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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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美妙人生》 转自百度流花吧 纯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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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18:3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篇是非原著向的,和篮球基本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这里的花花很受众人呵护,尤其是文里的流川相信他能一辈子都爱护好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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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1 18: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妙人生的关键在于能迷恋上什么东西。


一·东京大学商学部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可能会被提问不完全不知道,却又偏偏难以回答的东西。比如你问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键盘上的按键有多少个,就算每天敲击使用,他也可能要仔细数上一数才能告诉你,是108个。

樱木花道大学的第一堂课是在大教室上的公共课,众人都在结识新友,攀老乡论校花,
“诶你是秋田的?我也是!”……
“是吗,这一届?我怎么听说大三的织代学姐蝉联了两届校花。”“这一届新进的那个更好看……”
……
在一片相见恨晚或知心知己的交谈声中,唯独樱木君敢于埋头苦睡,理由是报道太累,嘴巴略微抿着,睫毛长长耷下到了末就如同透明,看来平白生出稚气未脱的错觉 。大约红头发毕竟招人注目,戴酒瓶底眼镜的老师抬手一只粉笔准确扔中角落里的他:“红头发的小子,对就是你,站起来,回答我问题——旁边的人把书收回去!”
新认识的同学满脸尴尬的把手里划线的书移回自己桌上。
老师刚刚讲过的话樱木也重复不出来,只能愣愣杵在那里,眉目浓的有些墨香,脸上还留着被压出来的红痕,一脸的不知所措。好在下一秒,又一只粉笔头缓解了他的窘迫,“还有他后面那个家伙!站起来!”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呵欠声,有桌椅摩擦的响动,老师满意的瞪罚站的两人一眼又把眼神转回讲义:“市场营销的决定性包括宣传品质售后等等……我们所熟知的微笑曲线……”
樱木靠坐在身后的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往窗外看,还有大概三十分钟,然后翘课去找洋平,要么回寝室睡觉……还在胡思乱想却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靠在了他背上,细微呼吸拂过发尾。
这是后面那位仁兄?站着也能睡?好吧。樱木默默的把背再弯了一点,争取不让睡熟的人滑落下来。

没有人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听进老头子的任何一个字,两个高个子的大男孩艳惊四座。

即使顶着一头不良少年一样的红头发,本质上确是单纯王好心地的东京大学商学部在读新生樱木花道,开学第一堂课因被老师发现上课睡觉后罚站,还给后面不知是谁的家伙当了半节课的靠枕。
略有一些腰酸背痛。

二·竹下大街三丁目
从学校侧门出来,转过右边街口之后往前走到头,转角处有一家咖啡店。这家店在附近口碑不错,除了食物本身和用餐环境,还因为这里的店长是个温和聪明的年轻男人,最重要的是,他未找女友也未婚。
推开木制的矮栅,柜台后面坐着的那个著名的店长就会笑眯眯的对客人说一句“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就像所有少女所梦想过的一样,温和而幽默。

“那就给天才一碗牛肉拉面!”
“哦,花道啊,不要上课么?”
“翘课啦,不好玩,还被老头子罚站了,你不也翘课来打工。”大大咧咧往柜台后面的沙发上躺,长手长脚把另一个人挤到了扶手上。
“我可是不上课考试也能过的资优生啊。”
“嘁~”
“喏。”洋平随手从口袋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躺的歪七八扭的某人,“见过室友了么?”
“睡天才上铺的没见着,我去吃了早饭回来他都没来,另外两个认识了,一个小个子,一个前不良少年,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嘴巴吧唧吧唧嚼着巧克力,声音都有些含糊。
说完了就沉默下来,洋平专心核对账单,樱木歪在沙发上翻店里的宣传册。
夏末的太阳灿亮的照进来,空气里还留着咖啡的香气。
门口的矮栅被推开带动铃响,洋平起身准备招呼客人点单。在经营上来说,支出和收入,有相对的流通性,但不求绝对等价,所以——“花道,待会下班了带你去吃饭,在享受之前,先来当免费劳力。”,把托盘和柠檬水重重放在樱木手上,“虽然没有制服不过也可以将就一下,去吧花道。”

今天下午街转角的那家咖啡店有个新来的侍应生,红头发,高个子,被女孩子们问东问西的时候会脸红,一紧张就挠头发。
——“来兼职的学生吗?”
——“头发是天生的啊?”
——“东大的?我是你学姐哦~”
——“有没有联系方式给我?”
——“脸红的时候真是可爱。”

入夜,西区宿舍401,寝室里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和键盘敲击声,还有空调运行时细微的声响,没人说话。
“小宫~小三~天才给你们带吃的回来了!”一脚踹开房门,抬头瞥见上铺坐的人,顿时大惊失色,“死狐狸!?”
戴耳机的人从床上坐起,幽幽看他一眼:“白痴。”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哼,天才的大学生活又要不和谐了!”随手把外卖递给早已坐到桌边的另外两人,好半天才别别扭扭问了一句,“死狐狸,吃不吃宵夜。”
上铺探出一只手,樱木不屑的撇撇嘴:“哪来的少爷脾气啊!”但还是把外卖连同筷子纸巾一同递了过去,“小心点吃不要弄到床上,天才去给你倒水。”
“嗯。”
“臭狐狸在几班,上课了么。”片刻后走回来小心的把茶杯递过去。
流川的表情顿时微妙不少,饭桌边的两个人大笑起来:“喂花道,他就是今天和你一起罚站的家伙。”
“什么啊,天才睡着了怎么知道谁坐我后面……果然碰上死狐狸就没好事!那么重,害得天才腰酸背痛了一下午!碰到死狐狸全身都会烂掉啊啊啊啊!”
“白痴。”

等到大家吃完已经十点多钟,樱木准备去冲澡睡觉。刚拾掇完衣服,宫城和三井突然蹿到身后,一边一个架住樱木往洗澡堂跑。“抽什么风啊你们?”“不,没有抽风。”三井满脸严肃的伸出一根食指摇摇,宫城也一脸正经的点点头。
“到……到底怎么了……”樱木看两人满脸的正经,不由得也慎重起来。
“面瘫脸一来就招惹无数女孩子爱慕。”“明明有绿卡可以去美国却待在东京大学。”“身上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要价不菲。”“来的时候除了交代名字屁都不放一个。”“但是只在你来之后才开始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两人一人一句开始说明自己发现的情况,然后异口同声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啊……”樱木挠挠头,“一直都认识的家伙。”

三·神奈川县湘南街
最近湘南街上的樱木家情况很不好,妻子抛下丈夫和孩子离开了,孩子只有六岁,大眼睛浓眉毛,长的很精神。
时值六岁的樱木花道还不能够理解为什么父亲坐在房间里不停的抽烟,为什么那天母亲打扮的前所未有的漂亮然后提着行李箱出门。他不知道大人们争吵的“你一个男人都没有能力让我过得好不如离婚”这种内容到底在说些什么。
当然很多年以后他知道了。他始终记得母亲在房里快速的走来走去收拾东西,高跟鞋急促敲击地板发出脆响,然后她蹲下身来跟他说“对不起”。她那天很漂亮,像他以前看过的父母结婚时的照片一样漂亮,明眸皓齿,言笑晏晏。母亲身上典雅的香水气息和傍晚昏暗的房间交融的那样好,以至于这份记忆在花道看来,始终鲜嫩,如同尚未形成疤痂的创面。

两年之后的一天,父亲在某家公司谋了个薪水更高的职务,隔壁空了许久的房子搬进了新邻居。当时的花道被父亲领着见过了只比他大三个月的流川枫,“花道,这是隔壁流川家的幼子,和你同年生的。”他看着对面的小男孩,白皮肤尖下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可爱表现。天才要拯救他!于是樱木花道示范一般扯出大大的笑脸:“我叫樱木花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笑的像个小太阳。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刚认识不久的流川小朋友果断伸手往他软乎乎的脸上狠狠捏下去,再扯了几下。
青梅竹马的孽障生活就从这里开始了。
虽然流川家的小子喜欢抢他玩具,阻止他给阿姨大婶们献殷勤,老是跟他打架,但是会留好吃的给他,会帮他抄没做完的功课,做错了事帮他一起担着。
因此,流川枫于花道而言归根结底还是个好人。

四·湘北高中篮球部
在青春期的时候,一项能力或是一个部分尤其出众的,会特别招女孩子喜欢。
举例来说,成绩优,打架厉害,温和悠闲,特别幽默,会打球,热爱白衬衫,笑容阳光,长相俊美等等,以上内容任意选修一样得其真谛,相信将为阁下带来大批的“xx命”这样一种神奇的可以满足极大虚荣心的存在。
成功事例可以参考翔阳高中的藤真君和花形君,陵南中学的仙道君,海南中学的阿神同学,以及,湘北高中的流川同学。

“虽然很唐突,但是,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
“抱歉呢樱木君,我喜欢的是流川同学。”

……
“哟~大天才樱木花道的第51次失恋!”“又是因为某个人?”“次次一样的结果你要不要试试去追其他学校的女生啊。”“别的学校也会有耀眼的存在,我们花道根本不行嘛。”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樱木军团带着彩带小喇叭开始了例行庆祝。
四声“砰”响,世界清净了。

训练结束后的篮球部,流川给自己定下的练习做完,跟着收拾背包往外走:“走了,白痴。”
好半天没人跟过来叽里呱啦的讲话,流川狐疑的回过头去,红头发的少年一脸不开心的走在十步以外,见到他停下来回头看,樱木也停住不动了。
流川好看的眉头皱起来:“怎么。”
“天才以后不跟你一起走了。”
“白痴发什么疯。”
“跟死狐狸待在一起没有女生会喜欢我!”
流川一愣,女生?喜欢?好吧这都是什么东西?“白痴别闹,回家了。”
“不要!”
最后还是流川走回去一把牵住花道往家走:“我家有草莓蛋糕。”于是某人又傻兮兮的为蛋糕妥协再一次和流川一起回家去了。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不不不,流川枫长到十六岁头一次衍生了深重的危机感,这种叫做女生的生物魅力何在?被喜欢不被喜欢是很严肃的问题吗?听起来很可怕?当晚他躺在床上开始考虑他所忽略的问题,除了篮球之外的,所有不安分因素……二十分钟后,扛不住困意,彻底睡死。

但他第二天打球的时候着重瞥了几眼场下的流川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哦,原来,女生都这么奇怪。好吵,长的……都差不多?为什么总跳来跳去泪流满面?大白痴的品味这么多年果然都没有变好过。
流川忍不住对着场边做基础训练的樱木冒出一句“白痴”。
“死狐狸你说谁!!”
“白痴没药救。”
五·西区宿舍401
常年被樱木嘲笑是冷血动物的流川君,体质属于完全不耐寒的那种,每年冬天都会陷入手脚冰凉的境地,症状并发包括赖床更加严重,包在被子里试图憋死自己一样缩成一团,窝在被炉旁装死一整天。
入冬之后每天早课前几分钟,同楼的人都能看见一个红头发的小子拽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家伙从楼道和走廊呼啸而过。
以至于多年后的校友会上,大家还经常回忆起这一段来。
甲:“两小子第一次被老师罚站时,流川如此信赖的靠在樱木身上——我就深深记住了他们。”乙:“见过他们才知道什么叫九头身美少年,简直多看一眼都跟捡到钱一样开心。”丙:“打的一手好篮球,不知怎么进商学部未打职业赛。妹子们给他们买的水常常堆满了我们休息室一角,可惜流川不喝。”丁:“樱木虽大大咧咧对流川倒是细致不少,当初同在西区寝室我亲眼所见,流川早上眼睛都不用睁,樱木自会帮他洗漱塞饱早饭,然后拖去教室。”

“睡狐狸不要睡了!快起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爬到上铺去开始噪音攻击。
不动。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起来!”掐着狐狸的脖子可劲儿晃。
不动。
樱木惋惜般的摇了摇头,暴露在空气里冰凉的双手双脚静悄悄伸进流川的被窝,拉开人衣服下摆...突然贴上去!流川的眼睛倏地睁开,精光闪闪,然后大手一带被子一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睡不如两个人睡,抱着个小太阳还比较暖和。
“...要不要起来你不起来天才就自己去上课赶紧放开啊你...你手往哪里放!...不要蹭我脖子!...摸什么摸嫉妒天才的好身材吗,哈哈瘦弱的睡狐狸一辈子也没有也没有...死狐狸你那个冷哼是什么意思!?...”
三井和宫城手端漱口杯肩搭毛巾边洗漱边看戏,不时交换一两个“好惊悚”“原来是这样”“我好像发现了什么”“这个真内涵”之类的眼神,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开始用标准的国语大声播报还剩多久上课,充分履行一个好室友、好同学的应尽义务,为大和民族的青年做出良好表率。

“樱木同学,请……请等一下。”背后打着伞匆匆追过来的女孩子,气都没有喘匀就一脸期待的递上粉红色的信筏,“这个……”
樱木仔细回想了一下进大学以来帮女孩子转交了多少次“给流川同学的”情书,啊啊啊怎么记得清啊,光是这个月就已经是第二十几封了,平民狐狸哪里好,又瘦弱又寡言又面瘫,个子没有天才高,还霸道!自己喜欢什么都要抢,抢完就丢!樱木陷入往昔的回忆无法自拔。
“呃……樱木同学?”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我会帮你转交给流川的,放心吧。”
女孩子的脸突然烧红了,“什么啊,樱木同学,这个……是给你的。”
原本因为下雨而特别寒冷的冬天,好像春暖花开了。

“宫城,看见花道了么。”三井吸溜着拉面突然问一句。
“没有啊,不会是被大雨堵住了吧,流川不知道么?”
“不知道。”被窝里传来一声回答。
放学去拿替换的冬装,还有特意拜托妈妈从蛋糕店带来的草莓蛋糕,本来想给白痴一个惊喜——
“小三~小宫~天才被女孩子告白了!”樱木扬着手里的信筏跑进来。
“太假了!快拿情书来看看……等一下等一下!花道我们出去说——”
“拿过来。”逆鳞被触的人开始施压。
三井宫城扼腕而去,没来得及阻止,完蛋了花道,你自求多福。
“死狐狸你又要抢?情书你也抢?”
“拿过来。”手掌平伸向上,是索取的动作。
花道瞅瞅狐狸明显不善的脸色,转身往外跑,流川连外套也没披就紧跟着跑出去。
“喂你们俩……带伞啊……”宫城举着伞追了几步,找不见人了。
隔壁寝室的门打开,水户洋平拿着纸笔跑出来:“下注吧下注吧赌流川这次妥协要过多久。”
“每次看似强制其实都在为花道妥协嘛,大下雨天的,我赌不超过五分钟。”宫城和三井掏出零花钱来,“那我们就赌超过五分钟。”樱木军团三人的手也伸向裤兜。“真苦恼啊,那我只好赌他不会妥协啦~”洋平耸耸肩。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
楼道口的感应灯亮起来,樱木拽着脸色依然不好看的流川回来了,两人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小宫帮我拿换洗衣服和毛巾来,小三去帮我冲点姜茶!”话罢拖着流川进了浴室。“好了好了死狐狸赶紧滚到热水下面去待会感冒了,”流川抿着嘴一动不动的看他。“怎么这么麻烦,”樱木快手快脚把两人衣服扒光后把流川推到莲蓬头下面,热水蒸腾起白色雾气,“拒绝她。”“天才从小到大可是第一次被告白!才不要!”流川的拳头紧紧攥起来,又放开。
想动手么?想。为什么不动?因为在气头上怕失了轻重。
“拒绝她。”
樱木习惯性的打算顶嘴,又想起流川在大雨里固执的眼神,不答应的话大概死狐狸真的会想方设法的搞破坏吧。“好好好你都说了无数遍了天才听到了!天才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臭狐狸哪里懂天才的痛苦。”
“和我谈。”
“死狐狸开始发狐狸疯了?”
流川开始自顾自打肥皂:“明天就说清楚。”“啊咧?可是拒绝女孩子不太好吧。”樱木顶着满头的泡泡皱起脸来。“你不说我说。”“嘁,怕了你了,天才让洋平去解决好了。”

时间往回走,国中二年级时曾有一个女孩子,穿越了流川明里暗里的妨碍,最后要递上情书时,年级主任从楼道口杀了出来,樱木花道由此错失人生中的初次被告白。
流川是个真汉子,一直都是,他爽快的承认了是自己告密:“白痴,被发现要记过。”花道单细胞的脑子一想,也对,确实是这样,流川真是用心良苦的好人,一肚子火顿时没了,还附赠一个好大的笑脸和拥抱。

“现在想起来,死狐狸当时的做法还是过分。”
“谁管你。”流川轻飘飘瞥他一眼,危机解决,心情大好,这才想起来现在和大白痴光溜溜共处一室。
头发被打湿软蹋蹋的趴在头顶,水流流过好看的下巴,流过仰起的脖颈,流过细瘦的腰线,再往下……流川默默收回眼神,还没到手,不能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到时精力不够。“狐狸帮我擦背吧!”樱木把毛巾往那头一丢,“话说瘦弱的狐狸现在也有腹肌了?不过还是没有天才的好,哈哈~”在流川身上乱摸几把后背过身去。
流川默诵起圆周率。
3.141592653……

第二日早起第一件事依然是蹿到上铺,随即发现被窝里的人在低烧。“本来就是怕冷的人,还外套都不披就跟天才跑出去!还淋雨淋那么久,病了吧!”樱木开始翻箱倒柜找感冒药,之后拿小电磁炉热了热昨晚的粥。“起来先吃点东西,药和水都给你搁这儿了,吃完继续睡觉。”说完想想又跑去洋平他们寝室拿了个暖水袋塞进流川的被子里,“好好休息,天才待会给你带饭回来。”
“不准走。”流川从被窝里露出一张白煞煞的脸。
“天才要去上课,再说不出去待会病狐狸吃什么饲料?”碰上病人的花道耐心总是特别好。
“叫他们带。”三井宫城闻言默契的把饭盒往背包里塞。
“他们又不知道你要吃什么。”
“你走就不吃药。”流川把头闷回被窝。花道看着上铺蜷成一团的狐狸挠挠头:“小三,等会儿帮我们请个假,中午给狐狸打份白粥我的随便……”
两人了然的点点头出门了。
“白痴。”
“又怎么了?”
“冷。”
“冷啊?洋平他们也去上课了,我没他们寝室的钥匙。”
“你来。”
“……”
樱木看看病狐狸白煞煞的脸,叹口气把外衣脱了钻进流川的被窝。
号称条件一流的东大宿舍,床位也不过与普通的单人床差不多,睡两个大男生自然嫌挤。流川倒不嫌弃,手脚都攀到了花道身上。花道刚把往衣服里伸的手按住,“我是病人”,又只好放开了随他伸:“看在你是病狐狸的份上,快睡吧。”

男生宿舍401外的走廊上,洋平得意的甩甩手里的票子:“什么都好说,唯独主权不容侵犯,呵呵不好意思了各位,我通杀~”

众所皆知,一个常年运动的人,多半体质强健,尤其是十八九岁时候的男生,跑跑跳跳中不仅能分分钟秒杀热爱阳光少年的妹子,也为今后身体机能不会轻易衰退做出贡献。你看樱木,再看三井,宫城,哪个不是筋骨强健。
可是对于流川似乎是个例外?大概是今年的寒流太过寒冷,流川自上一次淋雨感冒后不知怎么一直没痊愈,愣是在健康宝宝樱木花道床上赖了一个多月。
“都一个月了,狐狸的感冒也该差不多了,可以滚回自己床上么?”花道推推抱着自己枕头睡得正香的人。流川迷茫片刻,伸手从床头旁的桌子上抽张纸巾,像模像样的揩了揩鼻子:“我是病人。”花道瞅瞅他被擦的有点泛红的鼻头:“都感冒这么久了,去医院看看吧?”流川闻言又缩回被子里开始装自闭(不听不回答)。开玩笑么,去医院还不全揭穿了?这建议坚决不予理会。
“死狐狸!你什么态度!……算了,不跟病狐狸计较,把头伸出来,不要把自己真憋成死狐狸了。”花道拍拍蜷起来的人温言相劝。
三井宫城掩面而去,傻孩子,面瘫脸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活该你被嚼的骨头渣都不剩,花道你自求多福。

转眼年末。
“今年回家去打个转之后就一起出来去旅行吧!”宫城从学期论文里抬起头来。三井停住敲键盘的手:“怎么突然这样说?”
“大二都一半了,明年我和流川打算申请本硕连读,后年在读实习,现在不去,以后也没时间了。”
“哇!听起来好假……流川是继承家业需要,你是什么情况?”
一贯嬉皮笑脸的宫城陷入无限向往中:“因为阿彩啊,阿彩说她要读研。”
彩子是宫城一直暗恋的女孩子,成绩好,性格好,兼职篮球队经理,好像之前两人还是高中同学。“听说小宫高中时就是为了她跑去篮球队的,现在也是,看不出来他这么深情,哈哈。”花道贱兮兮的凑到流川耳边八卦。流川伸出一只手狠狠捏住近在咫尺的脸,默默腹诽,大白痴,我也很深情。
“放手放手好痛!死狐狸!”
“哼。”
三井宫城迅速保护好重要物品,端着茶杯围观狐猴大战。

如果深情的具体表现之一是“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那么流川说的话真真是半句不掺假。
除开日常形影不离外,高中时花道的父亲去世,流川愣是陪他守了三晚上的灵,之后花道打工补贴家用,富家子流川也一定要跟过去,哭倒了家里的年长女性成员“小枫啊,你干嘛要去做这样的事情,没有零花钱跟奶奶/外婆/阿姨/妈妈说,有什么想买的我来给你买就是,还是对家里有什么不满意你也说出来呀……”倒是父亲他们纷纷表示男孩子锻炼一下是好事。
打工得来的钱当然是全部丢给花道——“狐狸拿工资去。”“不要。”“干嘛不要。”“算伙食费。”
然后更加勤快地往花道家蹭饭吃,其实聪明点的人,比如水户洋平,都算的出来,两个人一起在家吃根本用不了多少钱。不过,只要红头发的少年不知道就好了。
面瘫脸的狐狸,不知道人之常情怎么写的狐狸,常年无比自我的狐狸,这样的家伙,却一直在巧妙的维护花道不愿被人接济的自尊。

“怎么样两位,去不去?”三井侧过头来问。流川一边揉着花道的脸,美名其曰“揉揉就不疼了”,一边征询的看向花道。花道迟疑了好久,流川又捏捏他的脸:“白痴陪我去,钱我出。”“那天才就只好勉为其难……”花道绷着不情愿的表情说到一半还是破了功,笑开了。
三井同学举手提问:“大冬天的去哪?

花道决定挪去宫城床上和他好好策划一下该带点什么。

“当当当当~箱根温泉旅馆,位置好可以远观富士山哦~冬天泡温泉什么的不是很棒?”宫城从枕边掏出一本旅游杂志举到众人面前,“价格也不错,团体有优惠,我们可以叫上隔壁那四个家伙!用餐可以自己决定在那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花道刚挪一半被人按住,拖回床上。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住宿条件有保障?”三井摸摸下巴。宫城点点头:“毕竟是面向国民的旅游杂志,应该不会瞎写。”

“小宫你别读书了。”被摁在狐狸腿下的花道突然冒出一句。
“啊?怎么了?”大惑不解。
“去做主持人,很合适的,就是那个电视购物频道。”
“你这小子!”宫城一个枕头砸过来。

401寝室又是乒乒乓乓响。
“好热闹好热闹。”4楼众人感慨。

六.新年与箱根温泉旅馆
“狐狸。”
“嗯。”
“东西收拾好了没。”
“嗯,走了。”

其实孤家寡人一个的时候是最怕过节的,别人都热闹,唯独自己漫无目的,单调的可怜。往年过年大都呆在洋平的公寓,要么除夜后一大早流川就会把自己打包到花道家。
倒也不是很大的困扰。

坐在候车室里又开始走神,直到被脸上的痛拉回神智——“死狐狸你又捏我脸!”“白痴没有脑细胞还想问题。”“天才的脑细胞比你这种平民狐狸多的多!”花道鼓着面包脸冲流川吼完,一回头就看见指着“请保持室内秩序”的提示牌微笑的车站工作人员,顿时羞愧的抬不起头:“抱……抱歉。”“白痴。”旁边的流川继续阴魂不散。等工作人员离开,花道靠在椅背上侧过脸坚决不看流川,流川倒是好心情的挂起耳机来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离自己的生日还剩三天,大白痴前两个星期就开始走神放空思考礼物,年年如此。只要看到某个人为自己的生日礼物费心费力、愁眉苦脸好几天,却还要撑出一脸不在意的表情,流川君就说不出的开心。
“真是恶趣味啊流川同学。”三井如是说。宫城补充道:“其以致得。”这是为了达到目的。
三井君笑着接口:“其为道也,至情至理。”
最后两人共同总结内容升华主题,指出这个行为猥琐却符合情谊道义,站在俯视的高度,揭露了人的劣根性。

不知道大白痴今年会准备什么。

流川的好心情从候车室一直保持到家门口,然后在花道的告别声里全部破灭。
“狐狸,我走了哦,不要又除夜完就跑过来,好歹见完家里的长辈,我这几天都会在洋平家所以你跑过来敲门也没有用,新年不要摆着个死人脸,记得笑一笑啊……”花道边叨咕边努力把流川的嘴角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死狐狸面部神经真的瘫痪了么……好了好了进去吧帮我向叔叔阿姨他们问好。”然后摆摆手往自己家去了。
水户洋平真是眼中钉一般的存在。黑瞳黑发的大男孩心想。
流川妈妈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儿子抿的紧紧的嘴角,心情不好的样子。

水户洋平宅。
“你都不在家呆着,流川找你怎么办。”
“本来就不要狐狸来找,天才说了会来你家过新年。”
洋平摸摸自己的鼻子,一种会被记恨的感觉,真不妙啊……
“洋平,你说我送什么给狐狸才好。”
水户洋平看看霸占自家沙发的家伙好脾气的笑笑:“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哦?”
“所以说,天才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接到生日礼物,明明什么都有。”花道陷在沙发里单手支着下巴,“要么给他买双球鞋?”
“你去年送的就是球鞋。”
“……洋平……”星星眼星星眼。
水户洋平把手里的游戏机放下,捋捋头发:“像这种什么都有的人其实最看中心意,所以花道你啊,只要有这份心意就好了。”
“谁要给那个死狐狸奉献心意啊,嘁 ~”

夜晚十一点多钟的湘南街,只留下路灯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灯还亮着。
贯来嗜睡的三年寝太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大白痴不在附近果然很影响心情,流川总结道。
不知道白痴在洋平家怎么样,睡了没,他一向不怎么熬夜。
应该又会把洋平家的零食扫荡一空吧。
说不定会做饭给那个人吃。流川想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吃过饭休息休息又要唱着那个走调走的找不着边儿的天才歌去洗澡。洗澡啊……流川想起那天淋雨回来大白痴把自己推到莲蓬头下面,雾气,热水,温度,肌理的轮廓,打湿的像雨里的石蒜花一样的发丝……流川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文艺。
但是文艺的人生必然要勇于面对自己不可遏制的生理反应。
面瘫的狐狸有一点点脸红的拿着某个红发少年借宿时穿过的睡衣,偷偷摸摸蹿进卫生间。

樱木花道觉得,人生最最没品的事情之一,就是拖着行李箱抱着蛋糕等在拥挤的车站里,被围观——
“快看快看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子,是在等女朋友吗,好浪漫……”
“说不定是坐列车去见过生日的女友嘛,真是太幸福了……”
“个子好高哦,诶他脸红了耶!……”
流川伸手去拍花道的时候发现那人面红耳赤兼僵硬的像块石板:“大白痴发什么呆。”边说着边伸手去接那人手上的行李箱。听到熟悉的声音,花道顿时放松下来:“睡狐狸肯定又赖床了,这么晚才到。这可是天才大清早特意爬起来给你烤的,赶紧跪下来衷心感谢本天才!”提着蛋糕的手都快戳到流川俊秀的脸上。
周围女孩子的议论声硬生生刹住了车,然后“轰”的炸开了锅一般,其中夹杂着“面瘫是攻”“受萌啊”等意义不明的字词。
流川摸摸下巴,难道告诉白痴自己昨天晚上因为他睡不着,导致不得不爬起来摸进卫生间来了一发?不太好吧……
“花道!流川!久等了!”车站入口处传来招呼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小宫!洋平!这边~”花道晃晃手。

一行人嘻嘻哈哈打闹着上车,终于在车厢里坐定,花道又打开行李箱翻出一个袋子给流川:“刚在车站不好开箱子,生日快乐啦死狐狸。”流川撕开包装,袋子里一条式样简单的黑色羊绒围巾。洋平凑到耳边:“花道说你怕冷,选了好久才给买的。”流川听着心里一甜,当着众人的面,不想笑又憋不住似的露了小半个笑脸,惊的众人一愣,又跟着笑开了。
你瞧流川那个得意劲儿!

箱根就位于神奈川县的西南部,路程不远。
从车站出来的时候流川和花道走在队末,“白痴。”
“干嘛?”
“系不来。”
“以后怎么独自生活啊笨死了,木头狐狸。”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把围巾搭在流川脖子上。
“有你在。”
围巾留一端不动,长的另一端绕过脖颈两圈,手不可避免的碰触温热的皮肤,本来流畅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时顿在后颈的位置,从远处看像一个按下暂停键的拥抱。
一秒,两秒,世界又开始运转如初。
“狐……狐狸又在说什么傻话,天才可是要找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才不去给你系围巾。”把长的一端留出的部分别进衣服里,不敢直视的眼神和烧红的脸多多少少出卖了主人此时的心情。
确实,从没和死狐狸分开过,可是突然这么说一句,倒是……挺说不来的。花道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即使内容极其不明确。
“花道你们赶紧跟上。”大楠回过头来喊。“好!”花道想想还是拽起流川的袖子往前追赶大部队去了。

众人靠着询问路人以及本次旅游小队队长宫城君事前谷歌好的路线图找到旅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家先放好行李休息一下或是自由活动,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吃晚饭,饭后活动是露天温泉,明天我们可以开始旅程了,接下来的内容包括国家公园,芦湖,仙石原,神社等等,可以带好相机哦,据说风景超好……晚上早点睡因为第二天不可以赖床!对!说的就是你流川君!不要跟在宿舍里一样不赖个四十分钟不幸福!以及小三!旅行期间不要熬夜打游戏,队长跟你讲话的时候把你的psp收起来!还有洋平同学你不要老是纵容着给花道到你那儿开夜间茶话会,在学校就算了,旅行期间召开可能引发整个团队参与——我说你们几个……不要对队长的警告假装听不见啊混蛋!……会安排自由活动时间,旅店提供怀石料理……”宫城煞有其事的抱着一本小本子宣读行程安排,伴随着不怕死的吐槽。
流川依然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花道身上闭着眼睛,洋平支着脑袋一脸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三井手里的键盘按的越发带劲儿。
“解散!”宫城太君一拍桌子,扬长而去。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木框推拉门上有不明显的雕花,独立的卫浴,临窗可以看见远山。细心的旅馆主人已经帮忙铺好被褥。
花道忙着把行李分类收进储物柜,身后的狐狸悄悄把两张被褥扯到了一块儿。
“下午去干什么?”花道突然回头问话,吓得心虚的流川小腿一抖:“睡觉,你起早了。”

许是起得太早,花道本想眯一会儿就好,躺下没多久却睡沉过去,一睡就睡到了夜幕低沉。
流川倒是醒了,给饿醒的,然后私心作祟往花道屁股上踹一脚:“起来吃饭。”花道迷迷糊糊睁眼一咕噜坐起身,被子盖的多了,整个人都是热乎乎的,脸上透着红晕。这时候是最好玩儿的,还没清醒,什么反应都要慢一拍,流川拿着毛衣给他套,他就跟小孩一样,只负责抬手,穿上毛衣,放下,再换另一只,放下。任由不安好心的狐狸到处揩油揩个痛快。
然后流川再借着“冷”的名义把人带回被窝里,抱抱蹭蹭胡闹一阵,捱到宫城催促的短信一条接一条,花道的眼神也转成清明,这才坐起身来惋惜一下帮花道套起外套, 牵他下楼吃饭。
你问怎么流川懒成那样还愿给花道穿衣服?
因为是花道。
也因为这是情趣。
呵呵呵。


日本的冬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不管是出名的鳕场蟹还是最平民的毛蟹,不管是烧烤或是直接上锅蒸煮,揭开蟹壳,除去灰白的腮,从美味的蟹黄开始,雪白鲜甜的蟹肉从壳里被取出,蘸上满意的作料——足够人为之食欲倍增。
但海鲜味好,却寒凉,多吃无益。
流川对小时候曾经看着自家老妈因为吃多了螃蟹肠胃不适,而之后都只能眼泪汪汪喝白粥调理肠胃的样子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担忧的看一眼花道……又来了!又来了!那个眼巴巴充满期待的眼神!
花道热切的盯着流川的盘子,像要看出一朵花来。流川恍惚间直觉某人身后长出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左摇~右摇~左摇~右摇~无比讨好,认命般把盘子递过去:“少吃点,吃凉了明天什么都不能吃。”
樱木同学置耳不闻,好不容易可以吃个够本,不吃对不起天才的人生!于是晚饭全程忙着跟小三抢,跟宫城抢,心安理得的拿走洋平的盘子,用眼神攻势再次得到流川的份,然后不幸中招。
当晚就开始一趟趟跑厕所,跑到最后脸色都惨淡起来。
流川蔑视的替他倒好温水和药:“白痴。”“死狐狸!不要以为天才在生病就……”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肚子微妙的一响,慌忙往厕所跑:“等天才回来再对付你!”
第二天一脸怨念的捧着白粥看流川端好海鲜慢条斯理的享受。
“叫你昨天少吃点。”流川吧唧吧唧嘴,刺身挑在筷尖在花道眼前晃一圈,再往嘴里送。其实家境优越的流川对这种经常能见的东西不是很热爱,不过伴着花道的可怜兮兮的眼神,吃着就颇为香甜了。
之后的几天花道一直循环在受教训调理肠胃,死不悔改继续吃,再受教训眼泪汪汪喝白粥,依然死不悔改继续吃……
流川也循环在,生气了不让吃,看他实在喜欢又忍不住让给他吃,看他病了又会生气,好了之后依然扛不住眼神攻势继续纵容,然后自己对自己也很无奈。

去神社的时候,流川一改往日的不在线状态,变得颇为慎重。
就让白痴永远这么白痴吧。流川默默在心里许愿。不通人世,就永远不知道世人所坚持的道义与不齿,不通人世,就会很好哄,他可以担下所有的指责。不通人世,白痴就不会觉得不正常觉得辛苦觉得无法面对。
流川伏下身,额头与清洁的地面相触,闭着眼,无比的虔诚。

跪拜之后转身对上花道好奇的脸,“死狐狸在干什么?”
“感谢和许愿。”
“啊啊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说了什么呢,不对不对说了就不灵了,你谢什么了?”
流川把白色的签纸细心扎在绳上:“……遇到你。”
“……”
难捱的沉默,花道不停不停的用脚尖在地下画圈。
认识多久了,十年,比十年更久。
好的坏的,什么都有他陪着。
死狐狸长得还是很好看的,白皮肤黑头发,肩宽腿长。虽然老爱睡觉,不过其实很聪明啦!
这么说的话,遇到狐狸,也还是很幸运的事情,刚刚应该跟诸神致谢的……
可是樱木花道,你干嘛想这么多?
红毛的小猴子顿时被惊到,飞快的往三井他们待的地方蹿去。

“你不怕把他给吓跑了。”水户洋平笑呵呵的从树后绕出来。流川摇摇头,自己被煎熬,总不能让那人无知好过一辈子。“挑明了也好,不然他一辈子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以后直接就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子了到死都把你当好兄弟,”洋平抱着手道,“逼一逼说不定结果就出来了。”
“不是逼他。”流川尖尖的下巴埋在黑色的羊绒围巾里,天色渐晚。然后他掏出耳机塞进耳朵,“回去了。”
低迷的音乐和山里的风,神社里香火的气味。
还有一颗固执的,掺杂欢喜与痛楚的心。
I used to think that anything I'd do,
Wouldn't matter at all anyway,
But now I find that when it comes to you,
……
And I'll find a way to see you again.

之后的两天花道都避免和流川待在一块,太明显,连宫城和三井都看出来了。“你们俩吵架了?”
“什么?不,不是啦,诶对了……”
然后话题就会往不知名的方向一路疾驰,远远背离原本的轨道。

PS.关于里面的英文是流川听的那首歌(作者的个人爱好)里的一段歌词,出自 I'll Find A Way,歌手是Rachael Yamagata。

desperate。
词典释义为孤注一掷的,极其的,绝望的。

流川皱着眉头看房间里另一张空空的铺盖,十一点半,又不回来睡了么。大概又赖在洋平或是三井他们房间吧。

一直处于一切应有尽有的状态下,对什么都欲望浅薄,父母百忙之中尽力给予关怀但毕竟太少,寡言而早慧的孩子,重复着吃饭,睡觉,上学的生活,两点一线单调的像一张白纸, 直到有一天红头发毛手毛脚的小子出现,人生才算迷雾里破开前路。
如果这道光没有了,跟死了还有区别么。

desperate,形容词性。
越爱就越绝望。

想多了就嫌闹心,干脆裹了外套去温泉,不料刚转过拐角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家伙正像老头子一样把毛巾顶在头上,肩膀以下都浸在温泉水里,满脸享受的样子,于是立在原地不动了。
温泉里的花道直觉被盯的浑身不舒服,睁开眼睛不由一愣:“!死狐狸?!”话落就想往池子外跑,手刚攀上池沿,流川的声音就从身后传过来。
“敢跑就在这里强了你,当场,马上。”
陈述句,声线平板,表情认真,用了两个后续词语表示这个行为的即时性。
“你不要以为威胁天才有用!”虽然有点底气不足但是绝对不输架势,这是樱木君的原则。
“试试看。”就像笃定那人一定不敢跑,流川开始悠闲的解浴衣。花道放弃抵抗靠在池沿,摊开毛巾往脸上一盖,本来特意挑没什么人的时候来泡温泉,还是被抓到了,失策啊。生气的狐狸好可怕,速度是见识过的,何况自己这会儿浑身光溜,能跑哪去?到最后肯定会被拖回来,就不做挑战了……
野兽准确的直觉真的是它们在大自然里生存下来的第一利器。

水波晃动,有人到自己身边来。
“白痴。”
“我可是天才!天才你知不知道!”一激动就把毛巾从脸上扯下来,正对上雪白雪白的胸膛,肌肉线条精悍漂亮。
呃……
自发把眼睛以下都没进水里,半分钟后被流川拎起来:“白痴,别淹死了。”被拎起来的人一个劲儿的挠头,眼色飘忽。流川叹口气:“不是逼你。”花道猛然抬头,鼻尖刚好蹭上眼前人的。“流川垂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唇,低声呢喃:“不是逼你。” 然后细密地吻上去。
只是安分的嘴唇相碰,刚触上又马上退开一点儿,再覆上去,如此反复。
如此温存。

直到被流川牵回房里,扒掉外套塞进被窝,花道也没缓过神来,依然睁着漂亮的眼睛木然的看着虚空。
这是刺激受大发了的表现。
流川有点儿心虚的在他身侧的被褥上躺下,过两分钟又踢开被子滚进花道的被窝,手脚缠上来,把人圈进怀里:“闭眼睡觉。”毛手毛脚的红发小子乖乖听从指挥,不一会儿就睡安稳了。
这也是刺激受大发了的表现。

第二天准备回程,以三井宫城为代表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发现流川又黏回花道身边。“床头吵架床尾和”“一日夫妻百日恩”等等口耳相传的俗语在花道耳边响了一路,直到坐到列车上,花道学着流川闭上眼睡觉,对众人调侃不闻不问,宫城笑的跟他耳朵上的耳钉一样闪:“这么快就会夫唱妇随了。”花道刚准备炸毛,流川疏忽一脚踹在箱根游小队队长两腿之间的座位上,眼也不睁。
“我唱,他随。”
“嗨!”小队长满脸严肃的敬了个礼。

剩下的时间按照惯例,流川赖在樱木家开始了同居生活,用一起窝在床上或沙发里看老电影,逛超市,吃东西,散步,打球,睡觉打发时间。除了每晚要赖在一个被窝里,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过,连一个吻也不曾有。
于是这些日子过得就颇有些无为松散,就像拥抱在冬日的大太阳下晒过的被子,松软芳香,陡然生出一股热乎的暖与满足。

开学前两天,流川的家人照例带他们去餐厅吃饭,这次来的人比以往多的多,流川远在美国的哥哥,外公外婆,只要是本家的,都来了个遍。
到底心里有鬼,花道对于流川妈妈解释的“这两年小枫要本硕连读可能没空回来了,会很忙,大家来聚一聚也很正常嘛”的话,依然觉得心虚不安,狐狸一个大好年华前途光明的未来社会好青年,就这么栽在自个儿手里。
花道又开始挠头,都不敢正视流川家的各位了。一餐饭吃下来各种脸红,回答问题也很低声,不知怎么回答时就扯出一脸笑容,吃进嘴里的食物尽是索然无味。
流川也不多话,只细细替他将鱼里的骨刺挑出,顺便把自己不吃的部分挟到他碗里。花道瞥一眼自个儿的碗,满眼碧绿:“死狐狸,说了什么都要吃一点,不要挑食!”“不喜欢。”“怪不得这么瘦弱!赶紧吃两口”
流川的筷子伸两下。
“吃完了。”
“你多挟几筷子青菜会死啊!是有多喜欢吃肉!”
“超喜欢。”边说边探过去从花道筷子上叼走一块肉。
“这么多长辈在场死狐狸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哦。”把烤肉连着花道的筷子一起拿过来,吃完了再还给原主人,“谢谢款待。”
沙发 2013-12-21 18:32:2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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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1 18:41: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三丁目咖啡馆与硕博楼304
从箱根回来之后,流川就真的变得忙碌起来,常常能在图书馆呆上一整天,查资料看题目,还要费心根据专业内容挑选导师。花道愿意就陪他去看书写论文,不愿就去打球然后带饭去拯救粘在图书馆椅子上不下来的狐狸,不时还要劝流川出去打打球散散步,身体毕竟是**的本钱。

大学第四年,流川成功的获取了保研的资格。
宫城和阿彩在一起了,每天都能看见两个人抱着书共同进步。
三井被安西教授挑选去和早稻田大学做交换生,在那边修完课程回来大家就该要叫他“三井教授”了。一个没事儿抱着游戏机的家伙,竟然还能为了教授的鼓励拼命念书,然后成绩优秀?花道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本来想去实习,被流川以“没人给我带饭”而断了念头,就陪着死狐狸一起读研算了。

但总而言之,曾经喧嚣的西区宿舍401,变得冷清起来,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从这里搬出去,搬到硕博生住宿楼去。花道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安西教授说“呵呵呵,没有关系,偶尔来帮我带带学生吧”,然后就真的常被召唤去帮带几节体育课和市场经济理论课。“高个子红头发的学长”的课,来的人总是比往常多许多。
理论课的好处就是可以照本宣科,但是花道还是尽其所能的讲的通俗易懂——就像曾经狐狸在期末考核之前给他画重点时讲的一样。

有时一个人坐在寝室里,会觉得有点……不知怎么说。长了这么多年,一直同藤蔓一样并生的人,有一天开始从身边剥离,这样的感觉,就叫失落吧。

没课的时候就跑去洋平的咖啡店里客串侍应生,虽然老被调戏的面红耳赤,不过还是很充实。混着甜点,咖啡香气和阳光的空间,玻璃窗边垂下来帘子上没有挽好的流苏,定时要提着小水壶去浇水的绿色盆栽,认真核算厚厚账目表的洋平,常常多做一点餐点塞给花道尝鲜的主厨大叔。偶尔还能围观免费上映的“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戏码,一杯柠檬水或是咖啡泼到对方脸上,花道和洋平就在柜台后面啧啧感慨,完事了再带着公事公办的笑容托着毛巾和托盘出场:“先生,需要帮忙吗?”

在篮下碰见已经准备研究生毕业考的仙道他们,也提不起兴致。笑眯眯的仙道前辈跑过来揉揉他头发:“这是怎么了~花道,好没精神的样子。”藤真前辈就从一旁递过矿泉水:“无聊的话就来找我玩,我很闲。”
“诶~藤真君好过分,明明自己还有导师留的作业,难道要花道去寝室和图书馆陪你吗?其实我最清闲了,怎么样花道,和我去钓鱼吧。”
“钓鱼有什么好玩的。”
“可以烤鱼给你吃哦。”
“那天才就勉强抽空陪一陪闲的要长蘑菇的刺猬头好了!”
流川第二天早起的时候看见花道留的字条,“死狐狸,天才和刺猬头去钓鱼了!早点在小厨房里!”署名是潦草的“大天才樱木花道”。
海滩边坐着的两个大男生,一个垂着杆子钓鱼,另一个坐在旁边玩手机。
“是我的话,肯定不放心把这么可爱的花道一个人丢外面跑来跑去~”
“麻烦你赶紧先去给我死一死啦!大男人有什么好可爱的。”
“真的哦,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赶紧先处理一下你的告白短信再说!”花道举着仙道的手机大声念起来:“亲爱的仙道学长,自当年校门口一遇我就对你一见倾心……哇照片好漂亮……”
“要真是花道跟我说的就好了。”刺猬头的大男生单手支着下巴,眼神幽深。
“刺猬头少装情深一片了,待会老天看不下去让大海来收了你!”花道大喇喇靠到仙道肩上。
仙道就侧过脸不着痕迹的在他头发上轻轻磨蹭。
有些事,离这个家伙,真的太远了。

天黑了才回来,脸色不善的狐狸颇为傲娇地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死狐狸我回来了!刚和刺猬头到吃烤鱼,你吃什么了。”
“没吃。”
“没吃?!干嘛不吃!”
流川把被子拉的更高了一些,不回答。花道撇撇嘴,跑去小厨房煮了碗速食面:“起来吃饭。”
被子下探出一张脸。

“起来,赶紧,别浪费天才好心准备的狐狸饲料。”
热腾腾的汤面,还好心的放了个鸡蛋,一天没吃的狐狸权衡再三,坐起身唏哩呼噜吃了个干净。

新年之前完成住房搬迁工作,仙道藤真他们都跑来认了个门,“以后就是邻居了,不管白天或是半夜都欢迎来我家呦花道”,流川就会牵住不知被拐骗的小孩对着大灰狼们点点头:“有空会一起去。”
以后户口本上户主栏填的名字大约是能确定了。
进来之后瞅瞅两人间的宿舍,流川执意要住一个地儿,空着另一个房间当杂物间。
“两人间的钱住一间房?!死狐狸不要浪费!”
“无所谓。”
拗不过流川的花道还是满脸贤惠的把两个人的衣服整整齐齐码在一个衣柜里,怎么看怎么有点小夫妻的意思。
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收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丢的丢送的送,日常必需品又要重新添置了。
一个人推着购物车站在货架前,略微俯身下去,细心比较牛奶品种的不同,然后做完重大决定般轻叹一声,抓起几包往车里一丢,软袋牛奶与车底相碰只有轻微的“啪”声。没有自己喋喋不休的“天才要喝草莓牛奶”和狐狸拿走“没营养”的牛奶饮料只留纯牛奶的固执。
形单影只。
到底还是寂寞。
转身看见漂亮的女士站在身后转也不转的看着自己。难道是又一个奇怪自己红头发的人?花道摆出一个“我是好人”的单纯笑容,推车往收银台走,洗发水,牙膏,零食,牛奶,狐狸的剃须泡沫,刚好在打折的纯棉内裤……
高跟鞋哒哒的赶上来,似曾相识的香水味道。
刚见过的漂亮女士一把拽住他的衣角,精心修剪过的手指甲刷了馥郁的暗红。
“花道,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流川默背着摩根经营管理守则推开宿舍门就看见花道垂着脑袋坐在地板上。
“白痴?”蹲下身,视线与人齐平。面前的人鼓着面包脸非常困扰的样子,流川就伸手戳了又戳,完全不知收敛,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把人圈进手臂 。顺便翻翻购物袋,哟,不错,现在知道买纯牛奶了。
“我见着我妈了,她要我卖掉老房子和她出国。”
“答应了?”
“还没有。”
“哦。”
流川憋着一肚子死缠烂打的劲头,没继续追问。要绅士,他对自己说。要理解,他对自己说。要给大白痴空间,他对自己说。
两个人在地板上从夜半坐到了凌晨,花道说:“狐狸,本天才心情不好,你给唱首歌吧。”流川的嗓子其实挺好,不同于花道清朗元气的声音,他的声音更低沉更稳,但是当流川用平板的调子唱出国歌的时候,花道终究耐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拉拉流川的袖子往房间走:“睡吧。”跟着头一次主动缩进流川怀里。
鸵鸟一样的姿态。


竹下大街三丁目的咖啡馆最近每天都能见到一位漂亮的女士,三四十岁模样,保养的极好,卷发的每一个弧度,笑起来不可避免的细纹,都像精确计算过的。她每天都坐在靠窗边最里的位置,柜台部分就在她视野所及之内。
“花道,你这样躲着不好吧?”
“开玩笑天才什么时候躲了!不想对上……好尴尬的……”
“你妈都来了一个星期了,你要真不想对上,就不要来啊。”
“臭洋平少说话啦!”
水户洋平叼着根牙签无奈的耸耸肩,前几天她刚踏进咖啡馆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惊的险些把手里的盘子给摔了。之后每天定时定点来报道,点杯咖啡或是冷饮坐一下午,带着温情的笑脸看着自家儿子忙的跑前跑后。她对洋平说“花道承蒙你照顾了,有空也请帮我多多开导他”,洋平就笑一笑“阿姨,决定还是在他手里,我只能尽力”,拒绝的委婉又漂亮。十多年之后突然回来的养尊处优的女士,曾经抛弃自己儿子的母亲,洋平猜不出这个往昔冠着樱木家姓氏的女人如今是愧疚作祟,还是老无所依。
花道也傻,明明会觉得尴尬,又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自己的母亲,就好像当初这女人从未为了出国而放弃家庭一样。
单纯的,通透的,没有杂质的家伙。
水户洋平这么想着,看向红头发的人。
真是太傻了。不过,笨蛋有笨蛋的好处。

已经成功保研,并开始逐渐走上精英人士人生轨迹之名校读研阶段的流川同学,最近情绪很不好,花道对于别人的重心远远超过了自己,这是非常非常不科学的一个现象。但是他又不能爆发,因为那个人和大白痴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
对于出国危机,白痴在犹豫就说明有余地。
苦心搭建多年的依赖感,一砖一瓦的叠加,风雨里不动如山。
但是每天勤快的跑去咖啡馆报道就为了看一看多年前离家奔未来的母亲?流川的额角无法自制地抽搐抽搐再抽搐。白痴太重感情,在这个角度来说,实在不是对自己有利的事。

早出晚归的花道同学某天半夜醒过来发现身边是空的,而另一间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蹑手蹑脚过去看,流川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地毯上,脚边上七零八落的文件铺了一地。
原来不知不觉间死狐狸已经开始慢慢接手公司了?花道没有出声,热了一杯牛奶放在门口然后爬回床上继续睡大觉。
其实,就算在这边房间熬夜处理文件也没关系,自己又不会受干扰。花道这么想,鼻子不知怎么有点酸酸的。于是又翻身起来,跑到流川那儿收拾收拾文件,牵着人回房间,替他拧亮靠他那一侧的台灯后把热牛奶和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很安心的睡回惯常的位置。
“晚安。”花道打了个呵欠。
身边的人就伸手拍拍他的背:“睡了。”
这个冬天的第二个星期,连续几个晚上都因为怕打扰爱人休息而自发流放自己的流川君,办公地点从没有暖气的杂物间移回空调房里带着电热毯的温暖床铺。
真是可喜可贺。

“花道。”
依然赖在柜台后的沙发上看漫画的人慌忙坐起来,腰板挺的笔直。
“你过来一下。”
花道走到了母亲惯常所在的位置上坐下,洋平体贴的端上两杯红茶。
“花道,这么多年……”方糖沉进滚烫红茶,慢慢消散开了,“你是不是……一直很……恨我。”断句断的微妙,字里行间都是不容忽略的哀婉。
“没有!”花道果然下意识的否定。
“那妈妈提了这么久的事情,给了你这么长时间的考虑过程,你为什么不答复。”
花道无措的抬起眼看她,面前的女人,眉眼轮廓,都与每日在镜子里照见自己的相仿,血缘,真是奇妙的不可回绝和隔断的东西。但是他想起另一个人,黑发黑眼,尖尖的下巴,在自己最张惶的时候出现,把自己尽可能的保护起来。
他想起街坊间尖锐的流言蜚语,裹着细密的刺缠上来。“真可怜啊,妈妈都不要他了”“男人没能力嘛,不过也是,要我有能耐找个身家百万的老外我也走”“这么小就被抛弃以后的人生还真是,会留下阴影吧”……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那个家伙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对着窃窃私语的女人说“闭嘴”,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呢。那时候那家伙才多大,才六岁吧,才六岁就知道耍威风了。
然后呢,小学的时候因为没有和自己分到一个班,头一次回家跟爸妈撒娇要转班,被取笑了好长时间。那个时候他又多大了,也还是小孩子。问到理由他竟然说“白痴做不来作业”,混蛋啊,谁说身为天才的自己写不来作业了?!可是之后一直到国中,作业都老抄袭他的,这也是事实。
吵他懒得吵,架倒是常打,黑手他也不是没下过,每逢碰上女孩子的事情,这家伙下手就要重上几分。
后来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敢于狠狠捏住自己的脸的那一次,就算是开始了。
“花道?”
“……抱歉。”花道看着面前早已没有热气的红茶,盘算着晚上回去给臭狐狸带点什么吃的,顺便拉他出来买牛奶和其它东西,“我不出国,我要留下来。”
“花道?!”暗红色的指甲攥紧了,又松开,“那好,花道,可是陪妈妈去改一改房屋归属权总可以吧?妈妈可以给你留一笔钱,就当是这么多年的补偿,老房子就卖掉好了。”
花道不解的皱起眉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看儿子一言不发,母亲倒是急了:“不管怎么说你也要体谅一下妈妈,妈妈因为这边的房屋问题没有处理好迟迟拿不到国外的居民权,这么多年我都没法入他们的国籍!”冲口而出的实话之后,自己也半天回不过神,“花道……”
虚伪温情的躯壳破碎,露出里面肮脏的暗色质地来。

洋平放下手里的账单过来坐下,扯出温和的笑意:“委屈自己在本国浪费这么多时间,真是辛苦您了。”
“……”
“我啊,可是非常能理解阿姨的心情。在好地段马上要拆迁的老房子,折算出来是不少的收入,可能在国外有什么问题,生活窘迫又不愿回国,又因为本国的房产归属而无法满足海外的入籍条件,只好回来打亲情牌,阿姨对花道的性子真是有自信呢。”
“不管怎么说,”漂亮的女士有些狼狈的拨一拨头发,恢复了镇静,“房产归属上到底还是我和花道的名字。”
“是,但叔叔的遗嘱上名字只有一个。”
“我会找律师和你谈。”漂亮的女士迅速收拾手提包,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大钞丢下后推开矮栅离开,高跟鞋哒哒的响了一路。
等她的衣角消失在街道尽头,洋平才假做苦恼的揉揉额角:“真是的,还少了五百多块啊,我端来的可是进口红茶。”
“抱歉。”耳边传来不小心听就会漏掉的致歉声,花道逆着光陷进沙发里,看不清表情。“说什么傻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流川吧大天才~”洋平挪过去和花道窝到一起,用胳膊肘捣了捣花道腰间,花道就像个孩子一样大笑起来:“臭洋平不要挠我痒!”
然后又一脸振奋的招待客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和客人的交谈,“个子好高啊,东京大学吗?好厉害”“没有没有啦天才也就是聪明一点点”……洋平在柜台后面想想,搁下正在擦拭的杯子,掏出手里噼里啪啦按了一阵,几分钟后屏幕亮起来,回复的短信简明扼要:知道了。洋平这才吹了个口哨,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冬日的天色暗的早,风吹的树叶哗哗响个不停,街上仅有的几个行人也是裹紧了大衣行色匆匆。
决定提前闭店的洋平店长和花道留下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洋平,”正在归类餐具的人顿住手,迟疑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口,“你……不要为难她。”
水户洋平直起身来看他,到底还是在担心那个女人么,但是没把握做到的事自己也不好答应,谁知道会不会为难呢?这小子这会儿看上去可真颓丧,红发在灯光底下都好像显得暗淡起来了。洋平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似是而非地对着落地窗一扬下巴:“别多想,快回家,人在外面等呢。”
花道顺着他往外看,瘦高的人影立在门口。“剩下一点我自己就OK了,赶紧去,别把人落门口给吹僵着了。”洋平摆摆手。
“没问题吗?那我走了。”
洋平站在原地看花道推门出去,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惊的他打了个喷嚏,然后瘦高的人影解下围巾拢到他脖子上,他又手舞足蹈的跟那人说了些什么才并肩往学校方向去了。花道的手被那人包在手心,揣进了大衣口袋。
水户洋平拉高了毛衣领口,按下电灯开关,关门落锁。
晚安了各位,明天开始就要不得安生了。

日子看上去仍是波澜不惊的过,花道依然客串着兼职教师,咖啡店侍应生,家庭主夫;仙道依然执着于用薄情的脸对着红毛的小猴子摆出一腔情深似海;流川依然该下黑手下黑手,不下黑手就揩油;洋平依然插科打诨没事用温和的笑容蒙骗来店里的小女生加倍的点单。
只是有时夜里花道醒了看见洋平和流川坐在客厅里讨论房产归属和法(AH)律漏洞,偶尔还能看见仙道难得神色严肃的加入其中,只是一瞅见花道又弯起眉眼“你怎么醒了?害怕吗?要不要我陪你睡?哎呀呀头发睡得乱蓬蓬的真可爱……”花道就会在流川出脚之前一把把靠枕甩过去:“不讲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死刺猬头!”洋平在一边抿着嘴乐:“下手轻一点哦,打傻了可就没有辩护的人了。”“刺猬头不是跟死狐狸一样继承家业?还选修了法律方面的课程么?”花道抱着枕头挤到洋平和仙道中间坐下,仙道立马无视流川的死光射线揽住花道,胡天海地的扯开了:“也许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今天能为你所做的一切,而去努力学习我并不喜欢的课程,花道,你可知这漫长枯燥的学习旅程中,你就是我内心深处的挣扎与希冀,疲惫时前行的动力……这么说,你能懂我的心吗?”可怜花道小朋友从小到大也没听过如此絮长而珍重的情话,当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流川……已经准备送客了……

颇不放心的叮嘱过穿鞋出门的两人天黑小心上下楼,就算两个家伙一个住隔壁一个住楼上也一样,仙道又开始顺杆爬说被关心真是好感动云云,一阵瞎磨叽平白耗去十来分钟。
总算送过客,花道刚扣上门准备回房,流川已经伸手从后面抱住他,跟着泄愤似的,狠狠在锁骨边咬下去,末了又小心用嘴唇安抚。“狐……狐狐……狐狸!”花道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整得一个激灵,话都说不连贯了。“白痴。”流川把人转过来脸对自己,瞅瞅锁骨边的印子,又在另一边对称般啃了个一式一样的,稍把衣领子拉下来些便看的清清楚楚,这才满意收手,不至于烦躁至极连气都呼不畅快。
第二日洋平看着花道锁骨上的印记一惊,莫非已是他人盘中餐?可看一看走路姿势,一切无恙。于是回想一下昨儿看的电视节目,动物世界说,雄性动物惯于在所有物上打上标记,证明自己的归属权。
水户洋平顿时醍醐灌顶,恍然明了。

关于花道母亲方面的问题,三人一致对花道闭嘴不谈,想必说了也是徒增烦恼,倒不如少一事算一事。
将近年末的时候忙的更紧,流川总是抱着手机和笔记本窝在沙发里不停的查资料发信息,邮件发送和接收叮叮的提示声,填满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花道坐在流川脚边的地毯上打游戏,不时抬起眼看看他。
就如同心灵感应,流川盯着电脑屏幕叫一句“白痴。”
“干嘛。”
“黑咖啡。不要糖。”
“自己去冲!” ,花道气呼呼抱着游戏手柄不动……一分钟后爬起身去厨房。水沸腾时电热壶开关跳起时轻微的“啪”声,一阵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响,去厨房的人端回热茶和曲奇饼。
他不想让流川喝咖啡,起码不能为了提神就不停的喝,那样对身体不好。
流川接过热茶似笑非笑的看花道一眼,又埋头继续快速的敲击键盘,手指说不出的轻快,而花道却因为那个似乎什么都很了然的眼神,莫名的红了脸。

12月24日,大街上早已挂满了金红的缎带与雪花装饰,白胡子红帽子的老人带着他的驯鹿在每一个商店橱窗或是街头海报上对着行人微笑。花道从超市买完牛奶出来看看这阵势不由得受了点感染,脚步一转往商场走去。
“先生您好,能为您做点什么?”专柜的导购员满脸亲切。“我……”花道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想给别人买礼物。”“哦,请问那个人多大年纪呢?男性还是女性?和您是什么样的关系呢?”“男生,二十一岁,关系……嗯……咳咳……非常非常好的关系……就是……呃……”花道的手放在口袋里不停的拨弄着钥匙,嗯嗯啊啊半天也没法表达清楚。
如果这下子是狐狸,就不需要问了,他会直接挑选想好的东西。
真后悔啊,应该早点考虑的。
花道有点丧气的低下头来。
导购小姐大概被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激发了母爱,怎么办,眼前高个子的大男孩沮丧的时候就像耷拉下耳朵的小动物,不帮助简直就是罪过——“不知道怎么定义没有关系哦!我们可以看看这个,这个,还有……”

花道提着购物袋和圣诞礼物回了家,直到他从沙发上满身酸痛的睁开眼——昨天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怪不得有点冷——叫了句“狐狸”,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玄关处的拖鞋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又打开手机,没有显示任何未读短息和漏接的来电。他看着握在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撇撇嘴,把空调的温度再调高了一点。
人是有惯性的,比如两个人惯了,就很难习惯一个人生活。
孤独让人变得坚强,但是有人打破了这个平衡,这就意味着,在习惯了陪伴之后必然会有独处时的落寞,也意味着,无坚不摧的躯壳上将会有一个隐秘的裂口。
这是代价。
晚饭的时候花道正在厨房里煮面,门锁响动,他慌里慌张跑出来:“死狐狸!”流川提着包对他点点头:“回来了。”花道本来想问不回来为什么不发个短信给我,可面对流川惨白惨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天才去帮你放水洗澡,你先换衣服下来。”

耐心等热水漫过水线,细心试了水温,一回头就对上一只精光溜溜的狐狸,花道顿时炸毛:“死狐狸你是变态吗!”“你叫我换衣服。”流川当即指出有错的不是我。“我……你就不可以穿睡衣先么?!你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再感冒发烧了本天才就会笑!”“待会要脱。”流川走过来抱住花道,“冷。”只隔了一层家居服,对方稍低的体温和皮肤的触感忠实的被遍布全身的神经所感受。
磨蹭不对,挣脱不对,贪恋更是不对啊啊啊!!
樱木花道窘迫的僵住了手脚:“……冷你个头!赶紧给本天才滚到浴缸里去!我去给你拿睡衣。”然后迈着别扭的螃蟹步大步走向卧室,流川眯着眼睛没入热水里,心情大好。

以好累为名要求白痴帮忙穿衣服,以手痛为理由要求白痴喂饭,吃过饭打算和白痴一起看电视被白痴以“你不是很累吗”否决,无奈拖着白痴去睡觉,睡前看到床头柜上的礼物太过兴奋抱着白痴啃一顿,然后在“狐狸?狐狸!……”的喊叫和摇晃中昏过去。
睁开眼睛第一瞬记起自己圣诞礼物都还没拆,昨天气氛很好白痴很配合,自己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的流川君,看着满眼的白色暗自感慨——莫非这就是人生。
四处一张望,白痴不在,有一只刺猬坐在窗边扬起莫名的笑脸。“呦,醒了?如果你要找花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出去买午饭去了, ”
流川果断的闭上了眼睛。
“你不知道,你昏倒的时候花道第一个就想到打电话给我,所谓危机下第一个想起来的人你不觉得这就是真爱吗~”
流川把脸侧到了另一边。
“我可是为了花道的电话特意从家宴上飙车过来,红灯都闯了个遍,但是还是很值啦,”喋喋不休的仙道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说起来,花道好像因为你那个给他查资料两天没睡没进什么食的举动感动的一塌糊涂呢,不过学长我只能说,你的体力真是不怎么样啊,相当质疑你能不能给花道幸福,呵呵~”
走廊上传来花道热情的和主治医生打招呼的声音,“大叔啊,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来吃,我多买了一份哦!……真好,有人送饭啊,和妻子感情很好嘛……大叔不要害羞哈哈……天才先去喂刺猬和狐狸,嗯,大叔再见。”
病房门被推开,花道提着外卖走进来,仙道殷勤的起身去拿,“刺猬头拿好你的鳗鱼饭,狐狸醒了没?”“醒了哦。”花道快步走到床头边:“睡狐狸醒了啊?饿不饿?”“睡了多久。”“两天多。”花道一边去拿粥一边回答,“先起来吃东西。医生说你昏倒就是因为没进食和疲劳过度,病狐狸就是病狐狸,本天才都不想嘲笑你……”仙道在他身后对着流川耸耸肩,一副“我说过了”的表情。
花道小心的帮流川垫高枕头,一勺一勺吹凉了喂过来,“吊了点葡萄糖和营养液,待会让医生来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出院。”流川配合的点点头,张开嘴,糯香的大米粥从食道滑进胃里,熨贴而温暖。

饭后花道跑上跑下的办理出院相关事宜,仙道就坐在床边笑嘻嘻的问:“你怎么还没得手?不怕上火?”流川不屑的瞥他一眼,咕噜咕噜喝自己的水。
爱情与政治有时候是接近的,它要求必须是柔性的,有策略的,有余地的。像法西斯或是其它铁血的政权,都会面临着崩坏和反抗的处境。罔顾他人意愿把人拖床上奸了一遍又一遍,那不叫疼爱,那叫迫害。

出院之后回到家第一件事跑回房间拆礼物,撕掉缎带打开盒子就看见一只钢笔……一只……很贵的钢笔。流川默默的回忆起他刚读书时,老爸也送了一只笔以表示他希冀自己好好读书的心态……思及此,流川暗自揣测,难道大白痴要我去读博?
“狐狸,”刚换过外套的人从门外探出头,“我去下超市,家里没有食材了。”“这个。”扬起手里的钢笔。“干嘛?”房门外的人非常困惑的皱起眉。“为什么。”“嘁,有礼物收还问那么多废话,天才要出门了!”花道双手插进裤兜往外走,流川抱着钢笔坐在床上,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盯着花道。被盯的人假装淡定地走了几步,扛不住了,心虚的转过脸:“病狐狸看什么看赶紧滚床上睡个觉去。”
盯……
“天才不给狐狸买牛奶哦,不给哦真的不给哦……”
盯……
“好啦好啦!就是本天才大发慈悲看你开始改文件了所以想送你啊爱要不要!”
流川满意了,舒坦了,幸福了,于是点点头,揣着钢笔滚进被窝里:“早点回来。”

12月31日。花道没有出庭,他坐在稍高一些的旁听席上,看着洋平以辩护人的身份跟对手律师进行申辩,他的妈妈就坐在律师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仙道迟到了几分钟,进来之后直接走到花道身边坐下,红头发,实在是太好找了。
“刺猬头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去当辩护人。”
“花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毕竟……”仙道无辜的耸耸肩。
“毕竟你是企业家的公子。”花道隔着远远的看她,暗红色指甲油如初,依然是那个会有一大片男人为她而战的Helen。
“不说这个,流川呢?”
“没来,让他在家休息。”
“也是,大概累坏了吧。快要研究生毕业了,论文答辩——哈哈,不知道他那个不爱说话的扭曲性格会不会逼得考官崩溃啊——你的事情,公司的文件,掺在一起真的很磨人。”
突然转过来看着自己的脸,全然的讶异和不知情,仙道伸手阖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几乎都能从你瞳孔里看见他的影子了。”声音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眼里有什么东西涨潮一般涌出来。
“刺猬头又抽什么风,天才扁你哦。”
睫毛拂在手心触感柔软。
下一秒向后退开,对上深邃眼睛慌了手脚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呐,刺猬头?”
对方眼睛里不知名的情绪几乎可以把自己淹没。
“没事。”潮水从眼里退开,仙道又摆出一脸标准的哄女孩子的温柔表情,长手一伸把跟自己身高相近的大男孩揽住,“结束之后我先回一下我爸公司,晚上打电话约时间地点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天才要吃大排档!”
“啊咧?什么奇怪的品味啊花道,你不应该狠狠宰我一顿吗?”
“按理来说是没错,不过高级餐厅束手束脚的麻烦死了,就大排档好啦,天才就是喜欢街边氛围不可以吗!”
“哈哈,花道说的也对,那就大排档好了~”
……
辩护结束,洋平靠着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厚厚的资料和预演赢的艰难但漂亮。人们纷纷从旁听席上起身时,洋平隔着稀疏的人群对花道摆摆手,花道就冲着他竖起大拇指一笑,亮出一口小白牙。
从法院出来,远远看见流川穿着黑色呢大衣站在台阶下,背对大门 。“既然有人来接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打你电话,水户君怎么回去?”“我开了车来,晚上见啊花道,我回家放东西去。”“嗯,路上小心。”
告别之后看着两个好友去取车,这才边下台阶边叫了句“狐狸”,流川闻声转过身来,对着花道小心翼翼举起手里抱着的东西:“白痴,圣诞和新年快乐。”
花道就那样愣在了原地,站在离地第三个台阶上,睁大了漂亮的眼睛,流川耐心的举着手里的小东西也不催促,只是又补了一句:“礼物。”
上个月他们一起去买衣服时路过一家宠物店,一只小小的雪纳瑞在橱窗后对着花道拼命的摇尾巴,带着初生的躁动和天真的信任,浅色的眼睛晶亮,花道在那个纯洁的眼神里脚如同生根一样不会走了。“喜欢?”跟在身后的流川问一句,花道看着价码牌,想想一系列的繁杂手续,摇摇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现在,那个小家伙就在流川的手上,被体贴的裹上了小棉袄,湿漉漉的鼻尖和摇的越发欢喜的尾巴,眼里有纯然的信任。
花道接过了它,温热的小生命,手指隔着厚实的毛皮可以感受到一下一下的心跳,朝气蓬勃。以后家里会热闹了。他想。然后他隔着小家伙,快速而慌张的,凑过去亲了一下流川的脸颊:“谢谢。”跟着毫不意外的在暗沉雪天里的东京街头,羞红了脸。
“取名字。”流川心情很好的指指他怀里的小东西。
“……”花道低头看着它,取名字这种事情,真是太慎重了,要跟着它走完一辈子,寄托了希望或是期待的东西,“Free,很符合它这样精力旺盛很闹腾的性格吧,我果然是个大天才!”瞬间从有些忧郁的慎重变成得意的面包脸。
“跟你一样。”流川毫不留情的戳穿真相。
“喂!死狐狸!”

出门吃晚饭前,先把Free寄存到离家最近的宠物店里,怕吃到太晚而特意说明第二天来取。虽然花道努力争取带小家伙去吃饭的权利,最后依然被黑头发的恋人强行拖走告终。

雪夜里学校后门的小吃街,生意依然红火,常去的路边小店靠里的位置,红头发的大男生冲着掀开帘子进来的人扬扬手:“洋平,这边。”“来了。”穿过挤挤挨挨的食客一屁股坐到流川身边,“久等,点菜了没。”“还没啊等你来点,天才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都,你赶紧的。”
“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洋平翻着菜单问,“什么都吃。”仙道笑一笑,流川也配合的点点头。“好……那就这个,这个,这个……”洋平点着菜单,“还有一扎啤酒,就这些够了,谢谢。”温和的招待点点头下单去了。花道撑着脑袋发问:“还要酒啊?”
“反正又不开车。噢我忘了,花道你不会喝酒~”洋平的嘴角弯出讨巧又讨打的弧度,“也没关系啦,你不要喝就是。”

其实酒量这种东西,除了天生,后天也是可以培养的。但是花道小朋友除了天生对酒不热爱以外,后天又因为流川的管教(?)根本缺失了和狐朋狗友偷偷喝酒把妹抽烟逃课的青春时代,因此尽管是个男生,两瓶啤酒以内放倒他真正毫无压力。
樱木花道曾在大一迎新晚会上被几个热情的学姐学长包围着,不停地灌下含少量酒精的饮料,最后散场的时候瘫在流川身上就只会半眯着眼睛笑了。
这件事除了考验了流川的坚定意志,也从此让酒精成为禁止在外饮用的存在。
流川的心态还是很好理解的,一个高个子大男生喝晕乎时不闹不疯,只会带着满面绯红眯起眼睛勾着嘴角笑,不露齿的那种。对于围观群众来说,即使要考虑到旁边面瘫狐狸的怒气 ,扑还是不扑,依然是个大问题,莎士比亚说的好,“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一句话说尽群众心态。

“谁说本天才不会喝酒!那是因为天才的酒量一般都不跟平民展示出来!”
“天才?”仙道在一旁晃晃手里刚拿到的啤酒,“让平民小老百姓见识一下?”
“喝不就喝……”花道的嘴角瘪一瘪努力保持镇定。流川侧着头闲闲的看,明明眼睛里都是心虚,还要不怕死的迎上去,这么单纯,以后都把他养在家里得了,不然放出去哪天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花道此时尚且不知有人在筹划他的未来,他正一脸不自然地看着微黄透亮的液体从瓶口呈细细一股流出,逐渐溢满眼前的杯子,“来吧,第一杯敬水户君。”仙道举起杯子,“今天的自由辩护真是辛苦你了。”四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响,些微溅出的酒液和泡沫,花道左瞅瞅喝的豪迈的仙道,右瞅瞅喝的直爽的流川,对面还有个喝的痛快的洋平调侃的看着自己,一硬头皮也一口闷下去,算不上难喝,有点儿苦,还有点说不来的味儿,真不是很对胃口。
“来来来,第二杯敬花道,祝贺你拿到了老房子的归属权。”洋平迅速的又给花道斟上满满一大杯,花道一怂,下意识地看向流川,流川接收到求救信号低声骂一句“白痴”就要伸手来拿,不料半道被洋平阻了,“花道真是过分,怎么一开始仙道君给你倒的酒就喝的一干二净?”
“……洋平……”尾音拖长,带着示好的意味。
“不可以偏心呐花道,”被点名的人面不改色不为所动,“干杯?”
花道决然的闭上眼再次一口闷下去。
三杯,四杯。
流川看不下去,在仙道倒第五杯之前坚定地往恋人的杯子里倒满了大麦茶。
喝酒聊天说笑,一顿饭吃完就到了十一点多,仙道公子边结账边挥着名贵的皮夹对花道笑:“本来还打算刷卡的。”花道晕晕乎乎撑着脑袋:“混蛋刺猬头你有钱你大爷行了不……”
“白痴。”
“嘁,就知道说这句,语言匮乏的狐狸。”然后嘴角翘起来,“笨蛋狐狸。”
流川看看他因为酒精变得水光淋漓的眼抿了抿嘴:“白痴没药救。”
沿着满地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回去,流川闷不做声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自个儿的皮夹塞进花道手里,“喂,死狐狸干什么呀。”“拿着。”“奇奇怪怪的狐狸。”花道叨一句,随着这句话而来是整个人挂到了流川身上,“呐,狐狸,又开始下雪了。”流川抬眼去看,昏黄的路灯下铺天盖地的雪花落下来,很快就落了满头满身。
“我妈以前跟我说,这是神灵给予人世的祝福,所以一定要对此心怀感恩啊,”,花道昂着脑袋,说话有些含糊,“虽然不知道后来她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要那套房子,不过我想,她大概有她的苦衷。”
——“我的确不舍得那套房子,曾经我们一家三口在那里生活,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妈妈。”
——“我绝对没有恨过她,一次也没有,我希望她好。”
流川看着红头发的大男孩,他的眉眼在晕黄的光里带着模糊的温柔 ,于是流川的心也不可避免的温柔起来。“大白痴,喝多了。”
“什么白痴!我可是大天才樱木花道!”
“嗯,回家了。天才。”

从饭馆到硕博楼,不长的路足足磨了半个多小时,毕竟是身高相当的大男生,流川把人架回宿舍后也不得不趴在床上缓了几分钟才恢复过来。
没有开灯,黑暗里有酒精的味道和起伏的呼吸声。流川盯着黑暗里虚空的一点,想起自己未完的论文,有一点头疼。窗外轰然炸开烟花,明灭不定的光影里瞥见喝晕乎的人艰难的支起身子凑到耳边:“生日快乐狐狸,新年也快乐。”嘴唇轻缓的压下,却被流川强势的按住了后颈,不容逃脱的力度。
情(AH)欲来得迅速而突兀,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鼻尖相触,气息紊乱,细密的舔吻之间抑制不住的越来越沉重的鼻息,变着角度碾磨的唇瓣渐渐失了章法 ,搅起一连串微小的战栗。
流川尽力的克制着自己,顺着嘴角唾液划出的唾液一寸寸下移,然后停在下颚的位置反复的啃咬。
“别……别咬……”声音都有点变了调。
流川看着花道紧紧闭上的眼睛,睫毛颤个不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低笑,然后撑开五指,由烈焰一般的头发开始,抚触过每一寸绷紧的线条和肌肉。
带着薄茧的手掌打着圈儿摩娑向下,所经之处从皮肤底下燃起深沉的火焰。扯开身下人牛仔裤的扣子,勾开棉质内裤的边,由开口进犯,牢牢握住那温润,脆弱,半勃的一团。花道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剧烈的弹了一下,无良的狐狸缓慢的坚定的俯身下去,用口腔接纳了它,不意外地听见身下人抑制不住的甜腻的闷哼,不多,凌乱而细碎,欲拒还迎。
配合着手指灵巧的抚弄,舌尖抵过顶端,粘膜细致的包裹,花道身子一绷的同时身下一凉。裤子没了。
做到这份上,花道神智早已清明了大半,高(AH)潮刚过的身体有点儿虚,还要挣扎着想往床底下爬:“狐……狐狸……”流川一把摁住,炫耀似的把满手白浊伸到他跟前:“挺浓。”然后手指往嘴里送,舌尖扫过去,咂吧咂吧嘴。
“死狐狸你你你……”花道僵硬的指了半天说不出话。流川来不及应答,他握住了花道笔直的长腿,借着冰凉的润滑缓缓推入一根手指,专心致志的挪动起来,接着逐渐增加,弯曲摸索。花道又激灵灵的一颤, 太诡异了,大脑开始拼命思考明早吃什么早饭以此逃避现状。
攻君现在心情好的很,他对于爱人在这种时候依然大条的神经表示了心底里的称赞。花道认真思考明儿是吃培根煎蛋还是牛奶吐司的决定还没完,高热的源头已经不容抗拒的进入了体内,活生生能烙出一路狰狞的轨迹。
花道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雾蒙蒙起来。没有想象中的痛,但是只要想到那地儿杵着个物什心里顿时很疙瘩,就轻轻动了动。体贴等待爱人适应的攻君流川拼命按捺的激动被这一下撩拨出了头,往里一个狠狠用力。
“狐……”尾音消失不见,挥之不去的黏腻感,甜的惊人。花道一愣,不敢置信是自己的声音一般,瞪大了眼睛瞅了罪魁祸首良久,恶狠狠的冲无良狐狸肩头咬下去。
狐狸无所谓的看一看,哦,牙齿很整齐很健康嘛。
快是为了增加快(AH)感,慢是为了延长快(AH)感,可是随着磨人的抽送越来越快,咬住嘴唇也耐不住断断续续的声音。
“慢……叫你慢一点……”
流川用嘴堵住了絮叨的人,混着烟火嘭嘭的炸开与明灭不定的光亮,沉重的喘息和细致的吻。被滚烫的体液炙上的瞬间花道微妙的呜咽引发了攻君新一轮的摧残。

“……够了没……”有点儿哑起来的声音。
“再一次。”

“死……死狐狸……你刚说最后一次……嘶……”
“刚才不算。”
“喂!唔……”

“……狐狸……狐狸……”调儿都带着股支离破碎的意味。
“做完。”


八.forget to begin now
明亮的光斑就算隔着眼皮也能透进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初时视网膜里是一片灿金,要等眨一眨眼睛就慢慢看清楚了,白色的被子,被拉开的暗色窗帘,木色的地板。
满身都是乱七八糟的痕迹。
花道坐起身,被子潦草地往腰间一围,腿盘起来,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脑袋想问题。想宠物店里的小家伙,想早餐果然还是想吃培根煎蛋,想今儿太阳真好待会儿起床晒被子去,想妈妈现在还好吗在干嘛呢,想仙道洋平昨天喝了那么多今天会不会头痛。
唯独没有想他和流川昨晚上的事儿,也没想多尴尬多难为情,好吧如果不信的话那只好承认有一点点,对于天才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范围,所以说真的只有一点点。
不是不考虑,是没有考虑的必要。举例来说,植物靠在一起生长,在没有特殊原因的干扰下,那么总有一天它们会开始触碰和交缠,这是很必然的现象。
花道就带着这么一种单细胞生物直接又准确的思考方式,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迎接了新一天的开始。但房门推开的瞬间他仍旧一把操起被子从头到脚裹住了自己。
软底拖鞋啪哒啪哒踩近,有什么东西被搁在了床头,接着床一沉,被子底下伸进来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安抚的拍在脚踝上。
拍了一会儿花道自发把被子从头上扯了下来,“狐狸,我饿。”“嗯,吃饭。”流川从床头托盘上拿起碗递过来,清淡的白粥,只放了点儿糖。“这种东西……下饭的都没有!天才想吃培根煎蛋。”“过两天,吃完了去接Free。”
花道就冲他大大的笑起来,抱着清淡的白粥也吃的香甜。流川耷拉着两条长腿坐在床沿发呆,偶尔回头看一看窗外。
这是明摆的事情,窗外有什么好看的,阳光,校园,来往的人,成行的树,看了好多遍了。以他闷骚的性格和对外界漠不关心的人生观,根本不会温情脉脉的对着每天发现不同。
他不过是需要找个理由回头看一眼罢了。
“吃完了,”花道扬起见底的碗,“死狐狸快滚去厨房洗碗,天才要洗漱换衣服了。”正打算收拾餐具的人停住手,盘腿坐回床上:“开始。”花道立马抬脚向流川肩头踹,却被乘机伸出来的手在娇嫩的大腿内侧摸了几把,又是激灵灵一抖:“有流氓!”“叫吧叫吧。”面瘫脸的流氓面瘫着调戏红头发的良家妇男。
又是嘻嘻哈哈一阵闹,虽然大部分都是花道在说在打,流川枫只负责小小还几下手,以及突然挠他咯吱窝或是腰,然后吐槽短的可怜的几个句子。
不过这样就好了,被希冀的生活,不会比这更多。

“天才穿的就跟个包子一样,一点都不帅!凭什么死狐狸就可以穿的这么单薄,明明就是当年淋雨还感冒一个月的家伙。”裹着毛衣羽绒服的花道慢吞吞靠着流川走。“叫你躺着不要出来。”“天才好的很,又不是娇弱的女孩子。再说了,那是本天才的礼物,是本天才的!才不要给臭狐狸抱回家。”流川从口袋里掏块巧克力拆开塞到他嘴里:“闭嘴。”花道吧唧吧唧咬着巧克力气呼呼把头别开,过几分钟又转回来,“我想喝水。”流川伸出两只指头狠狠一捏他的脸,大步走到路边的自动贩售机买了易拉罐装的热茶,拉开扣环递给花道,再把自己的那瓶塞进大衣口袋。“狐狸不喝么。”“待会喝。”“哦。”花道刚准备继续走,空着的另一只手就被揣进了大衣口袋,靠着热乎乎的茶和厚实的呢料,暖意从手掌蹿到了心口。
“啧,笨蛋狐狸,快喝掉吧……待会冷了。”睫毛扑楞扑楞有点虚的慌。
“白痴。”手指又收紧了一点,牢牢握住另一个人的。

从宠物店抱Free出来时,跟店员诚挚的道了歉,大过年的不让别人去休假而是等寄放领取的顾客,忍不住多买了几包狗粮和一系列的相关产品回家,权当变相的感谢。
花道蹲在地上跟Free交流感情,手里还在挠着小家伙的下巴,一偏头看见流川认真询问店主大叔有关洗澡,喂食,狗窝放置,打预防针的等等事宜,细致又繁琐,冬日的阳光照在他黑色的大衣上照在他黑色的头发上照在他尖白的下颚上,轮廓好看。那一瞬间花道在想,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大概就是那种,在某时某地某刻,看一眼就知道, 是这个人,没错了。
“走了。”流川跟耐心的店主大叔道过谢,提着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率先往外,“天才帮你拿一点吧。”
前面的人突然满脸认真的转过来:“白痴。”
“干,干嘛。”
“第二天最好不要劳累。”
反应过来爱人在指什么事的花道一把捞起Free丢到了流川肩上。“臭狐狸自己想办法回来!”小小的雪纳瑞扒在宽厚的肩膀上呜呜的叫,“你妈妈不好意思了。”流川想一想,非常慎重地对它解释。“嗷~”“待会你要哄他。”“嗷~”“我是爸爸。”走在两步开外的人听不下去,把小家伙重新抱回怀里:“以后我要把你们隔离喂养。”
小家伙在新家里跑进跑出的撒欢,流川挽着衬衫袖子放置狗窝,挑选合适的咬胶和玩具,花道坐在旁边把不用的旧毛衣塞到窝里,“这样就不冷了。”流川捱过去往脸上亲一口:“好人。”

Free到这个家已经能熟练的找到厕所,在正确的时间里去卧室扑腾的时候,流川顺利通过考核,正式踏上精英人士人生轨迹之接管公司阶段。告别学校的时候花道瘪瘪嘴一言不发,流川就揉揉他的头发:“没事就抽空回来。”

新的小区离流川家的公司很近,步行过去也就是二十多分钟。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不过有一个大大的阳台。花道说这样就好,不会觉得空,晒被子也好方便。流川盘腿坐在沙发上改文件的空当里认真点点头,很纵容的样子,Free从食盆里抬起头摇摇尾巴,非常配合。
洋平不知道怎么成功的把那家咖啡店整个盘下来,从店长变成老板,目测还要发展连锁店。花道一有空就跑去蹭东西吃,依然友情客串侍应生。
宫城和彩子快要结婚了,婚礼大致定在三月末或是四月初。问起定在这个时间的原因,宫城说因为那是春天。被嘲笑文艺小青年。
三井回东京大学任教了,本性里流氓本质不改外表上倒是能装的一手好正经,大家纷纷叫他三井老师,为人师表的小三君表情相当受用。
至于仙道,接手家族企业后换了一辆颇为骚包的跑车,常常带花道去飙车,花道死死拽着保险带时刺猬头就笑的特别开心。之后开着名贵的跑车带他去路边摊上吃拉面和烧烤,被围观。他的文秘在茶水间里分享钻石单身汉老总的八卦时提起,说他的副驾上一般不载人,只载过一个红头发的大男生,个子好高。“老总是Gay?!”“不可能!以前三科的小原君自愿倒贴,老总直接让人把他处理掉了,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那就是说,红头发是真爱了?”“谁知道……”

4月1日早晨Free叼着个小包裹叼到了花道床边,拆开来里面是一条黑色的羊绒围巾,似曾相识的材质和款式。“笨狐狸这种天送我围巾用来干嘛。”“冬天一起围。”花道挠挠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好,红色从头发蔓延向下到脸颊。
下楼丢垃圾时看见漂亮的女士,头发挽成一个髻,暗红色的指甲油馥郁又深沉,踏着红色的高跟鞋站在楼道口。“花道。”
红头发的大男生窘迫地扯一扯身上的睡衣不知道说什么好。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漂亮的女士才笑起来:“妈妈下午三点的飞机回去,我拿到国籍了。”
“……”
“给你们几个小朋友造成了困扰,花道很生气吧?”
摇摇头,手指不停绞着衣角。
“那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花道果然还是这样不记仇的个性呢。”
“……”
“希望以后也能继续保持啊,有这么多人把你保护的这么好。”手里递过来一张卡,“替我还给你室友吧,顺便谢谢他。”
“嗯……好。”
“那我就走了。”
“……路上小心。”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来,从脖子上拆下项链——素淡的白金细链子上挂着男式的戒指,放在他手心,“这还是结婚的时候你爸买给我的。戒指是他的,走的时候我带走了,他大概一直以为是不见了吧。”
“是啊……老头子一直这么以为……”
“花道要收好它,妈妈没有什么东西给你了。”
“可以不用——”
说到一半的话被温柔又坚决的打断,“生日快乐。再见了,花道。”
她边走对着身后摆摆手,没有回头,黑色的风衣下摆随着轻快的步伐微微的荡起来。

这其实是个很恶俗的故事,结婚的女人碰见异国来采风的画家,迅速坠入爱河后画家抽身找到了人生归宿。她爱过他,并且始终没有后悔。
她曾去过他所在的小镇,站在低矮的栅栏外望见他温柔地看着他的妻子。那个世界是由蜂蜜和牛奶构成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在院外想,也许她走这么远,就为了这个告别。
回国固然是丢脸的,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又很辛苦,于是她想起前夫留下的房子。她订了回国的机票。
官司结束之后她见过黑头发的大男孩,其实已经是个男人了,不过对她的年龄来说,就是个大男孩。他沉默着递给她一张卡,金额相当于老房子价值的一半还多。
她捏着那张卡,透过他想起从未敢回顾的一切,那个甜美的,和她无关的世界。那是他们的未来。


花道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所谓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缘分,就是看着她来,再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她在离开了十多年之后终于准备好永远地从他的生命里退场,再也看不见彼此。
直到身影缩成一个小点,花道才回身准备上楼,抬眼看见右边三楼的阳台边探出尖下巴的狐狸脸,还有一只小小的雪纳瑞。
流川抓着Free的前爪对他摆一摆:“赶紧回来吃早饭。”花道仰着脸,眼眶涌出一阵温热。
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关于失去谁和得到谁,关于离开和一直存在,都找到了宣泄的契机。在四月的第一天,早晨的阳光里,上班族和学生匆匆赶去地铁站的时间,樱木花道满脸眼泪的对着三楼阳台上安静看着他的狐狸和小狗,挤出一个难看的,大大的笑容来。

“狐狸。”
“嗯?”嘴巴里还咬着半块培根。
“谢谢。”从餐桌那头推过来一张卡,“就是……那个,你知道的吧。”
“嗯。”点点头。
“你怎么,突然想到给她卡。”
“没她没你。”盘子里没有培根了,好吧,那就从白痴的盘子里夹走一块。
“看不出来你这么贴心啊……下次给了记得跟我说。”
“干嘛。”
花道从餐桌上探过来亲了他一下,“这是好处。”
流川眨巴眨巴眼睛,控制不住的笑起来,举起空掉的盘子:“附加培根?”
“看过那个寓言没,贪心的狐狸会变胖!”
“腹肌八块。”

晚上的时候,流川照例带他出门和仙道洋平三井他们一起吃饭庆祝,没喝酒,因为都要开车。回家路上流川透过车窗看见星辰闪烁,于是他停下车指给红头发的恋人看:“挺漂亮。”
总有一个人的存在会让人突然想赞美这个世界。
“真的耶……”花道整个趴在车窗上看。
“白痴。”
“嗯?”
“你对我来说,也是很……好……”
“死狐狸在说什么东西啊。”
“……”
“安啦,本天才聪明的脑袋明白死狐狸想说的话,”花道伸手拍拍他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我也一样。”

往往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值得高兴的,不是拥有一个把无趣变为美妙的爱人,并且度过了一辈子。即便那很重要。但最初,最令人兴奋的,不是这个。而是,愿意让自己共同消耗这漫长人生的人,找到了。

*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
我可否把你比作夏日?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比它更亮丽更柔细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of Maie,
狂风吹落五月的花蕾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天匆匆已过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太阳是天上的眼 散发炽热的注视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它金黄般的容颜有时会暗淡
And every faire from faire some-time declines,
任何美好的事物难免有朝云散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vntrim'd
与年日随自然 变迁远去
But thy eternal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但永不凋落的是你的夏日
Nor lo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e thou ow'st,  
你不会失去属于你的美丽
——节选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十八首

end
板凳 2013-12-21 18:41:1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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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1 23: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喜欢这里的流川,懂得等待和付出,体贴与关怀,只会对着花花耍赖和撒娇,就算面对小仙哥这样的情敌也依然相信花花和两人的爱情,花花如果不和这样的小牛在一起我就不相信爱情了啊~~~
然,小仙对花花也是真爱,可惜输在起跑线上了啊~
地板 2013-12-21 23:23: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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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2 13:39:43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还是喜欢甜文,青梅竹马的两人果然情比金坚啊!刺猬头哎╮(╯▽╰)╭你总会在别的文里有机会的。。
5# 2013-12-22 13:39:4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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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3 19:5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竹马竹马的感情就是不一般~~

流川这么早就开始严防死守女生递情书了呢。。。。哈哈哈

也就花花啊,什么都不知道
6# 2014-1-3 19:57:4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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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4 01:09:58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啊超级温馨和甜的好文啊,这样的流川一定会好好照顾花花的,可以花花只有一个,仙道也很好啊,诶
7# 2014-1-4 01:09:5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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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0 01:48: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甜的文章啊~狐狸对花花真的很体贴啊~~感动啊 ~~花花教给你偶们就放心啦 ~仙道桑对花花也不错滴说~就是晚了一步啊~相逢但恨未神马时,有缘无分啊
8# 2014-2-10 01:48:4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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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0 12:41:31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喜欢这里的牛哥了超级甜wwwww
特别喜欢花花初夜过后那一段!!不是害羞花而是老夫老妻模式了啊www
9# 2014-2-10 12:41:3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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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4 14:5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喜欢这文啊
这文中的流川很有耐心的将花道一点一点的,成为他重要的人
渗入到花道的生活中,花道没有他就有些寂寞
耐心而又替花道着想,为了花道去学习一些知识,团聚一些人,虽然其中有喜欢花道的人,但是流川还是聚集了他,很是对自己自信
10# 2014-2-24 14:56:0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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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4 17: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喜欢楼主转发的这篇甜文,两人两小无猜,彼此深浸到对方的心里,不着痕迹,却有着不可替代的烙印~

Btw,最后的那段莎士比亚的诗惊讶到我了…好厉害…古典文学…真心觉得作者不一般啊…
11# 2014-2-24 17:01:0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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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5 08: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甜的文呢~难得见到这么细心体贴的牛哥 这算是半个养成play么 果然竹马竹马梗永远那么带感!
12# 2014-3-5 08:03:1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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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01: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嗷!终于打破了我最近看文一直看到竹马打不过天降的魔障!
为牛哥作为竹马最终修得正果撒花!*★,°*:.☆\\( ̄▽ ̄)/$:*.°★* 。
嗷嗷嗷花花好幸福啊好开心~~
被这么多人一起宠着保护着~~
被牛哥许的心愿感动的一塌糊涂QAQ
13# 2014-3-7 01:48:0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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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4 21:4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狐狸从很小就窥视着花花了,这里的狐狸难道的也会幽默啊很疼花花默默的体贴很喜欢
“敢跑就在这里强了你,当场,马上。”这样的狐狸太可爱了吧!很温馨的文
只是可怜的小仙哥就变成了炮灰
14# 2014-3-24 21:48:3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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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3 14: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对青梅竹马的甜文毫无抵抗力啊!
全员助攻也好可爱
果然对于流川来说樱木永远是最特别的~
15# 2023-6-3 14:13:3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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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12 23:35: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喜欢流花相处的模式啊,一个人慢慢等候,等另一个人明白自己的心意,一切发生的都那么自然,而且刘哥好暖啊,还会给丈母娘银行卡
16# 2023-6-12 23:35:1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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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14 00:03:5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温暖的充满爱的故事,和标题希望温馨
17# 2023-6-14 00:03:5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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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0 15:11: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的流川真的好温柔,好坚定,花道真的太美好了,他值得
18# 2023-8-10 15:11:0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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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0 20:08: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温柔又内心坚强的流川默默爱了守护了花花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幸福的相守一辈子,朋友们也一直在身边,好幸福的花花啊,然而,还是要心疼仙道君一分钟
19# 2024-2-20 20:08:4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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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8 17:38: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竹马一起上下学的流花太甜啦给我好好的互相折磨(?)到白首!
20# 2024-3-8 17:38:4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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