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alone I have started my journey
To the darkness of darkness I go
With a reason, I stopped for a moment
In this world full of pleasure so frail
Town after town on I travel
Pass through faces I know and know not
Like a bird in flight, sometimes I topple
Time and time again, just farewells
清澈的女声从老式的唱机中悠悠吟出，倾泄在夏日午后的咖啡店里，给微有些燥热的空气中添加了一份凉意，即使听不懂歌词，也依然能让驻足其间的人感受到歌里的那份幽远苍凉。
“老板，一份卡布奇诺，好了没？”
男人从歌声里转过头来，白皙清秀的脸上是非常温和亲切的笑容，“马上。”
那是一双修长却又不失力度的手，轻轻执起镌刻精美花纹的白骨瓷杯置在橡木的桌上，将壶内沸腾的意大利咖啡倒到约五分满，再将打过奶泡的热鲜奶倒至八分满，温和悠远的香味顿时升腾而起，再在上面洒上一些桂粉，就是一杯绝好的卡布奇诺。
“不愧是老板亲手制的咖啡呢，好香。”侍应小妹接过咖啡的同时，也不忘吹捧老板几句，男人却只是莞尔一笑，回过身又任自己陷入了那片海洋般的歌声中。
“Donde Voy, donde voy
Day by day, my story unfolds
Solo estoy, solo estoy
All alone as the day I was born
Till your eyes rest in mine, I shall wander
No more darkness I know and know not
For your sweetness I traded my freedom
Not knowing a farewell awaits ”
于是，当有人进入这家幽静的咖啡店的时候，就会看见这样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明净的吧台上，清秀修长的男子支颐而坐，静静的倾听着音乐，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眼神却似飘向不知名的地方，明明是那样温和讨好的笑容，他的眼神却那么忧郁、深远却又带着淡淡的愁绪，――那是思慕着某个人的眼神。
有人说过，没有攀登过最高的山峰的人，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不见识过山岭绝顶的苍鹰，就没法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生命的伟大。
将锋利的精钢铸成的尖钩甩上头顶岩石的顶端，确定它可以支撑起自己的重量，男人才慢慢以脚下突出的岩石为支点，慢慢攀上这座漫延山岭中最高不可攀的山峰。
黑鹰在他顶上盘旋，似乎是怀疑却又试探的样子，眼神锐利却又冰冷，如果它突然飞过来啄向自己的眼睛，自己一定半分抵抗的能力也没有……男子微眯了眼睛，却并没有放慢攀爬的速度，鹰并不是人类的敌人，当然也并非朋友，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它们才是这片天空的王者，而他，只能与它互不侵犯的共存。
扶住突出的石峰，他咬牙整个身子往上用力，终于，最后一只脚也落在了踏实的平地上，他趴在凹凸的山岭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作为一个没有经验没有队友的业务登山者，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黑鹰好奇的在他身旁盘旋，似乎是确定了他不会伤害到自己，它降落在了离他约两三米的地方，深黑的眼眸锐利而谨慎的盯着他。
他却全然不在意，坐在石上往下望去，悬崖峭壁之间，山群都变得让人眩晕和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终于来到这个地方了，你，看到了吗？
可是旅程是没有终点的，他只能继续往下走。
“老板，拉面两份。”
“好。”
虽然一样是喷香的拉面，筋斗的面条上洒上精心调制的配料，光是香味和颜色就让人食欲大增，可是在一间咖啡店里，吃拉面总归是一件怪异的事。
“老板，为什么你要在咖啡店里卖拉面呢，感觉超不配的哎。”新来的侍应小妹百思不解。
“因为，咖啡和拉面我都非常非常的喜欢啊。”虽然算不上十分英俊，但是有着非常舒服的笑容，有种现在流行的治愈系偶像味道的店长笑眯眯的回答。
“这、这叫什么答案嘛。”小妹不满的抗议，却被一旁资格老的前辈拉到一边。
“不要再问店长这种问题了啦，太残忍了。”
“为什么？”新来小妹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凭着天生的敏感，她觉得自己好象搏捉到了一条绝佳的绯闻八卦。
“听说呢，老板之所以喜欢咖啡，是因为他好象说过，喝咖啡的感觉就象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一样，既苦涩又香甜。而他之所以喜欢拉面，也是因为他的心上人非常非常的喜欢吃拉面呢。”
“哦……果然……真的是很凄美的苦恋呢。”小妹两眼红心的望着专心工作的老板，象老板这样英俊、年轻、多金，呃，至少也是个小业主啦，而且还家事一把罩的男人，居然会对意中人这样的专情，真是让人好感动呢……真不知道他为之念念不忘的女人会是怎样的美女，呃……一个喜欢吃拉面的超级大美女？
支好三角架和相机，他任意的调整着角度，刻意的不使用闪光灯，几乎不用取景器他便飞快的按下快门。
慢慢踱步的岩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姿态已被永远留证，仍然悠闲的在原地徘徊，在它的不远处，石缝的间隙大概就是它筑巢的地方吧。透过变焦的镜头望去，岩间似乎伸出一只雏鸟的头颅，大概仍在嗷嗷待哺吧，这个时期的岩鹰是最敏感的，加上以这只鹰的体积，如果触怒了它，也许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作为野生动物生态的摄影师，他很难放过这样近距离接触岩鹰的机会，在这片无边际的山岭中，岩鹰是天空的主宰，看着它们，才会领略到什么是野性的力量。
黑色的眼珠静静的凝视，看不出一点波动，只有慢慢挪动的利爪反映了它内心的变化，它是怎样看待自己这个陌生的闯入者的？应该有点害怕吧，毕竟自己是比它体积更大，又陌生的动物，他微笑一下，确定自己已经拍到足够的照片，把相机从三角架上取下，置入背后的摄影包。
低着头将相机置好，突然觉得头顶一阵风声掠过，他反应奇快的卧倒在地上，大片黑色的阴影扫过他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他仰面上望，是黑鹰纵横的翅，转眼间，这几平方的容身之地，竟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老板，麻烦一份拉面。”
“哦。”他埋首于手中的汤料，头也不抬的应答。
“老板，老板，那个客人长得好帅啊，你看他象不象某个明星。”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正和坐在吧台前的客人目光对上，对方的确长着一张英俊得叫人窒息的脸，只是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透出一种决然的冷漠。
面很快上来了，客人于是一口一口的吃着。
他也沉默着继续切着为拉面准备的配菜，切好，便开始准备烧制新制的咖啡。
半响，从埋在拉面里的脸中发出一声含混的声音，“他，还好吗？”
拿着咖啡壶的手僵了一僵，滚烫的水就这样淌在了手背上，穿围裙的男人装作不在意的别过脸去，“……不太清楚。”
“撒谎。”吃面的男人探过身子，手飞快的从吧台下抽出一叠杂志，“你明明知道。”
默然注视桌上杂志醒目的标题半响，才拾起一块毛巾沾了水贴住手背，之前笑得那样温和的人象是不堪重负般的低下头去，“我知道的，只是他又去了哪些地方，他又拍了哪些照片，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去找他吧。”冷漠的男人低声道，即使不甘心也好，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能给那个人幸福
的人，明明可以连他的幸福也一起得到的，为什么要放弃呢。
吧台前的人却缓慢而坚定的摇头，手中却攥紧了那本杂志。
良久，他沙哑的声音才慢慢道，“无论如何，这是他一个人的旅程，既然他下定了决心，我就只有默默等待。”
“他会回来吗？”
“也许，也许吧。”他苦笑。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另一个不在这里的人，他，还好吗？
伏低了身子，自山崖间攀援而下，眼见着那个黑色的小点离自己的视线越飞越远，男人才小心的看了看血迹班驳的右腕，幸好自己没有靠近鸟巢，要不然这回真的要葬身山谷了。
他侧身凝望秀丽的群山，小心的找个稳当的支点，按下了最后一组快门，这样美的景致，我，多么想让你也看一看。
将近夜晚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将明净的杯子擦干一只只放好，服务生都陆续下班，咖啡店的老板最后才合上门。
非常讨厌下雨的天气，那对他来说代表着离别，但最近却开始慢慢的喜欢上了，因为，那是适合想念的时候。
视线通过雨帘，就好象回到那个让他魂断神伤的时候。
最爱的红发变得湿湿答答，一缕一缕的贴在额上，一向灿烂的金眸也黯淡无光，大片大片的泪水不断的流出，而最触目惊心的是手臂上渗出的血，让他心慌意乱，不知该先去止住那血，还是那冰凉的泪。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如果你认为这是你的罪，我情愿让我来替你背。
“我害死了高宫他们，怎么能再和你在一起。”
……虽然对不起他们，可是我只要你没有事，只要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最后映入眼帘里，是一张让他心碎得再也无法粘起的，泫然欲泣的脸。
“再见了。”
从那一天，他踏上了旅途，而他，选择了守侯。
捻起烟点燃，却并不放在嘴里，男子注视着缭缭的青烟，笑得悲伤而满足。
什么时候，当你在外面累了时候，当你不再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孽的时候，花道，你会回来吗？
熟练的支好帐篷，男子满意的打量一下，希望今晚能做个好梦。
掀起帐篷的天幕，他用手枕着头望着天空。
在野外这样向上望天，星星就好象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仿佛一伸手就可触及，可是却又隔得那么遥远，幸福这种东西，也一样吧。
夜晚来得那么快，浓黑的夜色中一切声音都那么清晰，风吹过草丛的声音，虫儿鸣叫的声音，远处树叶沙沙做响和爬行动物穿梭的声音，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更加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原来是孤独一个人的。
慢慢抚过自己的心口，那里，是熟悉的疼痛，洋平，你，也和我一样痛吗？
从夜里惊醒的时候，做了被人拥抱的梦。
执拗找寻的火热唇舌，清瘦却力道奇大的手臂紧锢着自己，有些吃痛的转过头，却被对方眼里更明显的火焰灼伤了，那是，赤裸裸的欲望。
不知道是由谁先开始的，象两只野兽一样互相纠缠，撕打，啃咬，谁都想压倒与征服对方，谁都不想被压倒与征服。
首先放弃的人是自己，当然，如果是知道后面会变那么痛的话，也许他不会那么做，但是当时，他只是被那样的神色震摄住了。一向那样温和笑着的他，会有那种疯狂执着的神色，让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不由得，想，只是放弃而已吧，只是让步而已吧，至少，不用再看到那样的脸，不想让他难过，哪怕是一分一毫。
感受了自己的放弃和妥协，于是热烈的唇也渐渐温柔了起来，执著的舔着身体的某个部分，觉得羞耻的同时却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相较于自己的青涩，对方一开始就占据着主导的位置，而他却根本没有准备，对于那些后来所发生的事。
身体被折成根本想不到的姿势，说不出口的地方火辣的痛，他勉强的张开眼，望见身上曾经是最要好朋友的人闪闪发光的眼睛和淌满汗水却满足的脸，明明想发火却突然又放弃了，明明是痛的，可是看见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去承受，明明是不愿意象个女人一样被他对待，明明是好朋友，却最终变成这样的关系，他疯了吗，自已……也疯了吧。
梦里的情景总是昏暗不明，比羞耻和痛藏得更深的是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还有，男人一遍遍的爱抚还有在耳边呢喃的，我爱你。
我爱你，花道。
男人从梦中猛然惊醒，仓皇而痛苦的抚住心口。
半响，他擦去额前的汗水，轻轻掀开帐篷的一角。
帐外，一群绿黝黝的眼睛，在漆黑的野外就象鬼火一样幽暗不定，象下一秒钟，就要把他吞噬干净。
已经做过无数遍的梦。
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与他这般亲近，也许，那曾经有过的亲近，是否也只是自己一个绮昵颠狂的梦境。
抱他，是早就已经想付诸实践的行为，却，只有在他最伤痛和绝望的时候，才敢把这种渴望爆发出来。
虽然知道一直强势的他其实非常的体贴退让，却没有想过他真的愿意被自己拥抱，这样的他，更叫自己爱得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要我爱你爱到什么程度呢？高宫他们死了也好，世界上所有人死了也好，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我的怀里，我就会由衷的感激上天。
想啃你的骨，吸你的血，吃你的肉，把你整个融入我的骨血，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原来是那么占有欲强到疯狂的男人。
你蹙紧了眉，很痛吗，应该很痛吧，虽然很痛，可是我却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因为终于有一刻，我可以真实的把你抱紧，可以感觉到我是真的拥有了你。
可是醒来后，就象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春梦，你走的那么决绝，从此就行踪杳杳，天各一方。终于有一天，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消息，你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你走遍了那些荒野山谷人迹罕至的地方，与野兽飞禽为伴，一天又一天，你原来略显稚气的脸渐渐沧桑而刚毅，我却渐渐世俗与平和。
你，还会回来吗？
男人从床上坐起，点着一根烟，今晚，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荒野碰上狼群并非第一次，但象一次遇上这么多狼却是罕见，狼群在帐外逡巡着试探情况，他毫不怀疑只要它们认为没有危险，下一秒钟就会冲进来把他撕成碎片。
他挪到帐篷的另一侧，小心的观察着狼群里明显是首领的那头狼，从怀里掏出防身用的匕首，即使是他，也没把握一击而中，在这一刻，他突然强烈的想回去，想回到那些他想念的人身边，可是，是否他已经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狼群开始骚动起来，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青白色的匕首挥起，在野地的草丛上，象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
他打了冷颤，点燃了今晚的最后一支烟。
“欢迎――。”
侍应小妹的下半句话咽在了嘴里，她惊愕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这个男人，一头张扬的红色乱发，一身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背着庞大到可怕的背包，一副墨镜遮去所有的表情。这个人的样子就象个从西部片来的牛仔或者是拾荒人，反正怎么看都和店里的气氛不搭调。
男人没搭理她，直接走进去把背包重重的甩在吧台上，放眼四处打量一阵，才仿佛注意到背后战战兢兢的小女生，“你们老板呢？”
……这个人应该不是来砸场的吧，小妹有些胆战心惊的答道，“老板……老板刚才出去了。”
“哦。”虽然看不出他墨镜下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知道他很失望。
“那么，”他翻了翻目录，“咦，真的有拉面哎，我要一份牛肉拉面，要最大碗的。”
“可是，”小妹咽了咽口水，“可是现在不是午餐时间，再说，老板也不在，我们现在不提供拉面啦。”
“什么？！你们搞什么啊，写着拉面又不卖拉面，骗人啊，”
“不，只是……”
“怎么了？”温和的声音适时打断他们的争执。
象盼救星一样，小妹连忙冲了过去，“老板，这位客人他……”
没有半点回响，小妹这才发现自从见到这位客人，老板就保持着那个姿态没有动过，一双眼睛更是紧盯着对方没有动过分毫。
糟糕，不会是被吓到了吧，虽然老板也不象这么胆小的男人。
渐渐……一滴两滴三滴……水珠渐渐落在地面，戴墨镜的男人从墨镜底下不断的流出泪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真难相信这么高大的男人也会这样泪流满面。
然后在小妹的目瞪口呆中，老板上前紧紧的搂住了那个男人，用心痛到哽咽的声音说，“不要哭了……花道……”
“我回来了，洋平。”
“嗯，”他湿润了眼睛，更加抱紧了紧贴着的那样温暖真实的身体，却不懂得再说更多的话语。
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吧，这一次，他真的可以抓住幸福了吧。
女声仍然在不断的唱着。
Donde voy, donde voy
Songs of lovetales I sing of no more
Solo estoy, solo estoy
Once again with my shadows I roam
Donde voy, donde voy
All alone as the day I was born
Solo estoy, solo estoy
Still alone with my shadows I roam
可是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哪怕再长的旅途，也会回到它的终点。
注：donde voy的英译是where I go，这是齐豫的一首歌，并不算特别喜欢，但是听到要写情歌系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起这首歌。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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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0 22:3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