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花道月&流花月征文]《人鱼》by nannan

版工

童话里的世界


话说这一次，小作决定把两个主要演员找来开一个座谈会，讨论征文内容。呃，那么，开始。

作：啊，流川您先到啦。花道（小作被死瞪），呃，不，樱木先生还没到吗？

流：（声音冰冷，其实是没睡醒）停车。

作：噢。（一脸冷汗，因为发现谈话完全没办法继续，某人睡着了。）

樱：（一头汗，跑步进门）狐狸！这里真不好停车！怪不得你让我停车呢！死狡猾狐狸！啊，你好。

作：（这小孩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你好。哪，咱们开始吧。

樱：（一脸兴奋状）又要干嘛了？〈星错〉不是还没演完吗？不是还有那个鬼故事吗？听说还有个什么什么龙的东西在进行，是不是？

作：（重新一头冷汗）啊，啊，那个那个和那个啊．．．（读者们一脸威胁状：哪个哪个和哪个啊？）呃，先，呃，放一放，放一放。今天嘛，是说．．．

流：（突如其来）〈星错〉不要演了。

作：啥？

樱：他是说，演成人太麻烦了。而且，对着陌生的脸谈情说爱很讨厌。

作：（眯眼）也就是说演年轻人，还对着你的脸，流川就愿意谈情说爱了？

樱：（脸迅速涨红）不，不是这个意思．．．死狐狸，别睡了！我才不要做动物语翻译！

（不过说真的，小作完全不懂日文，他们说啥也是一拍两瞪眼）

流：（狠瞪小作）重点。

作：（点头如蒜捣）是是是。这个，这次我想来些不同的。

樱：（怀疑看着小作一脸假笑，没搭话）．．．

作：（擦冷汗，继续）这次，我想到的是，〈安徒生童话〉。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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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第一弹：小美人鱼

作：（陪笑）您想啊，海底有个美丽的王国，国王有个美丽的小女儿，向往海面。十六岁生日时遇到王子．．．

流：（眼充血）谁是美人鱼？

作：（装没听见）这是大家都熟悉的故事，我把它小小改编一下。国王嘛，由安西教练演好了。赤木是大姐，木暮是二姐，三井是三姐．．．

流：（冰冷，真正的冰冷）谁是美人鱼？

作：（汗流浃背）您，您，您，您演王子。

樱：（吃惊）我演美人鱼吗？

（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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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安西有七个美丽（？）的女儿。她们每一个都获准在十六岁那年去人的世界看一看，确定还是海底世界好之后就可以回家，否则就得一直看人类世界直到想明白还是家里好为止。这法子对前六个女儿都挺管用，可惜到了最小这个女儿时，失了效。

安西最小的女儿叫做，晴子（樱木，流川，小作同时松口气）。她是海王最乖最贴心的女儿，做的海葵大餐享誉海底，还会用各种深海鱼吐出的气泡奏乐。本来每个女儿出海前，安西都会仔细叮咛一番，可是他对这个小女儿实在太放心了，连面谈都免了就放她离开。

浮出海面的晴子，不知道人类的可怕，不知道繁华背后的冷漠，更加不知道迷恋与爱情究竟有什么不同。

她看到了，张满灯的美丽大船。她看到了，船上衣着华丽的人们跟随奇怪的音乐跳舞。她看到了，巨响后爆满夜空的灿烂花朵。

她看到了，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王子。

小公主不能回家了，因为她找到了家乡绝不会有的梦幻。因为有王子在的地方，永远好过没有王子的家里。

她绝望了。因为她没有奇怪的腿，不能跳舞。因为她没有功能完全的肺，不能离开大海。因为她没有正确的声带，不能唱出美妙歌声。

然后她想到了，海底深处，住着被所有人回避的海巫师。她最后看了眼迷走她魂魄的王子，一头扎向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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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巫师叫做仙道彰。他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用不太正经的态度对付所有人和事。他从来没费力气纠正海底居民对他的错误看法，因为太麻烦，而现在这样正对他脾气。

可惜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他出门采药去了。迎接晴子的，是他不长进的徒弟，樱木花道。（樱木挥拳：什么叫不长进！）

海底是个失色的世界，因为所有颜色在昏暗光线下都被吸走了生命。在这样的世界里，樱木是个特异的存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晴子惊吓地吐出一连串泡泡，无法将眼睛从他灿烂的长发上拉开。意识到不再是一个人，樱木放下药材回身。

他看到有记忆来第一个女人鱼，圆睁着大眼盯视他，眼里有的竟然不是他早已熟悉的惧怕，而是他叫不出名字的另一种感情。

那是惊艳与嫉妒的综合体。

她看到在海底绝对不该出现的鲜活颜色，耀眼地织成一片云霞，更衬托出身周环境的暗淡。更过分的是，他有双金黄色的眼睛，美丽得一如海面上沉落的太阳。

樱木实在没想到，他第一次的恋爱短暂得可怜。还没等他仿照师傅平常的油嘴滑舌向晴子表达爱慕，她就急切地说出了愿望。他实在不明白海上的世界有什么好，更想不出一个连游泳都可能不会的人类有什么好的。他很想劝劝小人鱼，可是看到她充满梦幻的眼睛，他突然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词句。他叹气挠头，不甘心地摇着尾巴。

然后他想到了，师傅拒绝帮人鱼变成人。他开心地告诉小公主，劝她放弃。小公主伤心沉默，眼看就要放弃。她抬头想向这奇妙的红发人鱼告别，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个自认为聪明的好主意。

她恳求他做药。

樱木无法抵挡她目光里的哀求，无奈答应。可是他一直拖着，不肯尽快完成晴子的变身药。他心里有个傻念头，只要等到师傅回来，他一定会阻止这件事，那么他既不用反悔对晴子的承诺，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初恋的人鱼和别人双宿双游。可惜，直到他把所有药都炼成，师傅还是无影无踪。

最后一副药终于炼成那天，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游向海面，小人鱼天天守着以期再见王子一面的那块大石。

把头探出海面，樱木才发现海面竟是风起浪涌。他急慌慌游到小公主身边，却只来得及目送她潜入大海，奋力游向被雷电劈成两截的大船。没有别的办法，樱木只得紧紧跟随。

晴子准确抓住正沉入海底的王子，可是她的力气也只够维持两人不被巨浪淹没。樱木非常想拉开晴子护着王子的手，但她的目光那么坚定，充满求恳。恨恨咂一下嘴，他拖着两人游向岸边。

充满蛮力的樱木也只有足够力气把一人一人鱼拖到岸边。他扶着岸边大石喘气，恶狠狠看着晴子把王子送上岸。王子昏迷着，晴子痴痴地看着他昏迷着，而樱木气哼哼看着晴子看着王子。

如果不是岸边响起人声，也许三个人就这样看到天荒地老。

听到有人接近，晴子慌张地离开王子。她不愿意让心上人看到她非人的外表。

看到她匆匆跃入海中，樱木本想立刻跟随。可回头看看还在昏迷中的王子，他突然想就近观察居然敢跟他抢人的家伙长什么鬼样子。想到做到一直是樱木的座右铭，所以他跳出海面，落在王子身旁。

没等他仔细观察，敌人睁开了眼睛。

樱木定在原地。先是因为惊吓，然后是因为那双眼睛。

那么亮，那么幽黑。乍看似乎掩藏世上的所有秘密，细看才发现原来是没睡醒。

樱木这才知道刚刚拼了命拉到岸边的家伙居然不是昏迷，而是昏睡。他大声骂人，可听在王子耳朵里，却只是诡异的吱吱声。王子慢慢坐起来，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激动上火的古怪生物。

他的头发长得不像话，竟然还是火红的。他的眼睛喷出可把人烧死的怒火，竟然还是金黄色的。

这家伙是真的吗？

想到做到（只要和睡觉不相抵触就行）的王子伸手戳了戳生物气鼓鼓的面颊。

软的。暖的。是真的。

得到满意结论的王子靠进生物的怀里，继续睡。

樱木僵化。如果不是岸边人声越来越近，也许两个人就这样相拥坐到天荒地老。

来人眼看就要转过挡住这片海岸的巨石，樱木终于奋力推开王子，跃入海中。

被突然的动作惊醒的王子只来得及目送一抹艳红划过天际，消失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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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丛海草后找到神思迷茫的小公主，樱木扁了扁嘴巴，伸手递上炼好的药。接过几瓶色泽诡异的药剂，小人鱼微笑了。她的笑容那么美丽温柔，充满梦想。应该看那个笑容看到发呆的樱木恍惚间却想到了那个只会睡觉的家伙。如果是他，那么笑容会是怎样的？

发现自己思路的去向，樱木懊恼敲头，随即明白他是在了解对手。只有知道对手所有优点（一定非常少）和缺点（肯定一大堆），才能够战胜他。轻易便将自己解释清楚的樱木满意抬头，却只来得及接到小公主一声软绵绵的谢谢，只来得及目送她迅速摇动尾巴，义无反顾向海面浮去。

直到她的身影变成视野中小小一点，樱木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正是他学习师傅巧夺天工的厚脸皮的最好时机。他咬咬牙，冲往海面。

他凭着记忆游回把那家伙拖上岸的地方，可是短短时间内那海滩已经空无一人。听到有人接近的声音，在海岸旁枯坐的小公主回头投以哀伤。樱木粗鲁地揉揉鼻子，冲动下做了决定。日后虽然百般苦痛，却竟然没有后悔的决定。

他决定帮助小公主找到那个家伙。

不，如果让他自己决定，他才不想找到那个家伙。他只是为了抹平她眼中的哀伤。

绝对不是为了那个家伙黑沉沉的爱困眼眸。绝对不是为了那个家伙骤醒便投入他怀中的莫名亲近。绝对不是为了那个家伙的体温一瞬间竟似烧起焚心烈焰。

再次满意说服自己的樱木向小公主招招手示意跟随，扭头潜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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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人鱼在海里游了十多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并不知道离目的地不远有个繁华的海港，而那海港同时也是帝国首都。他们要找的，是人鱼里有名的包打听相田家族。听到他们要找的人，相田家这一代的家长弥生微微笑了。

从海难死里逃生的王子，就住在首都海港。他的私人宫殿，就坐落在不远处一个隐秘的海滩旁。他的宫殿里，有一间豪华的大型舞厅。从舞厅的落地玻璃窗外一路延伸入海的，是十几阶用大理石雕成的台阶。听说王子最喜欢的，就是黄昏时站在台阶上眺望无垠的大海。

望着同时闪亮的两对眼眸，弥生轻轻询问到底是谁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是骤然得到王子下落的两只人鱼都没有听到她近于无声的问题。

当天晚上，他们接近了王子的宫殿。

舞厅里，正在举行大型舞会。明亮灯光穿过玻璃，大方洒落一地，连海浪都被渲染如星星碎片。两只人鱼不知道这个舞会是为了应邀前来的邻国公主举行，更加不知道那天在海边，就是这个邻国公主将他们吓走。他们只是紧张地对视，一个紧张地许下愿望后把一个个药瓶靠近唇边，一个紧张地看着她将一付付药剂饮下。

讨厌舞会的王子选在这个时候悄悄推开落地窗，离开拥挤喧闹的舞池。从明亮骤然进入昏暗，王子有一刻视线模糊，只能不停眨眼。视野终于清楚后，他吃惊地望入一双金黄色的眸子。

樱木张大嘴看着小公主的尾巴慢慢分裂，最终变成两条白白的诡异东西，而她脸上的表情是混合了幸福的痛苦。他刚想问她感觉如何，有人推开了落地窗。听到骤然响起的噪杂声音，他抬头，看到了那个只会睡觉的懒王子。直觉的，他伸拳向王子挥动，警告那个人类不许让小公主伤心。

王子看到那只奇怪的生物向他挥手，立刻提步上前，以为他有话要说（迟钝）。看到他的接近，生物露出一丝慌张，本能地撑直身体，以高度发出警告。没等王子更加接近初见后便无法忘记的生物，背后传来一阵人声噪杂，间夹乐声悠扬。

樱木看看刚从舞厅内出来的人，低声不满哼了几声。他低头，发现小公主已经从痛苦中恢复，正抬头痴痴凝望她不顾一切危险接近的人。他再低声不满哼了几声，恨恨看了眼黑发黑眸的烂懒人，转身一头扎入微凉的大海。

王子惊讶看着那道红光再次没于海中。这一次，他看清了那生物拥有一条美丽的银色尾巴。他不由自主向前几步，脚下却绊到了什么。他低头，在身后传来邻国公主的轻声惊叹的同时，看清了在通往海里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只用头发遮掩身体的清秀女孩。

晴子忍住羞涩，慢慢向王子伸出手。王子皱眉，但还是弯腰扶起她。晴子快乐微笑，张嘴想说谢谢。

樱木并没有游远，只是换了个较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他是为了确保小公主的安全，为了确定她会被那个奇怪的家伙收留。他一边嘟哝着，一边探头望出去。可他看到的景象让他震惊地收起所有来源或明或不明的不满。

小公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悲哀绝望地发出一阵阵喑哑声音。她，无法说话。

王子看看扑入自己怀里不停哭泣的女孩，再看看一脸担忧的彩公主。最后，他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投向了夜色里神秘的海洋。那个奇怪的生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鱼？那么怀里的女孩，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个生物，去哪里了？

目送王子和公主把小公主从侧门抱入夜色里神秘的宫殿，樱木回身潜入大海。他要找出小公主不能说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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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再回到海边王子的宫殿，一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他选了个暗沉沉的夜晚接近伸进大海的台阶，小心坐下后从纠结的长头里拿出应该是成功的变身药。看着手里颜色各异的瓶子，他深深吞咽一下，一闭眼将第一个瓶子里的液体倒入嘴里。即将吞咽药剂之前，他终于想起还没有许愿。将药剂含在嘴里，他茫然想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变身为人。

为了晴子公主得到幸福？

没容他细想，台阶顶头突然有人出声询问。樱木一惊，那口药剂则顺着食道，流入胃里。他呆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在被人看到前服下所有变身药。

他加快动作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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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个月前在台阶上捡到那个不会说话的女孩，王子就养成了夜晚时分独立台阶顶端的习惯。虽然被邻国的彩公主笑话他贪心不足，他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因为他真的在等，等待再次见到那个神秘生物的机会。

这个晚上，他照惯例站在台阶顶端，默然凝望大海。只是这个夜晚也许不适合等待不知名生物的造访，因为暗沉沉的夜空下，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他听到了，似乎听到了，台阶与大海交接的地方，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出声询问，是否有人在那里。

没有回答，但他还是一步步走下台阶。

月亮选在这个时候从厚重云层后探出头，将银白光亮洒满人间。

王子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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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生物惊慌抬头，急慌慌把手里什么东西往嘴里倒。生物应该是红色的头发一片银白，蜿蜒垂下直入大海，散成一片银网遮住生物应该是浸在海中的尾巴。生物圆睁着的眼睛在月光下依然隐隐散发太阳的光芒，只是这一刻充满惊吓。

王子如同梦游一般，恍恍惚惚拾阶而下，慢慢接近生物。

突然，生物仰头发出嘶哑痛苦叫声，而原本隐藏的尾巴脱离海水的保护，在空中扭动震颤，甩出漫天银色水珠帘幕。

王子吃惊快步赶到他身边，伸手扶住生物因为疼痛而发抖的肩膀。感觉到生物低于人体温度的同时，生物大概也感受到了从他手中传递的温暖吧，因为他努力抬头睁眼冲王子咧嘴一笑。

虽然迟钝的王子分辨不出，但生物脸上的表情，是混杂着痛苦的幸福。因了那毫不犹豫的亲近而生出的，简单幸福。

生物别开头，望向自己的尾巴。追随着他的目光，王子惊讶低呼。

应该是银色尾巴的地方，是两条腿。在月光下，没有被头发遮住的肌肤泛着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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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无聊地趴在粗壮的大树枝干上，眯着眼努力想弄明白树底下的几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那个叫彩子的公主靠着树干，手里一堆据说叫做“牌”的东西。她身边一堆不记得名字的女人，个个一脸兴奋地盯着彩公主对面的女子，晴子公主。而晴子公主表情诡异地伸手抽牌。啊，对了。樱木终于想到在哪里看过晴子公主脸上的表情。宫殿里的女子每次看到甜点的时候，脸上都是这种表情。就好像，非常渴望，却又怕甜点里长出利齿咬掉她们的手。

公主终于抽出了三张牌。

樱木打个大哈欠，在树干上直接翻个身，从俯趴变成仰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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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为人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变身那天晚上，他就见到了小公主。那时他很想自己走，很想在小公主面前挺胸抬头地交付开声药剂，显示自己的男人鱼气概。可是，他每走一步，痛楚便从脚底直射心脏，一下下切割他的感官。将他所有痛苦收于眼底的王子，不经他同意便把他打横抱起，承托着他所有重量，毫不理会他生气的叫骂，以平稳步伐跨入灯火通明的宫殿。

穿过仿似走不到尽头的弯弯绕绕走廊台阶，王子喘着气大力踢开一扇门。门后席地而坐的两个女子愕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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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轻轻将纸牌交还彩子，一时间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她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

她已经可以说话了，而她美妙的歌声捕获了宫殿内许多年轻男子的心。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据说浑圆美丽的双腿，而她忍痛婀娜的妙曼舞姿连彩子都称赞不已。她已经学会上妆了，而她在海底宫殿里倍受爱慕的清丽容貌在这陆地上的宫殿里也是一样不断得到渴望的目光。

那么，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为王子唱的情歌比不上那个男人鱼的粗大嗓门？为什么她为王子所跳的舞蹈比不上那个男人鱼的踉跄步伐？为什么她为王子特意上的妆比不上那个男人鱼的脸上尘土？

忍不住憾恨的，她闭了闭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连她自己都无法甩掉脑海里浮起的艳红长发金灿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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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接过纸牌，小心翻开。呼吸窒在她喉咙。

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有着清秀温柔容貌，大方得体态度，和无论如何都无法掩藏的，对王子的爱慕。

但彩子早就明白，少女的心事恐怕只能成空。

王子的目光，只绕着那个同样来历不明的少年。不管是玩闹是吵嘴是打架是冷战是亲密，都只有那个少年才能激发王子从不外露的种种感情。

而王子的未来，只能围绕着他的王国，以及为了王国而必须迎娶的公主——彩子。

可是彩子没料到，少女抽出的纸牌竟然是这三张。

从红心后方插进的匕首。血色大地上平躺着的男子。黑色长袍下伸出的紧握镰刀的焦瘦大手。

背叛。谋杀。死亡。

彩子抬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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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纵马狂奔，冲向山坡最高点的大树。那个家伙一定在，因为从那里可以看到最大面积的海。

远远的，他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阳光下，那人的长发在风中飘摇。一如月光下，那人的发网散在海中随波荡漾。从艳红到银红，每一种颜色都令王子眷恋。他突然很想大笑。而他也这样做了。他大笑着冲向那几可令他迷失方向的美丽红色，扬声大叫着那人的名字。

樱木大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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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听到不知不觉中熟悉的声音，翻身坐起。

骑着马冲过来的果然是那个家伙。因为某种他突然不太记得清楚的原因惹他讨厌的家伙。明明是个又臭屁又讨厌的家伙，现在竟然笑的象个小孩子。而看到他比海底阳光还少见的畅快笑容，樱木竟然也笑了。他仰头同样大叫那个家伙的名字，毫不犹豫跳下树枝。

流川臭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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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呆呆看着莫名其妙大笑冲过来的流川，还没来得及推回掉到地上的下巴，就听到树上传来更加有活力的大叫。及至看到一个身影不要命地跳下大树，在她视野里扬起一片艳红，再看到一个身影命不要地从马上腾跃空中，接住那个根本应该亲吻大地的人形炮弹，她全身神经瞬间杀，握着纸牌的手有意无意地，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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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哑然看着爱恋的男子抱住别人，看着爱恋的男子与别人一起上马，看着爱恋的男子与别人高声进行着无意义的争执，看着爱恋的男子与别人纵马离去。

从头到尾，她爱恋着的人，没有看她一眼。

为了他，她舍弃了家人。为了他，她忍痛用美丽尾巴交换了双腿。为了他，她曾失去引以为傲的声音。为了他，她努力学会奇怪语言唱出缠绵情歌。为了他，她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般翩翩起舞。

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啊。一切都是为了他。

她慢慢转头望向彩子，浑然不觉自己一脸的泪，满眼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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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少女不再梦幻的眼眸，彩子倒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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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突然起了强风。两个各怀心事的女子愣愣目送据说可以预见命运的纸牌，在风中卷着荡着，最终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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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巫师仙道彰实在不能算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不是故意离家半年不归，只是一路上实在有太多美丽的人鱼分散他的注意力。当他与最后一位爱慕者和平分手后，他立刻游上归家的路。而为了平息徒弟一定会有的怨气，他还特地采摘了海底最美味的海王葵。

可是在家门前迎接他的，却是海王的六位女儿。

看清他们脸上准备杀人鱼的表情，仙道的第一个反应是眼前几个都不能算美人，那么应该不是为了被他抛弃而前来算总账。

还是他真的饥不择食到了得罪海王大女儿刚宪的地步？（=_=）

等他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仙道捧着突然涨大无数倍的头暗中希望眼前的几个人鱼真的是为了被他抛弃而前来算账。叹息着拿上必需的药剂工具，仙道认命地再次踏上离家的路。

十天后，他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抵达目的地。

小心翼翼的，他从海中伸出头，仔细观察王子的海边宫殿。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台阶上，把双脚泡在海里的人鱼公主。她脸上的不快乐那么明显，让从来都是怜惜美丽人鱼的仙道心为之紧。确定公主身旁没有别人，他慢慢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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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不快乐。从那天目睹王子与樱木的旁若无人后，她就再也没有快乐过。

自从樱木出现后，王子已舍弃黄昏时远眺大海的习惯。似乎怕少了陪伴的大海会寂寞一般，王子的旧习惯成为了小公主的新习惯。每日黄昏，将双脚没入微凉大海，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家的存在。为了得到渴望的幸福而舍弃的家园，在幸福无望的时候更加百倍地吸引她，时时刻刻提醒她所失去的，以及得不到的。

她没有料到，这个新习惯让她终于见到了海巫师。

早就听说海巫师是个奇怪的人鱼。听说他为了昭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剪了短发。为了让头发拥有独特的漂流方向，他从某种海藻里提炼出凝剂，让头发在海底都能根根直立。小公主一直以为那些都是谣言，可是眼前突然从海里出现的人鱼一脸温柔笑容，明明沾满水的短发竟然根根直立。

就算她对他的身份还有任何怀疑，也都在他解释变身药的过程中消失了。

在他温柔的叙述中，小公主终于绝望地明了，海巫师不肯制作变身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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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除了叹息，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

冒失地喝下变身药的小公主果然不知道，在喝下药剂前所许的愿望到底有多重要。

只有当那个愿望实现后，人鱼的变身才真正完成，从此不光拥有人类的身体，也会拥有人类的灵魂。人鱼缺少的，不死不灭的灵魂。

可是，当所许愿望确定无法实现后，第一道黎明的曙光将把人鱼变成海面上永不消逝的泡沫。

那是，以生命做赌注的许愿。

全输，或者全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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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以手支额，苦苦回想那个混乱夜晚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她所希求的。

她哀哀泣泪。还有什么好想的呢？她所许下的愿望，当然是得到王子永不消逝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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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巫师叹息着，犹豫着，最终还是递出藏在发间的珊瑚刀。被诡魅红光所缠绕的刀子，内含着最灵验的血咒。

去杀了吧，那个让你愿望无法实现的人。在那个结束一切的黎明，在曙光射上你身体之前。用那个人的心头血，化去你赌注命运许下的愿望。

海巫师轻轻摇动尾巴，转身默默离开。游出去一段路程，他回头想最后看一眼独坐海边的小公主。可是他所见景象令他呼吸停顿。

他那个不长进的，红头发的徒弟，竟然运动着人类的两条腿，一脸忍痛的表情蹦跳着走下台阶接近晴子。在他身后，一个黑头发的人类男子慢慢跟随，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只有注视身前活泼的人时才会快速闪过温柔。

他的徒弟走到小公主身边。将刀子藏在身后的小公主扭着身体面对身后。不是他那个脸红红的徒弟。是那个黑头发的，完全不曾注意到小公主存在的人类男子。

嘴里突然发苦的海巫师深深叹息，潜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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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坐在伸入大海的台阶上，数着星星等待流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会不约而同在满天繁星下坐在台阶上，将四只脚浸入温柔海水，相伴着度过夜晚。总是他在说话，从海底到陆地到天空，每一样事物都令他感叹赞赏更兼无限问题。而习惯沉默的王子总是听他说着话，看他说着话，听着看着星空下明亮的眼睛里便会充满奇怪的神情。那奇怪的神情会把他也变得奇怪，会令他心脏狂跳，却又不会不舒服。

樱木伸手拍拍不知何时变烫的面颊，愕然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向上翘着。迅速扯平拥有自我意识的嘴唇，他呆呆注视海面。

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嘴巴会不听自己的话擅自行动，海面上多出一个头发朝天的脑袋。

从来都认为自己反应快捷的樱木一声不吭抄起身边散乱放着的鞋子，用力砸向海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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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一直知道自己发型独特，面目英俊，但是直到这个晚上他才知道自己的头更是坚固强硬。

看着面前陪着小心带着讨好傻笑的徒弟，他再次揉揉迅速成长的第二颗头，无奈叹气接受自己实在没有收徒弟的眼光。

持续叹息着，他问出隐隐明白答案的问题。

你，又是许了什么愿，才变身为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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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挺直身体，凝视流川拾阶而下。

这个晚上宫殿里没有舞会，所以王子背后的大舞厅昏黄暗淡。这个晚上的月亮美丽得令人屏息，所以王子的脸庞在月光下闪耀银白光芒。

那光芒刺痛樱木的眼睛。那么痛，痛得他低头眨去侵占眼眶的热烫液体。

但他是天才樱木花道啊，虽然从来没有真正学过变身药的做法但还是勉强成功让两个人鱼变身的天才樱木花道啊，怎么可能被区区的眼痛打败。

他深深吸气，抬头向流川绽开从心底涌上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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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停顿脚步。

不是因为惊吓。不是因为疑惑。不是因为犹豫。

而是因为那个笑容，那个绽放在斜射月光下的笑容，如同传说中的月光花。

而是因为那个笑容让他终于相信，至乐至喜的时候，心脏真的会如同被无形大手绞纽，至疼至痛。

他轻轻将手放在心上，静静绽开注入全部生命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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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仰躺在海面上，茫然数着天上多的令人发疯的星星。

他是个聪明的人鱼。从师傅那里学来的与他自己累积的知识，无限地延长了他的生命。

他是个睿智的人鱼。无限延长的生命与永难满足的好奇心，让他游遍列海见识到了没有任何生物见识过的奇景怪象。

可是，他从来没能弄明白，什么是爱情。

那是什么？小公主竟然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

那个究竟是什么？竟然能令懵懵懂懂的徒弟一眨眼间明了哀伤绝望坚定无悔。

那个究竟到底是什么？竟然让樱木在明白得到爱情的同时会化为泡沫后还能对着一切事情的祸首露出笑靥如画？

海巫师闭上被星光刺痛的眼睛，无声沉入包容一切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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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在逃避。

她小心避开所有王子或樱木可能出现的地方，如同影子般生活。

她小心收藏起闪耀不祥红光的匕首，欺骗自己不看见就不会想起。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不知道王子的爱情到底是给了谁，她就不用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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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有个天真的想法。

他清楚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在那晚美丽月光下。他清楚明白了流川的感情，同样在那晚美丽月光下。

即使会因此让小公主失去幸福。即使如此会让自己无法实现变身前胡乱许下的愿望。即使如此会让小公主与自己化为海上的泡沫。

但是他们不用把感情说出来啊。

这样的话，小公主就不必知道确实的答案。这样的话，小公主就不必变成海面上的泡沫。这样的话，小公主也许能够在日久天长后找到属于她的，王子的爱情。这样的话，实现愿望让小公主幸福的他就不用化作海上的泡沫。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天长日久地拥有属于他的，王子的爱情。

如果可以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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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命运却不是站在他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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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的宫殿再次举行盛大的宴会，为了即将离去的彩公主。

晚宴上的彩公主与晴子公主如同耀目的艳丽花朵，宽大的裙摆在舞动中翩然翻飞，明灿笑容迷惑所有与她们共舞的男子。

当宴会接近尾声，灯光忽然更加明亮。突然沉寂下来的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国王与王后的视线移动，聚集到了冷淡着表情的王子身上。王子几不可闻叹气，不情愿地抬起脚步，走向不知何时静立大厅中心的邻国公主。

含笑注视王子与公主共舞的帝国最高统治者，只不过是一对痴心父母，在柔美灯光的欺骗下以为看到了子孙满堂的未来。

晚宴的最后一首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空中。终于静止下来的舞伴向对方示意，而王子微抿着嘴准备放开已尽完的义务。

国王鼓着掌，点着头，扬声宣布，与邻国已达成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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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烫到般，流川骤然甩开公主的手，半转身准确找到那如同暗夜灯塔的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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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被国王的宣告吓到的樱木，本能寻找流川的视线，而那对燃烧的黝黑眸子，令他明白事情已无法挽回。他叹气，摸摸头，拨开身前开始欢呼的人群，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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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那句简单话语停止了跳动。她觉得这一瞬间经历了短暂人生里的至痛。她觉得人群的欢呼可以刺穿她耳膜。

直到她看见了，那两个人同时开始行动。

然后她才知道，什么才是人生至痛。

那一刻，她的心在胸腔里化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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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维持着公主应有的矜持，稍稍露出一丝微笑迎接人群的祝福。

可是，她身边应该与她一起接受祝福的人，移开了身体。

她惊讶抬首侧头。

她与大厅里其他人一起，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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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那两个旁若无人的男子。那两个竟然真的相信爱情存在的傻瓜。那两个眼中再看不到别人的男子，那两个任性到极点的家伙，在明亮灯光下，在震惊不信厌恶嘲笑目光注视下，毫无犹疑地走向对方。

国王愤怒乱颤下达命令。王后高声呼唤儿子的名字。士兵们推开厚重高大的门，犹豫着是否该执行命令。大厅开始混乱。

而那两个混乱的祸首，早已与恋人紧紧拥抱。

他们静静交换一吻，转头坚定望向脸色由红转白的国王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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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人是他，樱木花道。

我爱的人是他，流川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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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灯火通明的混乱大厅的。她依然穿着沉重的礼服，但是折磨她双脚的美丽鞋子却早已丢失。想到这里，她突然很想笑。那双鞋，竟然象她爱恋王子的心情呢。

她抹去不知不觉中落了满脸的泪，终于认出所在地方是海边一处隐蔽海滩，她无意中发现后一直当作避难所的地方。她叹息，刚准备将身体丢入软软沙滩，却听到声音。

懊恼于避难所被人捷足先登，她探头望向声音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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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简直不敢相信短短半天里发生的事情。那个面部肌肉麻痹的流川，那个认为睡觉是世上最有意义事情的流川，那个可以用手势表达就决不说话的流川，竟然在宴会上宣布他的爱情，竟然不理那宣言所创一切混乱拉着他大步离开，竟然拽着他边跑边笑来到这隐秘海滩，竟然认认真真的以手覆心向他求婚。

樱木承认自己在流川的坏影响下也疯了。他竟然忘记自己的计划而任由他大声说出爱情。他竟然和他一起开怀大笑着跑离宫殿。他竟然应允了他的求婚。

而现在，他们在漫天星星的见证下，完成他们的婚礼。

他们深深吻着，褪去彼此衣服，笑着喘着倒向微凉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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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她只知道，当她拿到匕首再次回到沙滩的时候，月亮正在沉落。

赤着脚的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到沉睡的两人身边。借着黯淡星光，她看到的景象折磨她早已哭到干涩的眼睛。

他们带着满足神情依偎着睡去，只有王子的衬衫遮挡他们的光裸。即使在睡梦中，他们的手依然交缠互握，不肯有一刻的分离。

小公主哭了。咸涩的眼泪流下脸颊，所过之处一片刺痛。

她闭上眼，举起红光闪烁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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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巫师随海浪起伏，默然凝视小公主仿佛被定在原地的身影。

他没有告诉樱木小公主所拥有的匕首，也没有告诉小公主樱木所许下的愿望。不管他做什么，他的傻徒弟都会在清晨失去生命。无论如何都是悲剧的话，那么用樱木的心头血解救小公主也许是比较好的结果。

他的脸上忽然有奇怪的感觉。他举起手抹过脸，讶然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落下并非海水的液体。

这，难道就是泪吗？那么他，在为谁哭泣？

他哭泣着，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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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慢慢放下高举的手。

天边已经渐渐发白了，曙光即将普照大地，而她的生命，即将结束。她缓缓转身，每一个动作都令她仿佛大病一场的身体承受痛苦。不远处的海中，那个奇怪的海巫师流着泪望着她。

她疲倦地笑笑，走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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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游近小公主，脑中满是困惑。

在他面前停下来的小公主，既是他见过的清秀女孩，又不是他见过的清秀女孩。在他面前停下来的小公主，脸上沉静温柔的表情让他想到大海。包容一切的，广褒大海。在他面前停下来的小公主，因那表情而美丽。

小公主微微笑了。疲惫中释然的小小笑容。

她静静将匕首放回海巫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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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睡意朦胧地睁开眼。最先印入他眼帘的，是爱人微微含笑的脸。与他交换一吻，樱木还来不及感叹爱睡狐狸竟然比他醒得早，清晨阳光便照射他身上。

他全身僵硬。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四肢依然是四肢，在流川的扶持下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依然是身体，每一个小动作所引起的酸痛更加肯定身体的存在。他的脑袋依然是脑袋，在流川修长坚定的双手动作下面对他疑问的表情。

他愣愣的告诉恋人，他应该在被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射到的时候，化为海上永不消逝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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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苍白着脸听着恋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从心底生出的冰冷叫嚣着威胁席卷他全身。不等恋人说完，他张臂用力将他环入怀中。

他还在。那个温暖的存在还在。那个热烈的，烧毁他旧日自己又与他一起重塑生活的人还在。

他还在。

怀里的人突然叫出另一个名字。他松开怀抱，望向恋人注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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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巫师祝福并肩立在阳光下的恋人们，目光却不由自主被拉回一刻前小公主消失的地方。

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射到小公主身上的时候，她微笑着消失。她站立的地方，只有不停拍岸的大海，与海面上永不消逝的泡沫。

海巫师望回双手紧紧交握的恋人们，轻轻说出自己的猜测。

小公主，一定是得到了她的幸福吧。所以，樱木真正变成人类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

不论未来的路有多辛苦，你们，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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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温暖。

应该没有重量的她，被阳光温柔包围。应该没有身体的她，却感觉到阳光穿过她合拢的眼皮，制造出美丽粉红视野。

她微笑着睁开眼。

她在空中飞翔。拥有半透明身体的她，在空中飞翔。拥有半透明身体的她，与无数其他半透明的个体一起，在空中飞翔。

她惊喜注视身下掠过的大地，感觉穿体而过的风带走她所有悲伤嫉妒怨愤不甘。她微笑着，重新闭上眼睛。

她的耳边，响起一个从未听过却觉得应该熟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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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我温柔的女儿，你，感到快乐吗？

我的女儿，我温柔的女儿，面对死亡也无法伤害别人的女儿，可喜欢我送你的灵魂？

我的女儿，我温柔的女儿，你，感到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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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仰头，发出无声的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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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那么，我的王子，我的巫师，你们，也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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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听到风中传来恰巧在听觉范围外的声音，流川樱木同时抬头以手遮眼望向慢慢升起的太阳。

一阵风忽然从高空落下，顽皮地围绕他们转圈。樱木直觉伸手挽留，但风只是穿过他的手指缝隙，留下一串隐隐笑声后攀升离开。

他迷惑讶异转头，望入同样充满迷惑讶异的另一双眼。

良久，他们同时笑了。闭上眼，仰起脸，他们迎接阳光海风。

以及，一定要得到，一定会得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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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ｉｎ--

某乔

美shi了，人鱼花想起看过的一部同人漫
其实我以为晴子会刺下去噗，好吧我阴暗了…最后差点泪奔，文笔很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