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花道生日活动】【仙牧花】过·去 （小中篇完结）

绘心

通篇狗血，慎入慎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真理。



（一）
这是一间卧室，卧室很大，一盏落地灯稳稳地立在床边，落地灯的造型很好看，是一棵小小的樱花树，一朵朵花瓣就是一盏盏小灯，也许这一刻它的主人不想让它光线太足，所以只有一部分花瓣发出暧昧的光。它旁边的那张床很宽大，床的上面有两具健美的男性躯体纠缠在一起，就像缠在一起的两条藤蔓。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做出的姿势被他们完美呈现，占据主导地位的肤色较深的男人哑着嗓子对他身下的男孩说，乖，舒服就叫出来。男孩握紧拳头，紧闭双眼不吭一声，即便是被顶撞得太厉害时也只是从鼻腔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

上面的男人却早已到了跟着本能走的阶段，他看着已经流出生理性泪水却依旧咬紧牙关的男孩不由得感到挫败，不过身体的愉悦很快占了上风，男人挥汗如雨，喉头和鼻腔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满足的喟叹声。

仿佛置身事外的男孩把头歪向左边，生理性泪水便从右眼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流到左边脸颊，左眼的泪水差点流进左耳，他用拳头最外侧的大拇指擦掉，“今天白天天气很好，现在外面肯定有很多很亮的星星吧”，他想。





一辆白色出租车缓缓停在一座气派的大厦前，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后立刻吸引了大批路人的目光，男人很年轻，穿着款式简单的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鞋，这样的衣着显然无法让一个普通男人有那么高的回头率，所以男人能吸引大量目光的原因是因为他并不普通。

超过190的身高让他在人群里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特立独行的朝天发增加了他在视觉上的高度，辨识度极高的眉眼为他那张本来就十足英俊的脸锦上添花。他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注意到路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迈开长腿向着大厦入口处走去。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拦住他，“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

“我找……”

“老大！”一个小个子男人夸张地扑向高个子男人，“你终于回来了！我从上班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怕他们不让你进来。走，我带你去见佐藤先生。”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来到十楼，进入其中一间办公室。中间一道半透明的玻璃墙把办公室隔成两间，坐在外间办公室的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高个子男人进来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边行礼边打招呼:“社长，您来了。”

“佐藤叔叔辛苦了！因为我的任性，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您在为公司鞠躬尽瘁，以后还要拜托您教导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的我，真是辛苦了！”高个子男人边回礼边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见过会长了吗？”

“还没有，爸爸让我先来公司。”

“彦一，以后你就跟着社长吧。”

“好！谢谢佐藤先生！”小个子男人乐不可支。

小个子男人全名相田彦一，22岁，大学刚毕业不久，他嘴里的佐藤先生是他公司的社长助理，他嘴里的老大，也就是那个高个子男人叫仙道彰，24岁，仙道集团新任社长。彦一是仙道高中时期的学弟，两人曾同是篮球部成员，那时候彦一高一，仙道高三。仙道是队长，篮球打得非常好，彦一从进部第一天就成了他的脑残粉。高中毕业仙道选择去国外留学，彦一扯着他的胳膊哭的抽抽噎噎，大学毕业后彦一带着家当来仙道集团应聘，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劲头，主管招聘的伊藤被他打动，当时便录用了他。

几个月前仙道本硕连读顺利毕业，他适应了国外的生活根本不想回日本继承家族企业，他父亲仙道泉一向给足他自由，所以什么都没说。一个月前，公司陷入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刚五十出头的仙道泉忧急交加病倒也没有通知他儿子，后来是彦一在社交软件上跟仙道聊天时有意跟仙道透露出这个消息，仙道才知道他父亲病了。思虑再三，他决定回国。仙道泉得知儿子要回来，当即决定让儿子做社长，他则选择半退休做会长。

“会长说要我们尽快去见牧绅一。”佐藤看着仙道说。

“嗯。”仙道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地应道。

如果让仙道说对他父亲哪里不满意，他一定会说只有一点不满意，就是希望他父亲不要再跟他说牧绅一有多好。牧绅一，30岁，海南集团社长，跟仙道是远亲。从仙道有记忆起，他父亲便一直拿牧绅一做他的榜样。牧绅一大学毕业一年便继承海南集团，那年仙道高三，父亲对阿牧变本加厉的夸赞让仙道听得耳朵长老茧，也正是因此，仙道萌生了去国外读书的想法。没想到回国第一天，他就又听到这个名字。



特意选了周末去牧绅一的家，以远归亲朋的身份，打着合作的名义……去骗钱……仙道苦笑着吐槽自己。阿牧家的别墅背山面海十分幽静，仙道十几岁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

“社长，如果海南集团能跟我们合作，我们就能渡过难关，但是，我们不是来骗钱的，合作不仅对我们有益，海南也能大赚一笔，所以，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佐藤一语道破仙道的心思，仙道淡淡笑了笑。

佣人带着仙道和佐藤来到位于二楼的书房，仙道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光脚坐在窗台上，怀里抱着一个篮球，阳光照在他身上，像给他的身体涂了一层深色的蜂蜜。深色蜂蜜涂到头发上会是什么颜色呢？仙道忍不住想，然后他的目光就移到少年的头发上，是金红色！

“仙道你来了，坐。”正在伏案工作的阿牧站起来让坐。

少年看到陌生人，抱着篮球跳下窗台，光脚向门外走去。仙道发现少年个子很高，几乎跟他差不多高，他的头发离开阳光后恢复原来的颜色，是比金红更鲜艳的红色。少年走过仙道身边的时候，仙道微笑着轻声问他:“你喜欢篮球？”少年均匀的脚步顿了一顿，他飞快地看了仙道一眼，没有回答就走开了。

“这是你亲戚家的小孩吗？”少年出去后，仙道好奇地问阿牧。

“不是。”阿牧的脸红了红，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这种少男情态跟阿牧一点也不相称，佐藤狐疑地看了他好半天。



“那个男孩是阿牧的情人。”佐藤看着汽车的前挡风玻璃随口说道。

“嗯？”

“你不是在想那个男孩是什么人吗？那个红头发的男孩。”

“佐藤叔，你应该去做算命先生。”仙道边开车边笑着说。

“你没跟阿牧打过交道不了解他很正常，但是我多次跟他打交道，他今天谈到那个男孩时的表情，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阿牧的情人，情人吗？看起来不像呢。



仙道回到家时他爸爸仙道泉正在打理院子里那一丛紫阳花。看到儿子回来，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见到阿牧了？谈得怎么样？”仙道泉用手里的修枝剪剪下一支多余的枝条。

“还好，他并没有拒绝，只说这项目挺大，他需要跟集团其他大股东商议一下。”

仙道泉抬头看着高出他大半个头的儿子，若有所指地说:“对阿牧印象如何？”

仙道听到他爸爸问阿牧的事情，他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却是一个红头发男孩光脚抱着篮球坐在窗台上的画面，男孩全身像涂了一层蜂蜜，阳光打在他右半边脸颊上，左半边脸颊隐在阴影里，被蜂蜜涂成金红色的头发和本身就像蜂蜜的眼眸，既然整个人都跟蜂蜜有关，那应该很甜吧，仙道想。随即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好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仙道泉实在不觉得他的问题有什么好笑之处。

“啊，没什么。”仙道收回思绪跟他爸爸说，“我总算明白您为什么经常让我以他为榜样了，他确实是个极其出色的人。”

“我看人从来没有看错过，如果不是人中龙凤，海南集团怎么会让他23岁就接手公司呢！”仙道泉盯着他儿子的眼睛语气一转道，“不过我相信我儿子绝不会输给他，所以我也放心把仙道家的产业交给你，好好干。”

仙道生平第一次听到他爸爸把他放到跟阿牧同等水平。

“不过你这身行头太随意了些，看起来就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以后在公司还是穿正装吧。”仙道泉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笑起来，“至少有一点阿牧比不过你，其实也不仅是阿牧，就我儿子这外表，明星模特也比不过呢。”

仙道撇了撇嘴，父子俩一起笑起来。




牧绅一放下手里的牛奶杯，用餐巾拭了拭嘴角，“樱木，今天该去祭拜你父亲了，让阿神陪你去。”阿牧说完，他左手边的红头发男孩点了点头，他右手边一个气质清爽的大眼睛娃娃脸男人说:“真的不用我陪你去青森吗？”

“不用，你陪着樱木我比较放心。”

“哼，老大你这样说我就不开心了，”阿神右手边一个绑着发带头发稍长的男孩边吃边说，“什么叫阿神陪着他你就放心，难道我就不行吗？再说了，他一只红毛猴子，高高大大的，一个打五个都没问题，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才是猴子！又瘦又小的野猴子！”樱木不甘示弱地回敬发带男孩。

“阿牧，咱们海南人虽多，但是既出色又信得过的却不多，我想咱们是时候找一些优秀的合作伙伴了。”

“是啊，你说得对。”阿牧跟阿神仿佛没有听到其他两人幼稚的争吵。

“信长，你跟我去青森。”阿牧站起来说。发带男孩清田信长立刻停止争吵，站起来恭敬地回答:“是，老大。”

阿牧走过红头发男孩身边的时候弯腰在他耳边低语:“我两天就回来。”红头发男孩想起阿神清田都在，脸倏地红了。



阿神开车送樱木来到墓地，跟以前一样，樱木并没有让他陪他进去。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肃穆之气，偶尔吹过的风撩起枝叶，响起轻微的沙沙声。阿神看着樱木的背影，不自觉微微皱眉，“还有三个月，你会选择怎样走以后的路呢？”



本来应该第三天上午就回来的阿牧到第三天傍晚才回来。“青森这块骨头不好啃啊，阿神你说的对，我们需要帮手。明天是周末吧，是时候拜访一下生病的仙道叔叔了。”阿牧刚坐下就这样对早已等着他的阿神说。

“好，我明天陪你去。”阿神应道。



樱木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樱花落地灯出神，相互摩挲的手指显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樱木，进来陪我一起洗。”他听到阿牧在浴室里叫他。他右手狠狠地掐了左手一下，猛然站起来，硬着头皮向浴室走去。

“怎么还穿着衣服，脱掉。”阿牧把手伸向樱木的裤链。

“我今天打比赛了，有点累……”樱木不着痕迹地躲开阿牧的手。

“为了青森这个项目，我这两三天几乎不眠不休，我也很累，但是我一定要在今天赶回来，你应该知道原因吧。”阿牧不由分说脱掉了樱木的衣服，“只不过两天多而已，我居然会这么想你。”阿牧急切地吻上樱木的唇，樱木不再躲避也不再挣扎。

临睡前，阿牧从后面环住樱木轻声问他：“我跟阿神明天去仙道家拜访，你去不去？”

“我明天要跟同学一起练球，不去了。”

“你是个天才，一天不练球没关系的。”阿牧停了停，再开口时语气已经低沉了几分，“属于我的时间已经很少了，我想尽量让你待在我的视线里。”阿牧说完，圈住樱木的双臂不自觉又收紧一些。

“好吧。”樱木答应了。



阿牧的来访受到仙道泉热烈欢迎，他对阿牧的喜爱全部都写在脸上，其余的人包括佐藤阿神樱木甚至他的儿子仙道彰此刻在他眼里都是透明人。仙道和樱木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有些惊讶，不过仙道很快便恢复正常，对着樱木笑了笑，仙道笑起来非常好看，樱木看着不自觉就红了脸。仙道看到樱木脸红笑得更开心了，樱木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樱木不是阿神，他没有阿神的耐性，被当透明人枯坐半个小时后，他悄悄来到院子里，停在紫阳花丛边。其实他刚来到这里时就注意到了这丛紫阳花，他觉得赏花要比做透明人有趣多了。

“你喜欢紫阳花？我送你啊。”说话的是仙道彰，他看到樱木溜出来，也跟着出来了。

“真的？”樱木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轻轻摇摇头说，“还是算了。”

“为什么？几盆花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仙道有些不解。

“总之算了，我不要。”樱木转身走向他刚逃出来的那间屋子，留下愣在原地的仙道。



周一樱木放学后回到别墅，就看到佣人在摆放花盆，是开得正灿烂的紫阳花。佣人告诉樱木，花是仙道家送来的，还附了一张卡片，佣人说完把卡片递给樱木就去忙活了。樱木接过卡片看到上面写着：紫阳花，喜肥，喜温暖湿润，不耐寒，不耐干旱，亦忌水涝，通俗一点讲就是多施肥，保持盆里土壤湿润但是不要积水。P.S.:这是一种神奇的花，它长在酸性土壤中花易呈蓝色，长在碱性土壤中花易呈红色。但是，不论它的生长环境如何，它开出的是什么颜色的花，都不影响它的美丽。

樱木反复看了几遍卡片，又看着盛放的紫阳花出了一会神，才向着房间走去。

阿牧难得的在晚饭前就回来了，阿神跟清田都不在，饭桌上只有阿牧和樱木。

“仙道怎么突然送了一堆紫阳花来？”

“我让他送的，那天在他家，我跟他说我喜欢他家的紫阳花，让他送我几盆。”樱木知道自己说谎会脸红，索性埋头吃饭，对卡片的事情只字不提。

“喜欢紫阳花还不简单，我们有一家分公司是专做花卉的，让他们送一些来就好了，又何必麻烦仙道特意派人送来。”

“是吗？我不知道。”

“每次我跟阿神谈业务你都特意避开，当然不知道了。”

“我不是海南的人。”樱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抬头，但是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进阿牧的耳朵。阿牧没有再说什么，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两个人吃饭的声音，但两个人其实都明白，吃饭只不过是他们掩饰尴尬的方式而已。



（二）
虽然都号称集团，其实仙道集团各方面都远不如海南集团财大气粗，不过由于海南集团和仙道集团都有意跟对方合作，双方的掌舵人又都是罕见的青年才俊，英雄惜英雄，仙道很快就跟阿牧阿神清田打成一片，他在阿牧家里看到被养护很好的紫阳花，却极少见到樱木，更没有再说过话。

有一次仙道阿牧几个人去海南集团名下的一家酒吧喝酒，一个五官不错却一股脂粉味的男人来到几个人桌前，他把胳膊架在阿牧肩膀上对着几个人大抛媚眼，“这位老板气度不凡，赏不赏脸跟我玩玩，”然后他又看了看阿神仙道，“如果几位不介意，可以一起上啊。”

在男人刚靠过来的时候，阿牧就嫌恶地把头转向另一边，男人刚开始说话，阿牧就给清田递了个眼色，清田叫来两个侍应生把男人从阿牧身上拉开，阿牧又叫来一个侍应生让他帮忙把他的外套脱掉，然后对侍应生说：“如果你想要这件外套就留着，不想要就扔了它。另外，跟你们店长说一句，不要再让这个人出现在这里。”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把他自己看得太高还是把阿牧品味看得太低，居然好意思来撩我们阿牧。不过阿牧你把那么贵的西装扔掉，是害怕被樱木闻出什么味道吗？”阿神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牧。

“樱木他从来不管这些。”阿牧右手把玩着酒杯，左手扶着额头苦笑。

“他才18岁哪懂得这些。”阿神说完觉得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阿牧，他只好改变话题，“樱木最近每天早出晚归的，他才大一怎么这么忙？”

“他说要练球，下个月要跟强队Z大比赛，呵呵。”

“在打篮球方面他确实是个天才，你有没有想过送他出国？”

“只要他想要，我有什么不能给的？”

阿神看出阿牧心情不好就不再说话，只陪着阿牧喝酒，阿牧喝一大口他喝一小口，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才行。

如果听到这里，仙道还不能听出点什么的话，那他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跟另外几个人一起喝酒。

“佐藤神棍，恭喜你又猜中了。”他端起酒杯冲着佐藤家的方向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然后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清田回来看到不停灌酒的阿牧和仙道，用眼神问阿神这两个人怎么了，阿神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仙道为什么突然大变他确实不知道，阿牧灌酒的原因却是他不想说。

阿牧很快酩酊大醉，仙道却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阿神跟清田拦住还要继续喝的阿牧，对他说：“我们该回去了。”

“樱木来接我，我才回去，樱木不来，我就继续喝。”

阿神看着难得任性一次的阿牧，拨通了樱木的电话，此时樱木刚回到阿牧家。他听阿神说了阿牧的事，跟阿神说他马上就过去。

“红毛猴子，你又不会开车，让司机带你来！”清田抢过阿神的手机对樱木喊，樱木没回答就挂掉了电话。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虽然不知道阿牧就是他们的大老板，但能猜出他肯定是个大人物，所以一直在观察这边的情况，这时候他走过来说，酒吧后面就是酒店，也是海南的产业，可以直接送他们过去休息。

阿神赶紧摆手让他走：“没你的事，快走吧。”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樱木来接我。”

“好，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马上就来。”

樱木走到酒吧门口时立刻感受到酒吧内许多道探寻的目光，或许除了认识他的那四个人，每一个恰巧在这时候进入这间酒吧的人都要经历这样一番‘目光洗礼’。海南的三个人看到樱木顿时如蒙大赦，只有仙道不知道该用什么目光去看他。

樱木首先看到的是仙道，在看到仙道的一瞬间他的步伐已经变得沉重而缓慢，他已经不想再进去。

阿牧却等不及似的向着樱木迎了过去，他丝毫没有顾及其他人在场，直接抱住了他。樱木顿时僵在原地，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任由它直直地看向仙道，然后他发现仙道也在看他。他们对视片刻又几乎同时移开目光。

阿神交代刚才那位殷勤的酒吧负责人找人送仙道回去，然后他跟清田一起走到阿牧樱木身边，他们想帮樱木一起扶着阿牧，阿牧挥开他们的手说：“让樱木扶我。”

樱木把阿牧的胳膊架在他肩膀上，转身向着酒吧门口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再看仙道。



樱木仙道阿牧阿神清田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过阿牧醉酒的事，好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不过自那天起，阿牧就把仙道当成了阿神清田外最信任的人。海南集团跟仙道集团的合作也更加密切，结果就真如佐藤所说，仙道集团摆脱了危机，海南集团大赚了一笔。

青森的项目到了关键时刻，这次去估计要在那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阿神作为阿牧最得力的助手，必须陪同他去青森，连清田也要一起去，而且就算清田不去，阿牧也不放心让跳脱的他单独保护樱木这么长时间。虽然他觉得他已经尽量把保密工作做到最好，平时也非常低调，但树大招风，他还是不得不防。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看到了院子里的紫阳花。

“仙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除了你，其他人我信不过。”

“不需要客气，海南离了你不行，但是仙道集团有佐藤叔，我爸爸的病也早就好了，我在公司也只是帮他们提提建议。”

“那就好。我要去青森一段时间，阿神清田都跟我去，我想让你在这段时间里帮我照顾樱木，可以吗？”

“……”仙道犹豫了，就在阿牧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手机听筒里传来肯定的回答：“好吧。”



“我不需要人保护，你走吧。”樱木说完并没有等仙道的回应就向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

“我不是阿牧，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开车送你去上学。”仙道拉住从他身边经过的樱木的胳膊。

“不用了，我平时也是坐公车上下学的。”樱木拨开仙道抓着他胳膊的手，“你放心，我会跟阿牧说是我不让你跟着的，不会让他怪你。”

仙道看着很快走远的樱木，轻轻叹了口气.

樱木走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他一眼就看到倚坐在车上显然已经等了很久的仙道。

“你终于出来了。”仙道走到樱木面前。

“我每天都要参加部活，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接送。我跟你并不顺路，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好了。”

“我第一次等人放学，赏个脸吧。”像早晨一样，他又拉住樱木的胳膊。

樱木心里一动，没有再拒绝，他走到车子旁边拉开了后车门，然后坐了上去，仙道松了口气。

学校离阿牧家并不近，加上有些路段堵车，所以花在路上的时间并不短，长时间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

“跟Z大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

“听阿牧说的。”

“哦，还好。”

“听说你大一就是首发了。”

“嗯。”樱木看着外面已经黑透的天淡淡地回答。

“周末咱们打一场吧。”

“你会打篮球？”樱木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情绪。

“会打一点，高中时期因为个子高被拉去凑数的。”仙道笑了笑然后自嘲道，“当然，我的发型帮了不少忙，让我看起来比实际身高更高。”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樱木微微笑了笑。

“不过大学就没再打了。”

“为什么不再打了？”

“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喜欢得不够吧。再说，人生多姿多彩，多尝试一些总没错的。”

“多姿多彩……是么……”樱木仿佛是在跟仙道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直到回到阿牧家，樱木都没有再说话。仙道看得出他不快乐，却又不确定他为什么不快乐，阿牧是个近乎完美的恋人，他自己在学校里是明星球员，但是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是不快乐？仙道想起他对阿牧的态度，不像恋人，更像是在遵守合约。合约？难道……

真是的，人家怎么不像恋人了，那天阿牧喝醉，樱木不是很快就赶过去了吗，仙道忍不住吐槽自己，他没有再继续往下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只需要把樱木照顾好就可以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但是，他脑子里总不停闪现那天在酒吧里樱木被阿牧抱住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那眼神里分明是痛苦跟无奈。



樱木没有再拒绝仙道每天接送他上下学，渐渐的两个人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有时候部活结束晚，他们就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周五晚上篮球部聚会，仙道叮嘱樱木，聚会结束前提前通知他，他会去接他。

樱木和队友从ktv出来的时候，仙道已经等在外面。樱木看到他很高兴，就跟队友们告别，仙道迎着他走过去，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急匆匆从仙道身边走过，直觉让仙道心中警铃大作，他看了看那个人的手，好像是有意缩在袖子里，只见那个人越走越快，目的方向是……不好！

仙道本能地狂奔起来，他边跑边朝着樱木大喊，“花道！小心！”樱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仙道抱进怀里。

“啊！！！”伴随着尖叫，人群四散逃开，仙道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反应过来的他拉起樱木的手就跑。跑出几十米后，他拿出手机报警。

当街行凶的案子案情一般都不复杂，警察很快查清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受害人就是当时站在樱木身边的一个队友，凶手拿着一把弹簧刀对着受害人猛刺，刺完趁乱跑掉，不过大街上的监控录像已经拍下凶手的样子，抓住他只是迟早的事。

从警局做完笔录已经很晚，大街上偶尔有行人走过也都脚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牵着手的两个高个子男子。

“谢谢你。”樱木心里触动很大。

“谢什么，那个人要杀的本来就不是你。不过我当时真的以为他的目标是你。”

“那你还跑过去护住我？如果他要杀的人真的是我，那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人就是你了。”

“只是本能啦，所以你千万不要感谢我，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做。”仙道轻描淡写，他想了想然后又说，“还有，我当时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花道’而不是‘樱木’，很奇妙呐，或许我潜意识里就更喜欢花道这个名字吧。”

“那你以后可以叫我花道。”樱木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真的可以吗？好像阿牧都没有这样叫过你。”仙道随口说道。

樱木瞬间变了脸色，“随便你。”

来到车前，仙道松开樱木的手去开车门，樱木把仙道松开的那只手握成拳头，他喜欢仙道留在他掌心的温度。



第二天一早，樱木的队友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那个受伤的队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他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他想到昨天晚上的惊险一幕，仙道护着他的那个拥抱，情急之下不自觉握在一起的手……他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脸，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他翻身拉开床头柜抽屉，从最里层拿出一张卡片，是仙道送紫阳花时写给他的卡片，‘不论它的生长环境如何，它开出的是什么颜色的花，都不影响它的美丽’。是这样吗？他笑了。他想起仙道说过周末要跟他一起打球，然后飞速套上衣服下楼吃饭。

在走廊里，楼梯另一边那间大卧室的门消弭了他大半好心情，是那间记载了他跟阿牧无数次欢爱的大卧室，他对那间大卧室又恨又怕，阿牧不在家的时候，他从来不在那间大卧室睡觉，只睡在他刚刚走出来的这间小卧室里。

仙道在别墅后院的篮球场里找到了樱木，此时樱木已经气喘吁吁，他看到仙道穿着一身运动装，对他喊了一句“我攻过来了”就运球向着仙道这边的篮球架跑来。仙道做出防守姿势，两个人面对面盯着对方，预判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几个回合下来樱木一时间竟然过不了仙道，他开始急躁，仙道趁机断了他的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转身投篮，空心入网。

“这次是我大意了，再来！”

仙道一把拉住又要进攻的樱木，“为什么不吃饭？”

“不饿就不吃。”

“我带你去外面吃。”

“吃来吃去都是那几种，连点平常人吃的东西都没有，不想去。”

“想吃私人订制的东西？跟我来。”

“去哪里？”

“我家。”



“骗子，仙道彰你是个大骗子。”汽车已经驶出相当长一段路程，樱木才想起来控诉仙道。

“这是去我家的路，没有骗你。”仙道故意装糊涂。

“篮球打得那么好，居然跟我说只会打一点，害的我轻敌结果败给你，真是狡猾。”

“跟你比，我确实算只会一点嘛。”仙道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还跟我说是因为头发高被硬拉去打球的，哼！”

“那我的头发确实高嘛，这是实话。”

“就像刺猬一样。你怎么想起留这种发型的？”

“因为好看啊，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好看吗？”

“还好啦，只是没我好看一点。”

“没想到你比我还自恋。”仙道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我也想问你，从哪里染的头发这么好看？”

“是天生的啦。”

“天生的？我还没有见过日本人天生红头发的。”

“邻居说我妈妈是红头发。”

“是吗，等哪天你带我认识认识她吧。”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爸爸离婚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早就不在意了。”

仙道偷偷瞄了樱木一眼，看出他根本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潇洒。“吃完饭我带你去理发吧，你头发有点长了，还有，听清田说你不会开车，理发后我教你开车吧。啊，咱们今天的行程排的还真满呢。”

“你说要请我吃私人订制的饭，先吃完饭再说吧，大骗子。”



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正是一天中仙道家最安静的时候。这是樱木第二次来仙道家，他还是先过去看了看那丛紫阳花。

“我爸就宝贝这些花，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你把我送你的那些紫阳花照顾得很好，谢谢了。”

仙道带樱木来到厨房，樱木催促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家大厨能做出什么特别的饭，快去把大厨叫出来。”

“好。”仙道笑得神神秘秘。

没过多久，穿着围裙的仙道出来了。

“大厨就是你？”

“是啊，借他人之手又怎么能叫私人订制呢？若论职业厨师水平，我自问我家厨师肯定比不过阿牧家的，那我只能从独特方面入手了。”

“你会做饭？”樱木惊讶不已。

“我自己在国外生活六七年呢，难道每天在外面吃饭？腻也腻死了。只不过我只做给我自己吃，除了我爸，你是第一个尝到我手艺的人。”仙道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扔给樱木，“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一会就好。”

“我可以，去你房间看看吗？”

“哈？随便，不过你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不要怪我哦。”仙道调皮地朝樱木眨了眨眼。

“我又不是少儿，我18岁了。”樱木脸色微红。

“二楼左手边第二间就是我的房间。”仙道说完笑着去准备食材，樱木转身去了二楼。



（三）
仙道的房间简洁得有些过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上有台电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樱木失望地来到厨房门口，“大骗子，你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难道你还真想在我房间里找出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来吗？”仙道把腌料拌进肉里笑着说：“我刚回来不久，能有多少东西呢。乖啦，先去看会电视。”

“看电视好无聊，要不我帮你吧。”

“你在这里我会紧张。”

“你也会紧张吗？”

“别人看我，我肯定不会紧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你的话，我偶尔真的会紧张。”

仙道叫樱木吃饭的时候，樱木已经把所有电视台来回循环三遍了。他听到仙道叫他，一溜烟似的跑过去。

“这是担担面，这是干煸麻辣小酥肉，吃吧。”

“我开动了。”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是他太久没有吃过这样简单的饭菜了，也许是仙道手艺真的不错，樱木很快就把他碗里的面吃光了，盘里的小酥肉也被他吃掉大半。

“这是怎么做的？真好吃。”

“在澳洲读书的时候，我的邻居是中国四川人，很会做四川菜，我跟他学的。”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大学生。”

“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应该很甜很好吃。”

“诶？”樱木的脸又红了。

“因为当时你坐在窗台上，阳光照在你身上就像给你涂了一层蜂蜜。”仙道歪着头看着樱木笑着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好像遇到跟你相关的事情，我就会变得奇奇怪怪。”

“是吗？”樱木的脸已经开始发烫。

“喂，你在害羞什么啊，不过我发现我很喜欢看你脸红诶。”仙道说着揉了揉樱木的头发，“嗯，手感很好，阿牧是不是也喜欢揉你头发？对了，你跟阿牧怎么认识的？你还是个学生，常理来说很难跟阿牧有交集。”

樱木脸上的红晕很快全数褪尽，仙道察觉到他的变化赶紧改口说“你不想说就不说。走，我带你去理发。”



阿牧家里有专用发型师，樱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理发店了。仙道喜欢尝试，他从不会去同一家理发店超过三次，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发型师呢。

樱木坐在发型师前面的时候，发型师忍不住主动开口称赞这头发太漂亮了，仙道在一边笑得很得意，樱木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直到下午樱木可以把车开得飞快，他脸上才有一点喜色。

“樱木花道，你真是个天才！樱木花道，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仙道在副驾上大声喊。

“好！”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阿牧离开的第二周，仙道依旧每天接送樱木上下学。在车流量少的路段，仙道会主动让樱木来开车，然后再故意跟他开玩笑，“求求您了大天才，您一定要对我和我的车负责啊！”有一次仙道的表情实在太欠揍，樱木上去就是一个头槌，仙道一边捂着额头喊痛一边问，“难道这就是天才的独门绝技吗，真野蛮。”樱木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这项‘独门绝技’了，仙道唤醒了他以前的单纯跟快乐。15岁的他梦想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上下学，现在每天跟仙道一起上下学让他觉得心满意足，梦想成真。

他把最后一句话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然后发现一个等量关系式，跟喜欢的人一起上下学=跟仙道一起上下学，所以喜欢的人=仙道。这个发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开起车来也开始心不在焉，仙道很快发现不对然后换人，坐在副驾的樱木看起来依然心神恍惚。

“樱木，你怎么了？要不要看医生？”仙道不知道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樱木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没事，快迟到了，送我去学校吧。”

频繁传错球，被队友断球，连最擅长的篮板球也被队友抢走好几个，樱木的队友和教练都发现他今天不在状态，就让他先下去休息，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跟教练说不需要就又追着篮球跑开了。

训练结束后他飞快钻进浴室，想借浴室里的水让头脑清醒一些。他对阿牧的义务还没有履行完，却爱上仙道，仙道是阿牧的朋友，他知道他跟阿牧的关系……他该怎么办呢？他想了很多可能，却不知道这些可能哪一种会变成现实，又或者，哪一种都不会变成现实。

他的混乱无措在见到笑着等他放学的仙道时烟消云散，他笑自己真是想太多，他看到仙道就很开心，他喜欢跟他在一起，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很幸福简单的事情，何必想那么多其他的呢，阿牧没有规定他不能在心里喜欢一个人，而且，再过不到两个月，他就自由了。想到这里，他笑得像一朵初初绽放的花朵般鲜艳明媚。

仙道看到跟早晨截然不同的樱木也终于放下心来。自从他发现只要他一提樱木跟阿牧的关系樱木就不开心，他已经尽量不在樱木面前提起阿牧，今天早晨他并没有提阿牧，所以他猜不出樱木为什么忽然情绪大变，现在看他恢复正常，仙道也跟着开心起来。

“你还敢不敢把你的命交给我？”樱木笑着问，仙道看到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阿牧家的佣人发现他们老板的小情人变了，以前的樱木除去上学的时间，留在这栋别墅的时候要么在打篮球，要么在健身房，要么闷在房里不出来。现在整天红光满面，走路都会哼着歌，有一次清洁工大婶甚至看到他跟天上的云朵说“嗨”……



地上的纸片被风裹挟着打着旋吹走，绿化树的枝条不分方向地乱舞，一群燕子擦着地面飞过，天空变得像一幅会移动的水墨画，刚放学的学生不再像往常那样从容，不少人已经开始小跑起来，樱木也加快脚步向校门口跑去。

樱木刚钻进车里天空就划过一道闪电，密集的雨点打在车玻璃上啪啪作响，“再慢一点就要成落汤鸡了。”他有些庆幸。仙道笑笑发动车子。

天黑雨大，仙道开得小心翼翼，十几分钟后，他开口道：“雨太大了，去我家吧，我家比较近。”

“这…我还没有夜不归宿过…”

“真是个好宝宝。”仙道又开始逗弄樱木，“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好宝宝。”

“好吧。”



仙道樱木回到仙道家的时候晚餐已准备好，仙道泉和佐藤都在。他们看到仙道带来一个男孩，红色的头发很特别，仙道泉认出樱木是阿牧上次带来的两个男孩其中之一，并不知道红头发男孩跟阿牧的关系，佐藤却什么都知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仙道好一会，仙道注意到佐藤的目光却并不在意。

“这是樱木花道，我的朋友。这是我爸爸，这是佐藤先生。”

樱木给两位长辈行了礼，仙道爸爸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你好，阿牧的朋友！”佐藤在跟樱木打招呼，却把目光投向仙道。仙道依然只是笑笑，樱木努力牵了牵嘴角却最终也没能笑出来。

晚饭后不久，雨停了，佐藤告辞，仙道送他到车旁。“不要为了这个男孩跟阿牧闹得不愉快，你应该知道阿牧对他不仅是玩玩而已。”佐藤开门见山地警告仙道。

“您多虑了。”仙道收起笑容，冷峻的表情让他那张英俊的脸更增添几分难言的魅力。

“多虑？你以为能让阿牧看上并着迷的人会是一个简单角色吗？”

“难道佐藤叔认为我是一个简单角色吗？”

佐藤摇摇头开车走了。

仙道走进客厅看到他爸爸跟樱木聊的相当投机，“聊什么呢这么带劲？” 仙道坐到樱木身边问。

“樱木问我养紫阳花的秘诀。”

“你们一老一小真是的，养个花而已，还秘诀。”仙道忍不住调侃道。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你老爸呢！”

樱木向窗外看了看，站起来对仙道泉说：“叔叔，雨已经停了，我该回去了。”

“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不要回去，明天周末，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回去了我还要再去接你。”

“今天就不要回去了，让阿彰去帮你选一间客房。”

仙道泉刚说完，仙道就拉着樱木去选客房了，樱木选了仙道隔壁的房间，那间房各方面都跟仙道的房间很类似。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点东西。”仙道再次回到樱木房间时，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草莓味还是蓝莓味？”

“草莓。”

仙道拉着樱木席地而坐，边聊边吃。

“樱木你会滑冰吗？”

“不会。”

“我明天教你。”

“你说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就是滑冰场吗？”

“嗯，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的，你学开车也快，对了，你该去考驾照了。下次我再把命交给你的时候至少不用额外担心警察了。”

樱木的额头离仙道的额头大约只有十公分的时候樱木突然想起手里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淇淋，这个头槌下去，仙道手里的冰淇淋就废了，他手里的也会遭殃，坚决不能浪费食物！于是樱木的脸就在距离仙道的脸大约十公分处停下了。

房间内突然静的只剩下心跳声，仙道跟樱木都忘了手里的冰淇淋，双方的眼睛都只能看到对方的脸。樱木感觉他的心要跳出胸膛来了，仙道想的则是眼睛像蜂蜜，应该比冰淇淋更香甜更好吃，因为那是大自然赐予的香甜。好想尝一口，他这样想着然后就付诸行动了——他中邪般吻上了樱木的眼睛。

樱木剧震。啪！他手里的冰淇淋掉在地上，惊醒了中邪般的仙道。他飞快地站起来，“对不起，樱木，对不起……我去叫佣人来打扫房间。”

仙道出去之后就没有再进这间房，樱木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仙道今天的行为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知道自己喜欢仙道，但是仙道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仅凭这个又不能肯定仙道喜欢他，他跟阿牧什么都做过了，他对阿牧却并不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一向崇尚顺其自然的仙道此刻的心情也并不平静，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吻了樱木眼睛的人是他。他是阿牧的人，阿牧是我的朋友，我吻了他……我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我居然这么禁不起诱惑？这一点都不像我。樱木呢，他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冒犯了他，以后就躲开我？不过他看起来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吻，他想了想他跟樱木相处时的情景，他确实经常忍不住亲近樱木，而樱木也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你以为能让阿牧看上并着迷的人会是一个简单角色吗？”佐藤的话言犹在耳，他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道:“佐藤仓，你究竟是神棍还是乌鸦嘴？”



早餐的气氛有些尴尬在仙道意料之中，这反倒让他不觉得尴尬了。他像平时一样给樱木夹菜，樱木低着头不看他，只是无意识地不停往嘴里塞食物。仙道泉看了不免暗叹年轻人胃口就是好。

“吃完饭我们去滑冰场吧。”仙道试探着问。

“好。”因为嘴里食物太多，樱木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仙道泉看着他，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少有的真实可爱，于是也忍不住给他夹菜。

“谢谢…呼呼…。”

仙道泉一愣，随即明白樱木说的是谢谢叔叔，他再也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一条沿海公路，不是太宽阔但风景旖旎，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海面上，偶尔出现的海景酒店从车窗里一闪而过。

“你以前滑过冰吗？”仙道试图找话题打破车内诡异的沉默。

“没有。”樱木依然看着车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

“我是滑冰高手哦，到时候你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给我，绝对不需要像我把命交给你时那样忐忑。”

“去死啦，混蛋。”樱木想起仙道在开车，不能对他用头槌，想起头槌他的脸又红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樱木的思绪，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好的，我知道了。”接完电话的樱木面如死灰。

“怎么了？”仙道看到樱木的变化忍不住担心地问。

“阿牧回来了，让我回去。”

“阿牧他…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樱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对仙道说，“你不要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坚定的语气不容拒绝。

“为什么？这里离阿牧家很远。”仙道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总之你不能跟我回去，我要自己回去。”樱木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那也要让我送你到可以叫到车的地方或者公车站吧。”

樱木默认般地关上车门。

送樱木上出租车后，仙道开车驶向公司。此刻他已经非常确定樱木并不爱阿牧，因为没有一个人去见分别两周的恋人是樱木这种反应，除非那个人并不爱他的恋人。不过爱不爱的都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且就算樱木不爱，不也一样跟阿牧在一起吗。能维系恋人关系的又不是只有虚无缥缈的爱情。

“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仙道彰，好好打理公司吧，钱才是最重要的。”



樱木刚走进别墅时就发现哪里跟以前不一样，几个保镖都在大门附近，没有看见佣人。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一楼大厅的门。

他看到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阿牧走过来。

“不要，不要在这里……”

“我已经遣散佣人。”

躺在客厅地板上的樱木觉得天花板看起来有些遥远，多漂亮的吊灯啊，以前都没有仔细看过呢。阿牧迫不及待进入他的时候，他想了两件事，幸好仙道没有送他回来，还有52天……



（四）
阿牧家的佣人发现他们老板的小情人又恢复正常了，不会再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也不会再跟花儿鸟儿云朵打招呼了，他待在后院篮球场的时间越来越长，比以前还要长。这种变化很快成了那几个好奇心重又爱八卦的大婶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有没有发现，老板回来后，仙道家的少爷就不来了，小红头也不开心了。”

“你们难道忘了，前几天小红头整夜都没有回来，据说是跟仙道少爷在一起，肯定是跟他过夜去了。”

“这两个人青春年少干柴烈火，说他们没有什么我都不信，小红头来这么长时间，只有仙道少爷每天来的那两周最开心。”

“要我也选仙道少爷，比我们老板年轻，又比我们老板帅。”

“但是我们老板比他有钱啊，当初小红头不就是为了钱才跟老板的吗，钱这个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呐。再说，老板对他多好啊，几个有钱人能做到老板这么专一，要是我肯定选老板。”

“但是根据现有细节分析，小红头明显更喜欢仙道少爷诶。”

八卦到最后以每个人各自站队告终，3：3，阿牧跟仙道打成平手。



天空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缺少了星星的点缀显得既沉闷又压抑，樱木蜷缩在阳台的椅子上，无意识地望着外面。

“天越来越热了，我明天有时间，陪你去选些衣服。”阿牧走过来递给樱木一杯牛奶。

“我不想去，我想练球，再说，我的衣服够多了。”樱木随手把牛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在我们自家的门店选，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阿牧从后面拥住樱木。

“好吧，让阿神陪我去就行了。”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想多陪陪你。”

“好吧。”

最后阿牧还是没能陪樱木去选衣服，青森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要立刻赶回公司。

阿神正要坐上驾驶位，樱木突然神采奕奕地问他:“神，你敢不敢把命交给我？”

阿神一脸茫然。

等樱木开车载着他风驰电掣的向着目的地驶去，阿神才明白什么叫“把命交给他”。

“谁教你开车的？”阿神笑着问。

“仙道。”

喜欢一个人，是说起他的名字都会开心。

“仙道胆子真大。”阿神戏谑道。

“可恶的神，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阿神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导购员小姐的热情殷勤让樱木局促的红了脸，阿神见状便让她离开了。樱木随意看了一些，很快便兴味索然。阿神看他心不在焉只好自己帮着选，选了几件让他看，他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阿神无奈地撇撇嘴。

樱木继续随意扫视着衣架，突然，他眼睛一亮，拿起一件款式简单的T恤对阿神说，就要这件吧。阿神看了看他手里的衣服觉得没什么特别，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阿神没有注意到这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短袖衫左下方绣着一只精致的小刺猬。



阿牧回来后，仙道就从樱木的生活里消失了，跟仙道相反，阿牧越来越黏樱木了，樱木知道阿牧黏他的原因，但是阿牧越黏他，他就越想仙道，想的不行。他没有勇气主动跟仙道联系，无数次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始终拨不出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用打篮球来排解思念。

阿牧在床事上越来越索求无度，跟阿牧的每一次床笫之欢都让他非常痛苦。

他用打篮球来排解痛苦。



放学后樱木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街上人流如织，招牌林立，他望着矗立在前面的一座大厦，迟疑着到底是该走还是继续等下去。突然他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出来，下意识地转身就走。

“樱木！”刚走出几步，惊喜的声音从后来传来，仙道叫住樱木，他紧走几步来到樱木面前，“樱木是来找我的吗？”

仙道穿着深蓝西裤白衬衫，搭配简单的蓝白条纹领带，笑盈盈地看着樱木，樱木被他一看，脸倏地红了。

“你…你明天有时间吗？”樱木扭头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

仙道刚要说话，一个小个子男人急匆匆地从大厦里跑出来，“老大！你的……诶，这是谁，好可爱哦！”

“怎么了，彦一？”

“我来给你送车钥匙的。”相田彦一说完继续打量樱木，“老大，快给介绍一下这位红头发的男生啦。”

“樱木花道。”然后仙道又对樱木说，“这是相田彦一，我的学弟。”

“你好，樱木花道，你的头发真好看。”相田彦一说着就抬手去摸樱木的头发，被仙道一把拉住，“这里没你的事了。”

相田彦一走后，仙道说：“我明天有时间，什么事？”

“我明天想去祭拜我爸爸，你愿意陪我去吗？”

仙道想起樱木以前跟他提过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而他爸爸竟然已经去世了。仙道的心好似被揪了一下，他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稍稍皱起的眉显出他的紧张。

“当然可以。”

“那你明天来接我吧。”樱木红着脸说，然后他又想起些什么，“不要来太早了，来晚一点。”

“为什么？”

“总之来晚一点啦，明天见。”

“我送你吧。”

“不用啦。”樱木已经走远。



“阿牧，我今天要去墓地。”樱木边吃面包边说。

“让阿神陪你去。”

“不用了，公司又离不开阿神。”

“那让信长陪你。”

“仙道陪我去。”樱木加快了往嘴里塞面包的动作。

“仙道？为什么？”

“他有时间。”樱木塞完那块面包，又端起牛奶。

“哦，好吧。”阿牧没有再问。

早饭后阿牧走出别墅跟保镖说了几句话就开车去公司了。



“你最近很忙吗？”樱木问，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委屈。

“嗯，很忙。”

“哦。”

“听说你们赢了跟Z大的比赛，恭喜你。”

“你听谁说的？”

“呃……听彦一说的，他姐姐是体育周刊的记者，不过他说的是你们学校，他昨天才认识你。”

“哦。”樱木笑了。

“你笑什么？”

“不为什么，想笑就笑。”

仙道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这种幼稚的类似小学生的对话，他居然每次都能跟樱木扯一大堆。



快到墓地的时候，樱木似乎有话想说，他看了仙道几次，最终还是没开口。仙道把车停稳后樱木捧起包好的紫阳花向着墓地入口走去，仙道跟在他后面。

“你去哪里？”

“跟你去祭拜你父亲啊。”

“你愿意去？”樱木看着仙道确认道。

“为什么不愿意？”仙道很疑惑。

“没什么，走吧。”

樱木父亲的墓碑离墓园入口有一段距离，仙道和樱木一起走过一排排的墓碑，这一排排的墓碑就像一个个标志，是这些长眠于此的人曾来过这个世界最后的凭证。

樱木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来，墓碑上的照片里是个中年男人，黑色的头发，五官跟樱木也并不太像，想来樱木应该是像妈妈多一些。

“原来你这么喜欢紫阳花是因为你爸爸喜欢紫阳花。”

“嗯。”樱木轻轻擦拭着父亲的照片，“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仙道在旁边静静等待。

“我们走吧。”樱木说。

“既然都来了，我也去祭拜一个亲人。”仙道望了望左前方，然后对樱木说，“走，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妈。”

“我？你确定吗？”樱木很认真地看着仙道问。

“有什么不确定的。”仙道无意中牵起樱木的手走向他妈妈的墓碑。

“什么都没带就来祭拜妈妈，你很过分诶。”

“我没想到你爸爸跟我妈妈葬在同一个墓园，而且，我妈妈最喜欢的就是我，我就是她最好的祭品。”



回去的路上，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仙道不知道此刻樱木心里正在经历一番天人交战。有些话像火，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可以把心脏灼穿，而且，如果现在不说，他不知道以后他还有没有勇气再说，但是，如果说了，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时间还早，我们去海边转转吧。”

樱木无心想这些，于是就默认了。

车子飞驰在马路上，樱木不时用余光瞟几眼正在开车的仙道，偶尔会转头光明正大看他几眼，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不停地抚摸他白色短袖衫的左下角，那里有一只绣得很精致的小刺猬。仙道能看出来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有问。

车开到一条僻静的大路上，樱木用仙道勉强能听到的声音说停车，仙道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不跟仙道对视，仙道依言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樱木？”

樱木没有马上回答仙道，他低头咬着嘴唇内侧，抚摸小刺猬的手食指跟拇指用力捏在一起，好像在积蓄力量一般。

“等我自由了，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仙道注意到樱木的脸是跟以往不同的潮红色，他甚至能感觉到樱木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突然他猜到樱木要说什么了，人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首先想到的是权衡利弊。

仙道知道他自己对樱木有好感，但樱木是阿牧的情人，虽然他不愿意用‘情人’这个词来说樱木，但这是事实。樱木一边给阿牧做情人一边向他表白，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能让阿牧看上并着迷的人会是一个简单角色吗？”也许，他真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呃，樱木，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阿牧是生意伙伴，而你是他的，他的……所以照顾你陪着你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懂我的意思吧？”仙道最终还是无法面对面的对着樱木说出‘情人’这个词，他向前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路，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樱木听完仙道的话两只手臂抱在一起压在腿上，在副驾驶座上笑成一团，笑得泪都流出来了，他抬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看着仙道说:“你才误会了呢，我想问你还愿不愿意教我滑冰！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我现在不想学了，我走了，再见！”

樱木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里离住宅区很远，我送你回去！”仙道在后面对着樱木喊。

樱木只是背对着仙道挥了挥手，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相反，他越跑越快，最后狂奔起来。



阿牧天黑才回来，此时樱木已经在后院篮球场待了八个小时。累了就休息一会，有力气了就接着打。阿牧听佣人说他中午饭晚饭都没吃，就来篮球场找他。

“不吃饭还长时间打球，这怎么行？！”阿牧心疼地拉起他就走。强制性的命令他吃了一些东西后，他又拉着他来到浴室，“累了吧，躺浴缸里休息一下，我帮你洗澡。”

阿牧的手游走在樱木全身各处，不一会他就开始呼吸急促，抚摸也变得情欲味十足。

“阿牧，今天我真的不行。”

阿牧看着闭着眼睛把头歪向另一侧的樱木，游走的手停了下来，“对不起，是我不懂克制，我们今天只洗澡好不好。”

低沉的呜咽声自樱木喉间传到阿牧的耳朵里。



几天之后，樱木放学后走进别墅的地下吧台，刚进去就看到仙道跟阿牧他们坐在一起，他本能地转身就走，被阿牧叫住。

“怎么刚来就走？”

“佣人让我来这里找你，有事吗？”

“你不是说周末要去名古屋看其他学校的比赛吗，仙道高中时是mvp，很懂篮球，让他陪你去吧。”

“不用了，仙道先生应该很忙，让清田陪我去就行了。”

仙道低头喝酒，清田手舞足蹈:“虽然跟红毛猴子在一起很烦，但是为了能出去玩还是可以忍受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去练球了。”樱木没有跟清田对骂猴子，这让清田十分失落，他惊讶地问阿牧:“他今天怎么回事？”

阿牧看了看樱木的背影又看了看仙道，低头不语。



6月26日是海南集团成立30周年纪念日，阿牧在别墅的宴会厅举行庆祝活动，海南的管理层悉数到场，另外还有很多商界名流。

仙道自然在阿牧邀请之列，但是他故意晚去了一会，他悄悄进去，扫视了会场一遍没有发现樱木，一时竟说不清到底是释然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他无心跟陌生人寒暄，他看到在角落里安静喝酒的阿神，于是径直走到他旁边坐下。

“你怎么不去招呼客人，坐这里偷懒来了。”

“让信长去吧，他也该历练历练了。”

“阿牧看上去那么喜欢樱木，其实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吧，这种场合根本不让他露面。”仙道没注意到他的语气里有那么一点给樱木鸣不平的意思。

阿神看了仙道半晌然后突然笑了，“你看错阿牧了。他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和樱木的关系，如果樱木愿意，我想阿牧可以开个新闻发布会来公布他们的关系。他尽量不让樱木出现在公众场合只是为了保护他，最重要的是樱木跟阿牧只是契约关系，契约到期这种关系就结束。”

“契约？什么契约？”

“当然是阿牧跟樱木都同意的契约。”

“但是樱木看起来不像爱慕虚荣的人。”

“爱慕虚荣？呵，我想整个海南的人都巴不得樱木是个爱慕虚荣的人。阿牧在酒吧那个举动你见过了，如果不是亲眼见，你会相信阿牧也有这么任性幼稚的一面吗？他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老成得像个中年人，我们甚至觉得他从来没有年轻过，直到他把樱木带到海南来。”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那天跟阿牧去医院的人说阿牧看到躲在角落哭的樱木，他上去安慰，两个人就认识了。”阿神看了看仙道继续说，“你想问樱木为什么哭？因为他爸爸当时快病死了，他们没钱治病。”

“然后阿牧逼着樱木签了契约？”

“应该说骗吧。契约里最重要的一句话是阿牧出钱给樱木的爸爸治病，阿牧要求樱木做任何事，樱木都要无条件服从。他当时才15岁，哪里能想到阿牧说的‘任何事’其实主要就是跟阿牧上床呢。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愧疚，他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我是管家，就跟我说，大眼睛的管家，他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做保镖也可以，他一个人能打五个。我对他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又问难道是去卖命，卖命也行，只要把他爸爸照顾好。”阿神稳了稳情绪继续说，“当时我没有忍心告诉他‘任何事’到底是‘什么事’……上帝用屈辱给他上了残酷的一课。你没有见过樱木15岁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天真可爱欢乐跳脱，后来越来越沉默，只有跟信长吵架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点以前的影子。现在的他表面看上去很强大，其实内心敏感脆弱，不过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难能可贵，我想如果我是他，我可能早就自闭了。”

“是几年的契约？”

“三年，现在离契约到期还有不到一个月，海南几乎所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认为阿牧不会放手，他们甚至会认为或许樱木早已被阿牧打动，他们两个可以成为真正的情侣，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嘛。不过我不这样想，如果阿牧真的不肯放手，他当然可以用强制手段让樱木成为他的禁脔，但是我觉得他不会。而且，樱木绝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他之所以一直遵守契约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当时他确实需要有人给他爸爸治病。几个月前他爸爸去世，他能忍到现在只是因为契约还没到期，并不是因为他爱上阿牧。契约一到期，他会干脆利落地走掉。其实我想过，就算当初樱木知道契约的内容就是跟阿牧上床，他也会答应阿牧的。”

仙道点点头：“樱木确实在他爸爸墓前说过，他可以为了他父亲做任何事。”

阿神惊讶地盯了仙道几秒，然后问：“你是说樱木他带你去他爸爸墓前了？”

“是啊，怎么了？”仙道不理解阿神为什么这么惊讶。

“樱木的老家有个习俗，单独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去故去的至亲墓前是让亲人看看他喜欢的人。”

阿神看到仙道急匆匆地离开，他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因为他已经知道他要去哪里。




（五）
后院的篮球场，仙道知道樱木此刻一定在那里。他想起樱木去他爸爸墓地之前对他的欲言又止，那是想让他跟去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你愿意去？”当他说要跟他去墓地时，他曾向他确认过。

“我？你确定吗？”当他说要带他去祭拜他的妈妈时，他再次向他确认过。虽然他并不知道在樱木的认知里单独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去祭拜至亲有这么重大的意义，但是他确实无意中给了他希望，或许正是这希望给了他勇气，让他最终决定对他告白吧。

“等我自由了”，当时仙道没有留意到这句话，现在想想，樱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既痛苦又充满希望吧，无论过去怎样都已经过去了，他马上就要自由了，可以追求自己的爱情了。

“我是个混蛋，居然会怀疑他的告白别有目的，居然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把希望夺走。”仙道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

离篮球场越近仙道的步子越迟疑，见到樱木该说什么？‘仙道先生’，客气又疏离的称呼，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然后拒绝跟他一起外出。

“他还愿意跟我说话吗？”仙道这样想着，运球的声音提醒他已经来到篮球场。

樱木听到脚步声运球的动作顿了顿，但是没有停下来，他来到三分线处停下，抬手，左手只是辅助，稳稳地把球投了出去，球进了。

“樱木，我们一起打球吧。”当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跟樱木说篮球总是最稳妥的。

樱木跑过去把球捡起来，“我累了，要休息，如果你要打，我把篮球留给你。”他走过去把篮球放进仙道手里，脚步却没有停留，仙道看到他平静无波的神色，心里突然很慌，他想跟以前一样拉住他的胳膊，但是他走得太快了，他抓不住他。

“对不起……”

樱木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

“樱木，我们还是朋友吧？”

“你说是就是吧。”樱木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很快消失在篮球场入口的拐角处。

抱着篮球的仙道眼睛酸涩的想流泪，流动的空气很快就带走了篮球上樱木留下的温度，仙道的手感受到的只有篮球粗糙的触感。



“阿神！樱木他们去名古屋怎么还没回来？给信长打电话，问问他们来到哪里了！”

仙道刚走到别墅大厅门口就听到阿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怎么了，阿牧？”

正在大厅转圈的阿牧看到仙道进来，停下脚步说:“没什么，坐。阿神，吩咐下人去煮咖啡。”

“阿牧，西郊那块地皮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本来我们稳操胜券，但是没想到三浦台会跟武里勾结在一起，三浦台有名的小动作多，做事不择手段，我们要密切注意。”

“哦，没问题，让阿神处理就好了。”阿牧从坐下就一会拨弄他的手表一会看门口，听完仙道的话，也只是向他左边一脸恬淡的清秀青年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拨弄他的手表。

仙道看出阿牧的心不在焉，正要开口告辞，他看到阿牧的眼睛忽然亮了，顺着阿牧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了刚刚进门的樱木。一身运动装也遮掩不住健美的曲线，红头发背着光依然很漂亮，微微撅起的嘴给他平添几分稚气。

不过他看到坐在阿牧右边的仙道后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我……”

樱木刚开口就被迎上去的阿牧打断，阿牧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拖起他的手就向着二楼卧室走去。

“不好意思仙道，我要失陪了，阿神，替我好好招待仙道。”阿牧边走边说。

樱木很快明白了阿牧要做什么，他的脸一会红一会白，阿牧拖着他的手从仙道旁边不远处经过的时候，他的目光犹疑地望向仙道，却在即将要对上仙道的目光时硬生生地收回了。他低头跟着阿牧迈上楼梯。

从樱木进来目光就一直在樱木身上的仙道自然注意到了樱木本来望向他又半路收回的目光，他知道阿牧拉着樱木去做什么，虽然早就知道阿牧跟樱木的关系，但亲眼看到还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尤其是樱木那个半路收回的目光让他近乎绝望，如果樱木能像在酒吧被阿牧抱住时那样把目光给他，他不会这么难过。

“他已经不相信我了。”这个想法让仙道心惊。

阿牧跟樱木消失在楼梯口，楼下变得悄无声息，仙道面无表情地低着头，阿神偶尔会瞥仙道一眼却不说话。

仙道慢慢站起来，忘了跟阿神打招呼就向门口走去。
“仙道，你现在知道樱木他喜欢你，我看你对他也并非毫无感觉。虽然作为海南的人我不该这样说，但我同时也是樱木的朋友，我希望他幸福快乐，阿牧跟他没有未来，等契约到期后，我希望你能把握机会。”阿神看着仙道的背影说。

仙道没有回应。

“阿神，仙道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我刚才在院子里跟他打招呼，他好像听不到似的。”因为去停车而来晚的清田问道。

阿神暗叹一句“果然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最开心。”



仙道对樱木有好感这一点即使在他拒绝樱木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过，不过，他认为那仅仅就是有点喜欢而已，算不上很喜欢，但是今天他看到阿牧当着他的面拉樱木去……然后又看到樱木本该看向他却硬硬收回的眼神，他混乱了。

现在才明白其实他比他想象的要更喜欢樱木会不会太晚了？那个半路收回的眼神是不是代表樱木对他已经死心，没有期待了呢？即便真的是这样，那又怪得了谁呢，是他拒绝了他啊。

主动把握机会？送到我手上的机会都让我推出去了呢！仙道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现在他的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了，跟那个红着脸对他表白的男孩无关了，那个男孩此刻正躺在别人身下……

叮铃 ，叮铃，相田彦一已经记不清这是他收到的第几条交通违章信息，他大为不解，老大平时很爱惜他那辆车的，今天是怎么了，又是闯红灯又是超速的，还超速那么多，已经威胁到生命安全了。

虽然仙道跟他说过没事不要给他打电话，但这样已经不能叫没事了吧。他忐忑地拨出仙道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相田彦一坐不住了，他跟佐藤报告了仙道飙车并关机的事情，佐藤叹了口气，命令仙道集团三分之二的安保人员去找仙道，然后他又找了他在警务部的老同学帮忙。

找了半天没找到，佐藤只好报告给仙道泉。仙道泉思索片刻对佐藤说，去他妈妈墓地看看。他们来到仙道妈妈墓前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墓碑前是鲜艳的红玫瑰，仙道靠着他妈妈的墓碑睡着了，他旁边有一堆啤酒罐。

佐藤正要叫醒仙道，仙道泉制止了他，他把外套脱下来想给他儿子盖上，谁知道衣服刚碰到仙道，他就惊醒了，醒的时候叫着一个名字“花道”。

仙道泉佐藤彦一都知道“花道”这个名字属于那个红头发男孩，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彦一和佐藤想扶仙道回去，仙道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他想起阿牧喝醉，樱木架着阿牧的情景，他突然羡慕起阿牧来。

彦一看到他们经过的其中一座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蓝色紫阳花和几罐未打开的啤酒，墓碑上有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

房间里只剩下仙道父子两个，“你愿意解释一下你今天这种行为吗？不愿意就算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爸爸，我弄丢了很重要的人，在弄丢他之前，我不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

“那就把他找回来。”仙道泉淡然回答。



“樱木，陪我喝几杯吧。”樱木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外面亮闪闪的星星，阿牧走到他身边问他。

“好。”

“我可以叫你花道吗？”

“嗯。”

“花道，”三年来，阿牧第一次叫出这个在心里叫过无数次的名字，“你讨厌我吗？”

“不。”没有丝毫犹豫，樱木摇头否认了这个问题。

阿牧听到这个答案松了一口气，“我已经在你学校附近给你租了一套公寓，本来我想买下来，但我知道你不会要。”

“不用了，我打算住学生宿舍。”

“你大学期间的学费我已经一次性交完了，你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

“我没有担心过，我可以自己赚学费。”

“不要拒绝了好吗，我想做点什么。”

樱木看了看阿牧，心软下来，“好吧，我会慢慢赚钱还给你。”

“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不行吗？”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我知道你对我好。”

“要记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如今只剩我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我以后偶尔可以去看看你吗？”

“当然可以。”樱木笑了。

阿牧却没有一点笑意，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你能不能留下来？”但是他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因为他太清楚问题的答案。

他无法排解锥心刺骨的痛，只能一口接一口喝酒。樱木看了看他然后走过去，主动伸手帮他脱衣服。阿牧停止了灌酒的动作，震惊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樱木低着头红着脸说。

“花道……”

天刚亮，樱木就悄悄起来，他看了看还在睡的阿牧，帮他拉了拉薄毯。然后他背起书包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门声消失后，阿牧背对着房门侧身蜷缩成一团。

仙道站在窗台前望着院子里的紫阳花，花开的势头已大不如前，花开花落这种自然规律从来不是人力所能掌控。

“少爷，阿牧家的人送来几盆紫阳花，您看放哪里比较好呢？跟家里的那些放在一起可以吗？”佣人进来问仙道。

“嗯，放一起吧。”仙道刚说完电话就响了，是阿牧的电话。

“仙道，现在花已经送到你家了吧。他走之前我问过他，要不要把花送到他的新住处，他说他现在太忙没时间养花，这些花就留在这里吧。我想这是你送给他的花，既然他走了，这些花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好。”

挂掉电话，仙道愣了一会儿，然后来到院子里。送来的花比院子里那些长势还好些，看得出它们一直被精心养护着。

“你喜欢紫阳花？我送你啊。”
“真的？”

仙道想起樱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真的’，说起来樱木好像一直在跟他确认着什么，一直都是，他在他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那次跟他表白肯定是鼓足了勇气。

忽然，仙道看到其中一盆紫阳花的土壤有一小片应该不久前刚被翻动过，他的心开始狂跳，他直觉里面一定埋了什么东西。他顾不得脏了，直接用手挖开那片土壤。

里面埋着的是一张卡片，仙道送花给樱木时写给樱木的那张卡片。仙道拿出那张卡片，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看到上面他写的字“不论它的生长环境如何，它开出的是什么颜色的花，都不影响它的美丽。”

仙道捧着那张卡片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樱木，下个月美国大学的篮球教练要来我们学校选拔人才去美国打篮球，你天赋这么好一定能选上。但是我听说需要不少钱，你提前做准备吧。”樱木的队友高桥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樱木。

“哦，这样啊，谢谢你了，高桥。”

“不用客气啦，我们快走吧，晚了队长又要罚跑了。”高桥拉起樱木的胳膊向体育馆跑去。

还没走到体育馆，樱木就看到了站在体育馆门前的仙道，樱木看到仙道后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仙道看到他笑着迎上去，正要跟他说话，樱木已经穿过人群走向体育馆大门，仙道追过去，在他进去之前拉住了他。

“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我们要训练了。”

“那我等你。”

“没必要，部活结束后我要去打工，没时间。”

“那我等你打工结束。”

“打完工我要睡觉，我每天都很忙，没时间闲聊，你走吧。”樱木说完拉开仙道的手走掉了。

仙道没有走，他就在旁边看樱木练球，他想看樱木会不会因为他而情绪波动，如果樱木会因为他在而紧张，那就说明他还是在意他的，他现在最想确认的就是这个。

他失望了，樱木整个人看起来放松的不能再放松，灌篮的时候像是能飞起来一样。

训练结束樱木去浴室随便冲了冲就要赶去打工的地方，仙道跟在他后面，樱木等公车的时候，仙道忍不住走到他身边说：“对不起。”

“你想多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过去是我不对，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我跟仙道先生从来只因为阿牧才有交集，哪有什么‘过去’？更谈不上给不给机会了，请不要打扰我，我很忙。”樱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公车来的方向，说完这些话公车正好来到，他迈开大步上了车。

等仙道消化完樱木的话，公车已经开走了。

很多时候，樱木每天要打两份工，部活结束后到十点在餐馆，十点到零点在酒吧。他每天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为了方便打工，他最终还是住进了阿牧租的房子里，前提是他自己付房租。现在高桥告诉他有机会去美国打篮球，他很高兴但同时又有点发愁，要想办法更快地赚钱才行啊，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机会，他想起仙道跟他说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机会可以无限次给，那还叫机会吗？还有，仙道为什么突然跑来跟他说这些，他想要的又是什么机会，他没有再想过仙道喜欢他这个可能，他再也不会有这么可笑的念头了。

不管这些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赚钱。



第一次来GAY吧的仙道显然不适应里面的环境，他不自觉皱了皱眉，直接坐到吧台前。他需要向调酒师打听一些事情。

“啤酒，谢谢。

阅人无数的调酒师一看就知道仙道不是普通人，他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酒。

调酒师看到他从进来就一直在看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红头发男孩，制服很修身，男孩的宽肩窄腰翘臀长腿一览无遗。

“他来多长时间了？”

“你说樱木？刚来几天。你也看上他了？”调酒师笑笑，“他刚来几天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侍应生了。他太诱人了，只那一头血红的头发就性感得冒血。”

“你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吗？”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钱呗。我们这里的薪水是普通酒吧的三倍，当然，拿这么高的薪水是要付出代价的，呶，你看。”调酒师向着红头发男孩的方向努了努嘴。

仙道看到一个男人右手往樱木胸口塞小费，左手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




(六)
仙道腾的站起来，快步走到樱木身边，不由分说把他拉到酒吧外面。

“你干什么？我在工作！”樱木用力甩开仙道的手。

“你那是什么工作？不过是一直被人占便宜。你需要钱对吧，我给你。”

“跟你无关。”樱木说完就向酒吧走去。

“你跟阿牧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跟他的契约。”

“那又怎样？你觉得卖身救父很伟大很悲惨，所以来可怜我？那就大可不必，救自己的父亲天经地义，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我不是来可怜你，我是来告诉你，我喜欢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欢，我没有试过这么喜欢一个人，所以喜欢了也不知道。”仙道平息了一下语气继续说，“我不知道对你来说单独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去至亲墓前有那么重大的意义，但是我现在知道如果别的男人跟你亲密，我会嫉妒会难过，所以，不要再做这份工作了，我可以给你钱，如果你不接受可以打个欠条以后慢慢还。”

“我不觉得我做这份工作妨碍到了谁，我也不需要你的钱，至于你说的喜欢我这种话，我就当没听过。”

樱木走回酒吧继续工作，期间又有不少顾客对他动手动脚，都被他巧妙地躲过了。

“你认识樱木？”仙道走回吧台，调酒师问他。

“嗯。”

“你们该不会是情侣吧，吵架了，他为了气你赌气来这里工作。那你最好把他劝回去，在这里时间长了，他迟早会吃亏的。”

仙道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调酒师识趣的不再继续问。

他果然不再相信我了，仙道想到这里烦闷不已，突然想洗把脸，于是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时，樱木不见了。他走到吧台正想问调酒师，调酒师主动跟他说，“刚才一个喝醉的白人帅哥对樱木说要给他一千美元让樱木陪他过夜，然后我看到樱木架着他出去了。如果你们不是情侣，那你就当不知道，不要妨碍樱木赚钱，如果是情侣……你看着办吧。”

仙道没有听完调酒师的话就跑了出去。他边跑边四处张望，终于在转过转角后看到樱木架着一个男人上了车，他发足狂奔过去，转瞬间就来到车前，一把拉开樱木，对已经坐在后座的男人说：“你给他多少钱，我双倍还你，他不会跟你过夜的！”

“莫名其妙！”男人给了仙道一个白眼，然后让出租车司机开车。

“这份工作无论如何不能再做了，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每天都来，时刻跟着你。”仙道急了。

“仙道彰，你够了吧？我告诉你，我会为了我爸爸卖掉自己，绝不会为了我自己卖掉自己！”樱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不要跟着我！混蛋。”

仙道等樱木走远，拨通了彦一的电话，“帮我查查樱木为什么急需用钱。”



樱木的教练第二天告诉他，他只需要好好准备选拔，学校会为通过选拔的人负担一切费用，樱木听了教练的话非常怀疑，但是他看到教练欣慰又满怀期待的目光就没说什么。

“为什么樱木又来上班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不想理你的样子，怎么，昨天你们没和好吗？不应该啊，难道我的方法失效了？”调酒师看到仙道坐在吧台前就主动凑上去说。

“什么方法？”仙道漫不经心地问。

“我昨天骗你说樱木答应陪帅哥过夜，你肯定很紧张去拦他，当时一定男友力满级，樱木应该被你感动才对啊。”

“骗我？你的意思是说樱木没有答应那个男人？”

“当然没有啦，那个男人是说了愿意付一千美元让樱木陪他过夜，但是樱木拒绝了。他送男人出去是看他醉了帮他叫车而已。”调酒师一边忙碌一边继续跟仙道聊天，“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上，告诉我吧，你们到底是不是情侣？”

“帮我？你害死我了，我谢谢你全家哈。”仙道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吧台。

仙道找了角落里的座位坐下，以顾客身份叫来樱木。

“请问您想喝点什么？”樱木跟对待其他客人一样微笑着问仙道。

“对不起，昨天是我误会你了。”仙道尴尬地笑着说。

“不好意思，工作时间不聊其他事，如果您没什么需要的话，我去忙了。”

仙道看到樱木下班正想去跟他解释昨天的事情，樱木就主动走到他面前问他，“你给我们学校钱了吧？”

“我不想你太累而已。”

“我不会要的。”樱木说完转身就走。

“你还……喜欢我吗？”仙道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樱木的脚步顿了顿但是没有停。仙道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午夜的大街即使在夏天也不会太热，樱木骑着单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喜欢吗？他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离开阿牧之前他刻意不去想，离开阿牧之后他没有时间去想，如果不是刚刚仙道问他，他都快忘了。应该是喜欢的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做不到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但是那又怎样呢，他的勇气已经在对他表白那天用光了，他现在不但没有勇气再去对仙道表达感情，连接受他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呢。

樱木心里充斥着释然的痛苦，他对着午夜的大街喊：“篮球，我只有你了。”回应他的只有树叶被风吹过时响起的沙沙声。



仙道没有再去那家GAY吧，一直非常好奇两个人关系的调酒师一有机会就向樱木打听他们的事情。

“喂，樱木，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吗？”调酒师开始套话，他知道从樱木那里套话肯定比从仙道那里容易。

“男朋友？”

“就是那个前几天每天都来的很高很帅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啊。他最近都不来了，我猜你们应该是分手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但是真可惜呢，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他不是我男朋友。”

“是吗？但是我看他很紧张你诶。我那天骗他说你要跟别人过夜，他紧张得脸都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调酒师好心办坏事。“我谢谢你全家哈。”樱木丢下这句话就去忙活了。

“还说不是情侣，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调酒师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GAY吧薪水高且工资日结，所以他已经把跟GAY吧工作时间有冲突的原来那家酒吧和餐馆的工作都辞掉了，辞掉之后他发现其实有些散碎时间还可以利用，就打算再去找些时间短的兼职来做。

他留意着路边店铺贴出的招聘广告，根本没注意到一个男人一直跟着他，那男人打量他许久，然后拿出一张宣传单递给他，“年轻人，看看这个。我觉得很适合你。”樱木低头看了看男人，三十多岁精明外露。他看到男人递给他的那张宣传单上写着，格斗王争霸赛，高额奖金等你拿。樱木看到奖金金额，当即决定参加。男人给他留了赛场地址和联系方式。

回学校后，高桥偶然看到樱木随手塞进包里的宣传单，“樱木，你打算去参加这个格斗王争霸赛吗？”

“嗯。”

“樱木，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是正规的格斗比赛，大可以大张旗鼓地宣传，而不是像这样发小广告，而且奖金高的离谱，不会是地下非法格斗场吧。那种格斗比赛，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的。”高桥忧心忡忡地说。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需要比赛几场，我就不用再去那种酒吧上班了，留学的费用也差不多够了。”

“可是，可是……”高桥欲言又止，樱木拍了拍他肩膀表示安慰，然后就匆匆赶去比赛场地了。



樱木来到场地门口的时候就知道高桥说对了，这就是一家地下非法格斗场，这里举行的比赛没有严格的规矩，没有人身安全保障，只为满足观众对感官刺激的需要。但是，他真的管不了这么多了，对他来讲，受伤好过整天被人骚扰。

在樱木打倒第七个参赛者获得本场比赛的冠军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不同程度的伤痕分布在全身各处。组织者举起他的手跟观众宣布他是本场冠军，观众的呐喊声口哨声响成一片，通红的眼珠显示出他们此刻的兴奋，也显露出他们灵魂里嗜血的一面。

男人把奖金交到樱木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两天之后还有一场比赛，欢迎你再来。下次的参赛选手会更强些，当然，奖金也会更丰厚。”

樱木出来后揉了揉本就受伤又被男人拍了一下的肩膀，“应该还可以骑单车。”

第二天，高桥看到受伤的樱木更担心了，“你不要这么拼命，教练不是说学校会负担全部留学费用吗。”

“我不要他的钱。下一场奖金会更多，我有信心我能赢。”

“下一场？你不要命了吗？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同学们可以帮你的。”

“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



如男人所说，第二场比赛打起来更难了，他跟最后一个选手打到白热化阶段，全场的观众都在屏息凝视，就在这时，对手迅猛的一拳打在樱木左半边脸上，他觉得头有些晕，舌尖齿缝全是血腥味。他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好吧，那就用腿，他把全身力量集中在腿部，踢出去！

他获得第二场的冠军。

一面墙把格斗场外的冷清跟场内的疯狂分隔成两个世界。“看来单车是不能骑了。”樱木微微有些踉跄地向主街道走去。巷子很暗很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樱木只看了那个人身形就知道那是仙道。他随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像没看到他一样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仙道没让他就这么跟他擦肩而过，他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樱木很快就感觉到凉凉的东西滴在他颈肩上。

他哭了吗？他为什么哭？是为我吗？樱木花道你又开始自作多情了吧？但是我的胳膊抬不起来，我很累，浑身都没有力气，我推不开他。算了，就让他抱一会吧。

樱木疲惫又安心地闭上眼睛。

仙道的哭声渐渐的开始压抑不住，他时不时用脸蹭蹭樱木的侧脸和脖颈，樱木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哭这么久，但是他的眼泪把他的脖颈沾湿了，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喂，你眼泪鼻涕蹭我脖子上了。”

仿佛故意似的，仙道更加用力地蹭了几下，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很累，不想继续站着了。”

“我背你。”仙道弯下腰。

“胳膊疼。”

“你等着，我把车开过来，车停在不远处，我很快就过来，等我，一定要等我。”仙道一边跑一边不停回头对樱木喊。

仙道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樱木继续走他自己的路。哪里能打到车呢，他有些糊涂了，不管了，向着光亮宽阔的地方走吧。

仙道把车开到他跟樱木分开的地方，樱木不在。他急疯了，他打开车窗，一边开车一边叫着樱木的名字。

“阿牧，告诉我他的新住址。”仙道知道阿牧明白‘他’指的是谁。

仙道只开出一段路就看到了路旁踉踉跄跄的樱木，他把车停到他前面，把他抱上后座扶他躺下，“累了就睡一会。”仙道心疼地对樱木说。



根据阿牧给的地址仙道找到了樱木的新住处。把樱木放到床上后，他开始检查樱木的伤口，给他脱衣服的时候，从上车就一直在睡的樱木醒了。

“你干什么？”樱木红着脸拽着他的衣服。

“帮你看伤口。”

“不要。“

“那我送你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检查。”

“明天我自己检查，我想睡觉，你走吧。”

“你现在还有力气赶我走吗？没有就乖乖任我宰割吧。”

“你…混蛋！”

仙道听到樱木骂他混蛋，脸上痞痞的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懊悔。“我是混蛋，大混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原来你对我这么重要，不知道你的过往，你跟我告白，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你是不是别有用心，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如果你真是那么贪慕虚荣，我根本不是首选，阿牧才是最佳选择，而你连阿牧都放弃了。今天晚上我赶到格斗场时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我看到你伤痕累累，心疼的好像快裂开了。”仙道眼神坚定地看着樱木说，“以后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绝不会让你再去打那种比赛，也绝不会让你再去那种酒吧，大不了你去告我限制你人身自由。”仙道说着又开始给樱木脱衣服，樱木拦不住就把脸转到一边。

仙道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樱木身上的伤，密密麻麻的伤痕让他触目惊心，不过好在应该没有伤到骨头，这稍稍让他感到安慰。现在要检查脸上的伤，仙道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他，他立刻闭上眼睛，仙道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现在给你检查脸上的伤，涂药水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疼就叫出来，别忍着。”仙道开始给樱木护理脸上的伤，嘴里也没闲着，“你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才检查你脸上的伤吗？因为就算你脸上留疤了，我也不会嫌你丑。”

把樱木脸上的伤都处理好后，仙道没有站起来，而是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樱木，红色的头发落在蓝色的枕头上，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嘴唇，应该涂了蜂蜜吧……

很久听不到动静的樱木以为仙道已经离开了，他睁开眼，看到仙道近在咫尺的脸，该死，又出现幻觉了，为什么会觉得仙道的眼神里都是爱恋呢。

仙道的脸一点点在他眼前放大，在马上就要跟他的脸重合时，他把脸转到另一侧。

“很晚了，我要睡觉，你走吧。”樱木背对着仙道说。

“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仙道压下心头的失望。

“你不能在我这里过夜。”

“你赶不走我。”

“那我走。”樱木说着就要挣扎着爬起来。

“我走，我走。”

仙道走出樱木的家，回到他车上，想在车上对付一夜却睡不着，“被他讨厌了吗？”他想起樱木说的那句“你不能在我这里过夜”，那你想让谁在你这里过夜呢？



天亮前才睡着的仙道被早晨照进车里的阳光叫醒，他想起DELICIOUS家的粥不错，便开车去给樱木买早餐。

仙道刚走出这条街，阿牧就来了，他提着早餐走进了樱木家的门。进门后他四处环顾，看到除了樱木之外没有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你去参加地下格斗比赛的事我知道了，不许再去了，让我看看你的伤。”阿牧说着就用手去扳樱木的脸。

“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樱木躲开了阿牧的手。

“仙道帮你处理的？”

“诶？”

“他昨天晚上跟我要了你的地址。你们……你们……”阿牧无法直接问出他想知道的事情，只能换一种问法，“仙道没在这里过夜啊。”

“没有。”樱木听出阿牧话里的意思。

“哦，我给你买了粥，受伤吃点粥比较好，来，我喂你。”阿牧心里暗自高兴。

“我自己来。”樱木想从阿牧手里接过碗，无奈胳膊还是用不上力。

“为了凑钱伤成这样，如果因为受伤不能打篮球了，你凑够钱又有什么用？还差多少钱我给你，你以后慢慢还就行了。”

樱木想起他已经攒够三分之二的钱，不需要再借多少，就笑着对阿牧说：“好吧。”

阿牧左手端碗，右手拿勺一口一口地喂樱木喝粥。

“好喝吗，花道？”阿牧笑着问。

“嗯，好喝。”樱木笑着回答。

提着早餐站在门口的仙道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他没有再进去，从樱木家出来，他随手把早餐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开车走了。

走掉的仙道没有听到樱木跟阿牧接下来的对话。

“我想吃麻辣小酥肉。”

“那是什么东西？”


（七）
西郊地皮的竞标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阿神仙道基本每天都在一起商议对策，阿牧却很少出现。

“阿牧最近在忙些什么？”仙道装作不经意地问阿神。

“樱木受伤了，阿牧每天都去照顾他。”阿神想起仙道跟阿牧和樱木的特殊关系，心情非常复杂，“你没有主动去找樱木吗？”

“去了，他现在对我很排斥。”仙道黯然。

“排斥？怎么可能，从他肯带你去他父亲墓地就知道他肯定认定你了，他一旦认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且他也不是会耍心机吊人胃口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边喜欢一边拒绝不是他的风格。”阿神想了想又问，“难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阿神一句话戳中仙道痛处，他默认了，通透如阿神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诚恳地对他说：“如果你跟樱木真的不能继续发展，那我会全力支持阿牧。自从樱木走后，阿牧一下子像老了十岁，因为这几天每天跟樱木见面，笑容才又回到他脸上。契约不在了，樱木并没有跟他划清界限，或许，他们之间也是有可能的，人都是感情动物，樱木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阿牧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三年，我相信多少是有感情的。”最后，阿神像律师做结案陈词般郑重地说:“阿牧一定能给樱木幸福，而樱木就是阿牧的幸福。”



“阿牧一定能给樱木幸福，而樱木就是阿牧的幸福”，一直到晚上，这句话依然在仙道脑子里盘旋，还有那天阿牧喂樱木喝粥，樱木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肯要阿牧的钱，肯让阿牧喂他，肯让阿牧叫他花道，肯对着阿牧笑……

他开车在街上乱转，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地方有些熟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樱木家附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下车去敲樱木家的门，这时候他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先他去敲了樱木的门，是阿牧。

他看到樱木一开门，阿牧就抱住他，樱木没有拒绝，他们相拥进了门，仙道愣在车子跟房子的中点上，进退维谷。

“阿牧，你下午刚走，怎么又来了？还喝得这么醉。”樱木架着阿牧进到屋内，想让他坐到沙发上，阿牧却像黏在他身上一样不下来，“你问我为什么喝这么醉？因为有些话喝醉了才能说出口。”阿牧抬起头逼视着樱木，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温柔，“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不需要契约的那种。”

“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你清醒了再说吧。”

“不要，你现在就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告诉我。”

“对不起，阿牧，我不能。”

“我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

听着阿牧悲凉的笑声，樱木愧疚又难过，但是又无计可施，只能一遍一遍地跟阿牧说对不起。他拖着几乎瘫在他怀里的阿牧来到卧室，把阿牧放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子，“睡吧，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樱木转身的时候，阿牧探身拉住他的手，此时他已经安静下来，“不要走，陪陪我。”

“阿牧……”樱木把拒绝写在脸上。

“我不是要你，要你……我只想让你在旁边看着我睡。”

“好。”樱木坐到床边，阿牧拉着他的手闭上眼睛。

阿牧睡着后，樱木轻轻从阿牧手里抽出他的手 ，蹑手蹑脚地关上卧室门，来到客厅，他拨通了阿神的电话。

“神，我是樱木，阿牧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他睡着了，今天就不回去了。”

“阿牧睡在你那里了啊，我不担心，我很开心。”

“诶？”

“没什么，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樱木在沙发上躺下来，他望了望卧室门，叹了口气。“快睡觉啦，选拔赛快开始了，要养精蓄锐才行啊。”樱木这样劝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门外的仙道看着樱木家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阿牧没有出来。他想走但是脚像粘在地上一样无法挪动，他又呆呆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所有住户家的窗口再也没有一丝光亮，只剩下路灯还亮着，他才愿意相信，阿牧是不会出来了。

“你不能在我这里过夜。”他又想起樱木这句话，但是阿牧可以，想必不让我留下来也是怕阿牧误会吧。

因为站太久而麻木的腿脚让他一开始迈出的那几步有些踉跄，他用力跺了跺脚，像打篮球累了休息时那样用双腿支撑着双手，弯着腰稳了稳心神，然后向着本来就没有几步路的车子走去。他抬头望向天空，星星很少却很亮，好像在朝他眨眼睛。“你们是在嘲笑我还是在祝贺我？”他对着星星默默念叨。



直到竞标当天，阿牧才露面，仙道阿神陪同在侧。自从樱木受伤，仙道只有在阿牧留宿在樱木家里那天见过他背影，跟仙道集团的合作基本都是阿神出面。仙道想，天才商人也有软肋啊，他现在正在跟樱木享受甜蜜的爱情吧。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阿牧不让樱木抛头露面有多正确，阿牧的用情之深让他都不得不感动，何况樱木，樱木接受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有人说明白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套用在此刻的仙道身上就是“想通樱木接受阿牧这件事却依旧止不住心痛，在走向竞拍会场大厅的路上，他不时抬头望望天空，想借天空的辽阔来舒缓一下揪心的痛，突然，他看到对面楼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猛然推开身边的阿牧，子弹从他胸膛穿过。四处逃散的人群，一拥而上的保镖，很快的，他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他低头看了看鲜血汩汩而出的前胸，心里想着如果他死了，花道会不会来参加他的葬礼。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对阿牧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死了，花道会伤心，我不想让他伤心了，你好好照顾他。”



樱木接到仙道中枪，生命垂危的电话时，选拔赛还剩最后十分钟，前半个小时他打得非常出色，通过选拔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的教练看到他接了一个电话后拔腿就向体育馆外冲去，等教练反应过来想叫住他时，樱木早已不见人影。他来到大街上叫车，叫不到就跑，看到有其他车过来再叫，就这样跑跑停停了几次，他终于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仙道泉，佐藤，彦一，阿神，阿牧，清田都在手术室外等着，樱木看着亮着灯的“手术中”三个字，心里的恐惧排山倒海般袭来。阿牧看他抖似筛糠，便拉他坐下来安慰他，“送来的很及时，应该没有问题的，你别太担心了。”

“怎么回事？”樱木觉得他的声音遥远的不像从自己嘴里发出的一样。

“有人暗杀我，仙道为了救我……”阿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仙道的话告诉樱木，“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在昏迷前跟我说，怕我死了你会伤心，他不想你伤心所以救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还有，他昏迷后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花道’。”

“混蛋……”樱木木然说道。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其他人一拥而上围住医生，樱木却发现他的腿已经哆嗦的站不起来了，他只能屏住呼吸盯着医生，一动也不敢动。

“情况不错，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至于什么时候醒，那就看具体恢复情况了，一般来说三五天就差不多了。”仙道泉他们笑着对医生表示感谢，在手术过程中一直面无表情的樱木转过头泪流满面。

海南集团的武藤走进来跟阿牧说了几句话，阿牧听后对阿神说：“果然是三浦台搞的鬼，这次竞标对我们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但是对三浦台却是关系到生死存亡，所以他们才痛下杀手。唉，如果他们直接跟我说这次竞标对他们那么重要，我放弃这次竞标也无所谓。只可惜他们用错了手段。”

“老大，他们心狠手辣，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清田对阿牧说。

“阿神，三天之内搞垮三浦台。”阿牧淡淡地说。



“我留下来照顾他。”樱木低头对众人说。阿神看了看阿牧，阿牧默不作声，其他人也隐约猜到仙道跟樱木不同寻常的关系，就连此前一直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清田都明白了几分。仙道泉深深看了樱木几眼，最后还是默许了樱木的要求，“彦一，你留下来帮樱木君。”

“阿牧，就算你要报答仙道的‘救命之恩’也不需要让樱木留下来照顾仙道吧，你看到了仙道在昏迷中一直叫樱木的名字，而且樱木他早就……”返回海南的路上，阿神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知道，但是我有什么资格反对？”阿牧靠在座椅上无力地说。

“你跟樱木不是在交往吗？你那天还睡在他那里了。”

“是睡在他那里了，不过也只是睡在他那里而已。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很干脆地拒绝了。”

“好像只有我不知道，难道樱木跟仙道……”

“是的，他们两个互相喜欢，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樱木一直在拒绝仙道。”阿神跟清田解释。

“互相喜欢？老大……”清田看了看阿牧阴沉的脸，没敢继续说下去。



做完手术的第三天，仙道转到了普通单人病房。失血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平时高耸的头发此刻软软地塌在枕头上，竟然让他多了几分不同平常的帅气。樱木用温毛巾给他擦脸，他以前总是不好意思仔细看他，现在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了。高高的眉骨让他的眉眼看起来更立体，平直的眉毛在眉尾处下拉，樱木以前经常会有要把他下拉的眉毛拉直的想法，真是搞笑幼稚的想法，樱木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长长睫毛下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正闭着，高挺的鼻梁，用来滑滑梯应该不错吧，樱木这样想着就用他的手指体验了一下在仙道鼻梁上滑梯的感觉。感觉也就那样吧，樱木又笑了笑。仙道嘴唇形状非常好看，樱木想起来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行为也不过是仙道吻了他的眼睛，上次仙道替他看伤时想吻他，被他躲过了，现在就让他主动吻他吧，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是樱木心里第一个真正的吻，他小心翼翼地用他的唇触碰仙道的唇，仙道的唇有些干燥，他便像给仙道涂润唇膏一样仔仔细细地吻着他的每一条唇纹。

“花道……”干哑的声音自仙道嘴里发出，樱木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外逃，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只是仙道昏迷中无意识的呓语。他去卫生间重新用温水洗了毛巾，然后回到病床边给仙道擦手。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他知道这样的时光对他来说实在太少。

“樱木，你已经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我买了早饭，你吃吧，我看着老大。”相田彦一向樱木举了举手里的早饭。

“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彦一看了看病床上的仙道，又看了看樱木，想了想才说：“老大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我看得出樱木君你很喜欢老大，老大这次死里逃生，你们总该修成正果了吧。”

“我想请你保守一个秘密，等他醒了，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为什么？”彦一瞪大了双眼。

“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昨天教练给我打电话了，说虽然我缺席了最后十分钟的选拔赛，但是前三十分钟表现很好，而且缺席比赛的原因情有可原，所以他们决定破格录取我。”

“就这点事啊，等老大醒了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嘛，我认为老大他肯定会选择随妻赴美。“彦一意识到说错话后赶紧捂住了嘴。

樱木罕见的没有脸红，而是用更低沉的声音说：“我想我暂时还是无法接受他。”

“为什么？难道到现在你还怀疑他对你的爱？”

樱木摇摇头说：“不是，是我的问题，我的勇气已经用光了，暂时不想谈感情。”

被遗忘的早饭寂寥的慢慢的冷掉了。



下午，趴在仙道胳膊旁短暂休息的樱木感觉到仙道的胳膊动了动，他想仙道应该是快醒了，就站起来去叫医生，走出房门前，他回头又看了看仙道，在心里跟他告别。

他去医生办公室跟仙道的主治医生说了仙道的情况，医生立刻赶往病房，他则向着医生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饭时间，仙道已经彻底清醒，来看他的阿牧等人已经回去，病房里只剩下他跟彦一，他先用笑容给自己壮胆子，然后才轻声问彦一，“花道他有没有来看过我？”

彦一想起他答应樱木的事情，于是只能狠下心回答：“没有。”

仙道没有继续维持脸上的假笑，他默默地把脸转向墙壁一侧，闭上眼睛。




十天后，阿牧再次来看仙道，他看着这个既是情敌又是救命恩人的男人心里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自私一点还是无私一点，从仙道中枪后说的那些在当时情况下已经算遗言的话来推断，仙道应该是误会了他跟樱木的关系，他到底要不要把这个误会解开呢？

“听彦一说你已经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劝你现在赶紧吃一点，否则你将没有体力和精力来听一个故事，解开一个误会，以及，去找一个你应该去找的人。”

仙道猛然坐起来定定地看着阿牧。




（八）
“我跟花道相遇在一家医院里。跟这次一样，那次也是去看一个重要的生意伙伴。在医院的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躲在那里哭的花道。我自认不是个大善人，如果换平时我肯定不会理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停在那里看了他很久，他察觉到有人看他就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那一眼，我当即决定多管闲事一次。现在想想，他看我那一眼对我来说是缘，对他来说应该是劫吧。如果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看我那一眼吧。”阿牧要跟仙道讲的故事是他跟樱木的故事。

“不管是劫是缘，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说来惭愧，他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脑中浮现的居然是我把他压在身下的画面，我想我是不是疯了，但是他对我来说就像毒品，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不关你事，我说我可以帮他，他说他需要很多钱，问我能不能给他，只要给他钱，让他做什么都行。让他做什么都行，这句话对我的诱惑太大了，而且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我马上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条件是要他跟我签订一个契约，契约的核心内容是我负责他爸爸治病的所有费用，他要听从我的要求为我做任何事。其实我想要他做的‘任何事’就只是跟我上床而已。现在所有知道我跟他关系的人都认为我对他用情至深，但是说实话，一开始我对他只有欲望，感情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一点点产生积累的。什么时候也不忘签契约，商人本色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阿牧自嘲地笑笑，他没有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情圣，而是很坦诚地对仙道说了他对樱木感情的变化。

“我把他带到我家，我看着他对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懵然无知，一时间竟不忍心让他知道‘任何事’到底是什么事。几天后，我晚上应酬回来去他房间找他，他主动跑我面前跟我说，仅仅几天他爸爸治病就花了我很多钱，他却白吃白喝什么也没做，问我到底想让他做什么。当时我喝了酒，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忍得住，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需要他为我做什么。刚开始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是本能地反抗，看到他反抗我直接告诉他我想跟他上床，他震惊的呆呆站在那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行动完全被欲望支配……”阿牧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仙道，苦笑着继续说：“但是花道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如果他不愿意，没人强迫得了他。腥咸的血浇灭了我的欲望，我只能先去处理伤口，那是我这一辈子最狼狈的一次。在门口我回头看了看他，除了震惊和愤怒，他脸上最明显的情绪居然是害怕。本来我以为他害怕我会再对他做什么，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他害怕的是我不再给他爸爸治病。”阿牧说完沉默了片刻。

“发生那件事后，我几天没有去他房间，樱木也没有踏出他房间半步，直到医院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因为有效的治疗，他爸爸已经清醒，让他去医院看看。我有点后悔那天酒后乱性，晚上回来就去他房间找他，他倚着床坐在地上，看到我进来立刻站起来满脸戒备。我看到他那个样子就安慰他几句，并且跟他说如果他不同意契约内容明天就可以走，我说完就打算出去，谁知道我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叫我，我回头，接下来那一幕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跟我说‘我同意，拜托你继续给我爸爸治病’……你能猜到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吗？我觉得我对他真正的心动从那一刻开始。”

仙道想象了一下樱木当时的处境跟心情，心脏像被钝器击打了一样又钝又疼。

“我们有了那种关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见他笑过，每一次跟我上床都像在受刑，在长时间的日常相处中，在一次次的翻云覆雨中，我爱上他了，而且越爱越深，我不想让他那么痛苦，我想赌一把，给他一个希望也给我一个希望。于是我跟他说我愿意把契约时间改为三年，三年期限一到，只要他想走，我就放他走。或许是觉得有希望了吧，渐渐的他开始愿意说话了，偶尔也会笑笑，尤其是跟信长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会十分幼稚地跟信长吵架。看到他的改变，一开始我觉得这次我赌的对。三年，不长也不短，我一直对他好，他总会被我感动吧。但是我却忘了一件事，爱情不是做生意，我给你钱，你就会给我货……”阿牧说到这里揉了一下脸，然后看着仙道问：“我知道他喜欢你，却不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爱上我。”

“你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现在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契约的约束了，他不爱你会跟你交往吗？”仙道说这句话带着试探的想法，他等着阿牧给他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好让他的心彻底死掉或者重生。

“这是另外一件事，我们稍后再说。我知道他喜欢你是在你跟他去祭拜他爸爸那天。他说让你陪他去的时候，我已经有点怀疑，于是就吩咐保镖跟踪你们，保镖打电话告诉我他带你去他爸爸墓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输了，我们之间的三年比不上你跟他之间的三十天。当时离契约到期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所以我一整天都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提前终止契约，但是我晚上回到家看到的不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而开心的他，而是不吃不喝在篮球场打了一天球的他。我直觉他的反常应该跟你有关，就提出让你陪他去名古屋看比赛，‘仙道先生’这个称呼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既然你不能让他快乐，我又怎么会放弃我仅剩的一点点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呢，我立刻打消了提前终止契约的想法。我看到他临走之前把一张卡片埋在你送给他的紫阳花土壤里，那张卡片我曾经在他抽屉里看到过，知道是你写给他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心灰意冷。”阿牧的目光像刀一样看向仙道，仙道没有躲避，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跟我想的一样，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了他的书包和他自己。我输掉了这场历时三年的豪赌，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很庆幸我能拥有跟他在一起的三年时光。”阿牧停了停，再开口时已经是另外的话题。

“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商人是不做亏本买卖的，作为交换，我也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情，你跟花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跟我表白，我拒绝了。”

“为什么？”阿牧皱了皱眉。

“因为当时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

“面对爱情的时候人往往都是不清醒的，无论是天才商人还是自认超脱的人，我以为时间和真心能换来爱情，你却爱而不自知。其实我们都不如花道，他知道自己不会爱上我所以从来不会给我希望，他发现自己爱上你就勇敢的表白，被你拒绝后果断抽身，不拖泥带水。”

“其实我希望他不要这么果决，一次就判了我死刑，就连这次我差点死了，他都不肯来看我一眼……”

阿牧惊讶地瞥了仙道一眼，很快猜到事情真相。“本来我以为只要解开一个误会就好了，现在看来要解开两个了，二换一，我吃亏了。”

仙道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只等着他把事情说出来。

“第一，花道没有跟我交往；第二，花道不仅来看你了，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

“什么？！但是，我那天明明看到你睡在他家里了……”

“仙道，是不是只要遇到跟花道有关的事情，你的智商就降为零了？！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说谎的必要吗？我巴不得跟你说花道在跟我交往，好让你死心才对吧！”

被阿牧嘲讽的仙道，笑了。

“进病房之前我问了医生，他说你现在虽然不能长时间剧烈活动，但走路是没问题的，花道要去美国了，就在这两天，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这些话，阿牧觉得自己几近虚脱，他走出病房，他想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勇气去面对以后漫长的没有他的岁月。

“彦一，带我去找花道！”仙道拔掉输液管，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樱木不在家，仙道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他狠狠地拍了自己的额头，心想阿牧说的对，果然一遇到跟花道相关的事，他就变白痴了。

来到樱木学校，他依然没有找到他，樱木的同学告诉他樱木今天没来上课，应该是准备出国的事情去了。樱木同学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他头上，他很害怕，怕再也找不到他。他机械地找遍学校的每个角落，重伤初愈的他很快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花道！花道……”仙道走得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小。

在他身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樱木红着眼睛看着仙道离他越来越远。

东京人太多了，多到如果一个人想要藏起来，你根本找不到。

第二天，樱木去了美国。



尾声

三年后

“欢迎大家收看《零距离接触》，今天来到演播室的是我们的日本籍篮球新星樱木花道。樱木花道你好！”

“你好。”樱木笑着跟主持人打招呼，坐在高脚凳上的他两条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

“新的赛季马上开始了，你应该很忙吧？

“嗯。”

“多谢你这么忙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节目。”

“经纪人让来的。”樱木不好意思地揪了一下鼻头。

“哈哈哈哈，樱木你太可爱了。”女主持人笑得前仰后合。

“诶？”樱木红了脸。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现在开始我们的演播室提问环节。在很多人印象中，日本人都是瘦弱矮小的，当初你怎么会选择打篮球呢？”

“难道大家觉得我瘦弱矮小吗？”樱木笑着反问。

观众群里响起一阵掌声，女主持人也忍不住为他这个答案拍手叫好。“在很多场比赛里，观众都发现你打球的时候几乎是抱着豁出去的态度，经常为救球受伤，所以很多人看你打球不仅是为了看你的球技，也看你对篮球发自内心的热爱。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篮球呢？”

樱木沉默了一会，女主持人追问：“可以告诉大家吗？”

“在我痛苦无助的时候，陪着我的是篮球，每一次都是。”

“那除了篮球，你还喜欢其他什么吗？比如——人？”女主持人及时转换话题活跃气氛，“我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尤其是年轻女粉丝，那我就代替大家问一下，樱木君现在有没有恋人呢？”

“没有啦。”

“我不信，像你这样一个大帅哥怎么可能没有谈恋爱。”

“真的没有，如果有会公开的。”

“那以前总有吧，说一下你以前的恋人，让我们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总可以吧。”

“呃，我没有谈过恋爱。”

“少来啦，我没想到你这么狡猾，居然说自己没有恋爱史，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下女主持人傻眼了，因为樱木的表情太真诚了，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他是在说真话还是他演技太好，“呃，那喜欢的人总有过吧？”

“喜欢的人呐，是有一个。”

“快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女主持人一副终于逮到你的表情。

“一个……很好的人啊。”

“具体，具体一点啊。”女主持人扶额。

“很好看……”

“这叫什么答案，樱木你越来越狡猾了哦！”女主持人有些气急败坏了。

“但这是事实啊，他是很好看没错啊。”樱木觉得自己很无辜。

“好！大家记住，以后都长好看点哈，不然樱木是不会喜欢你的。”

女主持人的话引得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你很喜欢那个‘好看的人’吗？”

樱木点了点头。

“有多喜欢？可以为了他放弃篮球吗？”

“可以考虑一下。”樱木说完这句又立刻笑着补了一句，“哈哈，开玩笑啦，我想他不会让我放弃篮球的，他跟篮球不冲突。”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他不喜欢你吗？”

“是我的问题。”

“你的什么问题？”

“不要老是谈过去啦，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才对吧。”

“果然越来越狡猾了！算了，放过你吧。”女主持人把目光转向摄像机，“现在到了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提问的环节，有什么问题要问樱木花道，都可以打电话进来……”女主持人一脸惊讶的表情，“看来我们的樱木真受欢迎啊，我话还没说完就有电话打进来了，让我们一起来接听这个电话。”

“花道，我想问一下，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想重新追求你，你愿意给他跟其他人一样的机会吗？”

听到这个已经三年没有听过的声音，樱木立时红了眼眶。




END


写之前最喜欢的情节是花道光脚抱着篮球坐在窗台上，
写完之后发现最喜欢的其实是格斗场外暗巷里仙道抱着花道哭那个情节。

winco

一口气看完了，原来契约是这么回事啊。。。。。好同情老牧啊！！！话说仙道你也太没担当了，不是也致幻花道吗？知道花花要说什么，为啥这种反应

小兔崽子

你还真写了呀！大佬牧绅一的情人樱木花道爱上仙道彰，听你之前说了好几次了{:1_272:}那么接下来牧桑会不会放手成全小情人的真正幸福呢

清風淡月

雖然希望小仙哥抱得小花歸~但是一想到阿牧對小花用情之深……真的是很難抉擇啊…還是可以3p來著……

gojjong

好看好看，等着楼主填坑哈，争取从中篇来个长篇吧，在我看来这文潜力很大啊，比如因为花花仙道家族和海南家族商业对立什么的，越狗血越好～
两男抢一男什么的最好看了，要是多来几个抢也欢迎{:1_254:}
仙牧花三个人都塑造的很好，从原著和颜值角度来讲，肯定是更偏爱仙哥，但是这个时期明显仙道还不怎么上道，我是花的亲妈，看不得花爱的更深{:1_246:}，对花来讲还是牧比较好，仙道赶紧支愣起来～看花现在这种已经爱上了的状态，走向一定是牧悲剧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攻啊，除了强行发生关系可能有点瑕疵其他没毛病啊，要是仙道还在这磨磨蹭蹭，干脆判给牧吧，多好一霸道总裁

winco

终于更新了，大大速度感人啊

花花可不要为了钱牺牲色相啊，那不如便宜中年人呢  。至于仙哥还是不要太轻易原谅了

gojjong

发展到这里，感觉仙花两个人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仙道爸还让仙道去把失去的找回来，一个一个都是助攻吗{:1_272:} 就看仙道要怎么追回来了。文中牧仙花在个人情感表达上都不是那种特别直接的类型。

winco

妈呀！！我能说又狗血又好看吗     有点上头

盛夏光年

哈哈哈哈真希望仙哥和中年人打个你死我活，搓小手期待一下{:1_246:}

gojjong

恭喜完结撒花。花花的性格就像某人说的，独立，自尊心强，纯真又直接，喜欢与不喜欢很明确，也能直接的表达，不搞太多弯弯绕绕暗恋苦情，觉得对方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虽然会痛苦但可以做到快刀斩乱麻不拖泥带水，现实中这样的性格和为人做事处理方式真的很难得，很喜欢这里花的性格～花这样有原则的性格，苦了仙哥，让两个人又隔了几年才有结果，也许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感情才能历经时间考验而坚定持久吧。

真的不行

如果一开始牧不是以带有欺骗和压制的方式和樱木开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感觉不会吧，樱木对仙道就是一见钟情，这就是他的the one，不需要前提背景的。可是仙道的不信任让他们蹉跎了几年，这是他该得的。

绘心

真的不行 发表于 2022-10-5 14:30
如果一开始牧不是以带有欺骗和压制的方式和樱木开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感觉不会吧，樱木对仙道就是一见 ...

其实确切来说花道是因为跟仙道初次见面时，仙道看出来他喜欢篮球，所以对仙道有了很好的第一印象，当然，仙道长得好看也很重要，众所周知，花道是个颜控。
花道不喜欢阿牧跟欺骗和强制无关，因为阿牧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花道最终会答应阿牧是因为他需要钱。有些感情是永远无法萌动的，文中的花道对阿牧就是这样，个人认为就算阿牧为花道豁出命去最后也只能得到感激。
至于仙道，写的过程中我一度很嫌弃这个仙道，几乎都要直接改成牧花结局了，但是现在回头再看想法已经有些不同，我突然就理解了仙道。我们有上帝视角知道花道爱惨了他，但是他没有，而且正因为爱，他遇到跟花道有关的事情就降智，所以我现在原谅他了哈哈。不过我还是继续支持花道冷他几年不搭理他，有些事不经历一些时间是过不去的。
天呐，我谈起仙花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见笑了。

邀涅甚闲

仙道和花道的相爱写的好自然啊，仙道似乎就是可以做到天然亲近别人而不会引起不适感。牧桑是入错剧本了，本可以追妻火葬场逆袭男主啥的，可怜可怜。

绘心

邀涅甚闲 发表于 2022-12-10 23:04
仙道和花道的相爱写的好自然啊，仙道似乎就是可以做到天然亲近别人而不会引起不适感。牧桑是入错剧本了，本 ...

哈哈哈哈，不会不会，以我对仙花的爱，十个阿牧来了也没用，谁也不能从仙道手里把花道抢走{:1_254:}
啊，好像也不对，在我这里，洋平应该可以从仙道手里把花道抢走。

はなみち

我也好喜欢花花光脚抱着篮球坐在窗台那里，看的时候脑海里立马就有画面了，是我想象中那个阳光干净的大男孩，最后仙道完胜开心哈哈哈哈。话说给直播的电视节目打电话，直接就是仙道的，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电视台的被收买了（说的就是你仙道，才不是作者太太）

绘心

はなみち 发表于 2022-12-11 17:11
我也好喜欢花花光脚抱着篮球坐在窗台那里，看的时候脑海里立马就有画面了，是我想象中那个阳光干净的大男孩 ...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仙道有钱啊，而且一直在暗暗关注花道，估计花道身边有不少他派去的眼线（不是）。只不过他尊重花道的决定所以没有出现在他眼前。可能他觉得三年的时间对他的惩罚已经够了，就出现了，如果再不出现，花道被别人抢走，他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了吗。

当初脑洞文章大框架的时候最喜欢的情节就是花道光脚抱球坐在窗台上，最终决定要写却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恶趣味，想看阿牧当着仙道的面拉花道去楼上doi，我真的太喜欢看虐仙的情节了，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变态哈哈哈哈

坑里的猫咪

一个下午摸鱼看完了，喜欢大大笔下的仙花

lilianjiao

贫穷真的是人身上的一座大山呐，但哈娜米奇就是可以依然那么耀眼【最大的感想

guimeiyouhun

看得心脏钝痛，忍不住想哭。小说中最美好的一面就是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误会解开，大团圆结局

可爱的hanamigi

花道对仙道是一见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