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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日征文]《梅子少年和蜜糖的故事》by 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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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6 23: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九月份的时候从医院里复健回来,有人说樱木花道你的个子长高了吧。红头发的少年得意的比比天空做出胜利的手势,但是他自己也不很明白这姿势是什么意思——三年之后樱木花道重新站到同样的地方才会想起来,人生便是这样在无意义的齿轮碰动下旋转的。看到了陵南队的仙道彰在海边钓鱼是在被说了长高的同样一天,朝天发少年半闭着眼睛望着开满了白色小花的海面,没有理会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蹦过去的另一个少年。

“喂,刺猬头,我是湘北队的樱木花道。”

海面上的白色小花逐渐零落,而后一口气吐血般的返回来。朝天发的仙道彰似乎总有一个呵欠打不完,半张着嘴巴神色黯然。如果说三年后少年会把这当做无足轻重的小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那么此时樱木花道的脑袋里却充满了受到了侵犯般的凛然。他不怎么耐心的等待和仙道彰的安静让两人之间的空气被潮水卷过似的气味浓重了,细长条的云彩和每个圆球上的斑点一样,慢慢往边上滚动了一点。

“喂,刺猬头,本天才在跟你说话哪。”

再滚动一点,再滚动一点,以便有一天我们能够解释为什么命运如同煮粥一般时淡时浓时而静止纯净的白花似的香气和美。仙道彰的不理会很坚定,但是少年是个实心的孩子,连一些怀疑都没有,也没打算动动脑子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在再三的呼唤无效之后,老老实实的挑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假设时光允许人们从前往后眺望,我们便可以知道这就是樱木花道第一天的全部做法,不会再有更多了。第二天是天气不大好的晴天,海的小花一朵一朵试图攀登上挤满了缝隙的岸边的墙。两个少年来得都很准时:朝天发的仙道彰并不在意鱼线要被风刮跑了,像个老头子似的安安静静眯起眼睛;红头发的樱木花道也不在乎陵南队的现任队长是不是理睬自己,装了一口袋的石子往海里慢慢的丢。

后来风小了,白的小花变了颜色,石头也扔完了。少年两手空荡荡,用拳头抵住脸站在边上望着。因为扁下去的太阳是在那一头的缘故,两个人的影子浸不到海里去,而是跟陆上结实成熟的植物一般,慎微的在石块上缓缓移动。

第三天,红头发的少年来得晚了些,没有石头也没有温柔沉静的神色,径直走过去掏出一把剪刀开始绞鱼线。用脚顶住岸边稍微有一些够不着,他的剪刀边缘漏出闪闪的亮光舔着鱼线,过了很久,有几次那剪刀差点戳到了朝天发少年的眼睛,仙道彰终于动了动脸开口,

“这是专门生产的,就算是鲨鱼也咬不断。“

他抓住少年的衣袖防备他掉下去,突然间温柔的吓人。

“而且用不着那么麻烦,不过你要赔我。”

红头发的樱木花道明白过来这个交换条件是怎么回事,是鱼竿发出啪的声音掉入海中之后。特意订制的鱼线并不值得惋惜——如果那家伙说的是真话,少年沾满了汗水和自己味道的普通T恤却被人宝物似的抓住不放手。应该说樱木花道根本没想过拒绝仙道彰,连半点念头都没有。他不害怕,在烫到脚之前也不会明白这是滚水——他凭什么拒绝呢?




爱情旅馆。

仙道彰第一次让樱木跟他去的地方,是爱情旅馆。

因为是两个男孩子,所以跑进去的时候什么特别的感动都没有。倒是希奇的注意到,高高悬挂的窗户之外方正的蓝天,有类似于樱花的植物,在冰凉的玻璃上压出了鞭打的痕迹。

朝天发的仙道彰躺在床上翻杂志,红头发的少年抬起脑袋看一会外面,觉得无聊蹲下去看放在角落里的冰箱。等一下发现了了不起的宝贝,兴高采烈的叫出来,“哇,刺猬头,你看,是限量发行的KITTY猫可乐罐呢,这个可以拿走吧。”

“啊,不过好象是要付钱的。”,仙道彰并不肯定,扔下杂志看他,瞧到了玻璃上鬼脸般的粉红色植物,又默默的将杂志拣起来遮住眼睛。

将KITTY猫可乐罐子收到书包里去的樱木——看不出来他是这么一个细心的孩子,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实在是无事可做,回到床上按下了电视的遥控器。

是吱吱呀呀的男人和女人。

仙道彰再次放下杂志,将视线放到和他相同的地方。

两个人一起看。

奇妙的事情是,或许是对身边的人太过在意的原因,第一次看A片的樱木花道并没有出现他从前预期中的任何反应。男人的吱呀也好,女人的吱吱呀呀也好,没有沾染上任何偏颇的色彩演变成了几乎是求救声般的讯号。还有就是疼痛,少年不知道从屏幕上哪一部分得来的,幻化为自身残缺的疼痛感。

事后他问起仙道,朝天发的少年会笑着说,那一天真的忍的很辛苦。

不过樱木知道他是在说笑。

仙道彰也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两个人靠在床上一起看了两、三部片子,同时发现贪图省事的旅馆人员并没有再准备更新鲜的东西,而是将放过的又重复放映了一遍。红头发的少年肚子很快饿了,自己不大好意思跑出去买吃的,捅捅仙道让他去。

便当的香味,是鱼子和肉卷的混合味道。裹着绿衣的黄瓜切成片,放在了另一个盛汤的小杯子中,还有就是白费心思雕了花的萝卜块,被少年看也不看丢到了旁边那个人的米饭上。

后来他们各自洗了澡,占据着床的一边睡着了。





如果整天守着一棵植物一五一十观察它的生长,那么大部分人必然会被生命的奇妙弄的糊里糊涂。想要搞清楚这种事情,单单凭借耐心是不够的,有时候我们需要有一口气往下翻阅和承担损失的决心,才能跳开时间无意中设下的陷阱。

樱木花道和仙道彰第一次去爱情旅馆的时候连手都不曾碰一下,他们第一次接吻发生在不久之后。朝天发的少年骑车带着训练结束的红头发少年去游乐场,是坐上摩天轮缓慢上升时的事情。

轻浮光线贯穿涂抹的摩天轮,关上了门便只剩下小小的一间铁皮箱子而已。少年和同伴像一颗花生里的两个花生仁各自待在一边的椅子上,被晃晃荡荡却老实的保持着平衡。两个人的眼皮底下,下沉的大地漂浮起橘红色浑浊的蒸气,啪啪的水印落在楼房和楼房中间的空地上,树木和花草朝上的半边被熏得透明。

仙道彰说,“花道,你过来一下。”

红头发的少年本来姿势极不优雅的跪在座位上鼻尖贴着玻璃,听了这句话扭过来瞥一眼仙道彰,吐了吐舌头重新转回头去。两个人快要被铁皮箱子送到顶端了,朝天发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对面去。

箱子稍微倾斜,发出嘎嘎的叫声。

两个人加上一个吻的重量。

他们接吻。

嘴唇和嘴唇轻轻碰着,红头发的少年脸上发痒。别人的器官在自己的身上没办法完全的融合,不过他也没空再去瞧外面,光线烧烤的小铁皮箱子——接吻并且逃不开——好象是被骗了一样——,两个人的手也是握着,当然这比起吻来算不了什么。重新浮起的大地和澄澈微甜的光芒从脚底蔓起,比起烫红的嘴唇都算不了什么。

那是九月末的事情。





十月的时候仙道彰说要搬出来一个人住,红头发的樱木花道吸着果汁问为什么,朝天发的少年做出了如下的解释。

“我老爸说,如果我一定要打篮球又非得和男生交往不可,那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噗!”

低着头的少年被喷出来的果汁洒了满脸,对面的同伴拿起纸巾探过身子去给他擦,淡淡笑着补充道,“当然是骗你的,只是我不想继承我老爹的公司罢了。等一下去帮我看房子吧。”

那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发展成为近似于恋人的关系。说是近似,是因为反正也没人会强迫他们承认这一点,少年们正好落得轻松。接吻和拉手都做过了,但是两个人没有谁说出来甜蜜的话,连喜欢这个字眼都不曾流露出半个。这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仙道彰不说,樱木花道就不大好主动提出来,想也没办法去想。红头发的少年是沉在蜂蜜罐子底上的梅子,自然的等待着生活慢慢靠过来把自己浸泡透了——却不知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几乎是近似于奇迹的东西。





新房子是包括浴室在内的窄小公寓。和房东的讲价未果,在交了一个月的房租之后两个人用剩下的钱搬了一箱子牛肉口味的泡面回来。然后樱木花道去洗澡,仙道彰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等少年擦着红颜色的头发从浴室里光着上半身滴滴答答走出来,朝天发的同伴冷不防从一边闪出来抱住了他。

男人和女人的吱吱呀呀。

撄木想到的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有报应的——仙道彰拼了命的勒紧他,把鼻子探到少年湿漉漉的头发里去。真好闻,他说,是橘子味的吧。

废话,是你家的洗发水,自恋狂刺猬。

两个人的嘴唇贴到一起,而后是牙齿,舌头。

手,脚。

和颠三倒四的全部。



仙道彰在新房子里并没有好好的看书,也不教唆时常来探望他的少年学习。他有时候一定要给樱木念诗,红头发的少年就大字趴在榻榻米上装睡,一直到朝天发的同伴丢了书靠过来或者去烧水泡面为止。但是有一次仙道彰什么也没有做坐在那里讲个不停,樱木花道饿着肚子分外的清醒,就记住了那么两句。

“——是小麦,不是燕麦。亲爱的,我担心
如果是小麦也没有一棵是你播种的。
然而我想知道
你在做什么,要到哪里去。”

少年是勇敢的,骄傲的,不大动脑子的,不会逃避,自以为是浸泡在蜂蜜中等人来取的梅子。很久之后樱木花道才从身在罐子里的幻觉中逃离出来,并且明白了一件事情。当时的仙道唠唠叨叨的那么多话里之所以一个爱字都没有提起,是因为红头发的少年并不懂得爱;而一个将蜂蜜罐头里的梅子视为宝物的小孩,仙道彰也并不大懂得爱——

那么爱究竟是什么呢?

红头发的少年,有些等不及这个字的出现了。





樱木花道留在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个人待久了难免会吵架。起因多半是心浮气燥的红头发少年找出来的无聊理由,仙道彰大部分情况下并不在意,或许当时是在忍耐着忍耐着。然而有那么一次,他终于受不住跳起来把樱木花道赶了出去。

是真的推了出去,连门都插好了。等过了五分钟,有人以讨债的气势咚咚咚砸门。

“刺猬头,你这个混蛋。。。”,少年的话语被门框夹壁虎似的弄断了尾巴。被骂的人将开了半截的门再次迅速合上。

又五分钟。

“砰砰砰。”

开门的仙道彰脸上有笑意,他看到樱木花道也笑着,虽然有那么一点的勉强,“对不起,刺猬头。。。喂,你干吗又关门?”

朝天发的少年叹口气,用指头靠着门把没松手。下一个五分钟,长得超过了两人认识以来一起度过的所有时光,让他几乎有点脱水。

“当,当,当。”

他开了门,迎面十七岁的少年微微涨红了脸。

“仙道彰——我喜欢你本天才喜欢你胜过世界上的一切东西不跟你在一起我会死,够了么?”

少年的嗓音特意压低了,闪烁的眼睛显得不大诚实。仙道彰在心里偷偷开口说,你懂得爱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怎么就有胆子这么说?然而他也只有这么想想,就违反了自己的本意伸出手去把小男孩似的少年扯过来,用嘴唇安抚他受了委屈光滑的额头。

三十分钟后,樱木花道在洗澡,仙道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衣服——当然包括他和少年两人份的,统统塞到了垃圾袋里丢在了外面。

你不是想说爱吗?

那么便让我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爱。



两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度过了三天,彼此都以为有一个人已经疯了,但是谁都忍耐着不去碰电话或者裹着浴巾趁天黑冲下去——刚开始少年曾经说过,仙道彰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不敢出去了吗?他们不肯跟对方说话,各自泡了三天的面。

神奈川的十一月,凉爽的海风跃过了路边的石头河流般潜伏上岸。三年后樱木花道想他的一生不会再有几个三天比那段时间更渴望看到海了,那几乎是无法用秋天清爽的天空作任何补偿的欲望。就好象罐子中的梅子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一颗梅子,而是一种默默的小小的黑黑的动物,于是瞬时间让可怕的甜蜜噎住了嗓子。让他明白了这一点的小男孩,却在玻璃做的罐子外面忧愁的看着他。

三天后,少年给洋平打电话说带两件衣服来接我吧。仙道彰坐在窗户边上毫不在乎的向外张望。



然后,
那一年,他们谁也没有再跟谁说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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