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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花日征文]《异邦人》by 北堂月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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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6 23: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遥远的海天尽头,那一片红彤彤的晚霞将长廊后虚掩的门扉,映出边缘泛着光华的阴影时,仙道彰正对着棋盘一样的交错投影长久的发着傻呆。

那标志性的丛丛竖立的黑发,柔弱也似的瘫软了下来。长长的勾勒过象征着无忧无虑的光洁额头的一双浓眉,就那样平顺而妥帖的渐隐在鬓角中。将一江春水都望进的幽深眼底,浮出点点粼光,活脱脱一对桃花美目在唇角那一声轻叹溢出时,对着门外飘零的花朵,颤抖了一下。

那一季,春……归的特别的晚。

在轻轻踩着也会发出“吱吱”声响的地板上垫起脚尖,扒在门板棋盘一样的木格上探进来一颗红头,背着霞光也西沉的最后一抹色彩,樱木花道终究赶上了那杯温热的清酒。

“刺猬头,我要走了。”接过桃花一样的贵公子手中的酒杯时,樱木自然的开口。执杯的那只细白宽大的手随着语句的结尾停顿了一瞬,默然无语。

探出粉嫩的舌尖为仙道舔去滴落在指缝间的那颗醇香液体,说着:不能浪费这么好的酒呀!接过滑腻的白玉杯后就像刻意的那样又坐开不亲不疏的距离,正经的看着仙道彰的男子,纯洁得引人遐思。

“如果现在不出发的话,等到了关外都已经是冬天了,那路可不好走。现在都想不通啊,当年是怎么从那封山的暴风雪中走过来的,虽然本天才不像那只没体力的狐狸……”边滔滔不绝的说着边随着语气的抑扬顿挫挥舞着手臂的少年正说的兴高采烈,却在猛然间脱口而出那个熟悉的称谓后黯然消声。

为樱木花道面前和渐暗的夜晚一样空虚的酒杯斟满润喉的液体,仙道彰似乎看也不敢看面前的人一眼。

“呐,刺猬头,你都听说了吧。”喃喃的开口,伸展着端坐到麻木的腿,樱木花道斟酌着词句,显现出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狐……恩,流川他要继承家业了呢,还要和晴子小姐成亲。”仰头一口喝干杯中酒,“真是的,怎么能……怎么能那么快就……怎么能赶到本天才前面呢!”看着樱木缓缓埋进胸前的脑袋,就在仙道彰觉得他会在下一秒痛哭出声时,又突然的扬了起来,露出无奈的,却的确是笑着的表情。

“原本还想在秋天的时候尝尝刺猬头你做的菊花宴呢,真可惜,等不到了呐。”放下杯子后只听得衣角一阵淅嗦的声响,似乎是从前世起就相互纠缠着的红铜发丝在樱木花道转身时擦过仙道彰的眼角。这几乎就是一生最接近的距离。

也许是因为被那坚韧的发丝所划伤,仙道闭上了眼睛,对着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人叹息的开口道:“我不行吗?”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空已经落了满满的心碎一样的晶莹。平静的起身,张开汗湿的掌心,仙道彰就这样伫立在房间中。铺满细密纹路的地席上,空空如也的酒杯茫然而无措。




轻舟如歌滑过微翠的湖面,比什么都容易受伤,又比什么都愈合的更快的水转瞬无痕。一天一地承接的碧绿湛蓝中,抹过比头顶正时的白日更为灿烂的红色,就这么大刺刺的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而似是无所察觉的人儿就这么坦荡的立在舟头,用着比青竹末梢更舒展的潇洒姿态,嘴角还边轻扬起了绝俗的笑容。

坠着响环的刀还是落了下来,招摇地就朝着樱木花道的门面削了去。带着三分真,三分假,三分未名……

原本多有商船往来穿梭的河道,今日就像是约定了一般将舞台拱手出让。这才显出了此刻入画一般的绝景:孤立于扁舟的红衣男子有着异族人特有的深刻轮廓,浓眉大眼,顾盼间引出一派自成风流的韵味。即使是处在被一众围攻的情境下,也恍惚如繁星捧月。不过让他这般游刃有余的周旋,也因那一只只的响环刀并未全力围剿,只是挑逗也似的柔柔密密的扑了个天上地下。

那看起来就像遥远异邦传来的画卷上描绘的,飞天环绕供奉着美丽神仙一般的景象。在远远传来的一声:“花道!”中,惊梦一样的消散。

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掩饰,樱木花道眼中的错愕一览无余,就这么定定的望着背着包袱,一双白靴满是风尘的仙道彰向他飞奔而来。围攻的刀客早已不知去向,空荡荡的山水间,桃花一样的贵公子终究还是追上了这个异族男人。

“刺猬头!你这是……”眼前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溢着满满笑容的脸使樱木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普通的送行,“滚回去,滚回去,本天才要上路了啊,不要挡着道了。”猛的转身,比应付刚才的打斗更慌乱的捞起长杆就想把船撑离岸边。

“花道,花道。”抓住长杆另一头的手在琥珀色的眼睛瞪过来时赶紧松了,不为那故做凶狠的目光,只怕拉扯间不小心把他拽到湖里,也怕那眼底渐渐浮起的雾气就这么辜负了多日的隐忍,直直的在自己面前落了下来。

“花道,花道。”于是也只能这么一声声的叫着,叫着,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夺过长杆后始终背对着他的樱木努力挺直着背脊,握着撑杆的手指,紧的发白。

“花道,花道。”一声声咒言一样的呼唤中,湖水也像是胶着着船底了,单薄的轻舟只能无助的左右摇摆。

“花道,花道。”只有两个人能感受的到的,一次次喊着的名中,积淀着怎样情绪。僵持过后,自暴自弃的扔下撑干,樱木花道像个倔强的孩子那样高昂着头,不让眼里的泪水落下。

“花道……”还是自顾自的说道,怕错过,就是赶上万里的路,也追不着了。“我一直都很羡慕流川,他比我更早的认识了你。”理应是不太受欢迎的话题,谈着彼此都熟识的另一个人,仙道彰这样淡淡的声音回荡在樱木的耳边。“我甚至做好了做你一辈子朋友的准备,在我看到你那么快乐的样子时。可是我觉得我现在有资格了,有资格做出给你幸福的许诺。”

隐藏不了声音中那微弱的颤抖,“别那么早就让我回去,至少让我陪你回到原点。这一次,我想比流川更早的认识你。所以,带我走好吗?花道……”久远的一直潇洒如风的贵公子,谁都盼着他回一回头看自己一眼的男子,用这样几乎是谦卑的语气,请求着。

燃烧着的太阳失堕前,樱木花道终究还是落泪了,或许不该是这么文雅的说法,那是失声的痛哭。遥远的异邦人,在这一刻,用最原始壮丽的哭喊,将逝去的情感挥洒在了与故里戈壁截然不同的江南,那一尽揉碎的春水中。





从水路转了陆路,如愿以偿的仙道彰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就这么单手托着头,蜷缩在窄小的马车中,春心荡漾的望着樱木花道,眼神片刻也不转移。饶是再皮厚肉粗的人也会被看得烧红起来。左转右转横竖就是忽略不了那眼神,樱木只好背过身去用毯子蒙住脸。
心想着这总看不到了吧,却在身后传来叹息的声音。

“每一次你将背影给我时,我总会担心,担心看不到表情的你,会不会是在皱眉,在落泪……”

闷在厚厚毯子中的反驳不甚清晰的传来,樱木嘀咕着:“本天才又不像你们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一样软弱。”

“哦哦,那不知道是谁在湖里哭的那么惊天动地哦。”取笑的说道。却被不知从何时起变的敏感的心,觉察出那一丝微妙的心疼。于是幽密的空间理所当然的沉默了下来。伴随着偶尔硌过路上石子而起的颠簸,两人的马车就这么跌跌撞撞忐忑不安的远去。

月上柳梢头,溢满落落银辉的夜如约而至。荒郊野店,仙道彰戏称他们就如一对偷情的野鸳鸯,直被樱木花道追打的满场如飞,吓坏了开店的小夫妇,也惊飞了晚餐加菜的那只雉鸡。

直到累了,乏了,再也追不动了,沉沉入梦的樱木才在店主人好奇而又不敢直视的目光中被仙道抱进房中。

端坐在床边动也不动的望着睡的死沉的人儿,时不时伸手抚平那眉间不安的褶皱,然后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心里满满的只有那一人的身影。直到泪尽的红烛熄灭,仙道彰才起身离去。合上门板,将一室空灵的寂静都掩藏起来。

白天时,樱木的精神明显较前日好了许多,不再执拗的只求尽快,仿若逃难一般的赶着路,甚至还向仙道彰提出两人比比脚程而放弃了马车。

“先说好,一直跑到那边的悬崖,输的人要把赢的人背回来哦!”性急的跳下马车,樱木叉着腰神气的宣告着比赛规则,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调侃着仙道彰,“刺猬头,你可不要输掉太多哟!”

“好,我输了的话,就是背着你一辈子也可以啊。”这么说着的男人眯起一双桃花美目,笑得温柔且动人,任是谁家怀春少女看了都要暗暗红了粉颊的潇洒姿态。樱木花道却像足了个不解风情懵懂少年,只待急急的喊了一声:开始后便有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失了先机的仙道彰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记忆中的初见,眼前的人儿就像是这样,飞扬着红色的身影愉悦的欢腾着,奔跑着。红色的发丝负载着生命一样的舞动,琥珀色的眼,恍惚是今生唯一的感动,吞下了一颗太阳那样直直的燃烧进自己的心里。就这么不由分说的霸道地烙上了独属的印记。

二十年行云流水一样淡泊的生命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甜;下一刻再看到他火热的身影投入另一个怀抱时才知道,什么是涩。

就在仙道彰胡思乱想的时候,樱木花道已经远远的在两人之间跑开了长长的距离,眼看他就要达到约定的那悬崖边,仙道彰敛起思绪笑着加快了步伐。

很多时候,时空总是会出乎人意料的交错,很多个场景,一生,也许总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同样的重现。于是当跑到悬崖边的樱木花道撞进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怀中时,仙道彰只能愣愣的减缓了脚步,看着这如昨日之梦重现的情景。

黑色斗篷下覆盖着精致华丽的面庞,覆额的细碎刘海间,原本就少有温度的眼哞此刻更是投射出彻骨的森寒,应该是象征着正直的挺直鼻梁下,一双薄唇紧抿着。即将迎娶花嫁的准新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喜庆的意味,偏执的苍白紧紧的困住怀中犹自挣扎的红发人儿。黯哑的嗓音低低的说道:“白痴不会离开这里的。”对着仅仅几步之遥的仙道彰。

“放开,流川枫!放开我!”昔日两人间荡漾着甜蜜的专署称呼,此时听起来讽刺非常,坚决的用那样陌生的方式叫着对方的姓名时,樱木花道的心底,怅然若失。

“流川,放开花道,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不再只是呆呆的看着,仙道彰挺身一步与流川枫的眼神对视。他已经不再需要于这两人面前默默退开了,现在失去这种资格的是流川枫。

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亮如点漆的眼哞闪过不被察觉的黯然,抓紧樱木的手却愈加的不肯放松。躲避过仙道彰清明的目光望向被自己抓在手心的人儿,“白痴,你想跑到哪里去?”流川的诘问中带着独占的傲气,“你哪儿也不能去。”理所当然的要求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何不妥。以为着这情感如同浓重色彩泼洒的红发一样热切的人会和从前一样,全心信任着自己,依赖着自己。

樱木花道只低着头默不作声,看到他放弃挣扎的样子,流川枫不自觉愉悦了心情,放松了钳制,下一秒,樱木抬手便直取要害,慌忙抵了一下,被作用力反挫的连连后退的流川枫不敢置信的看着会对他下这样重手的樱木花道。

“凭什么……”握紧了拳头,压抑的喉咙迫出嘶哑的低吼:“流川枫,你凭什么留我?!你凭什么!”一字一句重重的打在流川枫的心口,比结结实实挨了樱木一拳还疼。

仙道彰拉过樱木花道在身后,打破了两个人间纠结的空气,樱木这才看见周围早已不知不觉出现三两并立的黑衣人,偶一响过的刀环撞击的清脆声响,赫然就是那天水路上拦截他的那批刀客。

看似杂乱围站着的黑衣刀客个个蓄势待发,隐约可见精妙的围捕阵型显露出来。樱木缓缓的靠向仙道那边。黑衣刀客显然是在等候流川枫的一声令下,或者仅仅只是一个眼色,便要扑了上去将两人抓住。

想要再问一次樱木的流川枫,在樱木花道回避过他的眼神后冰凝了双眸,向后退去一步,任由两人陷入响环刀寒光闪烁的阵势当中。
樱木明显感觉到了应付上的吃力,比起前次遭遇同一批人,显然他们有所保留,所以即使今天是和仙道彰两个人,也渐渐抵挡不住一声声进逼而来的刀光,被生生的隔开来。流川呢?挡开一刀后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冷漠身影,一双总被自己戏称为狐狸眼的眸子中,倒影着自己狼狈应战的模样。

自始至终就这么看着,只看着那唯一的人,无畏的身影那样的义无返顾,当初,他也是这般决绝的冲出族人的阻挠,跟着自己来到这草长莺飞的陌生土地。如今,他也是在用同样的坚决要回去那荒蛮的故里吗?流川枫紧紧锁着那充满了生机的眼瞳,不肯瞬移。

“花道,小心!”猛的推力打断了樱木与流川视线的交叠。错开了,樱木花道只看见仙道彰被划出血痕的手臂,和望向自己时那一闪而过莫名哀愁的眼神。

“刺猬头!”一双铁拳,只想打出一条血路,到另一个人那边去。似是有所顾忌的刀客们,任凭樱木花道赤手空拳击的连连后退,不小心划上的一刀,滴落的血珠带来的是背后一记森寒的目光。

谁也没来得及赶上,在樱木触到那衣角;在刀客补上一刀前,仙道
彰便被神兵天降似的一行人保护的包围起来,看起来应该是头领的是个有着中正面容的青年,此刻那张脸上挂着应该是对仙道彰受伤而恼怒的表情。

不落痕迹的向流川枫那边看过去的刀客们显然是收到了指示,和来时一样迅速的蒸发在了空气中。而流川则维持着孤傲的神情站立着,气势上毫不逊色于另一头的小队人马。缓缓的将目光锁定在了樱木花道的身上。

刀上没有淬毒,因而即使是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伤的仙道彰而言,这种程度的疼痛也是可以忍受的,只是在推开守护着他的人群和为首那人伸来搀扶的手后,望着流川枫死死盯着樱木花道的眼神,他感到了一种麻木的钝痛从受伤的手臂蔓延过左胸。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作主张的靠近了樱木。

察觉到突然压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樱木花道偏过头去看仙道彰微微沁着汗珠的脸。几乎都忘了,这个人也是和流川枫一样出生世家的贵公子。一样白皙未经日晒的肌肤,永远打点精致的面容和仪态。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完全的不同,这么的不同。

面对樱木异乎寻常的沉默和似乎无所察觉的,仿若遭遇了极其严重事情那样紧紧皱起的浓眉。仙道彰的心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阵慌乱,从久远的初见这个人开始,就被那样赤裸的坦白着幸福愉悦的笑容击溃了所有的防线,此刻习惯性扬起微笑,仙道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掩饰的敛下了眼角眉梢。

这样的姿态让樱木误以为他十分的疼痛,放下愈加思考的沉重的事情,将仙道彰搀扶起来向另一边走去。完全被两人抛在了身后的流川的身影,像一抹伤痕,镶嵌进了四月滥觞于翠的热烈中,久久不褪。





“公子,请随我们回去吧。”开口请求着的正是为首的名叫越野的青年。在樱木说着去采些草药而远远的避开后,面对着私自离家的公子,颇有些伤脑筋的说道。但仙道彰却只是心不在焉的望向樱木花道离开的方向,在终于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后,才有些懊恼的转回头来。

“越野,你回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使是从小就陪伴在身边侍奉的越野,仙道彰的语气也是一样的客气而缺乏情绪,淡淡的如同他的笑容。

僵硬着背脊,越野维持着镇定,再三斟酌后还是问道:“是因为那个异族人吗?”

“花道是我重要的人。”虽不悦于越野无礼的称呼,但提起心之所爱,仙道彰的语气依然洋溢出了甜蜜的味道。如果说在来之前还不了解仙道究竟是怎样的心思的话,那么此刻在面对着将一切都袒露在了脸上的男人,再不清楚事情的发展,越野也就不配称之为侍奉仙道公子身边最长久的人了。

端正的跪坐起来,手掌贴合地面将上身深深的埋了下去,“在公子回来之前的一切事情,都会为您打点妥帖的。”行着礼的越野说完便后退着离去。

越野走后,仙道就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似乎在认识了那人后,他便习惯了等待,从前,是为了在再次见到他前,慢慢的消化着那连自己都会被吓到的灼热情感;现在,同样的等待,因为有了值得期许的未来,而变的如初藏的花雕,缓缓酝酿成岁月里丰美的女儿红。

“花道,你回来了。”第一时间出声呼唤道,为了让那个犹豫着什么也似的人儿能够知道,他还在这里,从未离去。

“刺猬头!”果然,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瞪大了双眼,咚咚的跑了过来,用衣摆兜住的不知名的药草,掉了一地。樱木花道傻傻的表情定格在了仙道彰温柔的眼波里,就此沉淀。



不知道谁先碰触的,受伤的臂膀犹自流淌着血丝,拥抱的距离间,空气也融化成醍醐,香甜的流淌。仙道彰承认自己有些乘人之危的狡猾,他愿意对任何的神明忏悔他的罪,但哪怕是被流放到地狱最深处的惩罚,也不能让他兴起丝毫放开此刻怀中人的念头。

红红的发辉映着燃烧起浓烈欲色的脸庞,疲惫、伤感、委屈,全都化成兽样的低吟。至今为止只交给过一人的身体,在下定决心遗忘掉曾经的印记时,开放给了另一个全心渴望着爱慕着的怀抱。

压抑的呻吟和哭喊,在仙道彰进入时转化成全心的仿佛只是因为单纯的疼痛而哭泣的声音。被细细的吮舔干净了颗颗泪珠。

“别哭呵,花道,别哭。”节奏的律动中,仙道彰含进那颗丰润的耳珠,轻轻的诱哄着,用自己的身,心抚慰那异乡迷失的灵魂。

高潮来临时花火一般绽放的苍白,被仙道缨红的血渲染成了遗忘的色彩。如同术士的咒言,久久不散。

“那天,在旅店的房间里,我就这么看着你,然后偷偷的在想,这就是我和你的红鸾喜夜。”执起樱木花道的手,一根根的舔吻过去,闭上眼睛回忆着,仙道彰的神情满足而虔诚,“我想象着,就这样抚摸你,吻你,爱你。”一边说着一边让手指,唇舌随着话语的顿歇蜿蜒徘徊在那优美的躯体曲线上。

“我会跟着你一起,找回你失去的东西。”所以,就请让我,一起吧……未完的话封印在了贴合的唇瓣中,随着呼吸吞咽间的交换,进驻了两个人的身体。

“如果你敢食言的话,本天才会揍你的,一定会狠狠的揍你的哦!”声音不大的警告着,像是在说着,要后悔还来得及一样。威胁的语调在胸口传来的轻微刺痛中上扬成春色的呻吟。恼了的表情看向那个从自己胸前抬起头来笑成一朵桃花也似的人时不争气的泛红到了颈项。不愿认输的转过头去,只能虚张声势的与之对视。

“不会的,仙道彰绝不会食言的,他,舍不得呀……”叹息一样的话,柔柔的散了开来。爱人的身体那样的温暖,满足了……吗。




不远处轰隆隆的声音不是闷雷,是扬起了一路尘烟的车轮,滚动的声音。“花道,花道,轻些啊,哼……”一路丢脸地呻吟着,无视樱木花道变得越来越青黑的脸色,仙道彰就这么趴在爱人肩膀上磨蹭着,让樱木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使伤口加重的,大声的喊着疼。

“花道你都不心疼我吗?”不知从何时开始发掘出脸皮厚兮兮这样的新特质,纠缠着樱木的男人丝毫不觉丢脸的行为有变本加厉的倾向,常常惹的樱木恼极了给他一记响亮的头锤,只是被打的人除了愈加精进的复原能力外,似乎也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起来。樱木花道也只能看着越来越没脾气了起来。

这样笑笑闹闹的跑着,狂奔天涯,一路倒也平安,也许就像越野保证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为他们家的公子打点妥帖了,一切都顺利而惬意的,仿若一场名为:私奔的游戏。

樱木花道回去的决心是义无返顾的,就好象无论有没有仙道彰他都要做的一样,如同完成一个仪式,譬如他在抵达那边界的城时,望着被风沙常年侵蚀成奇异外貌的城墙叹出的那口气似的,他们,终于到了。

“彰,你看那边墙上贴着什么呀,那么多人围着看。”好奇的拉拉仙道彰的袖子,示意他看那边围聚着的人们。

“我去看看吧,你在这里等我哦。”替樱木拉了拉好遮颜的斗篷,确定那即使是在与关外只一墙之隔的城中也会引起骚动的外貌不会被人窥见,这才放心的走上前去探看究竟。

靠在了墙边,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的引人注目,樱木花道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兴奋,扭动着脑袋东张西望的时候,眼角似乎扫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定睛仔细的搜寻时又看不到任何的影子。也许是看错了。暗暗咀嚼着能让自己安心的话,却为心底那蠢蠢欲动的骚乱而拧紧了眉。

抬头寻找着仙道彰人群中挺拔的身型,忍不住在看到急急向自己奔来的他时咧开嘴笑了起来,却在尚未听清楚他似是急切呼喊着什么的下一秒,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

“就是他,榜文通缉的——异邦人!”不知是谁叫喊的一句,如乍起的风,吹起纷扬的沙砾,卷起一个个旋涡,围绕着樱木花道,冷冷的旋转开来。

“花道,快走。”直到此时,仙道的声音才如此清晰的传了过来,没有多余的时间愣神,转过身子就向城外跑去,只要过了那扇门,就可以永生永世的避开,这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独自奔跑着,却又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猛然转头看去,被隔绝在彼岸的两端,他和仙道彰。这样的,无论怎么伸长了手臂也碰触不到的距离,几个月来的朝夕相伴,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别离色彩。

“彰。”几乎是习惯性的想要跑回去,不让那人站在离他那么远的地方,却被挥退。

我知道,你想要回去。我会去找你的,所以,请尽管安心的先走一步。遥远的看不清表情,仙道彰的躯体这样的表达着,于是在犹犹豫豫的再三回头后,樱木花道还是迅速的逃离不再安全的城池,身后的大门轰然禁闭,孤寂的戈壁依旧用着处变不惊的姿态、,迎接着它孩子的归来。

樱木花道的目标是跨越这座地平线上堆积着长久不化白雪的山峰,他记得,山的那边,就是自己的家。

“你是在找什么吗?”半山腰住的不上不下的人走出粗糙搭建的小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红发鲜艳的人,仰望着不高不低的山峰的样子。

“呐,你这个样子可是不行的呀,就这样爬山的话可不能称之为美好的消遣,至少请先进来喝些热汤吧。”和残酷美着的雪山不同,始终洋溢着温和清淡笑容的男人邀请道,向红发人儿敞开了小屋的大门。

“我叫做水户洋平,你呢?”
“樱木……花道。”




仙道彰面向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坐着,眼睛却不愿放在他的身上,只一经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喝着茶。而从一开始就将他;“又见面了呐!”的招呼置之不理的流川枫也不会有任何的言语。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各自做着自己的坚持。

对樱木做过会去找他保证的仙道,笃定樱木会为了仙道而回来的流川。谁也不能肯定樱木花道一定会回来找仙道,因此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回来的这么快,就在半夜里,从屋顶跌进仙道彰的床里。

“刺猬头,本天才来接你这只爬的比乌龟还慢的家伙咯!”取笑着,却又自己忍不住先红了脸,看着仙道彰一副恍然在梦中的表情,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花道,你怎么会回来的,我不是说了我会去找你的吗?”仿佛有些什么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仙道彰捧起了樱木的脸贪看着。

“本天才,本天才遇到了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转过脸去,却被仙道彰的双手钳制着,只好叽里咕噜的转动着精灵一样的眼瞳。“他说……”

咚的一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的话,流川枫目光直直的投注到了樱木的身上,只是这回,没人再逃避。

最先决定开口的是樱木,站到了流川的面前,隔着一个人那样的距离,“狐狸,我是来带刺猬头走的。”并不在意流川枫阴郁的样子,自顾自的说着:“虽然你对本天才做的那么过分的事情,并没有打算要原谅你,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也请你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吧。”

“我不准,我不准你离开这里。“偏执的只坚持着这似乎唯一能证明什么联系一般的要求。换来一声伤脑筋的叹息,松开皱着的眉头,走过去拉着仙道彰的手,樱木花道微笑着。

“不离开就不离开,反正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一切,似乎就是这样结束的,却也相当于某样的开始。从生命之初渴望着能攀过山的那一边的人,无处为家,流浪的脚步在来到山腰处时就停止了前行,因为那一刹那,他已经找到至爱的风景,那是他乐于用全部时间去营造的,心的国邦。

长久注视着烛火的眼睛即使闭合上,也仿佛能看到那不能被黑暗所隐藏的光斑耀目,仙道彰喜欢这样点一支红烛,然后于烛光中等待。在最后一滴烛泪也燃尽前,他红发的爱人总会及时的出现,在这之前,他只需要细细的收拾心意,温上一杯清酒,然后就可以面对着半开启的门扉,略带惆怅的发起傻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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