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小漪

关于小漪，甫提起她便被告知，伊是SD同人作者中古文功底最为深厚的。但是古文功底这个涵义未免有些暧昧不明。假如说写文时喜欢生搬硬套些红楼笔意，或者是平日故作风月假装研究过一番格律平仄做几首歪诗劣词，那么薯条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古文功底”了。记得原本有一位SD花流作者老庄墨韩小姐，也是以一手流畅的近半白话文称着的，但其行文之感又与小漪迥然不同。所以薯条觉得与其说小漪大人具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倒不如说她真的是个令人羡艳倾心的雅人呢！

在她最著名的长篇古装仙流花《岁寒三友》中，就有一段三人的雪夜畅谈，谈的既非家国大业，也非儿女情长，而是缘于仙道提起的一个典故：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衹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

“其实就算谈话结冰是确有其事，也是颇有学问的，试想那人回家烤雪煮冰，可该用甚么火呢？须知人的言语是带有情绪的，若煮得太快又或太慢都会扭曲原意，不能准确表达情感吧？”

流川颔首，瞥着樱木道：“若与性急的人交谈，回家要用大火煮烤；”又看看仙道：“与性温的人呢则要用文火慢烹……”

“妙啊！”樱木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地道：“倘若与人争吵呢，回到家一定要生他个烈火，才能模拟当时骭里啪啦的火爆声。本天才说得对是不对啊狐狸？”说着得意地看向流川。

仙道瞧得有些被催眠般的目眩，不甘落后地道：“若是谈情说爱的温言软语，就该先以情诗情辞作刀裁冰，切成薄薄的碎片，兑上一盅葡萄醇，煮出来衹怕会令人微醺薄醉……”言毕看了樱木一眼续道：“要是情到浓时，还不可用炉火，需得烛火再加一杯松萝茶，方不致酩酊大醉……”

这是何等的风流！初读之下真是又羡又妒，目驰神往，恨不能飞身过去与此三人把酒言欢──哪怕是躲在檐廊之后悄悄聆听，竟也是好的。或又写三人应藤真之邀前去游船，衹见：
大雪初停，宁湖人鸟声俱绝，岸边雾淞绕径，时有霰雪扑簌坠地。天、山、云、水，上下一白，湖上倒影也唯余长堤淡淡的一痕，湖心断桥残亭浅浅的一点。一衹画舫孤零零泊在西岸，甚是醒目。

此情此景虽是从张嵇文中借来的，倒像是梦中前世所见过的一副图画，加上画中诸人的深情与孤意，益发觉得恍如隔世，当下怨怅不已。说起来读同人小说竟读出这般感受，真是叫薯条既新奇又大叹相见恨晚。

其实《岁寒三友》中此类场景不胜枚举，三人偕行，凡借花月之劳情，倚栏踏径之闲情，小窗凝坐之幽情，交心细语之柔情……种种时际，无一不美，无一不让深镂于心。常言道：三世为官，方懂得穿衣吃饭。这话虽然有点过，但的确，不是在古典文学中浸淫多时的人无法将诗句用的这样圆润流畅，不是平日里就细心雅致的人无法将细节处理得如此动人。奇怪得很，看这里面融洽如斯的仙流花（仙流啥时候很融洽了，汗），倒希望他们能就此这般悠然地共处下去，然而对他们来说，这期盼倒真是“立誓永不谈爱情，此誓神明不要听”了。

此中情感，不论花道对仙道的纯真恋慕，流川对花道的不计回报，仙道对花道的不得不舍，都是真的洁净得如童话一般。然而兜兜转转，九曲回肠到底还是不能够应天意遂人愿……
怨吗？想必是怨的，但是有如诗云：“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不管结果如何，总还是有一段可供回味的甜蜜在。衹是它的甜蜜是付出过代价的甜蜜，其中包含有生命的痛楚。

最难得还是这样一个人开起玩笑来竟是有板有眼的，大大出乎意料，而且基本上有趣的段子都旨在表现花道的娇憨似的。这些惹人会心一笑的地方往往是潜藏在文中，不仔细看倒还不易发觉呢，就如在这篇中，大大咧咧的被叫去向藤真学诗的花道倒也能出口成章了：
平野辽阔，桂华若练，金风玉露相逢，樱木一笑仰头细数流萤，飘扬红发覆盖下的容颜沉郁如夜：“仙道，你背几首诗给我听罢……”
“也好……”仙道垂首回想，“牵牛织女几经秋，尚多少、离肠恨泪……官身几日闲，世事何时足……”
“这些个既悲又太多牢骚，倒不如我来：君貌不长红，我鬓无重绿……”
“嗤……你这分明是闺怨，回头要责备藤真教诲无方……”
…………
闺怨两个字十足叫人喷饭。还有拿攻受问题开玩笑的：
那段时间好像是跟樱木吵架了，正在持续地冷战，多半是白痴不对在先。
那天洗完了澡坐在床边擦头发，樱木决意要打破僵局：“狐狸，你知不知道有个化妆品的牌子叫郝莲娜？”
看在对方主动求和的份上，流川浏览着手里足有砖头厚的法典回答了他：“知道。成立于20世纪初，创始人Helena Rubinstein，她去世后该品牌过度扩张而忽略了最重要的研发能立独创性，1988年由全球最大的化妆品集团L'Oreal接手重整……”
“笨狐狸！”樱木怄得七窍生烟地打断他，“你念的是哪门子经啊？谁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它的缩写是什么吗？HR也！HR意味着什么呢？就是说……唔……我们在一起果然是天意，啊哈哈哈……”
“白痴！”明明是我在上面，流川不跟他一般见识，置若罔闻地睨了他一眼懒得再搭腔。
樱木侧头偷眼看着流川，怯怯地靠拢来，作贼似的揽住流川的腰摇啊摇，赔小心开口：“那……我把它买下来，改名叫RH好不好？好吗？好嘛……”
（《Everytihig I Do》）


其实呢，薯条觉得，想看生离死别大可不必去看小漪，想看爱欲参商更加不必去看小漪，但如果这一日晴方好，又恰巧偷得浮生半日闲，泡一杯清茶，不妨看看小漪，同样唇齿留香。当然她的文里面同样有爱恨纠葛，但我到底还是愿意把它让人耿耿于怀的地方忽略掉，就像看红楼衹挑前八十回，看平安喜乐的地方，看繁花似锦，看良辰美眷，看他们的快乐胜似天上人间。


*小漪的文章薯条本人全是在乐园主页看的，因此不设相关连接。若有遗漏还请告之，见谅。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