹,他不再抽搐。尽管原因至今不明,但效果显著。
洋平在住院期间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为了让他活下来,军团和花道一起想尽了办法,最后编了一个极其不靠谱的理由,说他因为肠炎住院一周。令人惊讶的是,洋平因为失忆而相信了这个理由。
问题在出院后。篮球是一项受欢迎的运动,在赛季中,军团无法阻止洋平看到花道的脸。军团决定选择先下手为强,展示花道的照片和视频,让他面对可能的反应。
洋平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抽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不仅如此,他对待花道就像对待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为什么现实中的花道不行,而照片和视频却可以呢?这点无人能解。人类是极其复杂的生物,军团无法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水户洋平是怎么成为你男朋友的吗?”
军团成员对当前洋平和花道的情况一无所知。曾经在遇到烦恼时,会向他们诉苦的高中生花道,现在一言不发,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即使见到洋平,也绝不提自己的事,这是花道本人规定的。
花道偷偷接近洋平,到现在这一步,但他们并不知道花道是什么时候接近洋平的,也不知道进展到了什么地步,更不知道花道这样做的目的。
“是我去找他的。”
“……什么时候?”
“今年初。”
花道一直以来只能从军团那里听到洋平的消息。听说洋平看你的照片和视频都没有反应,现在应该没事了,但花道还是不敢轻易去见他。
因为害怕。实物和照片是不同的。即使屏幕上的自己没问题,见到面时,万一又像以前那样突然翻白眼、全身抽搐怎么办。害怕洋平会再次受伤。曾经无所畏惧的花道,现在却因为爱而畏首畏尾。
军团曾安慰花道,说会安排一个自然的见面机会,但反复被拒绝后也放弃了。他们理解花道的心情。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道,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吧。毕竟,最亲近的朋友在事故后见到自己会全身颤抖。
“你们说得对,他确实好了。所以我们经常见面,后来就这样了。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洋平喜欢我。”
他们并不是那种很敏锐的人,所以一开始并不知道。洋平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等到花道开始打篮球,和他们疏远时,军团才意识到。洋平在离花道远了之后,失去了精神,但只要见到花道就会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这是同性朋友之间不会有的表情。
知道了朋友之间的恋爱感情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但洋平那过于哀伤的表情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除了花道。
“我们现在很好。现在一起住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军团等待花道继续讲述,但他没有透露更多的情况。他们也不能逼问。花道和洋平的关系太特别了,任何人都不敢插手。
“那么,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洋平吗?”
“什么?”
“所有事情。全部。”
“我们现在很开心,洋平也说他很幸福。”
花道展示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洋平送的。”
三个人放弃了面部表情管理,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以置信。即使洋平忘记了花道,但他还是洋平。那家伙从来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人。他们知道洋平一定会有所怀疑。即使现在和花道关系很好,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一直不知道真相。
“我们知道这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事,但这不太对。如果他真的没事了,就该告诉他真相。你打算一辈子都瞒着他吗?”
“我们现在很幸福,为什么还要揭开那些记忆呢?”
“那你打算连手术费的事也不告诉他?为了洋平的手术费,你去美国……”
砰!巨大的声响让大楠的肩膀微微颤动。花道把啤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溢出的啤酒顺着桌子滴到地上。尽管他的手沾满了啤酒,花道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用大楠。
大楠悄悄转过头去。花道的眼神充满了威慑力。即使现在他不再是个街头混混,而是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但那股强悍的气势依旧未变。即使只是走在街上,也容易惹上麻烦的模样没有改变。
认识花道的朋友们知道他实际上是个很单纯的人,但他天生的面貌却充满了威胁感。初次见面时的印象简直糟透了。他完全可以轻易折断别人的手腕和脚踝,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在学生时代,几次跟花道开玩笑,差点真的以为会被他打死,记忆犹新。
花道抢过野间的啤酒,一口气喝完,然后把信用卡放在桌上。
“我走了。”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包间。该死的脾气。高宫嘀咕了一句,立刻拿起了菜单。
“这些疯子,我们真是交了个糟糕的朋友。”
“……同意。”
“喂,喂。让我们把花道的钱花光吧,点最贵的东西!”
大楠小声应和了一句,接着大叫了一声。野间则夺过大楠的啤酒,大口喝了起来。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介入洋平和花道的关系,但他们始终是他俩的老朋友。
野间像花道一样一口气喝完了啤酒,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大楠喊道:“你干嘛也这样?拜托你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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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让洋平很在意。一个自称记者的人来采访他。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虽然流动小贩或宗教人士经常光顾修车厂,但这个人是记者与否并不重要。他不想被卷入任何麻烦。洋平立刻拒绝了采访请求。
“我拒绝。”
“那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是花道的朋友吧?”
洋平迅速思考。他没想到这人会因为花道而来。他想起最近在外面与花道亲密接触的情景,感觉不太好。他承认自己是花道的朋友,甚至补充说他们现在住在一起,以防对方写出奇怪的文章。
洋平以为记者会继续追问,但记者只是笑了笑,说:“啊,果然是朋友。只是确认一下。谢谢你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
他感到不安。记者好像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毫无留恋地消失了。对方专程来这里确认他是花道的朋友,这让他怀疑。
无论听到了什么消息,如果记者知道了,传闻很快就会传开。现在是时候要回给花道的项链了。
那天花道回家比平时晚了一些。他说因为训练结束得晚了,表示歉意,并说要去买汉堡。他从附近的快餐店买了六份汉堡套餐,放在餐桌上。洋平闻到了淡淡的啤酒味。他轻轻嗅了嗅。
“闻到酒味了吗?在店里和客人撞到,弄得全身都是酒。”
花道洗手换衣服回来后,酒味消失了。他像往常一样,聊起了今天的琐事,一口口吃掉了堆积的汉堡。当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时,突然看着汉堡自言自语道:
“美国的食物都是这么甜和咸吗?”
“不管是不是美国的食物,只要甜和咸都好吃。”
“原来如此。”花道傻笑着,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洋平则吃了他那份不带薯条的单独汉堡。他整理包装纸时问花道:
“听说你曾经打算去美国。”
“谁告诉你的?”
花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锋芒,洋平感觉到了。
“你的粉丝都知道这件事。我也是你的粉丝,所以也知道。”
“……只是。国内也有很多球队想要我。而且,我才刚开始打篮球,直接去美国挑战太冒险了。”
明知冒险也要迎难而上,不正是花道的特点吗?
“所以我决定先在国内打球。合同期满后,也许还有机会再去。”
花道笑了笑,喝掉了剩下的可乐。
“不觉得可惜吗?”
“不,完全不可惜。即使再回到那时候,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修车厂的同事说,美国篮球联盟是每个篮球运动员的梦想舞台。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美国。为什么花道会放弃呢?虽然这是个敏感话题,洋平不便多问。
收拾完餐桌,洋平站在坐着的花道身后,抚摸他的后颈。他的手指碰到了那条细金项链。
“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
花道低下头,方便洋平取下项链。他遵守了诺言。洋平小心地找到了项链的扣子,按了下去。项链从花道的脖子上掉了下来。他在花道裸露的后颈上亲了一下。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随你。”
洋平抚摸着花道的头发,翻转了那个太阳形的吊坠。
I L Y. K
“K”
“……嗯?”
“如果去了美国,你会被叫做Kang吧。” (韩文的花道的姓名,Kang Baek-ho)
“嗯。但只叫姓有点生疏。你叫我的名字更好听。”
洋平把嘴唇贴在花道的耳边,叫着他的名字。花道,花道,花道啊。
“痒。”
花道的肩膀不断颤抖,发出愉快的笑声。
“我会经常叫你的名字,花道。”
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洋平的脑海里充满了项链的影子。无论如何,都必须揭开过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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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洋平接到了野间的电话。一个月以来,所有人都断了联系,突然收到他的电话让洋平非常高兴。这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最开心的短信。
野间把洋平约到了一个陌生的酒馆,离他家地铁要坐30分钟。他找了个偏僻的座位等着洋平。他有很多问题要问,如果野间知道项链的事,他也想得到答案。这次他不打算像上次那样,绕弯子才能进入正题。
洋平还没拿出项链,野间就先发制人。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反面朝上推给洋平。
“什么?”
“自己看。”
洋平毫不犹豫地翻过照片。照片上是五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少年,他们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一个黄发少年,一个有胡子的,一个戴眼镜的,还有一个黑色利剑头发的。还有一个红发少年,手搭在洋平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比着V字,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到洋平没有变的表情,野间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吧,樱木花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对,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
“你一点都不惊讶。”
洋平不惊讶。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最近,洋平经常做一些清晰如现实的梦。从花道彻底搬进来后,这种情况更为频繁。虽然这些梦很真实,但它们仍然是梦。醒来后,梦就消失了,梦中的事情并不是现在的洋平的经历。无论多么沉浸在电影中,走出电影院后,那些情节也不再是自己的事情。梦中的事对洋平来说,就是这种感觉。
洋平经常在梦中醒来。有一天,他听到花道在他耳边低语。他以为那也是梦,但那是在花道的卧室里,躺在那张大床上,花道炙热的体温让他意识到这是现实。花道以为洋平在睡觉,对他说的话和梦中的场景相似。
证据很多,所有的情况都指向一个事实。他知道,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说出口。洋平轻轻敲了敲照片中自己那张傻笑的脸。
“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如果你事后告诉姜花道我说了什么,我们两个都完蛋了。”
野间反复强调,不能泄密,说了会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记得了,但……”
野间揉了揉胡子,避开了洋平的视线。这是最好的办法吗?花道说过,不需要揭开那些痛苦的记忆。但不能就这样生活下去。他们有些事情需要记住。野间只能选择愚蠢的正面冲突。
“你出过一次大事故。非常严重。”
第九章
经历过重大事故,身体也因此受到了严重影响,而后接受手术和住院治疗的亲身经历,却像是听闻别人的故事一般,这种感觉让洋平觉得十分怪异。确实是出了事故,而且住院时间不短。那是连想象都不曾过的事,尽管确实发生了,但他依旧感觉不到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现实感因此更加模糊。
大家告诉自己因为肠炎住院,但事实是因为在大雨滂沱的日子里骑着摩托车出门,结果在湿滑的路面上摔倒,伤到了头部。做了手术,住院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除了与樱木花道有关的记忆被全部抹去外,其他的一切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有人告诉他,每当他看到樱木花道时就会发作,所以花道才没有来看他。
即便在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故事时,洋平依然难以置信,脑海中一片混沌。洋平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这种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根本不存在。
“听说有人在头部受伤后性格会发生变化,但你的性格一点没变,反倒让我更加生气了。真是一模一样,除了不记得樱木花道这一点。”
说这话时,野间偷偷观察了洋平的反应。看到那张与他合影时依旧显得淡定的脸,这次却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紧紧地按压着眼角。
“出事故的时候,我没戴头盔吗?”
“……你怎么知道的?”
野间并不知道樱木花道对戴头盔有多么敏感。当他从第三者口中得知事实时,那些模糊不清的拼图终于一块块地拼合了起来。好朋友的摩托车事故,讨厌下雨天,不喜欢骑摩托车,总是让他戴头盔的花道。
“高中时,我有个朋友总是骑着摩托车载我到处转悠。每当我说心情不好时,他总会在夜里载着我四处兜风,那感觉真的很好。”
出摩托车事故的朋友正是洋平自己。那唯一一个骑着摩托车的朋友,那唯一一个带他兜风的朋友也是洋平自己。每天早晨去樱木花道家帮他打理发型,一起上学、放学,甚至还不收钱地给他买饭或零食,真的是自己做的这些事吗?
“那时候有个喜欢我的人,但我却毫不知情,只顾着去告白。”
花道说他在学生时代告白了五十次。如果是这样的话,过去的自己在看到花道告白五十次的同时,还一直傻傻地奉献着。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正因为不求回报,所以才可能这么做。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呢……
回忆起那些与花道度过的学生时代,洋平不禁感到羞耻。尽管这并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意识到那个自己曾经嘲笑的“朋友”实际上正是自己,依然让他感到无比难堪。
“那摩托车呢?”
“被摔得粉碎了。”
他不记得那辆摩托车是什么时候、怎么处理的,因为它在事故中报废了,朋友们替他处理掉了。所以不记得也很正常。即使是他亲自处理的,那辆摩托车上也充满了与花道的记忆,也许他还是会忘记。
洋平用力按压着头部,感到一阵阵熟悉的疼痛。每次他试图回想起那些遗忘的记忆时,头就会疼得厉害。这种疼痛难以忍受,让他最终放弃了回忆,而一旦放弃,那疼痛也就像嘲笑他一样,立即消失了。
那些让他头痛的记忆,全都与樱木花道有关。不知为何,他的大脑似乎极力拒绝接受与花道有关的记忆,不只是拒绝,甚至还像是在将这些记忆吐出来一样。这么痛,还想要记住吗?不要再这样了。他的大脑不断发出警告。
接着,野间开始讲述他们学生时代的故事。他说,花道是从高中一年级开始打篮球的,在那之前,他们只会聚在一起打架玩耍,而和花道走得最近的朋友就是水户洋平。洋平听着野间的讲述,脸上的表情始终未曾舒展。每听到一段过去的回忆,头痛就愈发加剧,让他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如果从那时开始交往的话,那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挺长的吧。”
在那个告白五十次的家伙旁边一直陪伴着他,傻子都能看出来花道肯定早就发现了。既然是在交往,那么花道在来找他的时候,一定给出了想要超越朋友关系的暗示。到底是谁先告白的呢?是因为喜欢而被发现,花道才先提起的吗?洋平正陷入沉思时,野间的眉毛微微抽动。
“交往?谁?你和樱木花道?”
“不是吗?”
“你们上学的时候既没有交往,也没有不交往的说法。而且,即使你们真的交往了,你觉得樱木花道那个傻瓜能把恋爱这事藏得住吗?高中生可绝对不行,我敢拿我的胡子打赌。”
“……那就是说我们一直只是朋友?”
“你应该还记得花道有多喜欢女孩子吧。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和你……”
野间话还没说完,便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心爱的胡子。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樱木花道可是什么都没告诉我。”
洋平告诉他自己和花道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是在一家修车店前出事故了。野间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上次聚会时,花道曾说过是去“见”洋平的。
“喂,那真的是事故吗?”
“什么意思?”
“你确定那是事故吗?真的只是车子开错了撞上的?”
“他说他刚拿到驾照,驾驶技术还不熟练。新手司机因为紧张而踩错油门和刹车,导致事故的情况并不少见。”
“那是在今年年初的事,对吧。”
洋平点点头,野间则紧紧闭上了眼睛。
“天啊,真希望我猜的不是那回事。”
“你在说什么?”
“樱木花道拿到驾照已经好几年了,开车技术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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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没有任何回应。虽然他回到了家,但没有人迎接花道。踏入这个一片寂静的家,花道感到一阵窒息。独自居住时从未意识到的寂静,如今两人共处时却变得无法忍受。听不到洋平发出的任何声音,焦虑感随之而来。
“洋平。”
他叫了一声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花道没有放下包,便开始在家里四处寻找。然而,洋平不在。他还没回来。这很奇怪,按理说这个时间早该回家准备晚餐了。
花道今天比平时运动得更久,他总是忍不住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明知只有自己不行动,那些害怕的事就不会发生,但“万一”的念头仍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种时候,通过运动来挥去那些念头是最有效的方法。
原本打算一回家就抱住洋平,对他说“我爱你”,但现在却连个可以说“我爱你”的人都没有。花道的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没有收到任何会晚回家的消息,洋平到底去了哪里?花道试着打电话给他,但电话很快被挂断了。不是没接到而被挂断,而是对方故意挂掉的。没过多久,洋平发来了一条短信,说他和修车厂的人在聚餐,没能提前告知很抱歉。
这意味着今晚他只能一个人吃饭了。他讨厌孤独。花道习惯性地摸了摸锁骨附近,却感到一阵空虚。站在全身镜前,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干净的脖子。每天都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已经不在了,因为洋平拿走了。
每当感到不安或者想念洋平时,花道就会触摸项链,想起洋平,平复心情。他平日并不特别执着于饰品,但因为这条项链他特别珍惜,所以空虚感显得格外强烈。那项链对他而言,就是洋平本身,所以即便拼了命也不愿意把它交出去。然而承诺就是承诺,他最终还是把项链交给了洋平。正因为他从洋平那里得到了宝贵的东西,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花道走进更衣室,打开了放满厚冬衣的衣橱。伸手摸向紧密织成的毛衣内侧,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件,那是洋平送给他的项链盒子。当他将固定项链的塑料托取出时,底部的一张纸条显现了出来。
“祝贺你即将前往美国。我爱你,樱木花道。——你永远的朋友,洋平。”
那天收到项链后,当花道看到了项链背面刻着的那句话时,他不禁屏住了呼吸。“I love you”是花道在开始学习英语后,正式学会的第三句英语,也是一句完整的句子。第一句是“basketball”,第二句是“genius”,而第三句便是“I love you”。他比“sorry”或“thank you”更早学会了“I love you”。因为正如洋平所说,花道是一个为爱而生的人。说“我爱你”比说“对不起”和“谢谢”更加重要。
花道是一个很常说“我爱你”的人。当对方满足了他的愿望时,他就会轻易地说“我爱你”。因为感激而爱,因为愧疚而爱。相比之下,洋平则是一个从不把“爱”挂在嘴边的人。
“你爱的人未免太多了吧?你知道我国是禁止一夫多妻制的吧?”
“嗯?那是什么?成语吗?一、二、三、四、五。五个字吗?”
“是说一个丈夫有很多妻子的意思。”
“水户洋平!你疯了吗?爱的人当然只能有一个!怎么可能有多个妻子呢?简直是无稽之谈!”
“……确实,你确实一段时间只爱一个人。”
“我是真的只对我真正爱的人说‘我爱你’的。嗯?你以为男人的爱是那么轻飘飘的吗?我的爱可是千真万确的!你也赶紧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然后对她说‘我爱你’。你会觉得心都快要炸开了,激动得不行。真的非常美好。”
“等我遇到了真爱,我一定会对她说‘我爱你’。”
“那就说定了。你也知道一定要告诉我吧?一定要!”
洋平不说“我爱你”,但他相信,如果洋平遇到了真爱,那么他一定会对那个人说出这句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长什么样子?性格怎么样?她做什么工作呢?她会多爱洋平呢?洋平又会因她的哪个优点而坠入爱河呢?他对这些事充满了好奇。
花道希望洋平能早点遇到真爱。如果洋平有了女朋友,花道还想和他们来一场双重约会。当然,花道打算先找到自己的女朋友。
在去美国前与军团的最后一次聚会上,洋平对花道说了“我爱你”。当时他喝醉了,忘记了他们曾经的对话。洋平的“我爱你”可谓是珍贵至极,恐怕一辈子也只会说一次。水户洋平说,他会把“我爱你”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偏偏在那时,他忘记了这一点,做了愚蠢的事情。他本不该那样,但他让洋平看到了自己的犹豫,这些都是在面对爱情时绝不能表现出来的。由于态度真诚,所以才会犹豫,但洋平误解了他,并选择了逃离。
“I L Y. K.”一看到挂坠背面的刻字,花道就明白了,这条项链正是洋平要送给他的那份闪耀的礼物。那天晚上,洋平给他的吻中含有真情,因为真心相爱,所以不自觉地说出了“我爱你”这句话。
朋友之间也可以说“我爱你”,因此花道经常使用这句话。洋平知道花道是一个会随口说“我爱你”的人,所以才会在项链上刻下这句话。也许将来花道问起挂坠上的字句和盒子里的纸条,洋平会以“朋友之间说‘我爱你’也很正常”的理由一笔带过。
但花道深知,水户洋平并不是一个随便使用“爱”字的人。虽然那是他们在中学时期不经意的对话,但花道相信洋平一定还记得。洋平一直没有把“爱”分给任何人,只是为了将这句话完整地留给他一个人。
洋平将自己的心意注入项链,那份心意珍贵无比,无法与任何事物相提并论。亲朋好友们时常问起那条项链的来历,但花道从未正面回答。这份心意是洋平只给予他一个人的,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即使只是说出来,也仿佛会减少那份深爱——那份来自于完全了解他的过去的洋平所留下的珍贵情感。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洋平的心情,事情会有所不同吗?也许很多事情都会有所改变吧。洋平永远不会知道,当花道在生日那天收到项链时,内心感到的那种沉重的情感。然而,花道也永远不会知道,洋平在决定在项链上刻下“我爱你”时的心情,以及他将亲手写的纸条放进项链盒深处时的那种期望:希望花道能够发现它,或者希望他永远不要发现。如果洋平不提起,那花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份感情将永远被尘封。
花道轻抚着洋平带走的那条项链,而他作为礼物送给洋平的情侣戒指。洋平想要了解过去。敏感的花道隐约感觉到了洋平的心情。如果洋平得知了手术费的真相,该怎么办呢?他会因此对自己失望,再也不愿见自己,甚至想要再次离开吗?如果洋平先转身离开,向自己说再见……
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他能够创造出新的相遇,但机会却不再存在。那个在雨天骑着摩托车离去的背影已经足够了,花道不愿再看到洋平转身离去的场景。
这就叫做因果报应吧。因果报应。这是洋平和花道一起学习英语时学到的词汇。因果报应就是karma。西方人也像我们一样相信因果报应。他们认为,如果做了坏事,那坏事就会反过来报应在自己身上。但我不相信,哪里有什么因果报应?神并不存在。如果发生了坏事,那只是因为我做错了,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人。看不见的存在不会干涉我们的生活。
洋平曾轻描淡写地提到这个词,但花道没有。他一直铭记着“因果报应”这个词,认为自己必须活得善良,以免那些坏事反过来报应在自己身上。当然,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人,但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善良。
手术是为了洋平而做的决定。为了拯救洋平,别无选择。即便知道洋平知道真相后会讨厌自己,花道也别无选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选择救洋平,但当时的选择已经成了自己的因果报应。因为那或许也是为了他自己。毕竟洋平绝不会希望他为了支付手术费而放弃去美国的机会。
花道只想带给洋平美好的回忆,希望洋平能够幸福。如何才能让两人像现在这样永远生活在一起呢?花道不希望幸福崩塌。随着对未来的恐惧日益加剧,他越来越怀念过去。那些一起回忆过去、无拘无束地大笑打闹的时光,成了他最珍贵的回忆。
“洋平啊。”
他多么希望洋平能记得他们一起创造的那些回忆。他多么想念洋平。他封存已久的私心,随着那张写满洋平心意的纸条,仿佛要从心底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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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末的早晨。花道完成晨跑和洗澡后,回到了卧室。洋平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睡着。花道的柔软唇瓣轻轻落在洋平左侧额头的发际线附近。花道每天早上的习惯,从左边开始,一直吻到右边,然后以一个亲吻结束。
“我们去吃早饭吧。”
当花道调皮地吻了一下准备离开卧室时,洋平抓住了他的脖子。他无奈地笑了笑,顺从地躺在床上。洋平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低声说道:
“我的左边额头真的那么好看吗?”
“嗯,最帅了。”
“是吗?没有疤痕吗?”
“疤痕?开什么玩笑。没见过比你额头更干净、更帅气的了。”
听到“疤痕”这个词,花道一瞬间愣住了,而洋平则捕捉到了花道那一闪而过的反应。左边额头的发际线。虽然头发长得很密,但野间说洋平左边额头上方有手术留下的疤痕。头发剃掉的话,应该就能看到,但现在还看不清。
花道一方面在意着洋平的伤疤,同时又极力想要抹去它的存在,假装不知道,借口说是因为他觉得洋平的额头很帅,所以才先吻的。但是,他不能一直装作不知道。洋平希望,无论那些他所不知的记忆有多么可怕,他都能够和花道一起分享。现在,是时候做出那个拖延已久的决定了。
“花道,我有个好消息。我已经回忆起一些事情了。”
花道正在轻吻洋平的脸颊,听到这话后,他猛然抬起了头。洋平微笑着看着他。花道呆愣愣地张开了嘴巴。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在做梦吗?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痛传来。这不是梦。花道慌张地捧住洋平的脸颊,半期待、半恐惧,心脏砰砰直跳。
“你想起什么了吗?什么时候?记得多少?到底记起了多少?嗯?”
请告诉我你想起的是那些美好的记忆。那些一起在学校里玩耍的日子,那些铺好床垫后相依而眠的幸福时光,那些在生日时一起分享蛋糕的时光。请告诉我你想起的只是这些。不要想起你因为后悔向我告白而离开我、以及你头上流血、慢慢死去的那些时刻,也不要想起你在我面前发作的瞬间。请永远不要想起这些。
“我问你,记起了多少?”
洋平用柔软的吻封住了花道不停唠叨的嘴唇,直到花道平静下来才停止。
“你希望我记得,对吗?”
花道的眼神因意外的回答而变得不安,而洋平依然微笑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花道紧紧闭上了嘴。那是谎言。你只是想试探我。意识到自己毫不犹豫地上了洋平的当,花道恼怒地责备着自己。
“……你听说了?”
洋平没有回答,但不回答有时意味着肯定。军团。最终是他们说了。他能轻易猜到,因为知道过去的人只有他们。然而,洋平究竟听到了多少?看起来他并没有全部了解,但也许他知道手术费的事情?花道不知道洋平究竟了解了多少,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洋平的眼神中透出受伤的情绪,仿佛在责备花道利用了自己的迫切心情。即使洋平知道花道内心深处已经受伤,但他还是无法停止追问。
“你说我忘记了什么,而你在隐瞒。”
洋平将花道的手放在他曾亲吻过的左边额头上。
“你知道花道为什么没去美国吗?”
“听说是因为他想先在国内联赛里打比赛……难道这也是谎言?”
“你应该亲自问他。我实在不能亲口告诉你。”
野间并没有告诉洋平花道未能去美国的真正原因。他说这是花道必须自己告诉洋平的,自己无权代替他开口。
“你想去美国吧?”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在那些自诩为顶尖选手的人中间,你想拼命打篮球,想在那些实力超群的人中间成长,并面对自己的极限,不是吗?”
“我已经说过可以以后再去美国。你不相信我吗?机会还在。我留在国内只是我的选择。为什么突然要提这件事?”
“这不是突然。”
洋平跨坐在花道身上,像蛇一样紧紧贴住花道的身体。他握住花道的手,强行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花道的手掌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好奇。”
花道没有避开洋平的目光,但洋平知道花道在害怕。他很害怕,但还是想坚持到最后。强忍着,直到对方崩溃,这是樱木花道一贯的方式。
“你越是隐瞒,我越想知道。为什么你没去美国?”
“我没隐瞒,也没说谎。”
“你放弃去美国是因为我,不是吗?”
野间之所以让洋平直接问花道,是因为这显而易见的原因:肯定和自己有关。花道愤怒地吼了起来。
“不是!”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你真的没去。”
花道的嘴唇紧紧闭上,像贝壳一样再也没有张开。洋平在花道的鼻梁上轻轻一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为什么还不说?洋平将嘴唇靠近花道的耳朵,故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花道的身体很敏感,稍微一刺激就会有反应。热气和湿润的气息在花道的耳中徘徊,让他感到一阵痒痒,握着的手指因刺激而微微抽动。花道咬紧牙关,努力忍耐。
“你不该留在这里。你应该去更大的舞台。”
洋平的声音穿透了花道的耳朵,渗透进了他的全身。花道咬紧的下巴微微颤抖。他是生气了吗?还是在忍住泪水?
“你又要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洋平轻轻咬了咬花道的脸颊,表示自己没事,催促他开口。
“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
“说出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洋平啊……”
花道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一边重复着“害怕”,一边突然紧紧抱住了洋平。花道的颤抖传到了洋平的身体。
“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害怕。所以你应该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赶走它。”
“我害怕。呜……呜呜。”
“你是打算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什么都不说,隐瞒一切,一直这样吗?”
“呜……呜呜。”
“告诉我。”
泪水充盈着花道的眼睛,洋平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中。洋平轻轻拍了拍花道的胸口,示意他平静下来再告诉自己。当花道的呼吸恢复正常时,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只注视着自己并等待自己回答的洋平。每当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床上时,洋平的面孔就会变得更加清晰;而当泪水再次模糊视线时,洋平的形象又变得模糊。
他想和洋平一起生活在现在,但又怀念过去的洋平。他想与洋平共度未来,但不想说出那个事实。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洋平。但真的是这样吗?当泪水再次滑落,模糊的洋平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他想要此刻的洋平,但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种时刻。
“你让我感到很害怕……”
洋平让他害怕。洋平知道那些痛苦的记忆,这让他害怕。他害怕洋平会因为知道真相而再次痛苦,害怕洋平看到他时会再次颤抖,害怕洋平知道了一切之后会离开他。洋平让他感到无比害怕。他深爱洋平,但洋平也让他感到极度恐惧。
洋平看着花道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在他的左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从床上起来。花道擦掉泪水,跟在洋平后面。他默默地看着洋平准备离开家,眼泪一滴滴无声地落下。洋平要走了吗?他要离开我了吗?就这样……永远离开?如果让洋平少受点痛苦,我能放他走吗?我准备好失去他了吗?
洋平知道花道就在自己身边,但他装作不知道。他想擦去花道的泪水,但故意不看他的脸。他不想伤害花道,但如果花道不说出真相,他们的关系就无法进一步发展。伤口需要消毒,需要敷上药膏,尽管会痛,但这样才能愈合得更快。
走向玄关的途中,洋平再也无法前进了。花道的手臂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仿佛想要与他融为一体,牢牢地束缚住他。
“为什么总是转身离开?拜托,别……别这样。”
“放开我。”
“不要。我不放……你要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樱木花道。”
“不要……别走,别走,洋平。不要。”
“K!”
K。如果樱木花道去了美国,或许他会被那样称呼。K,那个字母,也许会让他被冠上“King”的绰号。
“够了。”
但花道没有成为K。因为某种原因,他因为洋平而放弃了去美国的机会。他没能成为K,也没能成为称霸美国球场的王者。那些过去的事虽然感觉像是别人的故事,但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感到一阵恶心,几乎要呕吐出来。他想把过去自己所做的事情统统吐出来。过去那些感觉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为何现在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连自己都不明白。如果他把这些事全都忽略掉,只专注于现在,或许他还能和花道一起过得很幸福。只想着现在,傻傻地活着,其实并不难。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
“我理解你想再次见到我的心情,但你不应该伤害自己。”
洋平所经历的事也和花道密切相关。自己到底对樱木花道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他会为了见自己而做出那样的事情?
“如果你害怕我的事故,那么你就不该考虑做出可能会毁掉自己的事故。”
在修车厂前发生的花道的车祸并不是一场大事故,只是一次轻微的碰撞,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或财产损失。但如果当时一辆车突然出现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冲向了樱木花道的车呢?如果电线杆上的变压器爆炸了呢?
“放开我。”
那束缚着他的压力逐渐消失了。洋平感到缠绕着他的手臂松开了,他转身离开了家,没有回头。
花道一个人留在原地,紧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正如洋平所说,那次事故本可能更严重,甚至可能让他受伤。但洋平不知道的是,当时的花道其实非常开心。即使心爱的红色跑车的保险杠被撞凹了,他看到远处跑过来的洋平时,心中却充满了幸福,甚至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那份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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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个时候开始,花道不再计算自己和洋平分别的日子。把长时间未见面转化为数字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他不想去想时间的问题。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见面的,不会一辈子都见不到。即使洋平不记得他,他们也还有机会见面,所以他决定不再计算时间,保持积极的心态。
他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洋平让他来见他。洋平问他春天是否快到了,他说:“我的生日快到了,你的生日也不远了,我们应该一起吃蛋糕。”
梦让花道获得了勇气。朋友们说洋平再看到他的照片也不会感到痛苦了,所以花道决定相信这一点,并勇敢地向他靠近。下定决心后,他对洋平的思念变得无法抑制。只要有时间,他就开始策划与洋平见面的计划。他一次次地修改计划,最终制定了最完美的剧本。
他计划在洋平工作的修车厂附近制造一起车祸,这个计划在他看来相当不错。毕竟,这只是一次轻微的碰撞事故,而他已经仔细查过了人员稀少的时段,确保不会有人受伤。
在一个客流稀少的安静日子,他选择了一个没有身体问题的时间,制造了一场不会被报道的小型碰撞事故。这场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事故”让他得以自然地重新与洋平建立联系。
自然。这是最重要的。为了自然地重逢,车祸是必须的。一个职业篮球运动员不太可能在平日里就去距离他球队所在场馆很远的地方修车,所以他必须让这一切看起来很自然。
“我正好来见一个朋友,结果路上出了点小事故。巧合的是,事故正好发生在修车厂门口,碰撞并不严重,我的身体和车子都没大碍。”这就是完美的计划。
花道开车来到洋平工作的修车厂。他必须见到洋平,所以在远远看见洋平工作的身影后,他立刻执行了计划。他以缓慢的速度向电线杆撞去。砰的一声,车子和电线杆撞在一起,声音很大,但并不足以对身体造成伤害。
碰撞后,花道握着方向盘静静地坐着,慢慢抬起了头。他看到一个人正急匆匆地向他的车跑来。是洋平,真的是洋平。花道一时间慌乱,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由于医院里的记忆,他下意识地想要隐藏自己,习惯性地低下头。直到洋平敲打驾驶座的窗户,并呼唤他时,他才深呼吸,努力平静砰砰直跳的心脏,然后摇下了车窗。
“您没事吧?有受伤吗?”
洋平弯下腰,靠近驾驶座,试图与他对视。他已经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洋平,声音也是洋平的,然而即便是期待已久的时刻,花道还是无法立即抬头。他真的不会再认出自己的脸吗?如果对视后他突然发作怎么办?花道犹豫了很久,甚至连方向盘都没敢松开,动弹不得。看到这一幕,洋平的声音变得更大,脸也靠得更近。
“您要不要先出来?如果您无法移动,我可以扶您。”
在误解加深之前,花道必须面对这个局面。他慢慢抬起头,把目光锁定在车窗外。是杨洋平。确实是洋平。他们的目光交汇,但洋平没有任何反应。洋平的眼中满是关切。花道假装有些踉跄地下了车。
“您没事吧?”
“哦,我没事。只是这家伙(指车子)出了问题……”
花道看着被撞凹的保险杠,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刚拿到驾照,结果还是出了这种差错。练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搞混油门和刹车……唉,我该怎么办?”
花道假装对发现自己的人毫无兴趣,只专注于车子的损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为修车费用发愁,但实际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站在身边的洋平身上。
“我在这里的修车厂工作。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帮您修理。”
“真的吗?那我能立刻把车送修吗?”
花道听到自己期待的回答,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马上答应了。他担心自己答应得太快,但洋平似乎并不在意。花道摘下帽子,表示感谢,并鞠躬行礼。
“您怎么称呼?想感谢您。”
“哦,我叫水户洋平。”
当然知道。花道心里明白得很。洋平虽然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但花道看到他的微笑时,依然感到心尖发麻。洋平看着花道,却依然站在那里,并对他笑了。花道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就在他准备再度戴上帽子时,洋平的话让他停下了动作。
“您是樱木花道选手吧?篮球选手。”
洋平并没有认出花道。他知道樱木花道的存在,但只把他当作篮球选手,而不是他多年的好友。对于他来说,樱木花道是完全陌生的外人,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或许,这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了。花道感到了一丝希望。他强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微微笑着,伸出了手。
“没错,我是樱木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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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太阳即使在上午也把操场晒得火热。正值假期的北山高中,被炽热的阳光笼罩,却没有一丝人影。唯一的声音是那些不知疲倦地鸣叫的蝉。
洋平在校门前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野间给他的那张合影。虽然照片与实际建筑的比例不完全相符,但刻有校名的铸铁牌匾是一样的。虽然没有记忆,但他们应该是在这里拍的合影。
他感到一阵像针刺般的剧痛,洋平皱起眉头,翻过了围墙。盛夏闷热的空气似乎在告诉他赶紧离开这里,但洋平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并不是带着去湘北高中的想法出门的。只是在出门后,他突然有了去湘北高中的念头。尽管他与樱木花道初次相遇是在中学时期,但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湘北高中。也许是因为这所学校出现在他的梦中最多。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朋友,和他们之间那个完全陌生的樱木花道。那些回忆就像看一部从未看过的电影一样,不合逻辑的片段。模糊的梦境背景大多是湘北高中。
花道没有告诉他实情,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只有拼凑起所有碎片,才能还原出完整的图画。洋平的任务始终如一,那就是找到真相和拼凑记忆的碎片。
他毫不费力地撬开了紧锁的校门,进入了教学楼。空荡荡的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格外响亮。随着他在走廊中徘徊,高中时期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浮现出来。
他几乎没有学习过。喜欢打扮的他,每天早上都会花很多时间整理头发。刚入学时,他还花了不少精力把新书包压得尽可能平整。他喜欢去弹珠机店,有时还会搞到香烟来抽。他被老师认作是不良学生,但他并不在意。不过他还是很勤奋地上学,从未缺席。
他记得自己和野间、高宫、大楠一起教训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放学后,他们经常去吃拉面,而他则忙着打工。他用辛苦攒下的钱买了一辆粉红色的摩托车,然后骑着摩托车去兜风……洋平突然猛地摇了摇头,感觉就像把头浸在冰水里一样,脑子一片混乱。
回忆起学生时代时,总有一些地方像漏掉了什么一样,记忆不完整。而那些遗失的片段里竟然有樱木花道的存在,这一点他至今仍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是那个与他最亲近的人,甚至总是形影不离。
当洋平发现一年七班的教室门牌时,他试着推了一下后门,门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或许是有人忘记锁门了。他走进教室,忍不住笑了出来。许多记忆像是昨日发生的一样,纷纷涌上心头。
他凭着记忆坐回了自己曾经的位置,手轻轻抚摸着课桌,四处打量着教室内部。随后他慢慢趴在了桌子上。虽然他在课堂上并没有认真听课,但也不至于在课堂上随意睡觉。他只是随便听着老师的声音,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课堂并不无聊,他不自觉地转向左边。
他的视线被窗边最后一排的课桌吸引住了。这种姿势很熟悉。每次坐在桌子上时,他似乎总会摆出这种姿势。比起面朝前方,他更喜欢把身体转向左边坐着。这种姿势为什么会让他感到舒适?为什么他总是想往后看?教室里闷热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洋平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仔细观察着窗边的那张课桌。
即使在老师的斥责下,有一个人也坚持不把头发染回黑色。那个人的头发是红色的,正是樱木花道。他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那些黑发中那一抹红色像是在向他宣示着自己,红发在窗边最后一排蜷缩着睡觉,仿佛那是他的地盘。自己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
洋平像是被吸引了一样走向了窗边。他坐在了那个总是吸引他目光的课桌前的椅子上,托着下巴,凝视着那张空无一人的课桌。随着头痛渐渐消失,他闭上眼睛,慢慢地深呼吸。那些梦中的回忆,与樱木花道一起度过的时光,此刻像一团乱麻一样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法分辨这些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这些混乱的回忆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梦境。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张让他痛苦的空桌子前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眼角还留着泪痕,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因为不停揉搓而肿胀的。洋平伏在椅背上,眼睛不自觉地转向那抹红色的头发,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上课时,教室里老师的声音远不如樱木花道的呼吸声清晰。即使在嘈杂的笔尖划动声中,樱木花道熟睡时的呼吸声也显得格外响亮。
即使在老师的提醒下,他转头看向黑板时,那呼吸声也依然清晰可闻。那个呼吸声让课堂变得不再无聊。即使没有对视,也没有交谈,仅仅是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度过同样的时间,他就感到满足。这份记忆到底是生动的梦境,还是我亲身经历的?这些记忆虽然感觉像是别人的故事,却又如此真实,令人不安。
“我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低声自言自语,但樱木花道听到了。樱木花道像一个不满的孩子一样紧抿着嘴唇,一把抓住洋平的手腕,猛地将他拉向自己。洋平的手冰凉,樱木花道的脸贴上去时感到一阵清凉。即使在夏天,樱木花道也喜欢和洋平靠在一起,因为洋平的体温相对较低。所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为什么他说这是梦呢?樱木花道真实存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这不是梦,你明白了吗?”
洋平轻轻抚摸着樱木花道的脸颊,点了点头。如果这是梦,他迟早会醒来;如果这是现实,那么它会永远持续下去,折磨他。笨蛋樱木花道,他总是自以为是天才,却像一只不知道自己被主人抛弃了的狗,依然追逐着他。樱木花道不知道什么叫需要时间。他虽然害怕自己,但又因为爱他而无法放手。
“你是真的喜欢我才来见我的吗?还是因为同情我才来见我的?我忍不住这样想。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忘了你的我很可怜……”
“是谁连我的回答都没听完就跑了?”
樱木花道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洋平知道了多少,但他明白,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了。
“是我做的?”
“我本来是要回答你的,但你却走了。”
洋平沉思了一会儿,轻轻敲打着桌子,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当时是朋友……但在下雨天我向你告白了。我没等到你的回答,就骑着摩托逃走了,是吗?”
“是的。”
“真是个傻瓜。”
“知道了就好。”
洋平轻轻拭去樱木花道眼角的泪水,樱木花道反射性地眨了眨眼睛,但他依然盯着洋平。洋平手指的触感和他背后那关切的表情让樱木花道的视线停留在那里。
“我不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只做我喜欢的事。”
同情而见面?怎么可能,那绝不可能。他不可能和一个他同情的人接吻,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是因为喜欢洋平才主动接近的。虽然害怕结果,但他想见洋平,所以才去了。在接受了他的告白后,他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因此才想着要认真和他交往。因为喜欢他,所以也想和他接吻。那是他第一次接吻,也是他第一次做爱。如果不喜欢他,他不会去做;如果喜欢他,他就会去做。这个看似简单得有些愚蠢的原则对樱木花道来说却比什么都重要。
“我当时可能觉得没有希望了吧……因为你喜欢女生。你告白了五十次,这说明你对女生着迷。”
“喂!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当时你向我告白时,我还没理清思绪,所以才犹豫了。因为我完全没想到,你那么突然……”
樱木花道的脸上带着泪痕,撅着嘴,突然把头转了过去。
“真是个笨蛋。连试都没试。我每次告白都是认真的,五十次都是。我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
洋平托着下巴,轻笑出声。没错,他说得对。虽然过去的告白有着“好朋友”和“男生”的限制,难度大得多,但他说得没错。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打算告白?告白后又为什么要逃跑?是因为看到樱木花道犹豫不决而害怕了吗?还是因为醉酒后的冲动告白让他感到不知所措?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应该等樱木花道的回答,并接受结果。正因为这些回忆感觉像别人的事情,他才能客观地判断,确实,逃跑是懦弱的表现。
“其实,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向我告白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可以那样看你。你不也是在喜欢我之前,从来没意识到自己会喜欢男生吗?所以当时你一旦找不到我,就迅速找了个女朋友,而且还一直换……你这花心大萝卜。”
“那你呢?你这么久以来就没交过别人?”
“当然没有!我一直专注打篮球!”
“是吗?你不是说这不是第一次吗?”
“什么?”
樱木花道短促地喊了一声,然后仰起头,紧闭双眼。糟糕,说漏嘴了。就像一个古老时代的女人守着贞操等待丈夫的归来一样,他因为洋平的告白而没有再交往任何人。其实他本来打算永远不说的。完了。
他偷看了一眼洋平,发现他正笑得开怀。洋平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的那一晚。樱木花道那时说自己有很多人追求,才不会是第一次,结果发现他第一次其实是和自己。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了一丝得意。
“早知道是第一次,我就温柔点了……好像有点粗暴了……”
“闭嘴。”
樱木花道一把捂住洋平喋喋不休的嘴,直到洋平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他才放手。
“爱人不一定只能是爱人。朋友也可以是爱人。我喜欢你这个朋友,也喜欢你这个男朋友,所以我也想和你接吻……”
“你想和我接吻吗?”
樱木花道的话音刚落,他突然站了起来,像要头撞一样猛地吻住了洋平的嘴唇。牙齿碰撞发出了响声,洋平的嘴角微微发麻,他揉了揉嘴。那个猛然亲吻他的人却似乎毫无痛感,笑嘻嘻地坐了回去。
“我们分手吧。”
听到洋平用平静的声音说出这句可怕的话,樱木花道愤愤地瞪着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坚决地摇了摇头。他不喜欢那刺痛的感觉。
“我不会分手的,我没打算分手。”
“你不愿意?”
“没错,我不愿意。我不想分手。”
“那我们别分手了,还是说我们一辈子都不见面?”
“我不要……”
“你什么都不要?”
“……我不要。”
“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打算这样一直过下去吗?”
樱木花道根本不是那种擅长撒谎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是个容易威胁别人、毫无顾忌地骂人甚至暴力相向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是单纯而善良的。他友善而温柔。或许他在球场上可以用一些欺骗对手的战术,但在面对心爱的人时,他绝对不会撒谎,更不会不负责任地生活。
洋平对于樱木花道的了解,可能都是基于他们过去的共同回忆吧?那现在的他到底能知道多少关于樱木花道的事情呢?洋平开始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疑虑。
“…不是。”
洋平环顾四周,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花道和他们所处的教室。这一切都显得异常熟悉,仿佛他们回到了高中一年级的七班教室。这种熟悉感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他想象着那段快乐的学生时代,猜测花道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试图隐瞒这些回忆。但最终,他还是无法完全隐藏这些珍贵的回忆。因为樱木花道是如此多情,他不可能忽视这些美好的记忆。
“那你现在会告诉我一切吗?”
所以你永远无法完全欺骗我。你太善良了,太容易在爱的人面前退缩。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太爱人了,注定无法永远对我隐瞒一切。
花道将目光转向窗外。他对面坐着的洋平,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仿佛让他回到了过去。花道曾无比怀念这样的时光,但当他真的回到了那个场景,心情却并不愉快。因为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洋平,已经无法与他分享那些回忆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出来,知道洋平一直想了解关于他为什么没去美国的事。但他太害怕了,无法开口。他知道有些事是必须要说的,但那些伤痛的回忆他真的不想提起。那不仅对他,对洋平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
“我们先说点别的吧。”
“…好。”
“听说我一看到你就发作,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甚至不惜制造一场车祸来见我?”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可是你突然消失了,我的生活因此变得空虚。没有你,我就……你是先忘了我。你就只忘了我。你明明还记得其他一切,却唯独忘了我,怎么会这样……”
一行泪水顺着花道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该责怪洋平,但有时候,他就是忍不住。他其实心里有些怨恨洋平,怨恨他忘掉了自己,忘得如此彻底。那段时间,他无比想念洋平,内心深处像在腐烂一样,而洋平却一点也不明白他当时有多痛苦。洋平现在只是一味地逼迫他讲出来,这让他感到压迫和窒息,他只想大声喊停。
“你那时候太痛苦了。每次见到我你都很痛苦。所以我只想给你带来美好的记忆,因为你已经受够了痛苦……其实一切都在好转。你已经开始慢慢记起以前的事了。”
“可是不可能只拥有美好的记忆啊,这样根本不现实。”
花道知道这一点。他是个天才,早就明白只拥有美好记忆是不现实的。他其实知道,但他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一直对自己催眠,说服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他希望洋平不再痛苦,即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想要相信,或许这样奇迹真的会发生。
“那条项链是什么时候给我的?”
“那是你本来打算送给我的礼物……可那时候我没收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仓库里。”
“那条项链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是好记忆,还是坏记忆?”
花道抹掉眼泪,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支吾地回答说“不太确定”。他认为买项链本身是因为他高兴,但因为喜欢洋平,所以觉得送项链就像是告别礼物一样,让他非常不情愿。他不想让洋平送他去美国。
“可是你最终没能把它送出去,所以这算是悲伤的记忆吗?”
“但我收到项链的时候是很开心的……”
到底什么是好记忆,什么是坏记忆呢?这些记忆是无法分割的,没有明确的界限。
就像我在梦里看到的那样,当我为了孤单的你而选择陪伴在你身边,这算是什么样的记忆呢?是抚慰悲伤的好记忆,还是痛苦的坏记忆?
人不是简单的生物。不可能只带着美好的记忆生活。只有美好的记忆,真的能让我们开心地活下去吗?正因为有悲伤,才会有喜悦。
“花道,我想与你一同分担你的痛苦和悲伤。那些让你痛苦的记忆终究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不让我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残忍了?”
花道说他只想给洋平美好的记忆。但遗憾的是,无论花道讲述的是多么愉快的回忆,对于洋平来说,它们仍然像是别人的故事。无论是好记忆还是坏记忆,都没有区别。所以花道没有必要再犹豫。洋平必须要学会这些记忆。
“你曾说希望我能记得一切。但花道,我可能无法满足你的期望。我没有见过你中学、高中时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否和我玩耍过,或者你只是专注打篮球。”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那是在梦里看到的。我从未亲眼见过。我爱上的是你作为职业选手在赛场上的样子。所以,现在你想要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人。我根本没有经历过你说的那些快乐的回忆。”
“…可是你现在不是正在慢慢找回记忆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想起来的。我从未想过你会像现在这样,正常地和我对话。时间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不,花道。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两个不同的人。”
“以前的你,现在的你,都是洋平,为什么你不承认呢……”
花道无法接受。明明记忆正在逐渐恢复,他却为什么要否认?那些出现在梦中的记忆本来就是你的,为什么说它们不属于你?看到洋平从座位上站起来,花道突然感到恐惧,担心他又会离开,于是他急忙抓住了洋平的衬衫。洋平轻轻地推开了他,然后向他伸出手。
“这里很热,我们出去吧。”
洋平扶起了花道后,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花道跟在洋平后面走过走廊,攥紧了拳头。当他停下脚步时,洋平渐渐走远了。花道低声喊道:“洋平,不要走。”
“……”
“我会告诉你的。”
洋平转身面对花道。虽然距离很远,他们无法牵手,但他们还是可以交谈。花道咽了一下口水,虽然害怕,但他知道有些话最终是必须要说出来的。
“但你得答应我,不会离开。”
“好,我答应你。”
洋平的目光注视着他。花道用力揉了揉因为擦拭泪水而发疼的眼睛,抬头看着洋平。
“医生说如果不马上做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急需一大笔钱。我得救你……可是我没钱……当时偶尔来看我比赛的国内某个球探,说他可以帮忙支付手术费。”
“他一定不会无偿帮忙的,对吧?”
“……他提了一个条件。”
原本寂静的北山高中走廊里,突然响起了铃声。
花道的手机在响。他向洋平示意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查看,皱起了眉头。是经纪公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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