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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多边形恋爱关系活动征文】仙流花 护花危情(8.27更10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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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1 22:4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花城flower~ 于 2023-8-27 14:46 编辑

tags:仙花伪骨科设定,主仙流花,泽花清花后续会单独提及(因为提及篇幅少就不写在标题里了)

notes:伪骨科,伪豪门,真破镜重圆好几次,主打的是狗血大杂烩,私设很多(差不多全员都不是本人的程度,和原著也没有关系,如果被创到实在是不好意思)

……………………
1.

  八月份的深山要比充斥着人潮热浪的都市凉爽不少,青翠岩壁摸起来有湿滑的触感,繁茂树林将阳光遮蔽,为身着厚重西装的仙道提供了一片舒适的等待区。
 
  山里的蚊子又大又毒,清田将第三瓶驱蚊液喷完,手指搔抓着脖子上又红又肿的蚊子包,气愤的和仙道抱怨:“以后这种任务我真的不想再来了,好好的东京机场他不飞,非要往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钻,这就是保护大明星要承受的吗。”
 
  仙道从口袋里翻出驱蚊贴扔给他。“刚才接到长官消息,人应该快到了,再忍耐一下吧。”仙道对着警车的车窗玻璃将脖子上的领带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顺手还理了一下自己冲天的头发。
 
  “干嘛要像孔雀开屏一样?”清田将手机里的图片放大,看着即将迎接的保护对象,疑惑地的撇撇嘴。
 
   图上的人是樱木花道,一位在日本家喻户晓的亚洲篮球明星,前段时间因为在美国招惹了一些黑道上的桃色纠纷,回日本前向保护证人组申请了警方的监护,接下来的一个月,仙道所在的G1都要全权负责这位重要人物的人身安全。
 
  “他绯闻真够多的,在圈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了,这次听说是和金主闹掰了,黑道大佬翻脸下了追杀令,他才回国紧急避险。”
 
  仙道笑笑,没有接清田的话。他听说过的有关樱木花道的八卦远比清田的版本多得多,那位被评为21世纪亚洲最性感体育明星的男孩在传闻中有多不胜数的男朋友,每天被记者拍到的露水情缘和他在球场上打败过的对手一样的多。
 
  “算了你平时也不关注这些八卦。”清田抛出去的话题没人接应,他只好悻悻的结束了这场对话。
 
   仙道整理好自己帅气的仪容,半晌后悠悠地对着清田说:“你觉得他好看吗。”
 
  “脸蛋吗,是挺不错的。”
 
  “身材呢。”
 
  “也很不错。”
 
  “如果是你会对他心动吗。”
 
  “这个嘛……”清田想了想。“假设性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啊。”
 
  仙道将领带的宽端扯出,把领口有些刻板的温莎结改成了更显轻松的阿尔伯特结,他认为这可能更贴近于习惯西方生活的海归人士的审美。“是男人就会对他心动的。”
 
  尽管和那个人已经八年没有见面,但是仙道依然笃定那份魅力在穿越时间后的分量依旧,否则自己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深受其害。
 
  “说的好像你认识他一样。”
 
  “哈。”仙道挑挑眉。“是我前任来着。”
 
  清田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他和仙道共事三年,这位人品极佳业绩突出风度翩翩的组长除了已经和家里出柜了,在感情上对外展示着充满神秘感的空白。
 
  对讲耳机里传来飞机即将降落的消息,仙道和清田连忙和其他同事列好队在山顶机场的跑道外严肃的等候。
 
  私人飞机降落时吹起狂风,将仙道耸立的发型都吹塌了一半,他用手扫了扫吹到头发上的树叶和尘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墨镜端正的架在了高挺的鼻梁上。尽管在日本的国土上仙道有着必然的信心可以保护好这位重要人士的人身安全,可他还是不放心的摸上了腰间的皮质枪套,即将与那人见面竟会让一向沉着稳重的G1组长如此紧张。
 
  飞机稳稳的降落在停机坪,升降楼梯从舱门支出,仙道的目光从先行出来的白人老头和黑人保镖逐渐后移,落到了那个高大挺直的身影上。时下流行的长尾碎发,一张带着倦色的青稚面庞,和八年前相比,少了些明晃晃的单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淳熟和性感。
 
  宽松的运动衫和运动裤也很难掩盖那人的好身材,山间的风吹动着树叶的同时也刮过他的身侧,下摆的一角飘然飞起,描摹出那人的肌肉身型和比例惊人的长腿。
 
  清田在看清樱木花道的长相后侧身对仙道小声说:“你要不要把你前任追回来。”
 
  还没等仙道回答,受保护的中心人物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开场白以及后续对话的铺垫方式仙道已经想好,甚至聪明的想到了如何在介绍自己身份时显得自然而又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可是“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却远没有他的思绪那般淡定。
 
  樱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仙道,他问了下助理自己要坐哪辆车,随后俯身钻进了保姆车的后座。
 
  “他真是你前任?”清田已经开始怀疑仙道所言的真实性。“你俩该不会分手分的十分壮烈吧。”
 
  仙道未置可否,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他坐上保姆车的后座,以履行保护职责为由,坐在了樱木身边。
 
  他们已经都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各自分开成长的这些年里,经历了命运安排的不同的馈赠,在随着洋流回溯的过程中,相遇在了同一场热带季风。
 
  樱木倚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他非常困怠,在听经纪人讲述行程安排时全程闭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
 
  仙道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悄悄用余光去看那人安静的侧脸。恍惚间,窗外洒进来的细碎阳光和记忆里某一天完全重合,他也是如今日这般用着复杂的心情去打量着樱木。
 
  那是樱木和他母亲搬进仙道家的第一天。豪门的嫁娶可能关乎于一条商业街的归属,一个楼盘的开发,一份股权转让书的确认和一件能让股市疯狂的商业交易。然而这些和樱木关系甚微,Julia女士的第四次改嫁给儿子带来了第三个继父,和一个专属于他的篮球场,以及一个对樱木格外照顾的名义上的兄长。
 
  樱木那时年龄不大,可是身高却比同龄人高出一截,老虎一样圆而带着威慑的眼睛,在笑起来时却会弯的像一道月牙,有一种充满反差的可爱。
 
  仙道第一次见到樱木就觉得亲切,所以他偷偷在那人喝的牛奶里加了两勺盐。作弄樱木是他的乐趣,并且那个傻瓜每次都不会发现,自己在家里遭受到的无来由的戏耍都来自于那个看上去很温柔正直的兄长。
 
  保姆车在高速路上平稳的行驶,樱木恬适的睡着,不再回答经纪人的发问,车内安静的空气在他熟睡后将头依靠在仙道肩上时而凝结。
 
  仙道端坐在座椅上,肩膀上的重量沉甸甸的,樱木头顶的碎发柔软的抵在仙道的脖子上,皮肤处传来的痒直达他的心底。从前也是这样的,赖在他屋子里不愿意走的弟弟,做作业的时候会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为了不让口水弄脏那张珍贵的羊皮桌垫,仙道会在那人躺倒在桌子上之前,将他发沉的脑袋搁到自己的肩膀上,一边看书一边忍受酸痛僵直的手臂。
 
  就如同现在一样,双方静好,时光安然,他们和过去一样兄友弟恭。
 
  车子在酒店大堂门口停下,樱木身体一颤,睁开了迷茫的眼睛,短暂的适应了一会当下的环境,他把头抬起,脖子发酸一时无法直立,圆圆的眼睛有意瞥了一眼身边穿着正装的仙道警官,随后迈过车座的间隙,和那人穿着西裤的双腿短暂摩擦了一下,快速地下了车。
 
  仙道在樱木一闪而过的眼神里发现了异样的波动,他确认这个人认出了他。
 
  W hotel是樱木今天参加欢迎会的地点,也是他在日本之行下榻的住所。仙道未来的十数天,将在背负着保护重要人物的职责下和同事交换着白班和夜班,守在这位篮球明星的身边。
 
  仙道守在包间门口,和那位黑人保镖一起对着墙壁上的海浪壁画发呆。通讯耳机里响起“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清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大,你那边怎么样。
 
  仙道:一切正常。
 
  清田:和你的ex说上话没呢。
 
  仙道:没有。
 
  耳机那头传来了笑声。仙道的耳膜有些刺痛,他关闭了耳机的单频传输,转身回望向门缝中那个坐在椅子上正在放声大笑的红发青年,对于这类商业的场合,善于社交的樱木一向游刃有余。
 
  当初樱木融入仙道家时也是一样的,他很轻易的得到了继父的宠爱,并且很快全家上下的每一个佣人都很喜欢他,包括最开始对这对母子抱有敌意的仙道。樱木是天生适合交际的人,因为他待人总是真诚,愿意做打破僵硬关系的破冰者,彼此关系的主动拉进有时只需要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有他在,炎热夏日里有了绿色,雪白严冬里也有了阳光。
 
  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穿着西装外套和牛仔裤的樱木走了出来,他的胸前沾上了大片的红酒渍,裤子上也是桃红的一片。
 
  “陪我去换衣服。”
 
  很平常的一句吩咐,却用了保镖听不懂的日语,仙道在让人目眩的酒店顶灯里看着那人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
 
  一直围绕在樱木身边的人群在此刻全部退去,只留下了仙道像个骑士一样跟在高大的青年身后。樱木脱掉了压的让他胸闷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手臂上,白色衬衫裹着宽厚健美的双肩,贴身的牛仔裤在迈腿时勒紧浑圆的臀部,他似乎比十六岁的时候还要高一些,也出落的更惹火了一些。
 
  过去的仙道对于这副身体再熟悉不过,他曾用手指触碰过那人的每一个部位,温热的皮肤被他撩动起燃烧的火焰,在有着灵动曲线的腰窝释放少年的快意。朦胧旧日的窗棂里,透过冰川花纹的磨砂玻璃,似乎还能窥视到那个少年模糊的脸红和青涩的喘息。
 
  “怎么来当警察了。”
 
  走廊的沉默被红发青年戳破,打断了仙道沉迷在旧日幻想的思绪,他愣了一下回答:“你才知道吗。”
 
  “抱歉,平时不太关注你家的事。”
 
  过于有礼貌的樱木就显得十分疏远。“我以为Julia会和你说。”即使Julia女士没提起,樱木在远走他乡后就真的全然忘记他了么。仙道的嘴角完全僵住了。
 
  “我不问的东西她从来不说。”樱木走到房间门口,在掏房卡时突然回身和仙道面对面。
 
  他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仙道,脸上轻松的姿态和仙道的紧绷形成鲜明的对比。“保护证人组的制服很适合你,蛮帅的。”
 
  “谢谢。”仙道客气地回应。
 
  樱木把手臂上的衣服扔给仙道。“帮我送去干洗中心,记得和他们说很贵,洗坏了Julia会打人的。”
 
  除了红酒的酸腐葡萄味,这人外套上的气息一下子就缠住了仙道的鼻尖,这是当初仙道送给他的白瑞德雪松的味道,这款香水之所以深得他心,是因为仙道认为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松木味道和樱木本人一样,干净而又纯烈。
 
  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用。仙道把衣服交给侍应生,之后对着行政套房的门牌号而发愣。
 
  710,一个被他和樱木赋予了太多含义的数字。所有巧合叠加一起就是人为造成的必然,旧情的引线被手上残留的雪松味道所引燃,他的神经比预想的还要刺痛。
 
  在接到保护樱木的任务时,仙道就知道他终于要和过去斩断了的爱情再次相遇,命运的丝线还是把他和那个名字连在了一起。感情于他来说,一直是轻易就可以指挥和拿捏的,就像当初和樱木在一起和分手,也一直是由他来主导。
 
  仙道不是自负的人,但旧情难忘的暗示来的太过顺利,他很难不去设想樱木还爱他。
 
  樱木换上了一件深v的天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比刚才那一身装扮来的更加商务,在仙道的看护下重新回到了宴会厅。
 
  宴会上来了一位仙道的熟人,目前在日本篮球国家队名声大振的国手,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樱木出国前的暧昧对象。
 
  流川枫,一位仙道想起来就会失去风度,脸色不加掩饰的变得阴沉的对象。
 
  老友重逢,樱木倒是没有仙道想象的那么高兴,他只是冲着流川点了下头,然后在那人坐在他身边后,肢体不自然的往另一边挪了挪。
 
  仙道不知道这些年他们两个有没有再联系过,如果这些年两人也是互不联系的话,那么这对初恋情人一样的存在会不会在见面的刹那天雷勾动地火,仙道有些恶寒,既然当初他做过一回棒打鸳鸯的恶人,那么时隔八年,他不介意再当一次。
 
  流川来了以后,樱木的话开始变少,但是举起酒杯的频率却变多,他的笑容在仙道看来非常苦涩,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席间谈笑风生的松弛感。
 
  流川还是可以牵动樱木的情绪。也许这就是初恋带来的终生后遗症,哪怕时光飞逝,酸涩的情感在时钟指针磨动下飞扬成微小的粉末,可只是触及到一点,也足够让人在突然而至的伤感里一下一下的阵痛。
 
  樱木和流川曾经在仙道眼里密不可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大方的笑容下时常会因为碍眼的流川而产生不该属于仙道的情绪——嫉妒。
 
  仙道曾认为自己阳光正派,可在认识樱木后,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体会了一遍。
 
  受过良好家教的仙道,有着永远谦和的品行和大方有礼的处事风格,当然现在成年后的仙道也是如此,可也仅限于和樱木无关的事情上。
 
  包房的门不知道被谁关上,仙道再也无法观察樱木的表情。那扇门再次将三个人分隔开,沉重的像是悄然堆积的岁月。
 
  后来,房间的门许久后才被打开,樱木的脸和脖子已经完全红透了,肩膀搭在流川身上,脚步不稳的走了出来。流川揽着他的腰,在那人因为门槛差点绊倒时,还会无奈而又宠溺的说一句:“白痴,看路。”
 
  “别小看本天才!”
 
  友善的像是两个人从来没分开过一样。仙道冷眼旁观了一会,最终还是沉着脸把樱木拉到了自己怀里。
 
  “我送他。”
 
  流川在看到仙道时眸光惊诧,他把挂在樱木身上的手抱得更紧。并没有和熟人寒暄的意思,流川面色冰凉的扶着樱木,无视了仙道的存在。
 
  樱木抬起发沉的脖子,在看到仙道后,挣开了流川抱着他的手,勉强靠着墙壁支撑住喝醉的身体。

  “你滚开啊。”

   被推搡开的流川显得有些无辜。电梯门打开,樱木冲进了电梯,在仙道也跟进来以后快速的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慢关合,逐渐封住了流川追视的眸光。
 
   电子显示屏的数据不断上升,两个都没有说话。片刻后,金属拉门在“叮”的一声开启,樱木却没有要出去,头靠在明亮的金属门板上,醉意侵扰下的他已经没有了行动的能力。

   眼前迷离的光晕中,有个穿着笔挺制服的高大身体站在樱木面前,电梯棚顶的光将他温润俊逸的面庞柔和的勾勒出来。那人迷人深邃的眼睛满是柔情,对着樱木莞尔一笑。“花道你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嘘——”樱木的眼里有着适才没有的俏皮。面前的人似乎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樱木缓慢向前倾斜着身体,直至靠在仙道身上。他趴在仙道耳边,将整个下巴放到他肩膀上。湿热的气息纠缠着他的耳廓,樱木的声音变得软绵绵:“本天才才不会醉。”
 
   这样略显暧昧的动作让仙道整个人为之一颤,紧接着把他按在怀里,扶着他往套房的方向走。“明明喝不了多少,却还要逞强。”仙道以兄长的姿态对他进行了批评。
 
   被骂了的樱木脸上带着委屈。“因为,遇到了那只讨厌的狐狸。”樱木在仙道宽阔的胸膛上缩了缩肩膀。
 
   红发青年在日本难忘的旧情不只自己一个。仙道无奈的说:“到你房间了,你进去吧。
 
   “这不是我的房间。”樱木把头偏到了仙道肩膀上。
 
   仙道看了眼门牌上的710,确信这个人只是在发酒疯。
     
   “我没力气了,你扶我进去。”说着,樱木把抱着仙道的胳膊收的更紧。
 
   他从小到大最不能拒绝的就是樱木向他示弱。仙道心一软,咬了咬牙,从樱木的西裤口袋里摸出了房卡,慌乱中,樱木火热的皮肤隔着衣料烫到了他的指尖。
 
   樱木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仙道,你是仙道吗。”
 
   心头泛起酸意。仙道将门推开,屋子仅有一点尚未褪尽的暮色,不算太黑,仙道刚把门关上,想把门卡插进卡槽,却被樱木按住了想要有所行动的手。
 
   “怎么喝的这么醉。”微光下,樱木醉醺醺的神态显得有些颓废,仙道禁不住心疼地埋怨起来。
 
    樱木茫然的看着他,映入他眼的是仙道的脸,可他却不敢确定,认为这是酒精为自己带来的幻觉。“别开灯,开灯了仙道就不见了。”
 
    有着钝感的疼痛侵袭而来,仙道艰难的让那人站好,安抚着说:“仙道不会不见的。”
 
    樱木乖乖的靠在墙上,黑灰色的西装蹭了一片掉落的白漆,眼睛微睁,迷离的看着仙道,生怕眼前的人会逃跑,不放心的抓紧了仙道的衣角。
 
    水晶吊灯的灯光亮起,樱木眼前的幻影渐渐散去,仙道的脸变得清晰可见,他认真专注的盯着仙道的眼睛,浅浅的笑了,然后勾住仙道的脖子,扬头吻住对面人的唇。
 
   仙道惊讶的看着热情的樱木,然后欣然的接受了这份久别后的惊喜,用大手固定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好久没有拥抱这个人了,他想念这具身体和这具身体的主人。熟悉的触感勾起了他的渴望,他一边激烈的吻着,一边伸手脱掉了樱木身上盖着的那件属于流川的外套。
 
   口腔里浓重的红酒味卷席着仙道的舌尖,他同怀中身体的主人一同沉醉,用力的吸纳着那条滑动的软物,他很久没这么深吻过了。沉迷中,他睁眼去看樱木的脸,那人脸上的红潮比刚才更加浓烈,睫毛因为仙道每一次唇齿间的吞吐而轻轻抖动。
 
   旧情复炽比仙道想象中的还要迅速,他有着想脱掉对面人裤子的冲动,可手抬起时又停滞在空气中,他害怕了。
 
   此时的樱木像是有所察觉,惊弓之鸟一般挣脱了仙道的吻,身体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你是仙道?”
 
   仙道点点头,想念一触而发,刚才那个吻并不足以慰藉他八年来潮涌一般溃堤而来的情感。
 
  “怎么是你。”那人捂住眼睛,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事表现出了难堪。
 
  开门,推人,锁门,樱木发挥了出色的篮球防守技能,在仙道还在疑惑他怎么了时,整个人已经被樱木锁在了门外。
 
  冷清的光线昏暗的走廊,并不会消减仙道的热情。他有把握这场旧情依然会按照他预想的剧本那样走下去,樱木还是对他余情未了的,他十分确定。
 
  今夜得到的是一个进行了一半的吻,明天就会是进行了整场的性爱。樱木身上有着一根只属于仙道操控的钓鱼线,历久但却永不消逝。

2.

从仙道认识樱木起,他身边就有很多男生。一个叫水户洋平的小个子,每天24个小时里除了睡觉的时间都围绕在樱木身边;另一个叫流川枫的扑克脸,尽管不常见到,但是却常能听到樱木挂在嘴边。樱木这个人女生缘很差,但是男性友情却多的出奇,甚至多到让仙道觉得厌烦的程度。
 
  仙道也是个人缘很好的人,他可以轻易分辨得清哪些是兄弟之间插科打诨的友谊。那些在球场上借着肢体冲撞的机会趁机在屁股上摸一把,或者是趁着樱木睡着偷偷亲他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定义为普通朋友的吧。
 
  樱木缺乏对于自身保护的意识,这一点和他的母亲Julia女士非常相似,因此仙道的父亲常常会因Julia和其他异性好友行从过密而发火。
 
  墙上的挂画从莫奈的换成梵高的又换成伦勃朗的,Julia每次摔碎画的节点都能跟得上画廊上新的速度,边摔还会边叫嚷着不过了,分家吧这类的气话。
 
  不过就不过,把樱木留下。每每这时,躲在泳池边晒太阳的仙道都只有这一个想法。
 
  仙道的父亲是个很有修养的文学博士,有着日式学究那一派的古板和温和,出身世家的高傲在他身上尽数体现。就是这样一个人,会经常失去理智的和脾气火爆的Julia吵架,这也让幼年的仙道非常疑惑不解。
 
  飞机在黄昏日落里拖着长长的气旋,倒映在仙道的眼眸里,在这一天,他发现自己爱上樱木,理解了为什么修养极好的父亲会失去风度。
 
  “老大,你真的不需要去休息一会吗。”同事关心地问。
 
  已经到了替换白班的时间节点,仙道照理可以回家洗个热水澡,等到傍晚再来和其他同事交班,可他却拒绝了。五星级酒店为他提供了不限量的速溶咖啡,虽然喝不惯植脂末的味道,但是为了刺激神经让自己打起精神,仙道开启了把咖啡当水喝的模式。
 
  樱木今天有两个行程,但都在下午。“Don't Disturb”的蓝色标识在套房的电子门上亮了一个上午,看上去这位远道而回的运动员还在倒时差。
 
  “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听,马上到了去化妆的时间了,oh god,不会还在睡吧。”
 
  还是那个容易睡过头的家伙。仙道在经纪人打电话的间隙又帮忙按了两下门铃,他压低声音回想着记忆里Julia叫樱木起床的语调。“花道,该起床了。”
 
   门那头还是没人应答。
 
   “不会出事了吧?”经纪人焦急的呼唤着酒店经理去拿备用钥匙。
 
   仙道不相信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可他也害怕会因为疏忽让樱木置身于危险之中。
 
   酒店经理小跑着送来备用房卡,大家焦急的推开房门,原本应该在床上休息的樱木却不见了踪影。
 
仙道在经纪人惊悚的尖叫声中快速地和警队通报了情况,随后独自开车在周围开展了搜查。车子才开出去没多远,仙道就看到酒店后山的小路上缓缓走下来两个人。穿着过膝运动裤的樱木带着黑色的发带,肩膀上搭着毛巾,看上去刚运动过;旁边那人的身材和气质让人分外熟悉,以至于仙道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时,心里蓦地腾起了敌意。
 
好多年以前,仙道也是这么看着总是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樱木和水户是很好的朋友,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只有仙道抓到过水户在樱木睡着时想要贴近他脸颊的唇,这是连樱木都不知道的事。
 
身为一名爱护弟弟的兄长,仙道在那个晚上生平第一次冲动的打了人。
 
又是老朋友了。仙道将车子停在路口,按了两下汽车喇叭,在吸引到樱木朝这边看过来后,摇下车窗对着水户打了个友善的招呼。
 
“啊,是仙道吗?真是好久不见。”水户比记忆中要健壮成熟了很多,模样越发的稳重。他拍了拍樱木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后樱木笑的很牵强,伸出手在他的头上锤了一下。
 
“快回去吧,你不是说下午还有通告。”水户将车门打开,把樱木强行塞了进去。
 
  “再见了水户。”仙道快速的发动了汽车,在车子经过水户身边时,微笑的冲他示意。
 
 车子平稳的在路面上开起来,樱木用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汗,车内气氛异常安静,仙道专注的开车,平静的盯着前方的路况,似乎在安心享受自己司机的角色。
 
“不回酒店吗。”看着身后的W hotel越来越远,樱木奇怪地问。
 
“来不及了,你经纪人说先送你去化妆,Trois已经在造型中心等你了。”
 
仙道的平和和淡定让樱木意外,他原以为弄丢了保护对象,这个人会愧疚的检讨自己的失职。他喜欢看那个一向沉静的像贝加尔湖底一样的男人因为他而露出罕见的急迫的表情,但此时仙道的表现显然让他失望。
 
“仙道警官,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在你眼皮底下出去的吗。”
 
“和行政套房相通的那间套房有一道被我们疏忽的暗门,不过你放心,今天我会加派人手把排风管道口都牢牢地看住。”
 
樱木的鼻子轻哼,不屑的开口:“如果不是本天才聪明,要是昨晚有人偷偷潜进来暗杀我,仙道警官今天应该在警务科领辞退赔偿了吧。”
 
那人还是会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的笑,这时流露出的单纯轻轻的勾起仙道对于过去的怀念。“Julia女士会拉我陪葬的,放心吧你不孤单。”
 
两人的谈话终止,但是车内的空气却是令人愉悦的。仙道从后视镜里看着樱木,开始找着话题和他讲话,他想试探这个人是不是还记得昨夜那个吻,还是随着酒精在体内的挥发分解,对于和他接吻的人的印象已经完全模糊。
 
“昨晚休息得好吗。”
 
“不好,喝多了头晕,睡醒以后去跑了个步才好了一点。”樱木扭动了一下因为落枕而酸痛的脖子。
 
“你昨天好像把别人的外套穿回来了,我在走廊里捡到了,送到了前台。”
 
“哦,不知道是谁的,就放前台吧。”
 
“你最近在用什么香水,昨天在你身上闻到的味道蛮好闻的。”
 
“啊,Julia给我买的,没注意什么牌子。”
 
“我昨天扶你回房间的时候忘记是不是把钥匙落在你门口了,今天去找了一圈没找到。”
 
“问问清洁大婶吧,我没看到。”
 
好像是场没办法再继续下去的对话。仙道仍不死心,樱木昨晚饮下的酒精不足以使他失忆到这个地步,他越是避开所有巧合,仙道就越要追问到底。
 
“你是住在710对吧。”
 
“你不会笨到这个都没记住吧。”
 
仙道的底气全部泄掉。他低估了樱木打岔的功力,也忘记了樱木不再是当初那个很好哄骗的小朋友了。
 
过去的樱木在仙道的诱骗下会露出单纯的本色,之后顺着安排好的轨迹被仙道一步一步的吃干抹净。
 
“你是不是想问本天才昨天吻你的事。”

樱木的直白打的人措手不及,这次轮到仙道觉得被动。红灯前的汽车缓缓刹住,仙道在后视镜里看向那人的眼睛,认真的询问:“所以为什么吻我。”
 
“喝多了啊,我在美国经常这样,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以前又不是没亲过,别和Julia告状啊我警告你。”
 
亲自把樱木推向美国也许是仙道犯过最大的错误。那人满不在乎的态度,仿佛在描述着一件在生活中如同去超市买个苹果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美国还真开放。”
 
“成年人了,又不是十几岁发生关系吵着要对方负责了的时候了,哥,你说是吧。”
 
只有在樱木想嘲讽仙道时才会用到的称呼。下午两点火辣的阳光炙烤着仙道的太阳穴,使他的头微微发胀。“所以也是因为这样被下了追杀令吗。”
 
“别侮辱本天才了好吧,你真以为新闻说我滥交都是真的吗。”樱木的眼睛圆圆的瞪着,他很讨厌仙道用那种轻佻的眼光看他。
 
“那是因为什么。”
 
“有个死人想睡我,我在他脱裤子的时候踹断了他的老二。”
 
一股专属于樱木的笑感神经被触发,仙道从心底开始愉快起来,露出了近些年来最为舒畅的一个微笑。
 
车子在造型中心停下,仙道跟着樱木来到隐蔽在顶层的私人化妆室。樱木被一个发型时髦浑身饰品的男人轻轻按在了椅子上,那人看上去和他十分熟络,打量了仙道一眼问樱木:“你新男朋友?”
 
和仙道印象中的造型师有所不同,这位叫Trois的化妆师虽然化着淡妆但却并不阴柔。
 
“兄弟你没看他穿制服吗,他是警察。”
 
“还以为你回日本两天就找到了新的春天了。”Trois的手在他的头发上来回抚摸着,动作极为轻柔,一股困倦涌了上来,樱木放松的靠在座椅靠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今天别化妆了,粉底糊在脸上很难受。”
 
“好好好,大天才的脸蛋不用画也是好看的。”
 
晚上又是一个需要穿正装的场合,这两天穿西装的时间比他过去几年还要多。樱木换上西装,觉得四肢都被束缚住了,他别扭的走到镜子前,打量着今夜的造型。
 
    仙道饶有兴致的观赏着樱木的新装扮。那人在接受夸奖时喜欢挠着后脑碎发的小习惯依然没变,只是似乎不会再脸红了。
 
    穿过经年积累的时光,仙道在白炽灯下的镜子里还是能看到那个爱在他房间里等着他的人。
 
“别看了,赶紧走,快到时间了。”樱木晃到了仙道跟前,抓起他的袖子,催促着他往外走。
 
“等下,警官,留个联系方式吧。”Trois叫住了仙道。
 
还没等仙道开口,樱木把Toris掏出来的手机按了下去,他转身对仙道说:“你去楼下等我。”
 
仙道在疑问中走下了楼梯。
 
“哈拿,我就知道这么帅的警官你不会看不上的,可是荣治君怎么办?虽然我挺爱看荣治君因为失恋哭丧着脸的。”化妆师展示出了带有恶趣味的笑容。
 
“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吧,天才没法兼顾得上每一个爱我的男人。”
 
太阳在透明的玻璃上划下了一道西沉的印痕,化成了在楼梯上结下橙黄色网络的黄昏。这类大型的艺术中心似乎都有不爱开灯的毛病,樱木一脚又一脚的向下摸索着楼梯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手向一楼挪动。
 
直到他看到了拐角处的最后一级楼梯,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放心大胆的踏上了那级模糊的黑影。从不曾出错的敏锐眼神此刻却和他开了个玩笑,他双脚踏空,几乎快要直直的从楼梯上坠下去。
 
一双大手穿过他的胸前,在樱木以为即将和坚硬地面惨烈接触时稳稳接住了他。光线不足的楼梯拐角处,落日剩下的一点明亮都落进了樱木金黄色的眼睛里,他望着仙道那张还和过去一样的脸,心内的潮水猛烈的涌动起来。
 
“Julia做好了晚饭。”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声音含糊着似乎是故意不想把这句话说清楚。
 
十七岁的樱木会在晚上赖在仙道的房间不愿意走,像偷情似的反锁房门,在Julia从厨房里煮牛肉汤和肉蟹煲时,两个人双双跌在柔软的床垫上。淡色的嘴唇先是轻轻的吻,随后浅浅的触碰,深深地吸吮,吻到樱木快要气竭时仙道才会不情不愿的松开他,两个人捂着红肿的唇像潜逃的罪犯一样打开门面对餐桌旁Julia的黑脸。
 
是美好的回忆,美好到仙道时常会在记忆的录音机里对着这段反复倒带。
 
思念了上万遍的人如今就在他怀里,仙道对这句话立刻会意,他用大手固定住樱木的后脑,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清醒时刻的长吻。唇舌上的交缠是会让人体温上升的,仙道一下又一下的吻着他,掌心的力道按动着那人的唇和自己越贴越紧,他把舌尖埋进樱木的口腔,这人刚吃过造型中心给他准备的橙子,嘴里是很香很甜的味道。
 
天色全暗,仙道的耳机里不断传来催促他汇报樱木地址的信号,他这才松开了樱木,两个人大口的喘着粗气。
 
“该走了。”仙道提醒着,可是两人都没有迈开步子的意思。
 
“要不要陪天才冒险,我们消失一整夜吧。”樱木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晶莹发亮。
 
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仙道却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融汇知晓那人的心意。他摘掉了束缚着他身份的耳机,拉起樱木的手钻进了车里。
 
狭窄的车内空间给两人可以尽情拥吻彼此的安全感,可是仙道却没有着急去做刚才未结束的事业。
 
“为什么要阻止那人来要我的联系方式。”成年人都会明白的占有欲作祟的把戏,可是仙道需要亲耳听到那人说才行。
 
“帮你解决一个麻烦。”
 
“上次的吻是因为喝多了,那么这次呢。”
 
“这次是你主动的。”
 
红发青年在言语上不做半分的让步,嘴硬的为自己做着辩解。
 
仙道扳过那人的脸,让他的视线和自己的相交汇。“那想和你上床呢,你会同意吗。”
 
樱木有种委屈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大力地点了点头,声音里有着哭腔。“你好讨厌,最讨厌你。”
 
仙道抚上那人柔软的头发,红发的青年携着一颗潮湿的心,在那人的抚慰下,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口袋里的耳机传来了紧急警讯的蜂鸣声,仙道无法忽视消息的传唤,将耳机找出戴在了耳朵上。
 
“我们在造型中心,马上就赶过去了。”
 
话刚说完,仙道的手被樱木从身上恶狠狠的扯开。车子开动,仙道载着樱木朝向了预定的目的地。
 
在美国每一天的经历都充满了新鲜感,樱木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把在日本发生的一切都忘记,可是当脚踏上熟悉的土地,当看到熟悉的脸,当今天的气温恰巧和那天一样,当空气中的味道和回忆中的完全重合,樱木还是能全都记起来。
 
他们躺在樱木的床上,仙道插入了他的身体,两人和平常一样充满激情的做爱,在他快要高潮时Julia推门而入,自此他和仙道之间的不伦情感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Julia哭着求樱木去看病,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女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和兄长相恋,以泪洗面了好几天,和仙道的父亲商量着要给他们俩喂些什么药。
 
和仙道分开是比结束生命更让樱木难以接受的事,他半夜偷偷翻墙,坐上新干线去找被送去北海道的仙道,求他带自己私奔,但是那人冷漠地拒绝了他。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确实不能再在一起了。
 
樱木想了几年也没有想通,为什么仙道会遗弃他,为什么他会故意设计让Julia在那个时间点进门撞破他们的不伦恋情。
 
夜幕下飞速而过的路灯在樱木的脸上形成忽明忽暗的光影,往事侵袭,他看着坐在前座的男人,拳头逐渐捏紧。
 
樱木总有不顾一切和仙道私奔的勇气,但无论是出于何种情形,何种地点,仙道总是拒绝他。
 
车子在演播楼前停下,仙道轻声提醒:“可以下车了。”
 
“仙道彰你就是个孬种!”樱木恶劣的留下了这句咒骂,随后飞速的跑向了大楼的旋转门。
 
此时的他有些懊恼自己几年前戒掉了抽烟这个恶习,不然在这种刀绞般的时刻,起码手边还有尼古丁可以暂时止痛。
 
更深露重,车内的玻璃已经开始凝结雾气。仙道在外面守了一晚,最终等到樱木和流川共同从旋转门走了出来。经纪人和助理都识相的坐上了保姆车,唯独樱木和流川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
 
“老大,你要开车跟吗,他们似乎是要一起回酒店。”
 
耳机里的电波声穿刺着仙道的耳膜。他拧动车钥匙,转动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3.

印象里,这是樱木第二次坐流川开的车。下着雨的夜晚给闷热的夏天带来了久违的凉意,摇开了一半的车窗,有细密的雨点随着刮过的风一点一点的淋到樱木的脸上。

流川开车时的速度很快,在无人的城市公路上也敢飙速到120迈,仿佛并不害怕被电子摄像头抓拍从而荣获一张交通罚单。

樱木被颠的头晕,扶着脑袋抱怨着:“这么多年你的驾照还没被吊销吗?”

风淹没了他的声音,空气里夹杂的雨和泥土的味道,裹挟着一些特定场合下的老旧回忆。

阴天,雷雨,被风吹的摇晃的绿树,组成了脑海里跃动出来的画面。

樱木站在篮球馆门口,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他的篮球鞋上,在他面前的水泥地面形成一片汪洋洼地。明明以往身边的人很多,可是在这样的恐怖天气里,他的身边既没有人也没有伞。

仙道说过会来接他回家,可是直到篮球馆和校园里的人都快走没了,那人也没有出现,留下樱木一个人面对黑压压的云彩,心里积攒着在雨里冲回家的勇气。

雨水使他的衬衫沾上了潮气,裤子也粘在了皮肤上,他在心里把仙道骂了一万遍,随后俯身准备冲进雨里。还没等他迈出篮球馆的屋檐,樱木的头撞上了一个湿答答的胸膛,他刚想抬头去看是哪个冒失鬼和他一样倒霉要躲在篮球馆,那人已经把一把伞塞进了他手里。

流川手里有一把伞,但是他没有打开。

“你不是早回家了。”

“路过而已。”

头发和衣服完全湿透,流川的脸上还在滴水,尽管他努力的压抑着,可是依然能看出胸膛在急剧起伏。

“你大雨天跑步啊?你不会为了明天比赛出风头这么拼命吧。”樱木开始怀疑他的用心,这个人每次突发好心的情况都使他奇怪,隐隐的可以嗅到一些阴谋的气息。

毕竟他们俩是常常吵架的,有时甚至会因为吵得不过瘾而大打出手,所以在某些时刻,那只狐狸对他表现出一些诡秘举动,都会让樱木有所警觉,无事献殷勤总是可以和非奸即盗做关联。

“白痴。”头发上的雨水滴在脸上,流川用袖子擦了下眼睫,浓密的睫毛糊在一起,让他一向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伞拿去。”

“你总不是为了给我送伞吧。”

樱木嘴唇嘟起,他虽然并不相信这个理由,但他也只能归咎于这个理由。

“不要的话还我。”流川没有正面回答他,伸手要取回自己的伞。

“洋平确实有提醒我要注意你。”樱木一边思考,一边意味深长的小声说,他开始想起洋平的提醒,在脑海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强烈暗示。

“你喜欢我是不是。”樱木像是抓到了流川的把柄一样,为自己的精彩推理得意的笑起来,他丝毫没有注意故事的主人公是他自己。

雨幕丝丝点点的从屋檐垂下,水花冲撞地面的声音盖住了流川的心跳声。樱木眼前的流川离他越来越近,直至他的脖子被那人按住,他的嘴唇也和那人冰凉的两片贴在了一起。

是一个带着雨水味道的初吻,也是以后每逢下雨天,樱木都会回忆起来的一幕。

初吻和成年后的吻还是有很大不同。正如此刻,两个人刚刚关上酒店房间的门,就迫不及待的抱在了一起。像是蓄谋已久,流川用力的把樱木压在门上,用手握紧他的手腕,盯着还没缓过神的樱木看了一秒,然后没犹豫的吻上了他的唇。

口腔里充斥着陌生的味道,樱木的大脑一片空白,大大的眼睛圆圆的睁着,看着流川不知所措。直到眼前这个人在他唇上愈加用力的吸吮,用舌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他才明白自己在和旧情人接吻。

不同于十几岁时生涩的会把牙齿撞痛,成年人的吻里总是带着纠集的欲望和明确的接吻后的动作目标。

樱木的理智在流川疯狂的吻下渐渐沉沦,他慢慢闭上眼睛去感受这个吻。他早就抛弃了理智,从他邀请流川回酒店开始,从他决定要和流川重温旧梦开始。

不知多久,这场暴雨一般的吻终于停下来,两人的舌头和嘴唇都被对方咬的发痛。流川站在他面前,和他们初吻的那个雨天一样,吻过之后呆愣地站立,像一根被雨打湿的木桩。

如果换做仙道或泽北,大概已经开始去脱樱木的内裤了。总有人是会趁着接吻后的神志混沌去做些意乱情迷的肉体接触,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窗外下着雨的夜晚。

离他们几步路的地方就是床,两个性功能正常的男人似乎不该在情感燃烧的时刻望着彼此发呆。

“死狐狸,你要把我盯出洞来吗,别太想我了吧。”

“我不会想你的。”流川盯着樱木的眼睛,半晌吐出一句:“你真的没有心。”

貌似当年的离开真的给流川留下了很难消解的长期痛苦。

“别给我安这种罪名吧。”樱木伸手去解流川的衬衫扣子,他能想到的安慰流川的方式很普通,他不太好解释当年在清晨车站的那场逃跑,所以他使用了一种最简单的勾引去转移流川的注意力。

但这并不是流川喜欢的方式。如果是为了宣泄思念,一个深吻,一场长久的对视和深入交错的十指,都足够他攫取到一些温柔来填补八年来的空白,可如果是为了延续戛然而止的爱情,他会想要的比这些多得多。

脑内对于精神的克制会在身体上形成坚固的禁锢,当樱木用手指在他的西裤上画圈,一遍一遍勾描他下体的形状,流川按住了他的手。

很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一个红头发的笨蛋赤脚站在他的床边,裤子褪到脚踝,在地板上滩成柔软的几圈,流川站在他的身后,将挺立起来的性器沿着后庭褶皱的方向缓慢的向里面推进。明明这场人事初尝的性爱在午夜一点钟就已经开始了,到最后一步却花了几个小时,直至氤氲着暖意的房间里出现了天光。

两个少年先是笨拙的扒着彼此的衣服,然后模仿着gv里的动作把对方的奶头舔的都是口水,最后樱木稀里糊涂的被扒掉裤子,把屁股撅的老高,流川努力了很久,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的东西插进去,可是每次只是浅浅的卡进去一个柱头,樱木就会痛的叫苦不迭。

他妈的到底谁规定的谈恋爱就必须做爱的,痛死老子了。樱木咬着牙忍疼,最后实在是痛的受不了,条件反射似的用脚把流川踹开,气呼呼的回到了床上躺着。

赤裸的身体曲线在渐明的晨光里微微颤抖着,流川的兴致被樱木的痛苦打断,他快速的打了个手活,然后躺回到了樱木身边。

他本想着来日方长,他和樱木总会因为心灵契合而走到身体契合的那一步,可是后来的樱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八年后的今天,樱木已经比当年喊痛的人成熟了太多,并且会在他缅怀过去时,不合时宜的去解开他的衣衫。流川打心里痛恨那个教会他这些的人,红色头发的樱木在他心里只是个笨蛋而已,笨蛋是不需要掌握撩拨他人的技巧的,笨蛋的每一个浑然天成的举动就足以使人心动了。

手里的性器明明已经硬起来了,说明流川这么多年并没有阳痿,可他在抚慰下不为所动。“你如果紧张的话,可以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以后呢。”

“什么?”

“我问洗完澡以后该做什么。”

樱木歪着脑袋,他不觉得这个在十五岁时就会缠着他试试同性肛交的男性会在二十几岁后变的纯情。

“臭狐狸,你性功能障碍是吧?”

没有男人会受的了这样的质疑。本意是为了证明有爱而不想在爱里掺杂肉欲,可是现在却需要用肉欲去证明有爱的能力。

樱木陷入床垫里,双手举过头顶,两只手腕都被流川紧紧钳住。流川居高临下,在床头灯的冷淡光线里望着他,黑色的眼睛里聚焦着明亮的光。

“你说谁不行啊?”

窗外隐隐约约的有雷声,可是镇静下来后,樱木又觉得只是自己的耳鸣。当玩火的尺度超出了掌控,樱木发现自己才是最紧张的那个人。

雨越下越大,在雨水敲打玻璃的声响中,流川趴在樱木身前已经开始了前戏,樱木难耐的用手抚上那人的后脑,逐渐感受到屋外的雨淋到了自己身上。

水流越来越大,像是来自于四面八方。樱木忽然觉得不对,水打在身上的清凉感居然不是错觉,而是棚顶的喷淋头如花洒一般的往外冒着水花。

酒店走廊里响起了刺耳的火情警笛声,樱木拉住想出外查看的流川。“还是我来吧。”

樱木扔给流川一条浴巾,自己也扯过一条毛巾擦拭脸上的水。“你先洗个澡。”

烟感报警器已经警铃大作,樱木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好奇着是哪里着火了。走廊里并没有出现工作人员,也没有火苗或者烟尘,所有的危险信号都来自于那颗看上去更像是出了故障误响的报警器。

高档的老牌酒店并不应该出现这样不甚精巧的设备,樱木在仔细查看后发现了巡检探头上被火燎的焦黑的碳痕。

仙道坐在公共休息区的长椅上,他的身体已经因为严重缺眠而提不起力气,可是脑子偏偏还清醒活跃的很。金属的打火机机盖被他打开又关合,闪动的火光忽明忽暗的晃动着他的侧脸。

酒店值班的人员很快发现了行政套房这边的异动,一伙人冲上来快速的维修好了报警器,但是房间里的喷淋装置却没办法恢复原状,大量的水已经把樱木的卧室淹没。

樱木和那个看了就让人心情不好的浑小子被工作人员暂时安置到了公共休息区,仙道坐在长椅上,一只手扶额假寐,耳朵捕捉着离他不远处沙发上两人的动向。

“大概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啊,真想报警了,凌晨三点钟了还不能睡觉。”

“白痴,靠着我休息一会。”

两人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无论是凶狠的打架还是甜蜜的紧靠,都不会刻意的挑选场合。

说是要借肩膀给樱木倚靠,可是流川却先一步睡着了。樱木把那颗黑色头发的脑袋小心的挪到了沙发靠垫上,随后回头去找仙道坐着的那片低气压的区域。

樱木站起身,踱步到长凳上的那个人面前。感觉到有人靠近,仙道睁开眼,疲惫的眼里已经出现了红血丝。“需要警员帮助吗。”

“帮助什么,帮你自首吗。”樱木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如鹰隼版敏锐。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仙道压下到了嘴边的哈欠,眼睛因为困意布满了泪水。

“困了就回去睡,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你们G1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虽然想逞强着说不困,但是仙道此刻满脸的倦色无法欺骗任何人。“我这就回去,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樱木大方点头。“你说。”

“明晚回家吃饭吧,爸说很想见你。”

樱木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行,和我经纪人约时间吧。”

“还有。”仙道顿了顿说。“不要和这个小子再出现在酒店里。”

“你凭什么管我。”樱木转身从他身边离开,回到了沙发区。

在矛盾什么,在犹豫什么,在愤愤不平什么,又是因为什么畏首畏尾的丧失了前行的能力。樱木很想知道仙道这么多年,为什么总会给世人和他展示出截然不同的两面。

仙道于他来说,是从亚热带吹来的风,是绿茵场草坪里的沙,是海边空气里的咸,他是一切能感受到的,却又抓不住的事物,也让一向勇敢无畏的人因为这股无法掌控的不确定感而变得患得患失。

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樱木已经不想浪费心力在一个少年时期的梦幻里。仙道给他的是一场戏弄,他也要回馈一场戏弄回去。

4.

仙道回到停车场,在启动汽车时看到了对面的流川拉开了帕拉梅拉的车门。仙道会心一笑,点下汽车启动键,用前照灯的光晃了两下对面帕拉梅拉的车窗。

时隔多年,他和这个人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起码仙道是这么认为的。十几岁时的他在樱木和男友的感情上动了很多小脑筋,樱木全然知道,却又完全不制止,和今天如出一辙。

绷紧的神经在一整晚的安眠中彻底放松,仙道睡到晌午才醒过来,他给同事打了个电话,在获悉了此时樱木的地址后,起床对着镜子做了精心的自我打理。

今晚会和樱木以及父母在同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关系千丝万缕的四个人似乎会在一场寻常的家宴中和解。仙道久违的接到了Julia的电话,客气的嘱咐他晚上回家早一些,她炖的牛肉汤冷掉了的话就会失去鲜美只剩下酸涩舌头的味精味。

仙道在柜子的最里层找到了还剩半瓶的雪松香水,在领口及袖口浅浅的喷了两下,随后蹬上皮鞋,对着镜子从头到尾打量着自己。

今天的他不是G1的高级警官,而是樱木的好兄长和仙道家的好儿子。

    跟着导航将车开到了体育馆门口,本来提前一小时出发的仙道意外的看到了在一楼大厅戴着口罩等待他的樱木。

    “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是我提前结束了。”樱木拉下口罩和帽子,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樱木对着侧边镜整理自己被帽子压塌的短发,仙道见他过于沉浸,在他身前俯下身去帮他系安全带。

    樱木手上的动作停顿,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很难再习惯仙道对他做出的亲密动作,身体硬挺的往后靠着,害怕着会和仙道的身体发生接触。

    “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

    仙道觉察出他的疏远,快速系好安全带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车子平稳的开在了公路上,除了路面车子行驶时发动机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

    仙道按下了车内音响的CD播放键,音符倾泻流转,深情的欧美男嗓吟唱着unchained melody的经典旋律。

精心挑选的歌单,别有用心的歌词,应和着午间的阳光,一圈一圈的光晕在车前窗的玻璃上化开,仙道方向盘上的手指随着旋律轻点,他的心思跟随着老歌穿透天空,回到了他和樱木表白的那一天。

飘雪的街头,人们为了节日提前半个月准备的高耸圣诞树在淡红色天空中挂上了银白的颜色。樱木站在松针木下,脸颊被凛冽的冷风冻得通红,但更让他脸红的是仙道对他说出的话。

仙道对他说,我爱你。

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兄长,挂着比雪花更洁白可人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倾吐着自己的心意。

樱木缩了缩围在兔毛围巾里的脖子,他十分惊讶,为什么仙道会在这个时间和他表白。这位兄长在流川回美国去探亲的这段时间整日的守在他身边,一张桌子上同吃,一张床上同睡,每天清晨醒来后的拥抱都严重超过了兄弟之间该有的亲情。

“你和流川枫可以分手了。”

樱木在这句话后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那片挂在仙道眉毛上的雪花。“什么啊,你是不是Julia派来劝我别早恋的。”

“是我自己的心思,我无法接受你和那个小子在一起,你可以当我是发疯,但是我的话都是真的。”仙道起初以为流川和樱木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直到他在樱木的书包里发现了润滑剂和避孕套,因为愤怒而发颤的手指联动着心脏一下一下的绞痛。

这是他压抑情感,放任不管后的结果。

再多温柔的诱导都不如一个强吻来得实在。仙道拉过樱木木讷的身体,不顾男孩挥动的拳头和翻腾的双腿,将他按在墙上强行进攻了一个深吻。

是他一直深深爱着,珍视着,保护着的弟弟,他想象不出樱木被人压着做爱的情形,头疼的快要炸开。家庭的世俗此刻变成了必须跨越的鸿沟,与其隐忍痛苦的将喜欢埋藏在心底,倒不如大方承认自己越矩的感情。

抛弃人性,遵循着情感剧里勾引的惯用套路,仙道变成了守护在樱木身边寸步不离的猫,在樱木依赖上会黏人的哥哥时,变成会吃人的老虎,强烈的攻势让会脸红的单纯男孩左右为难,最后一步,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用渴求并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受伤的说一句: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这招用来诱拐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十分奏效,樱木在犹豫了半个月后,躺在那人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已经连续几天意志消沉不在樱木面前露面的仙道。

以当前的眼光来看,这招上世纪90年代的招数已经不再高明,可是仙道仍然觉得樱木的心仍如少时一样柔软,他有把握再次牵制住樱木。

“你还在想昨天的事吗。”

樱木的头冲着窗外,看着疾驰而过的景色回答:“什么事。”

“我没有同意带你冒险的事。”

“哦,早忘了。”谁会活在昨天,樱木花道的人生永远向前。

“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成年人有成年人世界的规则,我们都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做事不可以不顾后果。”

公路两旁的绿树在车窗上投下一片茂密的绿荫,樱木的脸染上了一片有着绿意的阴影。“别总说一些天才听不懂的话,也别总做一些会让天才迷惑的事。”

“我们可以复合吗。”

风把天上的云吹成两半,头顶的枝杈将天空分割成两端,樱木的心也因为仙道这句缺乏诚意的话分成了两块。

“试试咯。”樱木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准备了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樱木就已经传递过来同意的信号。事情进展的过分顺利,仙道稳稳觉得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

时间会冲淡留在沙滩上的痕迹,把过去发生的不愉快悉数带走,樱木回头会发现仙道仍在等他,他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幸福的开始。

别墅院子里红砖墙体围着的老式玻璃花房还栽种着Julia最爱的红色玫瑰,通往大门的白色连廊上缠着抽出绿叶的葡萄藤,一件件在记忆里未曾褪色的景物,承载了樱木太多回忆。

走进门,客厅里布置了一张很大的正方形的餐桌,正好够四个人一人一边,但每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让想给对面夹菜的人走上几步。

“我的宝贝!”Julia看到儿子时两眼放光,冲上去用小小的身体把大大的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老妈你够了,上个月你不是才去美国看过我吗。”樱木受不了Julia披肩上的香水味,努力从女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花道快过来坐下吧。”

仙道父亲依然和当初一样慈爱,可是樱木永远也忘不了他因为仙道对自己发火时的样子。

“宝贝,妈咪这就去给你端菜,都是你爱吃的,牛肉汤和蒜蓉焗蟹,家里的锅绝对比美国的锅做的好吃。”Julia注意到了樱木身后的仙道。其实刚才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时,Julia和仙道父亲的面色就隐约拂过一丝异样。

“阿彰也快过来吃饭吧,好久没回家,感觉你最近都瘦了。”Julia还是尽了一下后妈的义务,在端着牛肉汤瓷盅时热切的招呼着仙道过来入座。

樱木看了眼满目精致的菜品,简单客套的和仙道父亲寒暄了一下,立刻对着美食开动起来。“老妈真的是厨艺方面的天才!”

“哎呦,也只有我才能生得出你这样的天才。”Julia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彰这段时间都是需要陪着花道的是吧,可要好好保护弟弟啊。”仙道父亲的语气里带着深意。

仙道笑着回应:“警察天职,即使花道不是我弟,我也会好好保护他的。”

Julia看着儿子大口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心内觉得分外满足。“宝贝你就不要再住酒店了嘛,回家住好不好,你的房间妈咪每天都打扫的。”

“不回,你看到我把男人带回来会骂死我吧。”樱木的脸颊被米饭塞的鼓鼓的,十分可爱的样子让Julia想生气都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她也早就看清了儿子的性取向,也不想再多加阻拦,只不过她希望儿子可以有一份安稳的感情。

仙道父亲的脸色阴沉,但是为了不扫Julia的兴,他对于这个十分叛逆的继子并没有多加评价,简单吃了几口饭后迅速回到书房研究古文学。

见仙道父亲走了,樱木长舒了一口气,吃相变得更加放肆。Julia在他耳边唠叨:“男人啊,过了二十五岁就不能总游戏人生了,最近家里给阿彰安排了很多不错的相亲,宝贝你也考虑稳定下来吧。”

仙道猛烈的咳嗽起来,嘴里的金枪鱼肉差点卡进气管。

“哦,是嘛,哥被你们逼的这么紧啊。”

“抱歉Julia,我已经和父亲说过我不会相亲了,我并不喜欢女性。”仙道正色道。

Julia揉了揉太阳穴。她语重心长的说:“你们两个都好好想想自己事情吧,我能接受的事情,你们的父亲未必可以接受。”

仙道看向樱木,樱木却没有回看向他,而是端起汤碗,将自己略显尴尬的表情隐藏在了白色的瓷碗后。

晚饭后仙道被父亲叫到了书房,听了一场没有关键词但是意义明确的训话后,他拿着红酒杯,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眉心因为今天的晚饭氛围而发痛,仙道扶着额头,一头栽倒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仙道的眼皮缓缓抬起,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起身去看那个鬼祟潜入他房间的红发青年。

很久以前,这个精灵般的人也是这样带着作怪的表情蹑手蹑脚的钻进他的门缝。

“你房间还是没变化啊。”樱木坐在仙道的床边,手抚上了他喝过的酒杯。“偷偷喝酒不带我吗。”

仙道用手臂枕着后脑,半卧在床头。“这个房间我很久都没进来过了,自从你走以后,这是第一次躺到这张床上。”

是很不堪回忆的画面,樱木闭上眼似乎还能听到Julia站在门口的喊叫声。

“这么多年,你有过别的人吗。”

“没有过。”

樱木其实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在仙道说没有的时候心上还是颤了一下。“那我比你天才多了,我交了好多个男朋友。”

酒精上头的感觉就是这样,仙道的头顶热得发烫,他注视着樱木背对着他的身影,随后抽出手,把这人的身体拉的倾斜,一个翻身把樱木压在了自己身下。

小麦色细腻健康的皮肤,细长上扬的浓眉,英挺笔直的鼻梁,樱色的唇构成了一张阳光健气的脸。仙道灼热的气息打在樱木脸上,樱木嗫嚅着唇,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仙道越看这张脸越觉得情痒难耐,他并不是纯情的少年,有着成人的感情世界里标志性的欲望和冲动。可他尚且能控制住自己正在往某处聚集的热度。

看着看着,仙道在心里有了一个执念,无论花费多少时间,他都想让樱木从心到身都重新属于他。

“你总是引诱着别人犯错,是从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吧。”

仙道把身体抬了起来,一颗心深陷在樱木晶莹的眼睛里。“我后悔过的。”

“真的吗。”樱木感动的看向他,把他的心都盯的融化掉了。

“可是太晚了呀仙道。”樱木忽然坏笑起来。“直到昨天我都还有点想和你回到过去的心思,但是今天我已经完全没有了。”

“什么……”仙道的气息紊乱,他不太相信这样的话会落进耳朵里。

“Julia!”樱木大声的喊了起来。“Julia你快进来啊!”

仙道呆若木石,樱木在他想起身的时候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在Julia推门的时候,樱木将他已经僵硬的肢体推开,跑向门口的时候还说了句让他目眩神迷的话。

“我就说我不要搬回来,你都看见了吧,要记得和叔叔讲哦。”

仙道无力的瘫在床上,像是忽然坠入真空,浑身的每个毛孔都不通畅的感觉使他呼吸困难,陷入了无限的自我否定和恐慌中。

樱木已经是他无法掌控的存在了,而这样的樱木是被他一手改造出来的。

一个会用他的方式去伤害他的樱木。

十八岁的仙道心怀期待种下了一片火红的玫瑰,在他无力豢养后拱手送与他人采摘;二十六的仙道回头看向那片早已荒芜的玫瑰园,惊喜的发现仍有一朵在风霜雨露的到访后坚持盛放,他走近,却被玫瑰收割。

是美丽的却带刺的,是自由的也是伤人的。

“哎呀哎呀,这就要走,妈咪会想死宝贝的。”Julia站在门口,不舍的和弓下身的樱木拥抱。

“老妈,我明天也会回来吃饭的,今晚就别打扰我和男朋友约会吧。”樱木回身望向街角的帕拉梅拉,敞篷跑车的主人已经在路灯下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包。

“这个男朋友叫什么呀,哪里的人呀,我上次见到的那个叫北泽的小伙子你们两个不继续交往了嘛。”

“啰哩啰嗦的,走了。”樱木冲着Julia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起码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嘛。”

“流川枫!”

好熟悉的名字,Julia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身影长长的宝贝儿子已经迈出了很远,Julia回头,看到了连廊下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Julia,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5.

“他们两个现在去了哪里。”

“虹西路45#,一个大house,上面有流川家的铭牌。”

“你在哪。”

“他们家客厅。”

依据保护证人组的职责,对于重要证人的守护兴许是可以不用选择登堂入室的,但是在仙道的再三要求下,清田还是带着一整套监守设备,在樱木抓着头发疑惑他是谁和黑发男人的敌视下,举着闪亮的警官证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流川的家。

比起国外追杀令更为恐怖和紧张的是,清田此刻需要去费心费力的观察一对同性情侣的甜蜜日常。

虽然他并不具备受同性吸引的情感神经,但是他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们是比他所看过的同性电影里还要缠绵一些的。

因为这两个人神经粗大,情到浓时完全忽略了房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有着黑色头发的男人,顶着冰山般的一张脸说情话时让清田觉得肉麻。

什么昨天没做,今天试试,抑或是积攒了几年的东西今天都想用在你身上这类的话,清田在听到时,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皮肤上的疙瘩在一个一个的起立。

你们男同就是这么热烈而又奔放吗,这些话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法去和仙道汇报。清田有点开始心疼起自己的组长,这位红色头发身材火辣的组长前任,此刻正在沙发上和抱着他的男人笑骂调情。

男人说一些情话,他也会回击一些咒骂,但是这些带着辱骂字眼的话更像是在撩拨对方罢了。

你的老二不会这么多年都还没我的大吧。

滚开啊,别发情了行不行,你别告诉我你还是处男。

没套子你玩蛋去吧,在证明自己老二干净之前别来干我。

清田的耳根发红,GV直播也不过如此了。他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正直的盯着餐桌上的电脑设备,但是不太听话的余光还是会注意到话少面冷的黑发男人的手已经伸进了樱木的上衣边缘,隔着一层衣料,樱木胸前已经有手掌的形状在起伏按压。

我说你们gay能不能控制一下。清田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又好奇的偷看,他发誓他是为了组长在进行观摩。

连仙道组长都没有留住和搞定的前任,一定是有着某种非凡魅力的吧。张扬的红色头发,野性十足的外表,可以同时勾起人愤怒和情欲的恶劣话语,都是能吸引到这么多绯闻的根源。

两个人身上像是涂了强力胶,紧密的粘着在一起,流川的手卡在樱木腰间的棉质内裤边上,一根手指已经沿着裤围的松紧带钻了进去。

流川的头卡在樱木的肩上,咬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要不要当着他面上你。”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死狐狸。”

清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尽力压制着自己即将飙血的鼻子,在两人终于起身走向卧室时暗自舒了一口气。

“晚安小警官。”樱木戏耍的冲着清田笑着,在进入卧室前冲着清田摆了摆手。

像个妖精一样。清田在心里找到了对于樱木最合适的形容词。

“他们两个进卧室了,组长。”清田想了想,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汇报。

手中的便签纸在手指的揉搓下起皱变形,仙道关掉了耳机的传讯按钮,双手附在了脸上。

他很难去停止幻想进入房间后两个人即将发生的举动,樱木也会主动亲吻流川吗,流川也会在情动燥热的情况下去扯樱木的裤子吗,还是两个人会拥吻着走进浴室,在雾气蒸腾下赤裸相拥。

像是电影放映一样,不听话的脑子偏偏会把人最厌恶看到的景象在眼前绘声绘色的构建一遍。

冰箱里含酒精的液体都被他搬进了卧室,就连Julia买的酒心巧克力都被他混着酒含进了嘴里。

仙道讨厌酒的苦味,可是如果这样能减轻心上的压力,他愿意和着心痛喝上几吨。

喝醉了之后身体的感官就会变得迟钝,仙道似乎感受不到胸腔里那颗火热着跳动的心脏的存在了,他靠在床栏边,窗口吹进了深夜的凉风,他的意识沉入封锁着记忆的深海,在一片蔚蓝的潮水中进入到了他许久不曾想起的一个夜晚,那种甜蜜中又掺杂着怀恋与痛苦的氛围,似乎是他与樱木的初夜。

平安夜的当晚,夜色正浓的十二点钟,空灵的天使赞歌在收音机里静静播放。樱木靠着窗坐在了一张藤椅上,仙道拨弄着红砖壁炉里的炭火,留意着楼上的华尔兹舞曲已经停掉了,随后望了一眼窗外还在飘着的雪花和樱木睡着后被炉火的热气烤红的脸。

是个很让人平静的时刻,楼上享受着中年爱情热舞的继母和父亲应该也已经睡着了,前些天才同意和流川分手的弟弟也睡着了,整个度假别墅里只剩下他一个清醒的人。

少年睡着的面庞实在是温和而又可爱,仙道将炉子里的碳火拨灭,起身在柔软的脸颊上浅浅的吻了一下。起初只是想留一个晚安吻,当嘴唇接触到绵软的脸蛋肉时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缓慢的平移到了那人睡着时会微微嘟起的唇上。

樱木依然在睡眠中,但是舌头却已经被仙道钩了出来,微张开的唇热切欢迎着仙道用唇舌一下一下的吞吐那人的舌尖和唇肉。

“臭狐狸……”樱木的眉头微皱,微长的睫毛在仙道的吐气中颤动,两人的毛衣在摩擦下起了一个电到仙道手指皮肤的静电火花。

仙道并不在意一个不清醒的人在睡梦中叫错人的名字,毕竟主动勾引人的是他。仙道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瞬,随后他加大了吻的力道,边吻边温柔地强调着:“是哥哥。”说完他觉得这个称呼不够到位,又说:“是仙道。”

樱木的眼皮散漫的抬起,一向充满神采的浅色瞳孔,此刻因为映入了仙道的脸而变得迷蒙混沌起来。仙道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在他的神经还在睡意里挣扎清醒的时候,仙道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感受到身下的藤椅猛的向下一沉,编织的藤条最终还是稳稳地承接了两个大男孩的体重。

“是仙道在吻你。”仙道吻上了樱木的耳侧,他感受到有灵活的手指已经抚上了毛衣下摆无法覆盖的腰侧肌肉。仙道的吻有让人昏沉的效果,樱木再次将沉重的双眼闭合,只是这次他不再困了,安静的沉迷于仙道的柔情抚动中。

那人撩开他胸前的毛衣,对着他胸前浑圆的两团又亲又揉,很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片从未有人细致探索开发的地方,仙道在粉红凸起上的每一下舔弄都让樱木后颈发麻。

是抱着想让弟弟享受到的心思,仙道在前戏的部分尽心尽力,他仔细观察着樱木的表情,因为那人脸红时表现出的愉悦而觉得分外满足。可是转念间他又觉得生气,弟弟这样的神情被另一个混小子抢先看过,或许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地方也被另一个小子抢先试用过。

“可以和我做吗。”诚恳的请求,仙道在手指摸上那人牛仔裤拉链时,恰当而又礼貌的停了下来。

“你进不去。”红发男孩把脸扭到一边,有些难堪地说,炉火映衬下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

“什么?”

“本天才也有不太擅长的事……我和狐狸试了很久,他最后没进来……”这些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点一点的往外挤出来的,红发男孩羞耻的用毛衣盖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会有人担心这种事,仙道笑了出来。不过更让他欣喜的是,樱木和那个混小子还没发生实质意义上的性爱,他像是发现宝藏一样的扯掉樱木用来遮羞的毛衣和牛仔裤,随后用手按抚着那人的脸,自信地说:“相信我,我可以。”

仙道从壁橱里翻出Julia给樱木买的宝宝霜,用指尖捻出一大坨,之后探进了那个让樱木为难和让流川犯难的小洞。

是很珍贵的性学课程。樱木从那以后才知道,原来扩张是这么重要。

仙道的手指在紧致的洞穴里仔细的抽插抹涂,他是如此细心而又耐心,让樱木逐渐忘了异物入侵体内是一种难耐的感受,相反的,从未有人踏足的秘密花园一旦被开发使用竟然有着完全不同于接吻和打飞机的快感。

当然这是他接受更大异物插入前的感受,当仙道提起火热而又粗长的性器,长驱直入的闯入时,他敏感的腰肢晃动的像一条误入渔网的热带鱼。

也不是痛苦,这次比起上次流川想要和他做爱时的体验还是好了很多。肉体摩擦的陌生感和后庭肠肉咬着他人那根收缩时的蠕动,新奇而又诡秘。他自己的性器抵在插在他体内的那人的腹肌上,一下又一下的顶撞让他很想大喊,可却又害怕打扰到楼上入眠的家长,只能边用牙齿咬住仙道的脖子,边用一些鼻子里的“哼哼”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是永生难忘的第一次,他们在点着炉火的温暖房间,在那张结实的藤椅上,在窗台雪花层层堆叠时,伴随着“Christmas eve”的婉转歌声,两个对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肉体交合,缠动的如同屋外交织在一起的白雪与青松。

那个平安夜已经过去了很久,仙道在很多年后的夏夜,做了一个充满酒心巧克力甜味的梦。

而樱木在另一张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大床上睁着眼失眠。身边的男人和他一样没有睡着,这并不符合那个嗜睡男人的习惯,他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只是他没有开口。

年少时是先爱再发生关系,而今激烈的睡了一次,两人在贤者时间里好像都对爱情有话要说。

樱木与流川之间有一根引线联动神经,重新相遇后点燃的火花由两端朝向彼此的方向燃烧,一头快,一头慢,总会有一端先引燃了情感的礼花,而有一端望不到火苗前行的尽头。

好像复合的太快了。荷尔蒙上头时,扒扯衣服和性器勃发都是如此的迅速和自然,可是当体液喷薄,爱欲和情感相互交融的时刻,体内的多巴胺会和内啡肽在高地的占领上打架。

流川在对世界的一切感知上都保持了人类最原汁原味的钝感力,但唯独对于篮球事业和樱木的爱情上敏锐的过分。

他的表白收获了和一个笨蛋的短暂相爱,一次日常的争吵后,他赌气在寒假回美国探亲。十七岁生日的前夕,一条穿越了海洋的电邮出现在了他的邮箱里,言辞简短,意义明确,樱木和他提了分手。

电脑上泛着蓝光的字体极大的激怒了流川,他这时才明白机场吵架时,樱木说的那句“再也不会理你了”居然不是气话。樱木在他再次出现时真的不再理他了,并且听说还会和仙道一起去美国读书,自此两人之间约定过的天使城成为了流川的禁忌,往后许久,他都故意避开那个地方,哪怕机场转机都会免除和US一切关联的机会。

从喜欢到告白,从告白到分手,从分手到分别,墙上的挂历换了七本,但流川的心却像空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要怎么和外人描述这段感情?在高速发展的电子科技世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像麦当劳吃份快餐那样简单,可他这段不到一年无疾而终的感情,和那个早已镌刻入他体内的名字,却让他牢记了八年那么久。

思念发作时像是蛊虫一样钻入心脏,在他跳动的血肉里蛀出一个又一个血洞。他有认真的恨过樱木,怨恨累积成高墙,他以为牢固到足够他恨一个人恨一辈子。樱木回国的消息是一场心灵上的地震,积累的怨恨轰然倒塌,他还是没法抗拒那个人,甚至哪怕像无数破镜重圆电影里的主人公那样故作姿态都做不到。

樱木花道对他说一起回酒店,他说好。

樱木花道对他说想去他家,他说好。

樱木花道是一道可以干扰人类正常判断的磁场干扰,一旦触及,理智指针的旋转会丢失了方向,永远无底线的给情感让步。

“在想什么。”流川侧着身躺着,眼睛盯着樱木的侧脸轮廓,身上还有着情潮褪去留下的汗水。

两人盖着同一张薄床单,樱木的气息还没有恢复正常,在流川问话时把床单的一角往朝向自己的方向拽过来了更多。

“你撞的我好疼。”流川刚才在草他的时候发了狠一样的,樱木怎么骂都没有用,腰部的肌肉酸痛的像是连续练了一周射篮。

“我也疼的。”

“那你还那么用力!疯狐狸。”

两人耻骨和胫骨的部位激烈交合时红肿成一片,不出意外明天会留下一块淤青。

“能早点疯就好了。”

樱木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厚重的窗帘将整个室内围挡成不见光线的秘密空间,他不知道此时流川看向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但他隐约能猜得到,并且将他和很久以前的一张脸重合。

“你还是喜欢我的吗。”

要怎么说,说他爱的要死,喜欢的发疯,做爱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人干死在床上吗。太直接了,可是对待这个人无法采取任何带有一点迂回的对话,流川需要直白的把心意彻底敞开。

“我那么坏,你不应该还喜欢我。”

“我也没那么好。”流川不假思索地说。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如果坚持一点,如果不赌气,如果有判断爱的能力,那么就不会在日后总是被心内深藏的爱意折磨。

流川枫在赛场上永远争强好胜,但他心甘情愿被樱木花道一次一次的击败。

“狐狸。”樱木钻进了流川怀里,两具赤裸的身体再次紧紧相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重新领养你吧。”

流川在樱木看来,脾气古怪,性格执拗,可这样的人非他不可,樱木很难再次推开他。

流川收紧抱着樱木脖子的手臂,把那人的头按在了自己胸膛上。“你以后想走也没机会了。”

“那不一定吧,天才很会钻防守漏洞的。”

流川把嘴硬的那人的身体翻了个面,躺在床上从身后拉起了他的大腿。刚刚才被剧烈拉扯的肌肉被猛的牵动痛的樱木直咧嘴,他的腰上缠了一道让他无法动弹的床单,他想逃脱却又被拉回来,刚短暂空闲的穴口又一次迎来了熟悉的朋友。

“干死你好了。”流川挺腰将粗的东西再次插了进去。

嘴硬需要付出代价,流川身体力行的为樱木上了一课。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照在了床单上残留的一块块干涸的精斑上。

不会还真是处男吧,怎么这么猛啊。

樱木已经感觉不到腰和屁股的存在了。

6.
父亲再婚后为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个红头发的新成员,这个自大又带了点白目的小孩,每天跟在仙道身后,和他做相同的事,并且力争要超过他。

仙道拿起鱼竿,那个小孩也会背上捕鱼兜,搬着小马扎挤在他身边的海域去捞鱼,还会使着坏的趁仙道不注意从他的鱼篓里把鱼捞出来再扔进大海。

仙道被Julia夸奖睡得早,那个小孩就会钻进他的房间,在他床上撒泼打滚直到半夜,然后折腾到精神疲累后在仙道的床上睡着。

仙道在学校里篮球打得很好,那个小孩第二天也出现在了球场,在连运球手法还显生涩的时候,狂妄的对他说:“仙道,我要打败你!”

是个很恶劣的小朋友。仙道很为有这样的弟弟而头疼,他想他是时候用一些小手段去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他告诉樱木,回家路上那条必须经过的小巷到了午夜会闹鬼,一向胆子极大的男孩在深夜跟着仙道回家的时候竟然会被吓得缩着身子紧紧抓着仙道的手臂;

他和樱木说Julia最爱的玫瑰花园里有极其罕见的白色玫瑰,然后在那个男孩低头仔细寻找的时候,把肥胖的肉虫塞到那个男孩的网帽里;

他会神秘兮兮的邀请樱木去他房间里看恐怖B级片,原意是想看那个男孩被吓得大哭,却不曾想在看到一些交缠肉体时和樱木一样露出尴尬羞涩的面色;

长此以往的戏弄下,仙道逐渐认为有个弟弟也不错。他开始习惯自己身后有个小尾巴,并且会故意引诱着这个弟弟去做一些事。


他喜欢看到樱木因为他的小花招而变得脸红,在仙道还没形成对于喜欢的认知时,他将这种情感定义为——癖好。

直到有一天,全家人去小岛上度假,仙道故技重施,戏耍樱木让他去树林深处找一只蓝色蝴蝶,时至傍晚,天都黑了个彻底,那个找寻蝴蝶的少年却没回来。找了很久,仙道的心情开始焦急和慌张起来,最后在小岛警方的协助下带回了满身污泥的樱木。

Julia把脏兮兮的樱木骂得哇哇大哭,但是那个少年转头却朝着仙道做了鬼脸,把手心里蝴蝶的残破翅膀摊开到他面前看。

樱木脸上还挂着泪,但是笑容却是明媚的。“下次我一定能抓到活的!”

那一刻,仙道的世界里有了一只翩然飞起的蝴蝶。后来这只蝴蝶在篮球队里认识了另一个男孩,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仙道的控制范围。

仙道坐在车里,在流川的房子外度过了平生中第二个难捱的黎明。Julia准备的酒仿佛都是假的,在体内极快速的分解挥发了,此时的仙道清醒的可以去奥运会参加铁人三项。

蓝天上的白云像扯开的棉絮,抬头望去,会被猛烈的夏日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皮。

清田时至晌午才从流川家的豪宅走出来,眼眶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他看到仙道的车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瘫倒在汽车后座上。

“他们还没起床吗。”

清田打了个哈欠,揉着自己发酸的脖子。“刚起,应该是要出门了,等下老大你跟吧,我真的是要困死了。”

“你昨晚没睡一会吗。”

“怎么睡啊。”清田哭丧着一张脸。“老大,gay都是这样的吗,鬼哭狼号的搞的房子一晚上和闹鬼一样,我都躲到楼下客厅了,还是能听到一些叫声,我真受不了。”

明明已经在心里把两人会上床的事情预演了几千遍,仙道在听到清田的叙述时,心里还是会五味杂陈,酸涩的滋味像是干吃了一整个柠檬。

樱木终于从门里走出来,在看到仙道的车子停在门口时,隔着玻璃和仙道对视了一眼,随后转身把脸冲向了门里面。

斜面的车窗像影院的放映幕布,樱木和从门里探了个头的流川成为了电影的主角。黑发男人勾着他的脖子,缠着他索取一个goodbye kiss,红发青年脸上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偏头躲过第一个吻后,看着恋人的眼神觉得自己应该大方一些,然后扯过男人的衣领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仙道走下了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车,冥冥中有种引力和很难判断根源的冲动,他遵从本心的走到两人身后,用一种看戏的心情盯着难舍难分的两人。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仙道从Julia那里得知樱木会在流川家过夜,在Julia笑着赞叹两个男孩子的友谊真深厚时,跳上了脚踏车一路猛蹬到了流川家楼下。

那天的天气有点冷,早晨雾气很重,仙道的刺猬头在潮气中塌了下来,他倚在门口的榕树旁,飘下的落叶在他的肩膀上占据了极重的分量。

过了一会,樱木从流川家的门钻了出来,看到仙道时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支支吾吾的和仙道解释他只是来帮流川补习功课。

很拙劣的借口,仙道很轻易就可以识破这类补习肯定没有用在功课上。但他只是一言不发,沉着脸拉樱木坐上了脚踏车后座,然后又一路猛蹬,刚一身的汗水还没褪去,在带着弟弟回家的路上又被汗打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那天没注意到弟弟坐在后座上时一闪而过的忍痛神色,否则他可能在那天就会发疯。在他心里,樱木是单纯的,美好的,纯白干净的像是初雪落下后洁白的操场,他不忍心在那块光洁的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其他人更是必须守在他设定好的禁区。

成年后养成了独特的观察力,他能一眼看到樱木领口的深红色吻痕,以及短裤下大腿后侧的淤青。

“花道,是时候上车了,你经纪人找不到你都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了。”

仙道的声音打断了还在热吻的两人,樱木推开流川还想进攻的舌尖,冲着仙道烦躁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别催了。”

看着樱木走上车,仙道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到了流川跟前。流川疑惑的看着名义上的大舅哥带有敌意的靠近,刚还冲着恋人摆出的好脸马上变臭。

“有事吗警官。”

“花道还是选了你。”

流川并不认为这人是在向他投诚或是认输,因为仙道在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半点悲伤的神色,取而代之的,他眼里有一种挑战和求胜的欲望。

流川镇定的予以回击:“我也选了他,唯一且,比你坚定。”

仙道自嘲似的笑起来,这道笑容凝在嘴角,带着牵强的意味。流川看不懂他究竟想干嘛,为了早点结束和不相干人士的对话,他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作势要把铁门关上。

“你说活人能争得过死人吗。”

流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动作停在空中,疑惑的看向仙道。“你疯了?”

“就当我疯了吧。”

流川不想再和疯子浪费口舌,“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

樱木好奇的将头探出窗外,冲着仙道大喊:“喂,你刚不是还催我吗。”

他的印象里仙道和流川之间从来没说过话,认识了很久,每次打照面时都像陌生人,今天竟然会破天荒的聊了起来,尽管从流川不屑的脸色来看并不是一场愉快的对话。

仙道回到车上,和往日执勤一样端正的带上了耳机,整个人在飘着淡淡香水味道的车内神态如常的启动汽车,从侧面看去,是一名正在例行公事的正直警员。

但是他布满褶皱的牛仔裤和上身板正的西装外套形成了鲜明对比,樱木看得出仙道在车里坐了很久。

如果看脸的话,依然是那个哪怕昨日世界末日,第二天依然会像无事发生般淡然且看不出情绪的人。因此樱木总是觉得仙道很难猜,如果陷入和他的情感消耗中,那么就会像被困在鬼打墙里的恐慌旅行者。

将清田先顺路带回了家,樱木在那个毛头小子下车时热络的告了个别:“辛苦了哦小警官。”

清田揉了揉发热的耳朵,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他心内的尴尬,快速的冲进了家门,但是耳畔却总是盘旋着昨夜看到的情景。

车内再次放起了音乐,是很符合樱木的funky口味,明快的鼓点和激扬的节奏拯救了在沉默车厢里百无聊赖的樱木,他开始和着旋律轻轻地点头。

这首歌还不错哎,可以分享给……在想到心内意欲分享的对象时,樱木微愣了一下,他竟然又踏入了一场无法控制的心动中。

抱着想偷偷看一下歌名的心思,樱木将头悄悄地向CD屏幕处挪了挪,强烈的太阳反光让液晶字体模糊成一片,他索性将脸完全凑了上去。

看到那人的鼻子凑近了车内香薰,仙道将空气循环打开,说:“是不太好闻吗,我后面会换掉的,我记得你不喜欢闻太香的味道,抱歉,这部车子今早刚从修车行取回来,香薰还没来得及换。”

“哦,不是,这首歌蛮好听的,我想看看叫什么名字,让那只狐狸也听一下。”

原本以为这句话多少会让这名执行公务的警员情绪有些波动,但是仙道只是平常的说:“explicit,很不错的一张专。”

车内的空气再次陷入了宁静,连青春有活力的英国男嗓都没法让两个人的神经变得活跃起来。

仙道今天出人意料的话少,在送樱木去今天的活动地点时除了问他要不要喝水,期间一句话都没说过。安然守在采访间外的他像一尊由石膏雕塑好的加百列,面朝着玻璃墙壁围成的小小空间,目光诚挚的追随着那位,在主持人逗弄般的采访下,抓着后脑碎发傻笑的青年。

大屏幕上放映着樱木这些年获奖的集锦和日常生活的片段,离开日本奔赴阿梅利亚的他过着如电影版梦幻的生活,有鲜花有掌声有荣誉有梦想,那些漂浮在天空中,从儿时幻想里飞出来的闪着光的星星,樱木抬手就能触摸得到。

热烈,真诚,自由,奔放,这些就是樱木本身。

采访录制完成已经是深夜,樱木从大厅里走出来,看到了仍然端坐在长椅上的仙道。

“还是回流川家吗。”

“回酒店。”

两人坐上车子,各自系好了胸前的安全带,平凡得和深夜偶然相伴的司机和乘客一样。一场雨在低气压的空气中憋闷着,墨空中厚重的云彩朵朵都清晰可见,樱木出神的看着,双眼被路灯镀上了一层黄色,思绪仿佛和风一样随着他的视线在云彩里穿行。

下午还摆在车内的香薰不知被仙道扔到了哪里,置物架上放了一个很小的风油精瓶子,但是装的却不是绿色液体,闻上去有davidoff的味道。薄荷气息丝丝清爽直入胸腔,樱木感觉一天下来工作的疲惫减轻了不少。

“这个小瓶子能送我吗,挺好闻的。”

仙道似乎是在想事情,看他略微带着沉迷的表情,樱木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欲望。车子在酒店停下,在下车前他起身将小瓶子塞进了口袋里。“谢了。”

“晚安。”摇下的车窗里是仙道的笑脸。“再见。”

樱木有些意外仙道居然没有和往常一样守在酒店,他转身看到了在身后等他的穿着制服的警官,面孔陌生的很。

流川因为工作安排要出差三天,刚复炽的少年爱情在第二夜就开始失温,樱木今天注定要度过一个落寞的晚上。

樱木突然有些想念美国每天疯闹到凌晨的生活节奏了。

一个人睡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刚去美国的几年他都是这么度过的。后面认识了对他死缠烂打的泽北,试着交往了一段又觉得力不从心,泽北很好,他认为有问题的人是自己。

樱木的情感世界总是庸碌繁忙,却又无比空虚。少年时期遇到过太盈溢心意的人,哪怕没有结果,后面再爱上谁都会觉得很难。

回到日本不是必须的需求,但却有着应该回来的目的,或许是为了Julia,或者是为了流川,亦或是为了仙道。

白天短暂休息的情感神经,到了夜晚躺在床上大脑放空时却异常的活跃。

“今天的肉蟹煲是老虎蟹哦,你赶紧上楼写作业,七点半的时候下来吃饭。”

作业有什么好写的。樱木趁着Julia进厨房的时间点,一个闪身钻进了仙道的屋子。

已经上了高三的仙道并没有高二的樱木那么多的课业需要完成,他已经选好了要去的大学,并且接受了父亲为了延续家业而为他选的专业,他以后或许会成一名商业精英,或者是出色的家族信托管理人,总之他是父亲精心铺路下培养好的继承人。面对任重道远的未来,高三仅剩下的半年,成为了他最后可以伪装懵懂的少年时光。

仙道坐在地毯上,听到推门的响声也并没在意,翻开的杂志摊开在交叠的长腿上,神态悠闲而宁静。傍晚时分,天光在墨色的夜空里渐渐收合,仙道的手边点了一盏橘色的小灯,一向英俊有棱角的侧脸轮廓在光影的修饰下变得格外柔和。

樱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手臂从身后勒住那人的脖子,将整个身体都覆在了那张宽阔的背上。

“腰要断了。”仙道虽然抱怨着,但是仍然承受着长腿长手的大男孩的重量,握住那人搭在他脖子前的手,弓着身体任凭男孩在自己的背上摇晃。

“陪我玩,最近你都不在学校,好无聊。”

“就这么喜欢我吗。”男孩的撒娇令仙道很受用,他扭过脸,让男孩的脸颊与自己的贴在一起。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樱木把脸挪到了朝着墙壁的一面。

“那就是不喜欢我对吧。”仙道失落的说,强行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叹气。

“才不是!”

仙道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樱木顺从的跪坐在他的腿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始终不肯回望仙道的目光,咕噜噜的转着。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的反义词就一定是不喜欢吗。樱木想了一下情感词反义之后变成全否的合理性。

“不回答的话就还是不喜欢。”

激将法对于樱木来说很有效,因为下一秒这个单纯的男孩就回答出了仙道想要的答案。

“不是!”樱木终于把视线落在了仙道脸上。“喜欢……的吧……”

小夜灯被伸出的大手关掉,月亮在天空中露出了头,透过朦胧的窗纱在白绒地毯上洒下清凉的光。

樱木的身体压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身下是那本仙道刚才捧读的杂志,仙道趴在他身上,双臂圈锢着他的脖子,一下浅一下深的与他接吻。

哪怕两人已经上过一次床,这样清醒时刻的缠动却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在仙道房间这样格外熟悉却又能点燃彼此热情的地点。

“吃晚饭了。”仙道停止动作躺在了地毯上。嘴唇分离开后,两人才刚意识到在家里触碰到了禁忌,羞耻却又甜蜜的看向黑暗的棚顶。

樱木睁开眼,眼前的天花板并未与梦里的重合,床畔也没有谁躺在他身侧。

旧梦重温,樱木从床头的薄荷气息里找到了原因。很烦这样会打扰心情的梦,樱木将从仙道那里顺走的小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7.
清田再看到樱木时,后背会变得绷直。那人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了房间的门,在见到来人是清田时,眼神充满了意外。

“按照排班不应该是你们仙道组长吗。”

“组长请了假,你还没收拾好的话,那我在门外等你。”

“那你进房间等吧。”

从发梢滴下的水滴沿着脖颈的线条在锁骨处打了个圈,随后受重力指引从胸肌的沟壑之间滚向了腹肌和毛巾的缝隙。这是清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樱木,那人在镜子前粗暴的用毛巾揉搓自己半长的头发,好像让湿发变干是什么让他很烦躁的工程一样。

身材只是那人身上最普通的优势之一,最让人侧目的还是他与当下年龄不符的单纯的孩子气。把胶囊塞进咖啡机时用手指把残留在杯壁的液体沾取一点放在舌头上尝温度,在地毯上蹭拖鞋上的水会调皮的蹦两下,在衣柜里翻衣服会一次性拿出五六七八套然后挨个举到窗前去看哪套颜色和今天的天空更搭配。

这些小动作被清田有意的观察着,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说话,但是清田却有些享受着这种安静氛围下的注视。

这也许是明星的一种能力?一旦在心里根植了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的一举一动会有一种不经意的魅力。

组长也是这样的吗。虽然不知道仙道和樱木之间曾经有什么,但是清田敢肯定,在过往仙道爱上樱木的某一个瞬间里,一定存在着和他今天一样心动的时刻。

清田成为了樱木接下来两天时间里,白天部分的专职守护警官。这趟护花之旅定在今天结束,在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警方没有发现樱木身边的危险因素,这位海归篮球明星在日本的国土上确认得到了周全的保护。

今天的行程十分简单,樱木上午完成了去体大的励志人生分享讲座,下午没有了任何行程,保护证人组的任务也在午间阳光正好的时分宣告完满结束。

樱木在执勤完结书上签字后,对着清田发出了盛情邀请:“喂,小警官,要不要一起吃个拉面。”

于是摘下了执勤耳机的清田和樱木去了一家隐藏在巷子里的普通拉面馆。是比较朴实寻常的口味,但是那人却连吃了四碗,并且在喝了满满一碗海带汤后,对着大婶提出了再加一份炸猪排的请求。

吃相很凶残,动作很粗放,清田不禁揶揄:“你这么能吃到底是怎么保持身材的。”

樱木得意地说:“天才的体能你这种普通人怎么会懂,这么点东西到晚上就消化完了。”

“仙道组长之前和你谈恋爱的时候钱估计都花在了吃饭上。”

樱木把猪排裹满了蛋黄酱,猛吃了一大口后,鼓动着腮帮子说:“你居然知道我们俩的事情。”

“知道一些,但是不算多,仙道组长只是提起过你是他前任,似乎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对于这个形容,樱木差点被嘴里的酱汁呛到,猛喝了两口茶说:“小警官你的形容词很肉麻,别影响我吃饭行不行。”

“仙道组长和警局提出辞职了。”

很震惊的一句话,樱木的双眼圆圆的瞪着,嘴里酥脆的炸猪排突然没了味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吧,我也是今早才听警局同事提起。”

“他这些天人去哪了,没去警局吗。”

“我好多天没见过他了。”

很突然的消息,樱木靠着狂饮了两杯茶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真是奇怪,他前段时间还说想要把你追回来,结果现在却突然辞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清田伸出食指指了指樱木。“怎么看都是因为你。”

小小的拉面店里没有空调和风扇,刚饱食了温热食物的樱木在夏末最后的燥热天气里满头大汗,全身的每个毛孔几乎都被水汽团团包围,连心上都变得潮湿起来。

清田好心的将樱木送回了家,然后惊奇的发现这座大宅的铭牌上写着“仙道家”的字样。

“你们?”

樱木没有回答清田的疑惑,在他追视的目光里站在白色的大门前冲着那人摆了摆手。“再见啦小警官,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清田望着那人转身的背影,心上莫名的有一丝失落,他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进了门里,身影在挂着葡萄藤的长廊里忽隐忽现。

“我叫清田信长!”

浮萍相遇般的短暂邂逅,清田还是头一次在任务结束时生出如此惋惜和落寞的心情。

    家庭聚餐的人数变成了三个人。仙道不仅向警局递交了辞呈,也向家里申请了一份时长不确定的休假周期,他甚至没交代自己将去往何处,也没等到父亲应允,就在前天晚饭前离开了这个家。

    尽管餐桌上Julia努力活跃气氛,但是樱木和仙道父亲的关系氛围依然紧张,樱木沉着脸,那个年逾五十的男人也沉着脸,Julia从隔壁大叔出轨讲到了好友老公出柜,沉默进食的两人还是像拼桌吃饭的陌生人一样。

    明明很久之前两个人亲密的像亲生父子。Julia明白有些事会永久成为两人之间的鸿沟和裂缝,只要有仙道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和解的一天。

    已经见底的清酒底部漂浮着白色絮状的杂质,樱木举起杯子到灯光下,晃了晃半透明的青瓷酒盅,仙道父亲以为他是在敬酒,将自己杯里的清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饭桌,并留下了一句:“樱木,叔叔有些话想和你讲。”

    “啊?”樱木诧异着放下酒杯,跟着仙道父亲进了书房。

    怎么想也不会是仁爱慈祥的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叙旧,樱木内心有些忐忑,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只要站到书房中央,就会被墙壁上巨幅的老鹰画像所震慑到,忍不住分神去看画中扬起的翅膀上有几根羽毛。

    一根,两根,这种断开的要算成几根呢……樱木认真的数着。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作为受托人,我会把本该属于你的那份信托还到你名下。”仙道父亲见樱木没反应,他大声强调了一次:“樱木,你听见了吗。”

    “啊,什么信托?”樱木回过神来,这些名词的概念让他一头雾水。

    “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仙道父亲是从心里对眼前这个孩子失望的。

    Julia并不擅长做理财管理,为了保留樱木父亲留下的产业,她在试错两段婚姻后选择了相对可靠的仙道父亲作为樱木家信托的受托人,本意是想凭借男人的淳良来为樱木的未来保留一份家产,可是她曾不会想到,男人并不认为樱木有资格可以拿到信托,尤其是在他偶然发现樱木似乎和同校的男同学有着特别关系时。

    这个只有体育成绩看上去还不错并且还是同性恋的孩子,被仙道父亲完全否决了继承资格。

    “你逃课,打架,还和同校的男孩子谈恋爱,我送你去最好的高中读书,结果你的课业一塌糊涂,为什么一个这么糟糕的孩子,阿彰要那么护着你。”

    樱木第一次从仙道父亲的嘴里获得了他对自己的认知,那个在童年对他十分温柔的长辈,在此刻将他批评的体无完肤。

    “你根本连获得信托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我却又不得不交给你,你出现以后,阿彰已经舍弃了我为他安排的那条路,现在,他又要舍弃我这个父亲。”

    樱木的脑袋始终倔强的高抬着,他望着墙壁上鹰隼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只老鹰的眼神锐利的伤人。

仙道父亲口中的阿彰是他的骄傲,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用尽毕生心血栽培出的一棵奇株,然而这一切都在Julia发现仙道和樱木上床时变成了抽在他脸上的一记耳光。

仙道趴在樱木身上,在粗重的喘息中像是等待的事情终于发生般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他安抚好樱木,让他不用担心,随后穿好衣服被叫去书房问话。任凭父亲怎么诱导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樱木身上,仙道都是一副直视前方空无一物的执拗表情,在中年男人失去风度且失去耐心的嘶吼中,幽然吐出一句:“是我勾引他的。”

男人怒不可遏的拿起茶杯砸破了仙道的头。天旋地转的痛楚响彻整个脑袋,仙道的手掌用力压着绽开皮的伤口,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流血的样子。

“我和樱木没什么不同,我同样没资格成为你说的那种继承人。”

这是每每提及就会让仙道父亲极其心痛的一幕。他从回忆中挣扎着回神,看向眼前的红头发的年轻人,无奈的和他说:“我从不把你当成是我儿子,但我希望你看在过去我对你还算好的份上,在我归还你信托的同时,你能不能让阿彰回家。”

紧握的拳头垂在身体两侧,在裤线处努力控制着发抖的频率。

“我曾经真的以为我有父亲了。”

青年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哭声,他用手背抹去沿着眼角淌下的泪水,可是眼泪擦了一遍还会再不争气的流出来。

“仙道彰回不回家与我无关。”他冲出房间,脑海里都是墙上壁画中老鹰的模样,他想,自己童年幻想中的一部分光和热如同那只被困在墙上的飞鸟一样,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房间。

厨房里的Julia认真研读着案板上的甜品食谱,思考着抹茶麻薯和芒果大福哪个会成为端给儿子吃的饭后点心。一个温厚的怀抱将她从身后抱住,随即樱木弯着腰,将头搭在了母亲肩膀上,他此时才发现,原来这个一向疼爱自己的中年女人居然已经比他矮出三个身位,小时候拉着母亲的手,努力蹦着去抓她手里风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他很爱很爱Julia。父亲过早离世,可樱木收到的爱却没有减少,因为那个瘦小的女人用尽自己的全力给了他双倍的爱。

“干嘛突然这么粘我,有阴谋?”

“是啊是啊,靠近你的都有阴谋,那靠近你儿子的呢。”

“也都是坏人,妈妈把他们赶走。”

“那要是你打不过呢。”

“打不过,就用命打,你老妈起码和你一样勇敢嘛。”

樱木将脸埋在Julia肩膀上的柔软羊毛织料中,清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以至于樱木无论走到哪里闻到这股幽兰似的气味都会立刻想起母亲。

“Julia,你儿子也会保护你的。”

不太恰当的煽情场合。Julia察觉到樱木的反常,心事浮上心头,她将泡打粉倒进碗里,在缓慢的搅拌中轻声开口:“阿彰有拜托我帮他把在东京的房子卖掉。”

樱木抬头,柔和的文字却在他心上形成了深深的触动,本以为是一根羽毛在空气中翩然落地,可是带着刺的那一端却先扎在了他心里。

“这个孩子这次走的很坚决。”Julia从樱木的沉默中探察到他情绪上的暗自波动。“如果你想找他,可以试着去北海道看看。”

“我为什么要找他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当Julia再次回头时,樱木已经拿起背包准备离开了。

“喂,带件外套啊,那边最近在刮风啊。”

“路上再买!”樱木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他走出房间,Julia才又把心思转回到未完成的甜品上。

再次坐上新干线,再次奔向同一个地点,窗外连绵起伏的青山替代了记忆里荒芜的田地,想不到时隔八年,他带着不同的心情望着电子屏上的时速表发呆。

樱木没有坚定的去想这次旅行要收获什么,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迟到了数年后,他仍然不确定的答案。

台风即将到来,遥远的天空里已经开始聚集浓稠的黑云,空气仿佛静止,凝固在仙道周围,带着海边的咸味和发黏的水汽。

他是留守在岸边的最后一名垂钓者,刚还和他一起竞争同片海域的老头们见天色不好早就收拾后渔具离开,唯有仙道像无牵无挂且无畏风雨的自由人一样,淡然的凝视着海面上起伏的波涛。

渐起的劲风吹动着海浪冲向岸边的礁石,似乎没有哪种鱼类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去咬仙道落在水下的鱼钩。

但他相信会有冒险者在恶劣的环境中上岸,可能是金枪鱼,可能是石斑鱼,或者是一尾尾鳍挂红的火焰鱼。

一个人静坐的时刻也并不无聊,因为在只是守着鱼竿的时间里,仙道会把自己的人生在夏风的筛网中过滤一遍。

他曾经想过如果一切没发生过,他在过去的八年里并未在樱木的生活中缺席,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可每当想了个开头,他就遏止了脑海里种种和如果有关的可能性。

樱木身上有着蛮荒般的野性,他没有拘束,也不该为任何事务停留。如果他当初真的选择带了樱木离开,那么无法判断福祸的未来终会成为樱木的牵绊。

仙道不想束缚住樱木,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十七岁发生过的故事,最后只会变成记忆里一段带着声音的文字,仙道要埋在心里,和那个被铁丝网分割成的某一块正方形黄昏里的飞机一样,飞进了蝴蝶陨落的深处。

可就这么接受遗憾的发生吗。仙道苦涩的笑笑,就这么放弃,让他和流川在一起吗。

不太甘心啊。

于是他做了最后的赌注。对于Julia的委托,故意让Julia看到目的地为北海道的车票,以及和警局的辞职卡在保护任务结束的前一天,都是他押在赌桌上的一部分。

输和赢都可以帮助他和樱木更好的看清自己。仙道认为这很值得。

就如同选择在台风天钓鱼,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总是愿意赌上一次。

老天没有辜负勇敢者的期待,天空骤然垂下雨丝,仙道在对猎物的期待中等到了支撑在头顶上方的一把蓝色雨伞,随即一个穿着卡通图案雨衣的大个子出现在了他旁边。

雨衣很不合身,看上去像是在海边摊贩里匆匆挑选的儿童款,只能到樱木腰部以下的位置。略显滑稽的模样,仙道想要开口针对他此时的着装去开一个轻松的玩笑,可是樱木焦急又愤怒的样子,让讲出的话也变得正经起来:“很可爱的小鸭子雨衣。”

“混蛋,流川枫还告诉我说你可能想轻生,我急吼吼的找遍了整个海岸,你却在这里悠闲的钓鱼?”

“是他误解了。”仙道耸耸肩。

“永远都会讨厌你,最讨厌你。”

仙道抬头,在青年的脸上发现了反着光的水痕。樱木的眼睛和阴黑的云彩在同时下雨。

他好像总有能力让这个男孩为他哭, 但是他本意并不是这样的。钓鱼竿在海浪的涌动下逐渐弯曲,仙道手中的拉力越来越紧,原来风浪里钓鱼是需要比平时多付出很多倍力气的。

雨越下越大,风把樱木手里的伞都吹的歪斜,他的眼眶红成一圈,分辨不清是因为哭的太用力,还是被舞动的狂风刮痛了眼睛。“你总是做多余的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意一份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信托?”

“但那是正确的事。”十几岁的仙道可以做的事情很少,但是保护樱木是他早就认定好的事。他始终认为父亲不应该辜负Julia的期待把别人的财产据为己有,如果父亲认为樱木没有资格继承,那么他就会向所有人证明,他与樱木生而为一,自己也没有资格。

哪怕一向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会难过会失望,但是却再也没有否认樱木的机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没什么不同,都是他口中不成器的社会异类。

“总是做正确的事很没意思,总是自作主张的为别人好也很没意思。”

手里的鱼竿已经严重变形,仙道紧握的掌心和青筋隆起的胳膊对于鱼竿的控制已经十分吃力,仿佛已经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极限。

最终鱼竿在仙道的手里松脱,强大的力量在他的小臂上抽出了一道紫痕。他气喘吁吁的结束了这场鏖战,脱力的坐在了地上。“但我从没为我的自作主张后悔过,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事,就好像爱你,和不得不推开你,都是我应该去做的事。”

樱木的小鸭子雨衣无法成为为他遮风挡雨的有力器具,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比身上滴着水的T恤和短裤更狼狈的是他此时因为哭泣皱成一团的脸。“我以为你不会放弃我的,我以为你会带我走的。”

很多事情在岁月的消磨下已经释怀了,可是那次失败的单向私奔一直像一根扎进皮肤的毛刺,不会危及生命,但却令人耿耿于怀。

    仙道将自己的目光放逐到了遥远的海平面,在能触到的视野极限内,他透过阴沉的灰云看到一丝雨过天晴的青色。

    仙道站起身,把那个高个子青年哭皱的脸看在眼里。他伸出手臂,用刚才被鱼竿抽痛的手抚在樱木脸上,细心的去擦拭那人脸上混成一块的眼泪,雨水和鼻涕。

    “要赌一把吗,码头还剩一班船,如果今天仍然出海的话,我们坐上船去到任意一个地方。”

“台风天谁会出海啊。”

“赌一把吧。”仙道牵起樱木的手,跑动在大雨拍打的水泥路上,任凭身后的雨伞和其他渔具已经被吹翻散落到了宽广的海洋里。

码头就在眼前,原本樱木以为这是场违背常理的赌局,可他却猜错了,岸边居然真的有一艘客轮,并且会如期出海。仙道掏出钱包里被雨打湿的纸币,在窗口兑换了两张船票,在登上舷仓时,仙道正式而又认真的对着樱木说:“愿意和我走吗。”

被雨打湿的头发凌乱在樱木眉间,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十六岁的自己,在黏着的海雾里点了点头。

汽笛声响彻整个海面,船头劈开波浪在渐息的大雨中离开岸边驶向了未知的彼端。

8.
灰白色的云彩挤出稀薄的水滴,丝丝点点的漂打在窗棂上,在海面与晶亮的双眼之间蒙上一层斑驳的雨雾。受天气的影响,靠窗而坐的仙道总是能感受到皮肤上有黏稠的潮气。

仙道看向还响着水声的浴室,随后将视线转回窗外。窗外是下着雨,光线昏黑的傍晚,窗内是摆放着取暖器,宽敞温暖的房间。

床褥已经被船上的工作人员用热轰机烘烤的松软而干燥,等到浴室里的男人出来后,按照电影里的发展情节,会在关灯后迎来两个激烈拥吻的客人。

私奔后的情侣都会干的事,虽然两人的关系此时还并不能被定义为情侣。仙道换好客房准备的睡衣,平和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像是新婚夜在等待新娘换装的新郎。

晚上七点钟,对于现代人来说刚刚下班的时间,却成了狭小空间下可以构思肉体交叠的奇妙节点。

他和樱木已经有很多年没上过床了,彼此都已经在长久的分离中逐渐淡忘了身体摩擦时的热度和颤抖。冰川花纹的磨砂玻璃组成了浴室与卧室的间隔,透过浴室的光,可以在半透明的门板上看到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形。

越是模糊,就越是会引人遐想。仙道从椅子上移到床边,他翻了下床头柜的抽屉和座机下的皮质置物架,一无所获让他有些失望。最晚上船的他们只能接受最后一间家庭房,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这间房间似乎不会出现十二岁以下儿童不该接触到的东西。

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樱木脱掉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换上了睡衣,屋内取暖器的热气已经将他的脸烤的微红,但他却还是觉得冷,用毛巾围住头发,一个闪身钻进了铺好的被褥里。

浪漫并未如期上演,仙道将手里的杂志扔到床头,转头去看那个不太解风情的青年。

“有点冷,想睡觉。”简单的交代,像是小猫一样的哼哼,樱木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围住,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青年的声音里带了点淡淡的鼻音。淋雨后的樱木有些着凉,仙道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看上去十分困顿懒散的男人并没有发烧。

仙道拿起他围在头上的毛巾,开始细致的沿着额头到后脑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擦拭着那人还没完全干的头发。

就这样守着他也仿佛是件很美好的事。仙道抚过樱木上扬的额角,微微俯身,在他的右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樱木颤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在抱怨有人打扰他酝酿半程的睡眠。

海面上的船只是座隔绝了世界喧嚣的孤岛,在平静壮阔的天地里恣意向前行进。仙道和樱木所在的船只会横穿整个日本,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经由鹿儿岛,转向北欧。

是趟可以持续一个月的旅程。仙道研究了一下行程手册,在做了几个规划后,捏了捏疲惫发胀的眼眶。

身边人还在恬适的睡着,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海上的温度骤降,原本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落在窗户上变成了片片晶莹的雪花。

那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被仙道轻轻地塞了回去,散开的被角也被规整的掖在了樱木身侧。仙道起身调高了取暖器的温度,随后随意的披了条毯子走出了门。

甲板上铺满了一层薄雪,仙道舍不得破坏地面落雪的干净与纯白,小心的沿着边缘跨到了船头的桅杆处,去欣赏在寻常的八月份很难见到的海上飘雪。

船头的强光里,片片如碎羽一般的雪花扑簌簌的飘落,偶尔会被海面的冷风吹的歪斜,化成几滴冰凉的水珠钻进仙道的脖子。海上下雪时倒是没有陆地上那么冷,雪花的气息还会糅合海水的咸味,让人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真想把樱木叫醒陪他一起看雪。仙道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打扰那个有点感冒的青年。可是与他在一起时有关冬天的回忆都是那么美好,以至于仙道在每次看到雪时就会不自主的思念起那个人。

察觉到身后有另外一种体温在靠近,仙道中断了赏雪的雅兴,回身去看是谁会和他一样有着相同的爱好。

“一点多了,怎么不睡觉。”红发青年顶着一张没有睡醒的脸,脚上踏着拖鞋,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客房睡衣。

“地上很滑,慢点走。”仙道伸出手扶住那人打晃的身体,将他牵引到了自己身边,用巨大的毯子把那人刚刚沾了点寒气的身体裹了进来。“下雪了。”

樱木这才注意到船头探灯光圈里飘舞着的雪。“真的是雪!”兴奋的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樱木用手指沾取了一点桅杆平台上的积雪,冰冰凉凉的触感,赶走了青年刚还黏着在心底的困意。

仙道用身体和毛毯把那人圈锢在自己怀里,然后心情愉悦的观赏他把雪花捻在掌心再融化成流动的水珠。天气很冷,但是他的胸膛很热,和樱木的后背紧紧贴合。他的双臂搭在樱木的腰侧,毛毯的团绒将他们之间的缝隙全部填满,让此时此刻的仙道在心上燃起了火热的温度。

“你看好大的雪花!像是薯片那么大!”

仙道并没有因为樱木夸张的比喻而嘲笑他,而是在那人歪着头和他展示衣襟上的雪花时,用手捏住那人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并不温柔缠绵,甚至于带着一些急于占领属地的急迫感。两片带着凉意的唇被仙道含进嘴里,他用舌头厮磨那人的唇角和舌底,一下一下绵密舔动。滑动的软物在柔软的唇肉上进出,刮动着那人火热的舌头与他纠缠交互。仙道越吻越深,越吻越动情。

当樱木把他推开时,仙道眯着含情的眼睛,十分不满足的把唇再次追探过去,可是樱木把头扭向了一边。

“哎,有点冷。”樱木扯走了那条浸润了两人体温的毛毯,在光滑的甲板上脚底不稳踉踉跄跄的钻进了屋。

一朵雪花在仙道的鼻尖化开,冰融化会变成水,但是樱木的心却没有。

雪停下总需要时间,仙道安慰着自己。可他也不禁产生疑问,人生会再一次和过去重叠么,像当初樱木放弃流川而选择和他在一起一样。

重新躺回在床上,眼周所及均是一片彻底的黑暗。仙道平视着天花板,他能感知到樱木并没有睡着,而是面朝着窗口的方向躺着,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屋外朦胧的雪景,还是在看仙道只剩轮廓的侧影。

“我爱你,但是给我点时间。”

温吞的表白后,仙道听到了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也算是一种回应,仙道握住那只露在被子边缘的手,今夜他无需再在梦里找寻旧日的回忆,安心地守着掌心里的温度就好。

海面冒头的红色朝阳在清晨的四点钟就将船上的人们叫醒。风雪中航行了一夜的游轮在鹿儿岛停靠,船长和一众水手聚集在船舱,研究着要如何处理动力不足的发动机。

这趟游轮还没有出境,就已经出了事故停在了日本的最南端。宣传册上印刷的精美旅行计划路线图在第一站就被迫停滞,船上的游客们纷纷开始寻求其他的补救方式,以免精心策划的旅行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

“接下来怎么办,要继续等吗。”樱木在二层看台上盘腿吃着餐厅发的苹果,将接下来何去何从的难题抛给了仙道。

坐新干线回东京,或者是继续这趟旅行,樱木在等待仙道的答案。

朝阳的迷彩渲染在青年的脸上,仙道看着他,心内的光也忽的被点亮。

他在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于是仙道冲动地说:“我们离开日本,去圣托里尼,或者魁北克,去只有我们两个认识彼此的地方。”

“有点难哎,认识本天才的人好多的,我在国外有很多粉丝站。”樱木啃了一口苹果,犯难地说。

“去南极北极,或者去哪都可以,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的地方就好。”

那人很少会说幼稚但深情的情话,嘴里的苹果果肉立时散发着酸甜的滋味。“南极北极?好冷啊,而且搞不好我会有爱斯基摩人或者北极熊粉丝俱乐部在那,还是不要去了。”

樱木把啃完的果核以一个投篮的姿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翻出手机顾自的玩了起来。

“那去任意一个不知名小岛,哪怕只有我们两个的荒地。”

“去当鲁滨逊和星期五?仙道彰你的思维还真是奇怪哎。”

仙道的期待和热切因青年的摇摆不定而被浇熄,樱木却以能戏弄到他而觉得暗爽。

“收拾东西,我要把这条毛毯带走。”

仙道听话的把毛毯塞进口袋里,等他把拉链关合才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去哪?”

“爱丁堡。”

“不会被你粉丝发现吗。”

“搞得定,那里的娱乐主编是我球迷。”

随身行李只有游轮上带着的毛毯,两个青年甚至连可以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在机场商店随意的买了几件,就在广播催促下上了飞机,是临时起意的仓促旅行,但也只有彼此明白坐在舷窗旁感受飞机升起时的激动。

这一刻,他们都在命运的齿轮向上滚动时盼了很多年。

樱木无比清醒,此次旅行的意义对他而言是什么。

对象不停轮换,画着人物头像的轮盘在心上转了几万圈,最后指针停在了一个意外的地方。这次的他比少年时期更加勇敢,爱是追逐,是获得,是永不怯懦,从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他一直明白爱情和篮球一样需要一往无前。

成长赋予人的,应该是滋养并珍惜爱与被爱的能力,而不是故作矜持最后放手的所谓成熟。

飞行的时间长达十一个小时,当所有乘客都因为长途旅行而神情困倦的走下飞机时,两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却带着无法被消磨的热情,从机场搭上出租车,直奔王子街。他们遇上了爱丁堡难得的好天气,悠悠白云和洒满温和阳光的蓝天,会让长久处于阴雨天气下的人们在收起雨伞的同时,忍不住抬头去望一望能给人好心情的天空。

老城区由古砖石铺成的主街上的游人熙熙攘攘,樱木和仙道走在会硌脚的长街上,路过了拉手风琴穿苏格兰长裙的大胡子演奏者,路过了摆满木头人偶和玩具小火车的玻璃橱窗,路过了由糖果和甜甜圈组成的面包店,樱木听到热闹的音乐声,牵着仙道的衣角,挤进了在欢快电子乐下跳舞的人群。

仙道穿过樱木的手指缝隙,把他的掌心握在了手里。

樱木低头看了眼两人交错在一起十指,挑了下眉,然后笑着说:“按时计费,天才的手可不是白牵的。”

仙道拍了拍裤袋里的钱包。“应该还付得起。”

樱木拉着仙道的手跑了起来,熙攘的街市逐渐被两人甩在身后,他们逛遍了老城区的巴洛特建筑,又在中心花园观赏了满园粉红色的郁金香,随后踏进了落日斜斜插入的小巷,拖着长长的影子在砂石地面行走。

街边两旁都是灰砖砌成的塔楼,每一幢的周身都盘绕着螺旋式逐级攀升的楼梯,樱木脚踩在木质的台阶上,远眺着釉面的塔顶,畅想着如果能登上最高的建筑俯瞰全市会是怎样的绝佳体验。仙道在青年身后缓缓跟着,红色的夕阳仿佛落在了他们的肩头,用手挡住日光,将视线拉长,洒落的尘烟里是远处缩小的城堡和高耸的烟囱。

他们在老城区逛到了新城区,街边商店的灯光亮起又熄灭,喧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留在他们身边的,是天上在云彩中隐没了半个身子的月亮。

樱木在一座钟楼下驻足。他抬头,望向黑夜里似乎已经停滞不动的大钟指针。

“这个大钟比准确的时间要快三分钟。”仙道低头看了眼手表,在过往的奇闻逸事中想起了一个有关于苏格兰钟楼的故事。“但是到了新年的时候,又会有工人来校准时间,让大家跨年的时间变得准确。”

樱木掏出手机,将此时钟表时针和分针的位置定格在了屏幕里。“喂仙道,现在是零点了。“

“应该是才23:57才对。”仙道纠正着。

“不是的,已经是零点了,仙道,我们多在一起了三分钟哎。”

很天才的算法,仙道微微勾动嘴角,因为青年的话,心上起了震颤。

时至午夜,仙道本想拉着樱木去体验爱丁堡具有特色的城堡酒店,却遭到了樱木的拒绝。

“一般没钱的情侣,私奔的话会住在哪里。”

樱木的询问让仙道思考了半分钟,他想了想回答说:“民宿,小旅店,或者公园长椅?”

樱木指了指老旧民宅的二楼,那里悬挂的“motel”灯光牌匾闪着艳俗的粉色。二人沿着散发着霉味的木质楼梯,在扶上扶手时,斑驳的红漆会掉落一些残渣粘附在手上。

隐藏在闹市小巷里的小旅馆有着3英镑一晚的亲民价格。画着哥特式烟熏妆的前台小哥张嘴时会露出一排闪亮的舌钉,他草草的登记了两个人的名字,在递给仙道房卡时,从抽屉里又翻找出两枚黑色塑料包装的小袋子。

“prezzie.”

前台小哥板着脸为他们送上了旅馆赠品,并且指了指墙上挂的彩虹旗,细心的提醒他们这里提供完全免费的避孕套,只不过质量不好,如果加2英镑可以升级为水果味道且具备磨砂颗粒的款式。

见到仙道有些尴尬,樱木处理起这类场合自然的多,他大方的和前台道谢,随后用手捏住房卡和黑色包装的成人用品,拉着仙道走进了拐角处最后一间房间。

是间空间狭小的屋子,面积不足二十平方,却堆满了各式充满情趣的摆设,屋内没有电灯,只有一盏氛围灯能把周边的物品扫出一个大概的形状,墙上充满性暗示的裸体画报,做成人下体形状的椅子,和桌子上摆放的付费使用的调情工具。

仙道在进入房间后变得更加尴尬。“确定要住在这里吗。”

“你不会是,害怕吧。”樱木凑到他跟前,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他用一双圆而透亮的眼睛盯着仙道,粉色的氛围灯使得那人原本纯情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挑逗和暧昧,饱满的唇在张合时会带着莹润的色泽。

9.
“去洗澡。”正当仙道想要有所行动时,樱木先一步对他发出了指令。

是需要做些什么的晚上。仙道脱掉身上的T恤,在确认樱木看清了他肌肉分明的身材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陌生的国度和特殊的房间。樱木躺在一张摆放在地面的床垫上,这张简易的床占据了整间屋子三分之二的空间,往左翻身是雪白的墙壁,往右翻身是漏着风的门口,脚下是卫生间,里面响着淋淋水声,仙道正在里面洗澡。

仙道快速的在身上搓着肥皂泡沫,他今晚可以和樱木同塌而眠,对于如此难得的机会,正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体现出他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具有完美的行动机能。

冲澡完毕,仙道快速的揉搓着头发,下身只围了条浴巾,推开浴室的推拉门走了出来。

樱木背对着墙壁躺着,身上穿着白天从机场买的睡衣。仙道把床头的氛围灯熄灭,拍拍枕头躺在了樱木旁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相近,近到仙道能明晰的感知到身边人充满诱惑力的体温。仙道将整个身体往樱木那边大力挪动了一下,后背和前胸只隔了一条空气形成的缝隙。

然而那人只是浑然不觉。也许是太累了,樱木很快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天气的闷热,被从窗子里吹进的夏夜凉风吹散,可却无法拂去仙道心内的热度。可他也不忍打扰那人的睡眠,在樱木裸露出的光滑脖颈上烙下了浅浅一吻。

汽车旅馆的床垫硬到两个人第二天起床时腰板痛的像被碾过一样。本想体会一下新奇和刺激,但是几英镑一晚的同志酒店的环境实在是无法恭维,樱木对着窗户扭动自己僵直的脖子和后背,再睡下去恐怕自己打球的陈年老伤都要回来和他打个招呼。

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的爱丁堡,此时再次被缠绵的雨雾笼罩,根据天气预报,未来的几天这座充满了苏格兰风情的城市都将处于连绵的阴雨中。

于是总是有着奇妙点子的青年又有了新的提议。他拉着仙道坐上了老式的红皮火车,随意的买了两张车票,票面上的终点他们并不熟悉,一个叫北贝里克的小镇,除了和售票员了解过它坐落在海洋之滨,其他的两个青年一无所知。

两个青年从人潮中穿过,翻过站台跳上了即将开动的火车。列车前进,蒸气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月台,窗外迎接着旅客的是一片葱郁的树林秘境。

反光的桌面倒映着烟囱里的蒸汽,樱木和仙道演讲起自己对于海的期望。

“刚去美国的第一年,我想家的时候就会去海滩边上转转,海岸上很多钓鱼的人,我告诉他们在什么样的海域鱼最多,他们偶尔会有不错的收成,也会分给我一些小小的青鱼,但是我看到那些鱼还会跳,就不舍得吃他们,长久下来,我住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鱼缸,专门用来盛放这些从海边和我回家的小东西。”

“看着那些鱼,我在想,如果是仙道钓到了这些鱼回家,早会被Julia做成鲜美的鱼汤了吧,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吃他们,有些鱼不太适应天才的饲养方法,很多都早早地翻了肚皮,我又把这些快要丧了小命的鱼带回到海边,祈祷他们可以恢复活力游到日本,你说你钓到的那些鱼里面,会不会有我曾经养过的小鱼呢。”

“后来有段时间我因为背伤在海边的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复健真的好无聊又好痛苦,但是我是天才嘛,咬咬牙挺过去就觉得没那么难熬。每次大强度的复健后,我就会坐在海滩边上,会想起日本,想起Julia,想起洋平,想起狐狸,也会想起你,如果那时候你们在就好了,我就不会觉得那半年那么漫长啦。”

仙道安静地听着,这是他从不曾听过的故事,他一直认为在美国的樱木该是快乐的自由的闪光的,可是从青年略带感慨的叙述中来看,仙道对于樱木在美国的生活其实一无所知。

他了解到有关樱木的那八年,在报纸上,在电视上,在网络上,却从没有在樱木口中。

“所以,这次就来填补遗憾吧。”樱木将去往海滨小镇的旅行加上了一个圆满的定义。

仙道捧起红发青年的脸,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却只化为了一句对于自己当年孤注一掷想要离开樱木的叹息。

总是做正确的事很没意思。仙道回想起了樱木对他说的话,终于明白了那个看似幼稚懵懂的人却有着比任何智者都更加通透的内心。

到了北贝里克已经是晚上九点钟,空气中的雨雾绵绵密密,为这座潮湿的小镇增添了一些阴郁的气息。由于天气原因,老旧车站的电压不稳,忽明忽暗的为唯二走在出站长廊的两个青年提供着并不稳定的光源。

“啪”的一声响,像是某种老化钨丝熔断的声音,紧接着樱木陷入了一片黑暗。

“仙道!好黑啊!”

樱木无措的呼喊着,一些并不美妙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八年前类似的夜晚,北海道的车站旁,仙道答应他一起回东京,结果车厢穿进站台,光线转暗,灯光再次亮起,只有樱木一个人在车上。

开灯了仙道就会不见,樱木将这个物理反应发生的瞬间,和仙道的离开永久的做了关联。

“仙道!”空荡的声音回响在悠长的走廊,没有得到回应,樱木开始变得慌张。

“我在的,我一直在的。”黑暗里一双温厚的大手牵起了樱木的指尖,又被樱木反手死死的握牢。

两人牵着手走进了光线遮蔽的深处,在一处被水洇湿的青石墙壁处停留。下一辆列车带着明亮的前照灯光匀速驶过,两个青年在海鸥的叫声中忘情的拥吻,雨雾轻柔,丝丝点点掉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被打湿的眉间滴落着水珠,两人湿润的鼻尖碰撞在一起,舌头吮吸的发麻,混着雨水把对方的涎液全部吞下。

他们长吻过后依然对彼此燃烧着热烈的渴望,双双拥抱着,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车站旁还算干净的民宿,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紧密相贴倒在床上,两双修长有力的手在强健的身体上不断抚摸,急切到无法忍受脱掉衣服的繁琐。

樱木的衣服被撩到胸前,裤子褪到了膝盖,仙道解开腰间的皮带,释放出早就翘起的柱身,在进入前仙道停了下来,伸出手摸到床头翻找此种场合下无比需要的计生用品。

“他们家好像没那玩意。”仙道失望的说。

“我有。”樱木的脸涨红着,俏皮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两个黑色包装的小铝箔袋。

仙道觉得这东西无比眼熟。

“昨天motel的赠品,两个。”樱木伸出手得意的和仙道展示自己的收获。

被压在身体底下的人可爱得不像话,仙道俯下身亲吻那人胸前粉红色的乳首,他的头发刺的樱木发痒,樱木为了躲痒而缩起身体,仙道就故意捉弄他将头发在敏感的皮肤上蹭来蹭去。

“你能不能快一点,死刺猬头。”难耐的痒终于迫使青年催促起来,他用牙齿撕开铝箔包装的边缘,笨拙的将套子展开,粗暴的套在了仙道粗硬的小兄弟上。

仙道笑了笑,把性器推进穴口,大力的顶撞着,一双低垂的眼满意的观赏樱木闭眼忍耐的表情,恶劣的逗弄他:“还要再快一点吗。”

讨厌的性格,无比讨厌。樱木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叫声吵醒隔壁的邻居,在男人一次次姿势变换下的顶弄中祈求清晨来的再快一些。

可是这个夜晚偏偏过的很漫长。等到男人餍足的在他体内最后一次释放,樱木的精神已经溃散成一滩柔软的海水,屋顶的海鸥叫声响亮到有些吵闹,和此刻满身汗水却依然要抱着他的仙道一样,在他还发红的耳廓喃喃低语。

“很爱很爱你的。”

“对不起。”

“我是个大笨蛋。”

抚慰般的吻上那人灼烧着情潮温度的耳垂,仙道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小心。屋外的海鸥啄食着着房间的木板,“咚咚咚”的响声,频率追赶着仙道情事褪去后渐渐平息的心跳。

在爱情里放手的都是大笨蛋,在爱情里自以为是的都是大笨蛋。仙道此刻才明白。

仙道独自过的八年是怎样的呢。和家里断了联系,一个人在东京上学,半工半读时也会遇到一些委屈的事,进了警局后每天机械性的上班。

虽然平淡但是生活中却总能找到樱木的影子。报警校是因为樱木说过穿制服的警察很帅,周末还保持着钓鱼带两个板凳的习惯,每晚都去同一家小店吃拉面,惯性的把樱木爱吃的味噌放在左手边,禁渔期无聊的时候就会去机场望着天上的飞机发呆,幻想着樱木坐在某一架客机里掠过他头顶的天空。

他奔跑在宽广辽阔的旷野上,承担着一望无际的孤独,二千多个日子不快不慢,组成了仙道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青绿年华。他时常告诉自己把樱木推开是正确的,是为了樱木好的,毕竟没人在他即将成人的时候教导他该怎么做,所以他用着自己的理解方式,坚持着“我已经成年,足以保护爱人”的信念,去宽慰自己度过漫长的落寞。

樱木离开后的他过得也并不好,可是他不愿再和青年诉说了,因为这些比起樱木的来,细微的像是海风卷起的沙粒。

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在不熟悉的床上,和一间不大但却暖和的屋子里。早晨的到来为屋内带来一些微弱的天光,窗外乌云密布,太阳没有如期到访,今天依然是下着雨的坏天气。

爱丁堡的海鸥多到堪称自然灾害的程度,一只又一只在屋外叫个不停,樱木被大自然的噪音吵醒,刚刚才闭合没多久的眼睛又重新睁开,睡的很短,但是精神却充足的很。他轻手轻脚的拿开仙道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从地上捡起一件混合了两人气味的T恤套在身上,赤着一双脚走到玻璃窗前,把视线放逐到没有阳光的海面上,安静的享受充斥着海浪气息的黎明。

白色的团雾浓稠到把海面上的波纹都遮掩住了,只能看到一圈又一圈起伏的海浪冲刷着沙滩,在赭黄的砂石上留下几朵半圆形的泡沫。外面似乎在下着小雨,只不过在屋内的樱木看的并不真切,无法分辨的清玻璃上的水珠是来自天上还是来自海洋。

但他觉得应该是下雨了的,因为沙滩上有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孤单的走着。凌晨四点多的时间,连游客都不会选择早起的雨天,居然会有个人穿着雨衣沿着海岸线深一脚浅一脚的独行。

那人的身后是一串很长的脚印,若是个晴天樱木还会觉得这个在沙滩徒步的人有着极好的心情,但是今日天气阴,那人吃力却又大步的行走怎么看都像是在赶路。潮起涌动的海浪冲向岸边时有那人半个身体那么高,海浪肆意涌动下,被雾气包裹着的身影看上去渺小又可怜。

难道是海洋搜救队员?或者是拾荒者?樱木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道如同海燕一般穿行在浪潮里的身影,对于这位独行者充满了好奇。

很奇怪的人,更让樱木瞳孔一震的是,那人掀开帽子后,露出了一张看上去似曾相识的脸。

樱木呆在窗前,眼里看到的景象极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在确认不是梦的那一瞬,脱掉身上的体恤,连忙抽出一件柜子里的外套和短裤,脚踩着拖鞋疯跑下去。

他仍然在心里留存一丝疑虑是自己看错了,可是狂跳的心却满溢着一些期盼,他不敢相信他会在异国他乡的海边遇到流川枫。

偏僻的小镇民宿没有电梯,樱木飞速的冲下木质楼梯,几级并作一步的大步往下跑着,冲刺到一楼时身体因为急刹差点重重地摔在门板上。

他拧动门把手,开门后面对的是淋着雨的世界。

一张被雨水浸润的白皙的脸,桐墨般漆黑的眼睛,哀怨而又急迫的眼神,在看到樱木时,刻板的脸庞有了一丝神采。流川的头发湿成一团,睫毛上还带着水珠,脚上穿了一双往外渗着水沾满了沙土的运动鞋。

很像某个旧时体育馆门前的场景,一样的天气,一样的湿漉漉的人。

“你又想扔下我吗。”

很难开口。樱木看着他,心上的惊喜和难过杂乱的糅合。

流川拉住樱木的手,将他整个人拉出了屋子。

樱木没有反抗,静默地被他拉着,那人的手心被水泡的发皱,一道一道粗糙的纹理磨动着樱木掌心的皮肤。

他知道流川是很生气的,拖着他走在沙滩上时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头都没回过。但是流川的手却握的很紧,手指像是在抓决胜的篮球,攥紧的力气使人发痛。

直到樱木的拖鞋里灌满了沙子,脚底板因为粗粝的砂石摩擦的发痛,流川才停了下来。

灰蒙蒙的天空已经不再下雨了,海边的清晨在浪潮的冲刷里带着清冷的寒意。

“这是我找你的第五天,实在没有办法了,很不道德的调了你的信用卡消费记录,跑得真够远的。”

樱木想着流川会埋怨他什么,但是这样的话流川都没有说。流川已经不再是那个别扭的孩子,他明白沉默和固执的做言行不一且口不对心的事并不会为他和樱木的爱情带来任何好处,有的只是难熬等待里的悔恨。

他做低姿态,他放下尖锐,他也知道樱木做的是外人看来都不对的事,这样的事对他并不公平,可他也明白樱木有着自己的原因,他可以容忍一切,但是容忍不了抛弃和失去。

“你这个白痴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来,那个混蛋没给你买一双合脚的鞋吗。”看到樱木还穿着短裤,流川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围在了他身上,将那人的一双腿完全的盖住。

樱木的酸楚溢上胸腔,他努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难过,回应着:“你不也还是一样,很笨的狐狸,来海边为什么不穿雨鞋,穿运动鞋会变成崴脚狐狸,到时候我可不送你回去。”

“你跑的太快了,来不及换。”流川收到助理传来的账单时已经是爱丁堡的凌晨两点,城堡大钟提前敲响,催促着他在夜色中尽快出发,开着车一刻不停的来到了海边。

账单上是一家很大的连锁酒店,门楼有十几栋那么多,流川为了找人沿着沙滩上的建筑一幢又一幢轮次寻找,敲了很多门,被骂了很多句,郁闷和焦躁的心情下还等来了清晨里的一场雨。

所幸他还是找到了。

“我做了对你来说很过分的事。”樱木噙着泪的眼睛显得十分无助,红色半长的头发也没有了张扬的形状,软趴趴的垂在耳侧。

“习惯了,你的失误我一直都可以预料得到,和之前打球一样,交税罢了。”

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樱木昂起的头缓缓低下,他讨厌被流川看到他哭的样子。

“白痴哭什么。”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你想让我愧疚对不对,臭狐狸。”樱木用手背抹掉流出来的泪水,抬起头,红着眼眶和鼻尖,明明是一副很可怜很委屈的表情,但是嘴上依然说着很强硬的话。

“白痴。”

“我不会和你说对不起的,因为我没抛弃你,不管你要不要我,但是我还是要你的。”

眼前人在说话时的底气比他的还足,百炼钢化绕指柔,流川叹息般说了句:“超级白痴。”

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会道歉的人,理直气壮承认自己做错事的人,理直气壮说还要你的人,让本就嘴笨的男人被迷了眼蒙了心。

最后他无可奈何的伸出手,拥抱缺乏力气,接吻不合时宜,流川把樱木的额头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前。

“对不起狐狸,可我没有遗憾了。”从胸中长舒一口气,樱木微笑着,最后一滴泪低落,掉进了沙滩。

从窗外向下望,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不过是一块很小的黑点,比飞过的海鸥大不了多少。仙道赤裸着上半身倚靠在墙壁上,面色沉静的观望着绵延的海岸线,此时岸边的人和海鸥都足够拥挤,没有适合他出现的空间。
10.结局
北贝里克的太阳在雨停后悄然冒头,汲满了水分的阴云酣畅地释放后缓缓散去,露出了如同被清洗过的天空,有着纯净明晰的蔚蓝。

团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淡变浅,海风捧出一抹深蓝色莹动着波光的海面,和远处绿色的麦田联动成一片鲜明色彩的油画。

瞬息万变的天气。仙道收拾好昨夜放情后屋子里剩下的狼藉,拾起樱木从船上带下来的毛毯塞进了牛皮拎袋里。他把两人穿过的衣服都整齐叠放在了床边,但却没有带走,如同他收拾后分类摆放的心情一样,被切割掉了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个房间。

走下楼,推开门,与酒店隔了一道石灰白墙的是洒满了阳光的世界。门口的青石板台阶上并排坐了两个人,两个散发着潮气的背影中间隔着窄窄的缝隙,在听到推门响声时齐齐回头。

仙道挤出一个笑容,将手中的牛皮拎袋放进了两人之间。“怎么,都在等我吗。”

樱木耸了耸肩,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裤兜口袋。“我忘记带房卡了。”

仙道将视线落到流川蓬乱的头发和褶皱的衣服上。“要请这位熟悉的朋友上楼吗。”

流川并未接受他的好意,扭过头留给仙道一个不屑的冷哼。

“不必了啊。”始终是承载了一些昨夜温存的场合,樱木尴尬的脸颊发红,阻止的话说的缺乏底气。

微风柔动,小小的浪花拍打在粗粝的礁石上,冲碎了带着咸味的浮沫。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微妙的凝固,海鸥飞过发出愉悦的鸣叫,仙道透过樱木的脸颊注视靛青色的海面,樱木低头紧盯神经鼓噪跳动的掌心,流川平视着天际飞过的不知名海鸟,每个人都找到了此刻最不该做,却又最能逃避窘境的消遣。

“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在小镇上玩一玩吧。”红发青年最终选择无视三人之间的关系,做出了让其他两个男人都觉得大胆的提议。

“我不要和他一起。”流川不假思索,黑瞳里的厌恶冲破身体,率先发出了抗议。

“那我们出去玩,你在这里坐着也行。”

流川在樱木即将牵起仙道手臂的时候眼疾手快的站起身挡在了樱木面前。“出发吧。”

我好像并没有同意啊。仙道揉了揉后脑的碎发,两个小鬼已经在前面并肩而行,他不得不迈开腿加入了三个人的旅行。

“嘴硬的要死,臭狐狸,明明自己也很想在这里逛一逛吧。”

“谁会想顶着这副尊荣闲逛。”流川的发型和穿着都和身边西装笔挺的英国小镇绅士格格不入。

“干嘛板着个脸嘛,狐狸,和本天才出来玩不开心吗。”樱木撞了下流川的肩膀。

流川刚被路过的流浪汉好心拦住,送给了流川一个昨夜他吃剩下的面包。异国他乡的感人善意,流川在樱木的嘲笑声中紧攥着面包的纸袋,面色铁青的看着商店橱窗玻璃里头发打铁,衣服和鞋都脏的不像话的自己。

“真的很差吗。”即使对自己的外表不甚在意,但是流川依然很介意被流浪汉施舍这件事,愤怒中带了点懊丧。

樱木拉他到了水池边上,用手指沾了些清水,开始在流川的头发上大力的开展造型。乱糟糟的发丝被整齐的抓到了后脑,使得刚还可以被送到救济站的流川在此刻恢复了一些神采和帅气。

“不差呀,还是个很精神的狐狸。”

获得了樱木的肯定,流川忽然觉得成为英伦慈善帮扶对象也不是件坏事。

两人的相处还和多年前一样自然。仙道在摆放着各式布偶的橱窗前微微颔首,脚边有道在太阳光下缩成一团的暗淡人影。

小镇街区的面积不大,但是民俗风景却别具一格,摆脱了商业气息的古旧老店,屹立了几个世纪却依然雄壮巍峨的城堡,虽然三个人身处的是繁华闹市,可是从巷口远眺可以望到接天的绿色麦田,和叠加了无数道蓝,颜色发墨发乌的海洋。

人生无非是在活这几个格外美好的瞬间。为了留住这稍纵即逝的片刻,仙道提议三个人在一家手打红茶的小店停下,坐在藤编的圆桌旁,手捧一杯上世纪瓷杯盛着的苏格兰红茶。

也许茶汤的热气消散后,三个人也该迎来一场正式的告别。

是该在没有出手余地的情况下适时地离开,仙道啜饮着泛着苦味的小种红茶,心里已经酝酿好了等下要怎么和樱木提出告别。天高云阔,他有更适合自己的方向可以选择,樱木也有更适合的另一条路该走。

“几位先生想要参加本店的活动吗,只要是默契挑战超越了本店的最高分,就会被免单的。”

身着苏格兰格子裙的青年服务生捧着便签盒道具,盛情邀请眼前的客人参与小店的店庆。

“默契挑战?怎么比啊?”樱木好奇的摆弄了一下服务生手里五颜六色的便签纸。

“很简单哦,我们会有几道默契考题,只要你们选出的答案一致就可以抛掷骰子,按照对应点数在飞行旗地图上前进相应的点数,考题答完会计算前进的总点数,即使挑战失败本店也会送出奖品的。”

似乎是个不亏的游戏。“默契考验那不是太简单了吗,但是他们两个,我得想想谁更了解我。”樱木的求胜心被激起,开始认真思考选择谁做为他试验默契的搭档。

“当然是我。”

“是我。”

出乎意料的,仙道和流川都在这件事上作了表态。

“流川,这种事你比不过我的。”

“少罗嗦,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少。”

自大的家伙。仙道淡然的笑笑,对流川的敌意表现的不以为然。“花道容易被什么吓到,他吃拉面时喜欢加哪款味噌,盖饭是喜欢加墨鱼的还是喜欢加炸猪排,晚上回家晚了打什么样的暗号我会去给他开门,这些你都不知道。”

这些确实超出了流川的知识领域,但他也没有把这当成是什么关系紧要的所在。“这些我相信那个叫水户洋平的小子也知道,并不稀奇。”

被情敌提起的另一个情敌让仙道有点火大。“有很多那个小子这辈子都不知道的。”

“我也有很多外人不会知道的。”

“比如说。”看着流川自信的表情,仙道无谓的摊开了手。

“什么时候是想要,什么时候是嘴硬着说不要但却想要,左边和右边哪里更敏感,喜欢趴着还是喜欢坐着。”

仙道听着听着头逐渐歪到一边。“小子,你真的想和我比这个。”

再说下去两个人似乎要开始比较某些方面的战力。

“你们两个笨蛋当我死人吗。”

激发起了胜负欲的仙道和流川挨了樱木赏赐过去的结实的两拳。

老道的服务员微妙的打了个圆场。“三位不如一起参加?我们的游戏支持多人参与的。”

于是无法抉择谁要退出的樱木选择了all in 参赛的和平做法。

“为了测试默契的绝对程度,以下提问均没有选项,全看各位的真实想法。第一题,请大家想着自己喜欢的人,你会选择在他的身上放些什么饰品。”

“裸体吗。”流川问。

“都可以,情景自由想象。”

这个回答给了仙道和流川更大的发挥空间。答题完毕,三个人依次摊开他们的便签纸,仙道的纸上写了蝴蝶结,流川的纸上画了毛茸茸的圆球,樱木的纸上画了个八字。

“这是什么?”流川凑过去瞥了一眼樱木的画,好奇的问。

“这是胡子,笨狐狸,很想看某些人变成老头的样子。你画的圆球是什么。”

“尾巴,可以戴的。”

蝴蝶结和尾巴都不像很正经的东西,正如樱木猜测,其他两人在想出答案时都在各自幻想着诱惑刺激的场景。

“这题大家无法得分哦。第二题,A与B是夫妻,但是A出轨有了情人C,B知道后与A离婚,A心灰意冷后抛弃C选择出国,出国后A遇到了D,并向他隐瞒了过去并结婚,请依次写下谁最幸福,谁最不幸。”

“这都是谁和谁。”樱木边捋顺着每个人之间的关系,边念叨着ABCD,最后实在是不堪其扰,在纸上随意写下了几个字母。

三人回答完毕,将纸条依次亮出。仙道写的是D C,流川写的是C B,樱木写的是AA。

答案居然完全不同,服务生作为考题人非常好奇三个人做出选择的原因。

仙道说:“D可以拥有一个完全没有过往的A,并且以后长久的拥有下去,因此他最幸福;C从未真正拥有A的喜欢,在感情中是最容易被放弃的那个,因此他最不幸。”

流川说:“C可以在A有伴侣的时候得到A的爱,A肯为了C和B离婚,说明他那时获得的爱一定是最深的,因此他最幸福;B作为感情中没过错的一方却没有和A走到最后,他最不幸。”

樱木说:“A有很多选择,获得过很多人的爱,因此他最幸福,但与此同时,他的过往和未来都会永远伴随着曾爱过的人都离开他的痛苦,他也是最不幸的那个。”

每个人的回答里都夹杂着自己的心情。傍晚将至,冷风骤起,樱木耳边的红发狂乱的翻飞,在仙道眼里像一朵摇摆着却又热烈开放的花。

三人的默契在店员看来远远不够,连续两题都答错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和店内最高分比较的机会。骰子的点数还没来得及投掷,参赛者在飞行地图上的起点拿到了勇于参与奖。店员举起相机,以一幅三人合影作为今天小游戏失败的安慰。

“笑一下嘛三位帅哥。”

天边红霞弥漫,染着落日的云彩和樱木的头发一样发散浓烈的赤色。樱木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余光中的流川似乎并不屑于和仙道拍照,于是樱木伸出手用食指强行杵到流川嘴角,手动为他提起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仙道在晚风里神态自洽,微笑着,深沉着,像远处静谧的麦田。

在爱丁堡度过的第三个夜晚,三个人各自住进了不同的房间。

樱木叫住马上要关门的仙道,站在门口,摸着头顶支翘起来的头发,笑着开口,语气努力显得平常。“明早我和狐狸定好,会一起离开。”

仙道平静的接受。“好。”

“我们这次会先去纽约,我失踪太久,经纪人已经报警了,我需要尽快回去处理。”

“好。”

“你回去的话,记得让Julia准备好肉蟹,我会尽快赶回日本的,我还要吃她做的晚饭。”

月光斜斜照进没开灯的屋子,洁白的窗纱打散了一片清晖,两人的脸上交织着朦胧的白色。

“好。但是不许带那小子,毕竟,”仙道扯出了一个笑容。“我会难受。”

巴尔默乐大钟在午夜发出悠长的钟声,绵长的余韵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零点报时完毕,仙道的话语响起:“我们的三分钟结束了。”

樱木笑笑,踏着地砖上凌乱的月色,回了自己房间。

结束了一段本应属于十七岁的记忆,成熟的心在这一夜褪去了最后的悸动。

清晨的爱丁堡机场迎来了大波的游客。流川牵着樱木的手,穿过长长的安检队伍,登上了铺着厚地毯的廊桥。

廊桥外的天是灰色的,苏格兰用了一场极具当地特色的蒙蒙小雨为樱木送别。樱木站在玻璃窗前,朝着远处红白相间的机场站牌挥了挥手。

“再见啦爱丁堡!”

“我们还会再来的。”流川握住樱木的手,为了不阻碍后面的行人,拉着他进了机舱。

“8排A和B,1,2,3,4……”樱木用眼睛一排一排的看着座位上的号码,终于找到数字8的标识后,他看了眼座位上穿着西装带着执勤耳机的男人,低头疑惑的核对登机牌上的座位号码。

“又是你?”流川惊讶的看着座位上的男人,那人抬头时,在樱木面前扬起下巴点了点。

“你怎么在这里?”樱木坐在仙道旁边的位置,将脸色发青的流川拉到了自己右边的位置上。

“您好,保护证人组仙道彰,现在接到警局一号命令,会陪同保护日本籍球员樱木花道和流川枫去纽约。”

“任务不是结束了吗?”

“这次是新的任务。”仙道掏出手机,将显示屏上的资料推到樱木面前。“你在美国的前男友泽北荣治知道了你和流川的事情,和黑道悬赏了新的追杀令。”

樱木这才猛地想起,他自认非常靠谱的爱丁堡娱编球迷,以前给他写邮件时说过自己是泽北与樱木的couple fan。

流川周身的气压比舱外高空的大气压还要低。樱木用手指戳在他脸上,向上勾动他嘴角的软肉。“臭着脸会长皱纹的,傻气的狐狸。”

护花之旅看上去还要有一阵子才能落地,仙道的目光落在了阴云与蓝天的夹层中,回想着这趟任务经历过的各种危机。

三个人,牵扯不断的纠缠,在未来的未来,在云端的云端,连线牵丝,忽现忽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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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愿意看我写完这个絮絮叨叨的故事,再次表白每一个爱花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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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痴i + 50 + 580 格外好看啊我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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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1 23:35:1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小仙哥你这样不行啊,再伤害花道,流老师就要把花道拐走了
沙发 2023-7-11 23:35:1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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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0:17: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伪骨科 破镜重圆 保护证人组 艾玛要素齐全
但是看下来张道仙你不行啊 管你为了啥(八成为了花道更好的未来?)故意设计在家人面前以这种形式出柜 就不怕花PTSD再也没法那啥吗?
牛哥是初恋 洋哥偷吻未遂借着好友名义霸占花身边位置 馒是爱慕者?
花看起来对小仙哥又爱又恨旧情未了啊 香水和门牌号就是明证
板凳 2023-7-12 00:17:4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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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0:33: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小仙哥前有刘老师后有泽北,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竹马洋平,花花那么爱你想跟你私奔两次都被你拒绝掉了,指指点点
地板 2023-7-12 00:33:2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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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0:3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咸豆浆你不得行啊!原本稳赢的局进来了这么多猎手,看起来像是放长线但是操作太胃疼了吧
5# 2023-7-12 00:33:5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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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0:4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好看!!喜欢修罗场!!成年人不选择 都要吧花花
6# 2023-7-12 00:45:0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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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1:14: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精彩了爱看,好想知道仙道在想什么,初恋和朋友们啊围绕在樱木身边的人太多了但我们宝宝值得{:1_273:}
7# 2023-7-12 01:14:2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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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1:35: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光胃疼、肝疼,最要命是心疼,疼的无法呼吸。花花那么执着强烈又勇敢的爱却被仙道设计,故意被julia发现,再一次推开花花,真的很过分!心疼花花。
8# 2023-7-12 01:35:1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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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2:03: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真的太会写了,每一步都踩在我的xp上,看来仙花和流花都是破镜重圆了,suki(^^)
9# 2023-7-12 02:03:0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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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8:21: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开新文了,还是我最爱的仙流花,简直不要太爱,上次文中没能看到的两位雄竞希望能在这里看到,请撕个你死我活吧{:1_258:}
10# 2023-7-12 08:21:3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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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8:23: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仙道,你真能忍啊{:1_248:}
再怂下去花花就跑啦{:1_249:}{:1_249:}{:1_249:}
11# 2023-7-12 08:23:2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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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8:36:5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仙豆你肿么回事,怎么能放红豆去美国{:1_246:}明显红豆对你念念不忘啊,故意选的710房间,故意喷你送的香水啊啊啊{:1_248:}
12# 2023-7-12 08:36:5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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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9:30: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咸豆浆…不行就让流老师上位吧…一次次的拒绝…直接追妻火葬场都没有机会咯
13# 2023-7-12 09:30:5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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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9:38:48 | 显示全部楼层
  “樱木总有不顾一切和仙道私奔的勇气,但无论是出于何种情形,何种地点,仙道总是拒绝他。”——热烈勇敢的花,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隐忍的仙,被虐到了
14# 2023-7-12 09:38:4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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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9:43: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初就是因为太太的仙花入了仙花坑。。太太写的仙流花永远戳中我的xp。。这里还是那个万人迷花花,我的最爱。期待后续发展。
15# 2023-7-12 09:43:2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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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09:44: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悔点进来看这文,一个没勇气没担当又纠结的仙道,一个被创被辜负的花道居然还旧情难忘?阿弥陀佛,我润……
16# 2023-7-12 09:44:08 收起回复
花城flower~ 2023-7-12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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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创到你了,实在抱歉~
林雾 2023-7-1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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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刚开头啊,故事看起来还很长,不要太早定论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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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10:07:1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仙道是因为什么放花道离开了呢,你俩明明这么多年了难忘旧情啊!流川!锄头挥得再猛一点吧,ok?
17# 2023-7-12 10:07:1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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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10:51: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和狐狸滚床单好了,让仙道吃醋去吧。话说在美国的现任是泽北吗?太太的每一篇都收藏着,真的太好看了
18# 2023-7-12 10:51:5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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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10:5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我的仙道哥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隐情啊,,快点觉醒吧,发挥你六边形战士的本领把花花锁死啊。
19# 2023-7-12 10:59:4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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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2 12:11: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隐隐约约觉得仙道曾经拒绝和花道私奔绝对与花道的未来有关,只是花道不清楚(是不想为此影响花道成为篮球巨星之路?)另外流川竟然没有跟着去美国留在日本当国手吗?很好奇他们几个过去的经历。洋平一如既往的在苦涩单恋花道中,要学着前面两位行动起来让花道注意到你啊。
20# 2023-7-12 12:11:49 收起回复
wangshuang0928 2023-8-2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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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被分手了他受伤了,连美国抖避开了么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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