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断咩 于 2024-1-12 10:32 编辑
01
头很痛。
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就像雷鸣似的不断轰炸着脆弱的鼓膜。
“醒醒！臭狐狸，快醒醒啊！该死！“
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难以承受的眩晕令刚刚恢复意识的哨兵几乎忍不住想吐。
“狐狸！快醒醒！”
哨兵的五感远比常人敏锐得多，像这样朝他大喊大叫是打算谋杀亲夫吗——虽然克制不住地在内心吐槽，但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向导正陪在身边更能让一名哨兵觉得安心的了。
因此暗暗松了口气的哨兵习惯性地想要从身边人那里先得到一些抚慰，然而当他伸出自己的精神游丝，却赫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图景竟像是从没与对方链接与融合过一般。
他感受不到自己与对方之间的紧密联系，也进入不了对方的精神领域。难以置信的震惊令哨兵猛地睁开双眼，大量涌入眼中的赤红伴着激烈的刺痛模糊了他眼前的人影。
“你终于醒了，本天才不是说过能够一个人对付这些机器人吗？为什么最后你非要冲过来还害我一时手滑引发了爆炸，真是可恶！”
自动忽略了对方的抱怨，轮廓晃动的身影明明就是他的红发向导，但仔细辨认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源源不绝的温热从额角的伤口流淌下来，哨兵丝毫不以为意，显然比起自己的伤势，为什么会和红发向导断开了链接才是他此刻唯一关注的重点。
红发向导似乎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似乎他与哨兵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哔——”就在皱起眉头的哨兵尽力分析着眼前的状况时，一架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的小型无人机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蜂鸣:”神奈川，编号Z3511次配对测试，第三场测试竞赛到此结束，测试结果，流川枫与樱木花道，契合度，20%，成绩，不及格。”
“呿，下次本天才一定把这些破机器人全都拆掉给你看。“红发向导樱木花道一边不甘地啐了一口，一边上前两步抓着流川的手臂将他整个架了起来：”现在快告诉本天才最近的医疗点在哪里，要是这只受伤的狐狸出了什么事，回头在安西老爹面前本天才可不好交代。“
熟悉的气息再度包裹在了流川的身周，流川感觉自己的心脏激烈跳动，却又在感受到樱木真实的体温后，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到半日的功夫，”进攻之鬼“流川枫被一个红头发的向导抗出赛场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塔里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是十年前，十六岁的A级哨兵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大概会表面无动于衷实则暗自不爽，但十年后，早已身经百战的流川枫只会面不改色地在心里想——我的老婆就是这么强，你们再怎么嫉妒也没用。
的确没错，虽然被禁锢在了十六岁的身体里，但从十年后穿越而来的流川枫深深地记得自己曾与樱木一起度过了多少难忘的时光。
樱木于他不仅仅是向导或伴侣，他们在灵魂的最深处互相羁绊。然而说不清是否来自于命运的捉弄，他竟在一夜之间突然穿越回了两人相识之初。
流川回到塔内后，经过不着痕迹的旁敲侧击终于弄清楚了这一年他刚以优异的成绩从塔里的哨兵培训所毕业。与其它几名同样实力非凡的年轻哨兵一起参加了塔内专为向导与哨兵制定的测试竞赛。
竞赛的规则为将挑选出的年轻哨兵与向导进行交叉配对，竞赛过程中，哨兵与向导进行浅表层连接，共同完成规定的任务来测试彼此的契合度，如果成绩足够优秀则会作为合适的配对固定下来，加入军队后也有很大机率可以直接进行链接与融合。
当初测试时的大多数细节流川都早已遗忘，他不是一个喜欢抱着回忆的人，但就算重来多少次，他都绝不会将樱木让给其它任何人。
樱木花道只能是他的——这是他无论陷入何种境地都将贯彻一生的唯一真理。
流川沉着脸翻看接下来的竞赛安排，对于每一个可能与樱木进行浅表层连接的哨兵都给予了足以冻结屏幕的冰冷注视。
他觉得自己应该杜绝其它哨兵接近樱木的十尺之内，全然忘了十六岁的自己对这个生得比哨兵还要高大威猛的红发少年是多么的不屑一顾。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紧闭的窗外传来，即使隔着厚厚的密封玻璃也牢牢地捕获了哨兵的注意。
哨兵与向导在塔里有各自的活动区域，只是因为参加了测试竞赛，才有机会一起住在赛场旁边的宿舍里。
哨兵的宿舍依然是充满了白噪音的密闭环境，向导却由于没有异于常人的顾虑而可以在庭院之中随意走动。
“小三，听说你上次竞赛的成绩很不错啊，和那个叫什么帝王牧的家伙，他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吗？”
“强倒的确是很强，但是感觉完全合不来。”
“那不如下次竞赛你和我组队吧，再叫上良田一起一定能把那些可恶的机器人打得七零八落！”
“但你和我都是向导啊，樱木......”
被樱木的声音吸引到窗前的流川不由自主地拨开了百叶窗，二十六岁的他虽然早已对樱木的一切熟悉无比，但是再次看到恋人十六岁时的青涩身体，一贯冷淡的眼底竟也不由渐渐染上了几分深暗的色泽。
十六岁的樱木虽然骨架已经生得足够高大，但比起成年人腰臀仍有些窄，还没有在战场上锻炼过的一双长腿不像十年后那样肌肉鼓胀，光洁柔韧的小麦色肌肤每一寸都被年轻蓬勃的青春活力浸染得闪闪发亮。
流川并没有觉得十六岁的少年比二十六岁的恋人更好，但出于当初没有仔细留意过对方身体的好奇与对远隔着十年光阴的恋人的思念，在樱木大大咧咧地撩起背心擦去之前训练流下的汗粒时，看着他的赤裸腰腹流川体内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热意。
热意一开始只是在流川的小腹里翻腾，让他以为只要回头冲个冷水澡便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随着他对樱木的欲望越发浓烈，躁动的热流渐渐形成感知过载的狂热突然如烈火烹油般瞬间吞没了他的理智。
该死......他这才想到作为还没有与向导链接的哨兵，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精神力极不稳定。难以承受的燥热仿佛要将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烧得通红，五感的敏锐度瞬间提升至极限，就连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发出的粗重喘息都让他的意识变得越发狂乱。
樱木听到哨兵宿舍里传出的报警声立即就看向了流川的房间。报警声是由红外线探测仪发出来的，它能监控哨兵的体温并及时对哨兵身上出现的异常状态作出预警。
“发生了什么事？！”尽管上一场测试竞赛里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但樱木还是毫不犹豫地头一个冲进了流川的房间。
死死咬住手臂的流川双眼泛红，额角布满了热汗，即使尽力克制房间里的钢制的桌面仍被他像废纸般地抓揉变形。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里发出了野兽般的骇人声响，浑身散发出的热量好像要将整个屋子都烧起来！
就算没有什么经验，作为向导的樱木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流川身上精神力失控的征兆。如果得不到向导的安抚，他很快就会陷入狂躁的状态甚至整个精神图景都彻底崩溃。
樱木下意识的反应是立即将自己的精神游丝与流川进行连接，但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抓住了流川的肩头，顺势探出的精神游丝却完全被流川的精神图景隔绝在外，连一丝缝隙也钻不进去！
不能进行连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发狂躁的流川猛然将接近自己的樱木推开，强大的力量使樱木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柜子上连厚实的柜门都撞得变了形。
裂骨的剧痛从受到撞击的后背传来，一头冷汗的樱木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他面对着失去理智的流川毫不畏惧地猛扑过去，利用自己不输给寻常哨兵的体能死死抱住流川绝不放手。
“狐狸你这是在发什么癫！可恶！为什么不能进行连接？明明之前测试的时候还能链接！狐狸！你给本天才清醒一点！再这样乱来你会精神崩溃的！”
流川眼底一片混沌，仅剩的一丝清明虽然像是随时都会被惊涛骇浪的狂乱所吞没，却始终挣扎着没让他用徒手撕裂钢铁的力量伤害樱木。
而两人正在僵持不下之际，咬牙切齿的樱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三井与一群终于赶到门外的持枪守卫的声音。
“流川，冷静点......听我说，我可以让你平静下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受到精神游丝的抚慰，与向导之间产生的连接终于让流川的狂躁暂时得到了缓解。
“樱木，你先出去吧，让我来安抚他，没事的，相信我。”
三井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精神游丝探入流川仿佛正被风暴席卷的精神图景，然后走上前去，轻轻按上了他紧绷如铁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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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花了比预计更长的时间来安抚陷入狂躁的哨兵，疲惫的三井好不容易等到流川昏睡过去，走出房门却见到一头红发的樱木双膝分开地蹲在走廊的阴暗处，明亮的双眼与不甘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刚刚遭受了委屈的大型犬类。
“呐，小三，为什么你的精神游丝可以和狐狸连接，本天才的就不行啊？是因为狐狸讨厌本天才吗？”
尽管表面装着不太在意，实际满满的失落感几乎溢满了整个昏暗的角落。
三井来到他的面前，不由自主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应该是因为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樱木从下往上抬起眼来，原本就轮廓深邃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凶相。
“在接受培训的时候学到过吧，还没有离开塔内的哨兵虽然自身的精神污染度会比较低，但仍需要按时注射相应的药物来抑制污染度的增长。流川并没有这样做。”
“他没有接受注射？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他的精神污染度本就高于常人，这次陷入狂躁后更是达到了一个阈值，而你的精神力几乎没有受过任何的污染，所以才会出现无法与他的精神图景进行连接的情况。“
樱木低头想了一想：“那是不是只要我的精神力受到污染，就可以和狐狸进行连接了。”
三井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这么想要和他连接吗？”
樱木别扭地转过脸去：”老爹说过他和本天才能成为神奈川的‘最强组合’，本天才才不是为了他，只是不想让老爹失望而已。“
流川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三点。
黑暗的笼罩保护着知觉敏锐的哨兵，却无法将那些残留下来的影子从他眼前完全抹去。
流川头一个看到的便是樱木的脸，樱木拼命抱着他想要与他进行连接，结果却被他重重推开，撞到了身后坚硬的铁柜上。
他有受伤吗？流川缓缓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忘了十六岁的这具身体的危险性，突然陷入狂躁——实在太大意了。
以往即使不能待在一起，也可以通过相连的精神图景来确定对方的状况。
如今他既不能冒失地直接去到樱木身边，也不能与樱木进行精神连接。原本极为亲密的关系突然被彻底斩断，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焦虑与烦躁。
时间太晚了，无法立即确认樱木的身体状况，但有三井在他身边，而且自己还没有被关禁闭说明应该不要紧。
三井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精神污染值异常。十七岁以前，自己为了追求“最强”的目标成为金字塔顶的“黑暗哨兵”，甘冒着精神崩溃、甚至是丢掉性命的危险想让自己的精神污染突破临界值。
但现在过于严重的精神污染却让自己与樱木无法连接，就连三井留下来的稳定剂对此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都是当初太过草率而愚蠢的决定造成的麻烦，流川看了看手臂上的针孔，然后摸出枕边的注射器，面无表情地再度将药剂注射入体内。
从没感受过的冰冷流入血脉，身体的疼痛却无法消除内心深处层积的阴暗。
没有红发向导的精神力安抚便不行，如果是在十年后，要替自己清除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对樱木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要怎样才能回到十年后？这些日子流川一直在寻找相关的线索，然而像这样离奇的事件能够参考的资料实在太少，直到现在也没能调查出任何的结果。
他甚至无法确定十年后的自己是处于怎样的状态，要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一定会让樱木非常担心。
针尖脱离皮肤，殷红的血珠一粒粒渗出。
流川看着那犹如爱人发色的浓艳血痕，紧握的五指不由得深深刺入了掌心。
无法确认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十年前，也不清楚如今的自己会对十年后的时空造成什么影响，但有件事情他非做不可，那就是再次让樱木成为自己的专属向导。
不管遇到怎样的阻碍也绝不可能妥协，不能连接就通过测试竞赛来取得和樱木进行永久连接的权力。
随手丢掉手里的注射器，流川冰冷的双眼在黑暗里隐隐透出了执拗的疯狂。
樱木只能是自己的，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而在所有的问题解决前，自己至少要将未来形成的关键导向不容有失的正确轨道。
第二天一早，临时成为了监护人的三井来到流川的宿舍，却发现他已在进行日常的体能训练。
”流川，你没事了？“
流川朝他点了点头，狭长的眼底虽然还有血丝，但脸上已经恢复了一向寡淡的神色。
”前辈，我能见见樱木吗？“
”你现在的状态还不够稳定。“
”请让我见他。“
三井有些意外。
他过来这里的责任是判断刚脱离负面状态的哨兵是否需要禁闭独处，流川这次发作得有些出人意料，但从流川此时平静的语气里流露出的那一丝恳切，让他想起了昨日樱木沮丧的眼睛。
他决定推一把自己没有血缘的红毛弟弟。
“行，我去问问他。”
“谢谢。”
三井离开后不久，简单地冲了个凉的流川就在哗哗流淌的水声中敏锐地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
“你这只发癫的狐狸，今天又找本天才过来是要干嘛？”
大大咧咧地一把拉开房门，中气十足的嗓门丝毫也不顾及会不会伤害哨兵的听力。
顶着湿毛巾的流川走出浴室，一言不发地盯着樱木打量了半天，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受伤不便的样子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专门叫本天才过来又不说话，是想打架吗？“
樱木的脸上贴着几个ok绷，十六岁的流川会认为那是哨兵的责任，但二十六岁的他早已十分清楚自家向导和别的向导有什么不同。
“和我连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半身赤裸的流川突然贴近竟然樱木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哈？“樱木下意识地挑起一边眉头：”不是说了连接不了吗？“
”再试一次。“
或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樱木能清楚地看到一粒粒水珠从流川扇动的睫毛上滴落下来，再沿着尖削的下颚打湿了他白皙宽阔的赤裸胸膛。
樱木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就将身前人重重向后推了一把。
”都说了不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樱木近乎粗暴的举动，二十六岁的流川当然不会那么幼稚地受他挑衅.......才怪——趁樱木想要转身离开的瞬间流川一脚将对方踹到床上，然后整个人猛压上去不给对方任何逃走的机会！
”赶紧给我放开！臭狐狸！你是不是想挨揍？！“樱木虽然是向导里的打架王，但被突然出手的哨兵从背后紧紧压住瞬间便丧失了攻击对方的主动权。
他扭动身体拼命挣扎，整个牢固的床铺都被他晃得嘎嘎作响。
”和我连接。“流川死死按住他的肩胛，灼热的气息全都洒在了他敏感的耳尖上。
探出的精神游丝一接近樱木的精神图景就被猛然弹开，激烈的排斥反应令纠缠在一起的哨兵与向导很快都出了一身热汗。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小三没有告诉你连接不了是因为我们的精神污染度不匹配吗？！！“
”我打过针了。“流川一边压制着樱木的反抗，一边认真地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针孔。
”那也不行！“樱木气得要命，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能挣脱一定要让流川尝尝超级头槌是什么滋味：”而且为什么非要现在连接不可啊！“
”你不是我的向导吗？“
流川低低的一句，让趴在床上的樱木不禁愣了一愣。
从参加测试竞赛以来，流川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一直是有向导与他连接也无所谓，没有的话他一个人也可以。
但现在他似乎突然重视起了两人之间的连接，甚至想要的比测试竞赛的搭档更多。
这是狂躁化的后遗症还是什么激怒自己的新法子吗？樱木的整张面孔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发力猛将身后的流川掀到了地上。
”本天才也在想办法啊！“
抓住流川脖子上的毛巾一把将他拽过来，怒不可遏的樱木正要恶狠狠地挥拳就听到旁边的通讯器里突然传出了”哔——“的一声——
”编号SD0111A级哨兵流川枫，军方为您配发的THUNDER3513型军用战车已即日送达，请您带上身份证明，立即前往A区地下车库进行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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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流川在领取手续上签了名。
霸气威猛的黑色军车虽然不是火力最猛的型号，却是军方对于他即将获得的正式身份的认定。
能力突出的哨兵在战场上往往担负着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因此他们会有自己的专属军车和远比寻常士兵更为先进的武器。而向导是易碎的珍惜资源，应该在远离危险的地方被呵护得小心翼翼。
哨兵保护向导，向导辅助哨兵——这是战场上必循遵守的规则，但既然是规则就总有人会去打破它。
流川坐上驾驶座，用自己的生理特征解锁了军车的各项系统。
从今往后这辆军车将专属于他一人使用，但流川几乎想也没想便将所有功能按照樱木一直以来的驾驶习惯进行了设置。
或许没人会相信，十年后的战场上自家向导能将哨兵专用的军车开得比天上的飞机还快。
樱木喜欢驾驶军车，而且比绝大多数哨兵更有天赋。
等待数据传输的时候流川扫了一眼后视镜，哨兵专用的车库里整洁空旷，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躲在远远的柱子后探头探脑。
他不动声色地等着车辆的启动系统准备完毕，又开启了辅助驾驶与AI向导，才踏出车门面无表情地朝着尾随自己的樱木勾了勾手指。
因为喜欢军车而忍不住跟来的樱木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他耳根发热地想要装作不屑一顾地离开，却在看到对方挑衅的动作后瞬间爆炸！
“别以为有了军车就有什么了不起！之前的账还没和你算完呢！臭狐狸！”
樱木横眉怒目地大步走向流川，握在一起的拳头指节爆响。
“你来试开。”
“哈？”
“会踩油门就可以，不会做不到吧。”
驾驶军车是哨兵专属的课程，但是要樱木在流川面前承认自己做不到绝对不可能！
“实在不行，就在一边看着吧。 ”
流川故意挡在车门前，迎着被激怒的樱木不闪不避。
樱木在扑上去和他打一架与试驾军车之间犹豫了五秒，终于决定先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再把对方狠狠揍到爬不起来！
“闪开！不就是开车而已！别以为这样能难倒本天才！”
樱木用力将流川推搡了一把，然后气势汹汹地拉开了车门！
头一次坐上真正的军车，而且还是由自己来驾驶的念头很快就让樱木紧张得浑身僵硬。但在随后坐到副驾驶座的流川面前，樱木无论如何也不甘示弱。
“本天才试驾，狐狸你坐上来干嘛？！”
“来看你会被扣多少分。”
“什么？！本天才可是试驾之王怎么可能被扣分？！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就算是最高难度本天才也绝对可以一命通关！”
“白痴，这又不是游戏。”
“闭嘴，臭狐狸，打扰到本天才试驾，本天才要你好看！”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体积庞大的钢铁座驾缓缓驶出了车库。
樱木的驾驶技术虽然是来自于视频教学与虚拟游戏，但通往露天试驾场地的路段行驶得还算平稳。
副驾驶座上的流川双手抱臂地看着窗外，一时间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年后。
十年后的战场上，原本应该远离前线的红发向导为了尽量让他的哨兵保存体力主动担负起了驾驶军车的任务，无论是血火纷飞的战地还是群敌环伺的险境，他都义无反顾地陪流川一同前往，也正因为有他在身后，流川才能毫无顾虑地面对与战胜更加难缠的对手和更加强大的敌人。
进入试驾场地后，复杂的地形令初次驾车的樱木不禁有些手忙脚乱。
但军用战车优越的性能与极其人性化的辅助驾驶系统降低了穿越障碍的难度，也令樱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很快就熟练地把控起了方向盘。
流川一开始还不时提醒他几句，后来就靠着椅背，垂下头来开始打盹。
樱木一边抱怨着地面的坑洼不平一边享受着头一次驾驶军车的兴奋与快感。军车一向都是哨兵的专属，樱木从没想过流川竟会让自己来驾驶它。
而且流川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更不用说每个哨兵都必须参加的驾驶考核了。但他却在自己身边睡得如此安稳，似乎对自己的驾驶技术一点也不担心。
流川如此信任我，必然是因为他也觉得我是个天才吧！！
这样一想樱木心里更加心花怒发，就连流川的睡颜看起来也顺眼了不少——那就飚得更快一些，让流川在梦里也感受到本天才超凡的速度吧！
樱木猛踩油门，转弯时身子一歪竟不小心踩中了另一个脚踏。瞬间从车底喷出的气流猛地掀翻了车身，樱木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从座位上被弹了出去！
天翻地覆的震荡中，樱木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搅成了浆糊，视觉无法追上混乱交织的光影只能给人带来一阵意识模糊的眩晕，平衡感被打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身体重重摔落时似乎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大力的冲撞不断发生却并没有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猛烈的翻滚最后终于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声而平息了下来，头昏脑胀的樱木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耳侧却随即响起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别动。”
简简单单两个字，平日冷淡的语气此时听起来竟像是带着安抚的意味。
樱木觉得自己大概摔到了脑子，喘息半晌才慢慢弄清楚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一时大意发生了车祸，然后在从车里摔出时被流川揽着一起跌到了地面弹出的安全气囊上。
他的额头紧紧抵着流川的肩颈，呼吸间都是流川身上的气息。流川覆在他的身上，双手牢牢护着他的后颈与腰背，显然是为了防止他在坠落时受到严重的伤害。
发生车祸的瞬间，人的本能都是躲避冲击自我保护，但这家伙的本能……怎么会是扑过来挡在自己身上？
樱木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眼，他一直都以为，那个平日里总是冰着一张脸、嘴里不吐好话的流川是讨厌自己的，所以他俩配对测试的契合度才会那么低，所以他俩才会总是见面就吵、相看两厌。
然而此时此刻，流川身体的热意透过紧密交叠的肢体浸了过来，樱木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分不清是因为慌乱还是震惊。
不知在气囊里陷了多久，流川终于低头看向怀里的樱木，幽深的双眼里清晰地映出了红发少年的身影。
樱木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试图打破这奇怪的气氛：“喂狐狸你可以……”
“白痴。”
“哈？”
“说了别动。”
“本天才哪儿动了？你是在找茬吗？”
“一直在动。 ”
“那是气囊在下陷！臭狐狸长这么重是想压死本天才吗？！”
“哼。”
“啊狐狸果然还是狐狸，果然还是很让人火大！赶紧从本天才身上起开！！”
……
第二轮测试竞赛前一周，塔内的管理处组织参与竞赛的向导与哨兵进行了第二次组队抽签。
“蠢狐狸！你是脑袋坏掉了吗？！”
没有白噪音的训练室内，戴着耳塞的黑发哨兵依然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你是不是不想及格了？都抽到跟小三组队了，为什么还要偷偷找安西老爹非要换成我啊！那可是配对测试里跟所有哨兵契合度均值最高的小三！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我们契合度只有20%了？”
“你是我的向导。”
呼吸变沉，心率开始加快，汗水流进了眼睛但对于流川来说尚不算是不能忍受的刺痛。
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一把汗，流川放下手里的杠铃，然后又开始了拉力器与臂力棒的训练。
门外的脚步声很吵，空气里有刺鼻的气味，旁边的白痴身上热烘烘的，这一切杂乱无章的干扰因素都在无时无刻地影响着他的集中力。
“但我们现在根本无法进行连接，你是故意想害本天才不及格吧臭狐狸！”
“不靠连接的哨兵，你就没法及格了？”
“你说什么?！就算没有哨兵本天才一个人也能完成任务！”
“那就跟我组队。”
手臂力量不足，体力流失加剧，频繁受到外界的感官刺激令不够稳定的精神力开始躁动，稳定剂失效后，上升的体温蒸干了体内更多的水分。没有向导的帮助，这具十六岁的身体的确很难发挥出他本人的实力，但如果这次测试的成绩不及格，他就会失去与樱木连接的机会，也无法再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固定向导。
“哈？我才不要！而且竞赛场地里到处都布置了精神干扰器，你要是在比赛里狂躁化了，那岂不是还得本天才负责把你敲晕带出去！天才跟谁组队都能完成任务，蠢狐狸可不一样，你现在赶紧去找老爹和小三，跟他们说按抽签结果组队！你这次测试要是不及格，以后就没可能当首席了！”
眼见流川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仰头灌了半瓶水又走向了靶场。忍无可忍的樱木追赶上去掰过他的肩头就给了他狠狠一拳！
“混蛋，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
樱木刚吼出声，就被流川抓着手臂猛拽过去狠狠推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你想跟谁组队？”
流川的声音低哑，从汗湿的发丝间射出的目光显得前所未有地阴沉。
“关你什么事？！”
“你只能跟我组队。”
极度不悦的情绪让流川身上的气息散发出了濒临失控的危险感，樱木也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威胁，但正在气头上的红发少年丝毫也没有向眼前人妥协的念头！
“你在命令谁啊？！混蛋！”
重重一个头槌直砸在流川额头上，极力挣脱桎梏的樱木却弄翻了身旁的置物架。
猝不及防的流川被他狠狠扑倒在地，随即两人便在满地散落的狼藉中翻滚扭打起来！
灼热的皮肤互相摩擦像是点燃了不断延烧的火焰，汗透的衣衫又将粗重凌乱的呼吸与肌肉贲张的身躯裹在了一片闷热的潮湿里。
憋积在心头的火气全都在挥拳时发泄了出去，身体受创的疼痛反而令混沌的神智渐渐变得清醒。
红发向导身上熟悉的气息开始变得诱人，肢体的纠缠更加考验着哨兵引以为傲的意志力。既要抵挡对方不知轻重的拳头，又要拼命压抑内心深处的渴望，最后一起倒在地板上时竟让流川感到了许久未有的筋疲力尽。
“呼……呼……混蛋狐狸，上次比赛时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好的体力。”
“白痴，我可是哨兵。”
“切，哨兵又怎样，打起来不还是本天才赢。”
“……”
樱木别扭地偏过头去，十六岁的侧脸轮廓还隐隐留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青稚和柔软。
流川吐了口气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两人在地上躺了半晌，流川突然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樱木也嘟嘟囔囔地坐了起来，这时一杆冰冷的重物猛地砸进了他怀里：“臭狐狸！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测试竞赛，想赢吗？。”提着突击步枪的流川居高临下地盯着被同样的枪械砸中的樱木：“跟我组队，我教你战斗技巧。”
“觉得自己比哨兵强，就做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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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经过了一周的特训。
比赛前还自信满满地要与流川一决高下的樱木，真正到了赛场上却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这是他第一次以一名士兵而不是向导的身份进行作战。曾经远远见过得那些惊险刺激得战斗场面，发生在他面前时却因为无法从容应对而将他逼得手忙脚乱。
“可恶！不是说有突击步枪吗？为什么只给了本天才一把战术匕首？！”
面对满地会吐丝的蜘蛛机器人，樱木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寸步难移的泥沼中。
“到营地就有了。”
“蜘蛛壳这么硬！刀子根本刺不进去！！！”
流川闻言随手一刀插进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机器人的关节，紧接着角度一斜，压臂用力，猛地拉出了一堆火花四溅的线路和零件：“做不到吗？”。
“你说什么？！本天才才不屑对付这些小喽啰，再说这些臭虫子又不会咬人， 再来一百只也拦不住本天才！”
樱木无法像流川那样精准而熟练地击中敌人的弱点，但好在他皮粗肉厚身强体壮，就算身上趴着好几只蜘蛛机器人也能一路横冲直闯。
樱木这次分配到的任务是将赛场上的精神干扰器全部破坏。对于其它比赛队伍来说，精神干扰器造成的困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不能与向导连接的流川，精神干扰器不但会影响他的战斗力，甚至还有可能令他当场陷入狂躁。
不过樱木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不能用自己的精神力为流川构建屏障，那就直接把所有干扰器打碎、让它们无法干扰到流川就好了。
然而进了赛场樱木才发现精神干扰器都被安装在十分隐蔽的角落，就算想要找出来也没那么容易。他用蛮力扯开了蜘蛛机器人吐出的黏性纤维，突然听到脚下噼啪一声，似乎是无意间踩到了什么。
“哇哈哈哈哈哈！本天才真是战斗之王！”发现被自己一脚踩烂的竟是之前怎么也找不到的精神干扰器，樱木顿时得意地叉腰大笑起来：“臭狐狸你看到了吧，本天才可是轻而易举就已经破坏了一个干扰器。”
“闪开。”
疾冲过来的流川一把把他推开，然后朝着悄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巨大黑影一刀斩去。
灼眼的火花落在樱木头顶差点引燃他张扬的红发，他一边哇哇大叫一边下意识地倒退了好几步，结果脚下突然又啪唧一声，像是再次踩到了什么东西。
不会又是一个精神干扰器吧——正当樱木在为自己的好运沾沾自喜时，脚下的东西猛地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无以数计的机械侵袭者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可恶啊！是陷阱——！！！！”
上次比赛时，樱木因为被流川甩开太远走错了路，而这一次，樱木亲眼见到了流川的战斗力究竟有多惊人！
最为寻常的战术匕首在他手里仿佛有无坚不摧的威力，即使是体型比常人大上一倍的机械侵袭者在他手下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流川在战斗时极其果断，似乎不管遇到怎样的敌人都无法动摇他钢铁般坚定的意志。
敏锐的观察力、冷静的判断、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以及从不被情绪左右的决心，这一切与丰富的战斗经验结合在一起令他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所向披靡。
“别发呆，白痴。”
击倒机械侵袭者的时候他甚至还抽空踹了樱木一脚。
樱木被他踹得扑倒在地，跳起来后只想立即痛击自己的队友：“该死的臭狐狸你到底想干嘛？！本天才是在感应干扰器的波动才不是在发呆！”
“能感应得到才怪。”
“哈？！竟然这样看不起本天才，真是气死我了！本天才这就再找一个精神干扰器出来给你看！不对！是十个！也不对！是一百个！”
从起点到营地的路程不算太远，但是因为向导与哨兵之间无法进行连接，所以已经失去了将近一半分数的樱木和流川如果想要合格，就必须在这段路途上尽可能击败更多的敌人并且以尽可能更短的时间找到前半场比赛的任务物品。
被流川踹了那一脚后，火冒三丈的樱木直接手撕了逼近自己的机械侵袭者！
这种长得像长臂猿猴的机械人不但双臂孔武有力，浑身的金属外壳也格外坚硬，它们的移动速度很快，尽管没有配备武器，但受到破坏时却会产生小型的爆炸。所以，即使只是在竞赛场地上，想要对付它们，对于刚刚毕业的哨兵与向导来说也不容易。
流川采取的方法是一刀刺穿它们背后的喷气装置，然后把它们猛踢出去借着爆炸的威力来消灭更多的侵袭者。
樱木见状也跟着依葫芦画瓢——要将侵袭者沉重的身躯踢出去并不容易，好在樱木与其它向导不同，先天优越的体魄，让他拥有远胜常人的强悍力量。
仅仅接受了流川一周的特殊训练，樱木的战斗力就已经超过了军队里的普通士兵。他在习惯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后也开始寻找自己的战斗节奏，并将尽力找到的精神干扰器全部砸得粉碎。
即使不能以向导的身份受到哨兵的保护，樱木也从未想过要逃离眼前的战场。流川受到的精神干扰器的影响并不小，但他面上神情仍是一派寡淡无波，看不出丝毫异样。
忍受再多的痛苦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与胜利。
越是接近营地，就有越多的机械侵袭者试图堵住两人的去路，而在接连不断的战斗中，一座小山似的钢铁堡垒终于出现在了长路尽头的滚滚浓烟里。
是目标！
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断定，上半场比赛的任务物品一定藏在那座钢铁堡垒里。但钢铁堡垒附近被密密麻麻的机械侵袭者层层包围着，想要接近几乎毫无可能。
“我去拿密码盒！”
“白痴！”
不管硬闯过去是勇猛还是莽撞，樱木从不退缩的决心奠定了两人往后在战场上敢打敢拼的战斗作风。
狠狠撞倒身前的机械侵袭者，樱木一声大吼竟将它高高举起用力扔了出去。飞身跃起的流川在机器人身上补了一刀，随即一脚将火花四溅的“定时炸弹”踹向了最密集的敌群！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紧密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豁口，流川趁此向前突进，并一路引发了更多的爆炸。
受到攻击的樱木觉得自己像在一口煮沸的大锅里翻来滚去，但只要能往前一步他就决不后退！
眼见樱木被困，流川果断地把爆炸引向了高高耸立的钢铁堡垒！堡垒外层的厚重铁皮被流川打倒的机械侵袭者一层层炸开，还能活动的机械侵袭者仿佛有所感应般也都朝着流川聚拢过去！
“狐狸！！！！！”
樱木喊声未落，已经没有退路的流川竟朝着钢铁堡垒上的缝隙一跃而入！随即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烟尘滚滚的天和地也像要崩塌一般地颤抖不已......
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被流川随手抛到了地上。
这就是上半场比赛必须拿到的任务物品——密码盒，但樱木现在根本没心情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蠢狐狸，你疯啦？！”看着流川鲜血淋漓的手臂，樱木连突击步枪也顾不上了，一到营地就翻出医药箱里的消毒酒精和纱布，笨手笨脚地替流川包扎了起来：“就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儿，万一真被炸死了怎么办啊可恶！！！”
坐在木箱上的流川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实际上他耳边都是嗡嗡作响的杂音，根本就听不清樱木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虽然从进入赛场时就戴了耳塞，但巨大的爆炸声还是对他的听力产生了影响。不过比起暂时性的耳聋或是受伤的手臂，更让流川感觉不妙的却是自身体力的流失。
没有向导的辅助也来不及与樱木培养出更多的默契，掌控战局与感知过载的双重负担令他在战斗时的体力消耗不断加剧。
淋漓的热汗湿透了他的发梢，也让他的视线微微变得扭曲起来。下半场的比赛里，他们必然会遇到比机械侵袭者更加棘手的敌人，而且精神干扰器的影响也会让他的精神力变得更加的不稳定。
比赛中禁止使用稳定剂，如果再受到强烈的刺激他很可能会当场陷入狂躁化。但放弃比赛对他来说就等于放弃樱木，放弃自己灵魂中的另一半，甚至等同于从此再也无法寻求生命的完整性——
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他必须强抑下精神力的躁动，撑住这副疲惫的身体。
因为这是他的向导，他的伴侣，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用力将手臂上的绷带扎紧，流川起身来到营地中央，开始组装自己的突击步枪。
上一秒还因为自己不能用精神力抚慰流川的伤痛而感到内疚的樱木，下一秒看着他完全不听劝告的样子顿时又忍不住火冒三丈。
“做不做得了首席是你的事，但真的让哨兵受了重伤或者狂躁化的话，以后还有谁敢和本天才搭档啊？！臭狐狸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明明有比起和我搭档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你却非我不可啊？！”
面对怒气冲冲的樱木，尽管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流川却通过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奇迹般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一种微妙的感觉在流川的心底悄然滋生，就像围困着他的层层迷雾突然透进了一丝光亮。
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疑问此刻也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回到十年前，为什么无法与樱木进行连接，为什么会重新参加这场比赛，为什么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在往后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樱木的包容与付出的十年里，那句最初便该亲口告诉他却始终难以启齿的话，那些可以挽回却没有挽回的遗憾，那些无心造成却终究造成的伤害，都在这一刻有了重新弥补的机会。
看着樱木充满怒意却比十年后更加明亮的双眼，流川的耳蜗里充满了混乱的嗡鸣，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他清楚这一次，自己的确说出了这一句。
“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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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红发少年像是怔愣了一刻，随即混杂着紧张、怀疑、兴奋、不解的激烈情绪猛然从他的眼底喷薄而出，就连涨红的双颊也被这激动的光芒瞬间照亮！
“本、本天才当然是最厉害的，不用狐狸你说我也知道！”
尽管嘴上还在逞强，十六岁的向导却根本掩藏不住头一次被人如此夸赞的兴高采烈！之前对于流川过于固执而产生的不满与气恼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反倒是安西老爹说过的话又从他的脑子里蹦了出来——只要你们两人组队，一定会成为神奈川最强。
”虽然你没有我厉害，但是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本天才就大发慈悲带你一起赢下这次比赛好了！反正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的敌人我都会把它揍得稀巴烂，你就乖乖跟着后面等着看本天才在战场上大展身手吧！ “
双手叉腰的红发少年得意得鼻子都快翘上天了，然而一直注视着他的流川却并没有被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冲昏头脑。
”但我现在并不需要向导。“
”哈？“
”我需要的是一名能和我并肩作战的队友。“流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组装好的突击步枪抛给了樱木。
樱木下意识地一把接住，然后又抱着步枪斗志高昂地扬起了下巴：”那你可别拖后腿！要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内线高压战术不管用，我可是会丢下你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任务的。“
比赛前的一周，除了体能与战斗技巧的训练，流川还特意向他讲解了这个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战术。
踏入战场的哨兵与向导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切入敌军的后方进行作战，看似简单粗暴的战略却令樱木与流川这对王牌组合在十年后的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战无不胜。
因为樱木强悍的战斗力，流川不仅不需要考虑将他留在外围，甚至还会视情况围绕他喜欢突进到对方向导脸上的打法来将敌方的哨兵战线一举击溃。
所有遭遇过这种战术的敌人都对战场上的两人谈之色变，明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企图，却根本找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来应对。
如果针对流川，己方的向导就很可能受到樱木的袭击。如果针对樱木，不但战线只能不断内缩，而且将己方向导卷入战团后会令流川的攻势变得更加难以抵挡。
即使增派人手也未必能同时压制住流川与樱木，他们就像插入敌人心脏的两柄尖刀，放任任何一柄都随时可能致命。
以樱木现在的程度，要在战场上独当一面还很困难。不过流川并不打算回避与敌人之间的战斗，既然已经回到了十年前，无论还能不能回去都应该从现在开始将樱木培养成更适合自己的向导。
一离开营地，黑压压的敌人便成群结队地袭向了两人。
除了蜘蛛机器人与机械侵袭者，下半程的赛场上还出现了能够大范围攻击目标的电磁悬浮球。
这种能够制空的常规武器不仅拥有难以捕捉的移动速度，圆滑坚硬的外壳还很容易使突击步枪的子弹偏离。
精神干扰器的影响也变得更为强烈，即便是精密如战斗机器的流川，眼底也渐渐浮现起赤红的血丝。
樱木之前发现赛场上的精神干扰器大多都是输出端，真正能产生干扰电波的主机应该只有一台。越接近主机哨兵受到的干扰就会越严重，因此他必须比流川更快地向前突进，尽早找到精神干扰器的主机并将它破坏，才能确保流川不会在抵达终点前陷入失控的狂躁。
被突击步枪击毁的电磁悬浮球像陨石一般砸落，穿梭在掩体间的樱木既要对付地面的机械侵袭者又要躲避悬浮球的电击，尽管换了更强的武器却并不觉得轻松。
灼眼的电光与刺鼻的焦臭连普通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知觉敏锐的哨兵。流川却强忍着感官的刺激，不断歼灭敌人为樱木撕开了一条突破阻碍的通路。
划破脸颊的碎屑与烧焦的战斗服让樱木切身感受到了战斗的艰难，虽然眼下他的命中率远不及流川，但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方法：凭着天生的体能优势，用蛮力撞翻拦路的机械侵袭者，然后骑坐上去，一枪爆头。
不是远远观望，而是与其它士兵一样将自己的血肉之躯置身于战斗的最前线，严苛的环境与越发默契的配合让樱木发觉，并非只有哨向间的关系才能成为两人在战场上的羁绊。
即使不能链接，战友间互相交付的信任依然令他战意沸腾——他必须尽快破坏干扰器，不能让流川因为感知过载而失控。
下定决心的樱木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随即顶着纵横交错的电流与接二连三的爆炸持枪向前冲去。
身上的伤口传来灼烧的疼痛，却阻挡不了他奋力狂奔的脚步！
想要打倒他的敌人紧追在他身后，他却以超乎寻常的战斗力与速度不断向前突进强行切入了敌人的内线。
在哪里？自己需要破坏的主机究竟在哪里？
闯入敌军阵地后， 一群机械侵袭者不仅没有包围过来，反而向后退缩的举动引起了樱木的注意。智能兵器是不会惧怕敌人的，但是感受到威胁的干扰器主机却很可能会像真正的向导一样，对自己的“哨兵”下达回防的指令。
樱木觉得自己脑子从未动得这样快，身体的反应更是提前超越了自己的大脑。
一名向导竟能在敌军后方独自作战，这对其它人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然而樱木不仅牵制住了敌人的攻击，还设法找到了干扰器的主机，就算身上多处地方都挂了彩，他的心中也从未有丝毫惧意。
惊天动地的爆炸就像是庆典的烟花达到了最后的高潮，火花闪动的残骸四下飞溅，连同开裂的地面也跟着山摇地动地震晃起来。
哨兵耳中的嗡鸣突然消失，疲惫的身体刚卸下重担就远远听到了樱木的大叫：“这是什么东西啊？该死！为什么会突然从地底钻出来？！赶快放开本天才！为什么弄不断啊？！可恶！”
哨兵的身影像是卷起了一场风暴，樱木只见到一道灼眼的寒光向自己飞速袭来，随即紧缠着自己的钢铁履带就瞬间断成了两截。
樱木还来不及喘气便被流川搂着一起滚到了一旁的掩体后，触手一般的钢铁履带高高扬起在地面抽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樱木和流川背靠着背，透过汗湿的战斗服和高热的体温几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激烈的心跳。
战场上的敌人源源不绝，而掩体前方从地底升起的巨大堡垒表面看起来和上半场比赛被流传炸毁的十分相像，但从堡垒里伸出的具有攻击性的钢铁履带却令敌人根本无法轻易靠近。
只从流川沉重的呼吸就能知道他的体力消耗得非常厉害，毕竟战场百分之八十的机械侵袭者和电磁悬浮球都是他击毁的，而且刚才为了救下樱木，他还强行用战术匕首割断了钢铁履带的链接点。
但即使是身体已经疲惫得快要动不了，流川的脸上仍是一派平静，并无表情。他曾经历过了无数战斗，到最后，通常都会成为意志的比拼。
樱木趁他火力压制着身后的敌人，迅速给自己的步枪更换了弹匣。然而射向钢铁履带的子弹全被弹飞了出去，气得樱木大骂该死。
“舱口在靠近顶部的地方，破坏那两个球形的枢纽就能打开。“
樱木瞄准了流川所说的方位进行射击，但几乎射空了弹夹也无法命中目标。
“可恶！为什么老是打不中啊？！”
流川一边阻止机械侵袭者与电磁悬浮球的进逼，一边扭头看了一眼。
樱木学习射击不过一周的时间，掌握不了远距离射击的技巧也没什么好奇怪。
“持枪平举不要晃动，枪口左移十度，向上一英寸，射击。”
樱木咬牙扣动扳机，左方的球形枢纽果然应声炸裂！
“击中了！狐狸，接下来要怎么做？”
樱木话音未落，突然发觉流川几乎整个人都重重靠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从他发梢滴落的汗水淋湿了樱木的后颈，近乎失控的疯狂心跳也几乎撞痛了樱木的背脊。
“狐狸？”樱木不禁开始担心起来，流川现在的状态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
“保持之前的姿势，枪口右移二十五度，向上三英寸，射击。”流川的声音又粗又哑，听起来像是在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樱木咬紧了牙，但接下来的几枪却一枪也没命中。
就在樱木内心既焦灼又惭愧之际，流川低哑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别放弃，我们能赢。”
还没真正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红发少年，或许还不能真切地理解放弃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但他天生不服输的劲头，早已让他决定就算只能用爬的他也一定会背着流川爬过终点！
“天才从不放弃！”樱木大吼一声，努力沉下气来瞄准射击。他毫不犹豫地将整个后背都交给了流川，在群敌环伺的战场上，他们能够信任的只有彼此。
“打中了！”看着轰然凹陷的铜墙铁壁上出现了黑洞洞的入口，樱木刚要往前冲却被流川一把按住。
“我带密码盒进去，你掩护。”
“喂！”樱木来不及提出任何异议，流川的身影已经闪过疯狂飞舞的履带朝着钢铁堡垒直冲而去。
樱木只得领着再次群聚起来的机械侵袭者与电磁悬浮球在战场上狂奔，伺机利用侵袭者的爆炸力破坏钢铁履带或是堡垒本体。
流川在靠近堡垒后突然抓住一条钢铁履带的边缘借助抛甩的力量精准无误地落入了堡垒顶部的舱口，樱木看不见堡垒内部的情形，虽然担心却也只能守在外面继续和其它敌人缠斗。
片刻后，巍然高耸的堡垒表面突然流窜出无数的火花，巨蟒般的钢铁履带一条接一条地耷拉下来，堡垒的主体也在滚滚烟尘中开始往地底下降。
樱木见状顿时心急如焚，提枪便朝着断裂的地缝冲去。
“流川！！！”
眼见失控的堡垒下降得越来越快，双眼圆瞪的樱木忍不住用尽全力大叫了一声！
像是回应着他的呼唤，堡垒沦陷的最后关头一道熟悉的身影终于从漆黑的舱口奋力跃出！
但落地的一瞬，失去平衡的哨兵突然朝着身后的地缝中跌去！樱木毫不犹豫地猛扑上前，一把抓住流川的手臂将他拼命拽上了地面。
体力透支的黑发哨兵已经陷入了意识不清的状态，但手里依然紧紧地握着从堡垒里取出的核心。
“哔——”朝着核心飞来的小型无人机发出了一声熟悉的蜂鸣：“神奈川，编号Z3512次配对测试，第五场测试竞赛到此结束，测试结果，流川风与樱木花道，契合度，55%，成绩，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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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血色夕阳将赤红的余晖随意抹在了一片落日海滩上。
三井踏着细软的沙粒，走了许久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独自坐在沙滩上，抱缩成一团的红发少年。
“原来你在这里，难怪之前到处都找不见你。”三井来到红发少年面前，下意识地就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红发少年满脸沮丧，眼角的泪痕虽然早已干了，却还是在眼尾留下了艳红的痕迹。
“这两天没在训练场见到你这个天才，良田总是问来问去。”三井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
少年的脸颊鼓鼓的，整个人都显得没精打采：“……哪有会无法和组队的哨兵连接，还让对方陷入狂躁被关进了禁闭室的天才。”
三井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海面：“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流川的能力虽然很强，但他性格偏执强硬，又非常自我为中心，如果你成为他的专属向导，将来一定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尽管是真心实意地劝说，红发少年却固执地将脸埋在臂弯中，让三井觉得十分的无奈。
“论实力，流川也不是这次测试竞赛里唯一的强者。去年毕业的A级哨兵仙道彰不但战斗力不输给流川，在军中也是战功赫赫。你参加塔里的选拔赛时他特意抽空来看了你好几次，这次回塔里参加测试竞赛，应该也是想要和你搭档。”
少年的头越埋越深，让三井疑心自己是在推销什么过气产品。
他陪着深陷在懊恼情绪中的樱木又在海边坐了半晌，直到最后一丝霞彩都快被昏暗的天光吞噬干净了，才认输般地投降：“你知道流川向赛事组提出了要在最后一场测试竞赛里挑战牧绅一的事情吗？”
“你说什么？”樱木猛地抬起了头。
“虽然流川是这届毕业生里最优秀的哨兵，但测试竞赛的规则允许A级以上的向导和哨兵在毕业后的三年内继续回校参赛。牧绅一的比赛分数现在在哨兵里排名第一，最常与他搭档的神宗一郎，现在已经是塔内向导培训处里最年轻的教授。流川这次实在过于自以为是了，对于和他搭档的向导也很不负责……”
三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然站起来的樱木急匆匆地打断：“狐狸离开禁闭室了？”
“下午通过了监测员的测试，现在应该已经转到医务室了。”
三井话音未落，沙滩上的红发少年已经快步朝着背对落日的方向飞奔而去！
正在海边觅食的海鸟瞬间被惊得四下飞散，一只寄居蟹缓缓爬过海岸，无意间听到了三井无人理会的叹息。
心跳和脚步发出了砰砰的声响，掠过耳边的风声喧闹嘈杂，吵得红发少年信息过载的脑子里更乱。
虽然一时理不出什么头绪，但野兽般直觉告诉他，必须立即去到流川的面前！
去到之后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通通没有想过，不过之前沉沉的、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的包袱都像被甩掉了一般，突然轻松起来的身体让樱木觉得自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
熟悉的街道在视觉里被拉扯变形甚至模糊了应有的方向感，但红发少年知道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迷失目标。
向着狐狸所在的地方努力飞奔也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然而这是他头一次完全由自己作出的选择，也是他头一次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
路人诧异的目光，撞翻的垃圾桶以及管理处大门的守卫都没能阻挡飓风般的红发少年一鼓作气地冲向走廊深处那扇白色的房门。
沉沉喘息的嘴唇已经张开，大力起伏的胸膛里似乎有什么激烈地翻涌着顷刻就要爆发出来——
“和我连接吧！狐狸！”
砰地一声撞到墙上的房门将医务室里的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原以为医务室里只有流川的樱木也瞬间宕机，与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爹......大猩猩、眼镜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樱木的双颊骤然涨得通红，而面色铁青的赤木毫不留情地走过来狠狠地给了他个爆栗：“说敬语！”
“呃......”木暮的视线在抱头喊痛的樱木和正在输液的流川之间来回游移，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们这次是特意回塔里来看望安西教练的，到管理处报备时正好遇到刚开完会的教练，所以就跟他一起来探望流川了。”
“很有气势啊！樱木。”房间另一边的彩子突然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这让本来就面红耳赤的樱木越发觉得脸上像要烧起来。
“大，大姐头，为什么你也在？”
“还有我呢，”彩子身后的宫城皱着他歪歪扭扭的眉头：“要不是彩子给流川做的测试，他现在还被关在禁闭室呢。”
“原来大姐头就是狐狸的监测员！哇！臭小宫你打本天才干嘛？”
“叫学姐！”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恼，今日的樱木显得格外的吵闹。
但彩子似乎对他之前完全没过脑的行为十分欣赏：“就是要拿出这样的干劲来才能打败最强的‘帝王牧’啊！”
“花道可没说要去挑战排名第一的哨兵，要是失败的话可就没法毕业了。”
“良田别说丧气话啊，我相信他们俩一定行的。”
“花道又不是流川绑定的向导，他根本不用去冒这个险。”
“樱木你说呢？”
没想到争论不休的两人一下又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双拳紧握的樱木脸上红得都快冒烟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
“是告白吧，老大又在向人告白啊。”樱木刚开了个头，就被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打断。
“那就是第五十一次告白了吧。”
“可是这次告白的对象竟然是个男性哎。”
“因为之前对五十名女性哨兵告白都遭到了拒绝，所以彻底对女性心灰意冷了吧。”
“那这次还要开盘吗？”
“当然要了，还是老规矩，赌对方会答应的放左手，赔率一比五，赌对方不会答应的放右手，赔率一比一，开盘了开盘了，买定离手......”
忍无可忍的樱木气势汹汹地走出门去，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再加上鬼哭狼嚎的惨叫，等额头冒烟的樱木重新回到医务室里，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了。
“我要挑战！不管是什么帝王也好，排名第一也好，通通都会打倒给你们看——这一次，我一定会赢！不管是怎样的对手，都尽管放马过来，绝对绝对会让他们全部变成本天才的手下败将！”
“呵......”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吵吵闹闹的安西教练，终于在听到樱木这句话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牧绅一同学和神宗一郎同学的组合的确很强，但我还是认为只有流川和樱木才能成为神奈川的‘双子星’。赛事组那边，我已经为你们争取到了挑战牧绅一同学的机会，你们只要充分地相信自己，拿出真正的实力，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十分感谢。”病床上的流川低头向安西教练行了个礼。
而樱木则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放心吧老爹，本天才言出必行，一定会赢！”
樱木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来到流川床前：“还有你，要是没有我搭档，你可就要不及格了，怎么也该说声感谢吧！”
“我困了。”
“哈？快说谢谢啊可恶，臭狐狸是不懂礼貌吗？不许睡！赶紧给本天才起来！”
“吊针被拔掉了。”
“什么？没吊针就不行了吗？真是只虚弱的狐狸！”
“樱木花道！别闹了！”
“哇！好痛，大猩猩又打人，可恶，要不是看在晴子小姐的份上....啊！痛痛痛痛痛。”
在禁闭室里注射了向导素，又在医务室休养了两天的流川终于能够回到赛场旁边的宿舍。
但他放下身上的挎包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立即赶往了训练场。离第三场竞赛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地让这具十六岁的身体变得更强。
踏入训练场的大门，流川一眼就看到一头红发的樱木正端着步枪在靶场进行移动目标的打靶训练。
这原本应该是哨兵专属的项目，但被樱木霸占了靶场的几名年轻哨兵对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向导都有些敢怒不敢言。
射击的姿势有进步，应该是这段时间加强了持枪平举的锻炼。但脚步移动时的灵活性还不够，注意力也没有完全跟上飞靶的速度。
流川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打算在下一波练习时给樱木一些提点。
“狐狸！你终于被放出来了啊！”
“......”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然后被关起来了一样——虽然之前的确是在禁闭室里被关了整整三天。
“可恶！为什么又没有射中！”
——注意力分散了，当然会射不中。
看着樱木连射了好几发却始终有些不得要领，流川不由得直接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肩头。
可是刚与樱木的后背一贴近，樱木身上的热力与气息便汹涌澎湃地向他袭来。他赶紧将身前人一把推开，却使对方射出的子弹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干什么啊臭狐狸？想打架吗！”
面对樱木气急败坏的质问，脸色份外难看的流川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因为就在刚刚碰到樱木的一刹那，流川发现自己这具不受控制的身体竟然已经可耻地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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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无论是负重跑、单双杠、自由搏击、器械锻炼还是各种单人或对抗性的练习，所有哨兵的日常训练，樱木几乎一个也没落下。
刚开始训练自然是赶不上其它人的强度，但樱木不仅坚持不懈，而且还不甘落于人后。
体质上有差异，他就把吃饭休息的时间都用来训练。别人不理解他一个天生的向导为什么非要混进哨兵的队伍里，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或者博人眼球，所以都不肯给他什么好脸色。对抗性训练的时候，更没有哨兵愿意输给一个向导，一天训练下来，不仅超乎常人的体力被消耗得干干净净，而且红发向导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受伤不轻。
三井和宫城见到他这副模样直皱眉，帮他上药的时候都劝他别再这样做了。
“向导和哨兵有各自不同的战斗方式，就算你想增强体能，也没必要和哨兵一起训练。”
“哨兵的战术根本就不适合向导，”宫城一边说着，一边给坐在训练场边的樱木递了几张ok绷：“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牧绅一和神宗一郎了吧？”
“良亲你什么意思啊？！”樱木不爽地撕开一个ok绷贴在破裂红肿的嘴角，然后仰起头任凭三井用酒精和棉球帮他处理眉骨上的伤口：“你是觉得本天才赢不了那个中年大叔吗？！”
“决定要挑战牧绅一的明明是流川枫，你干嘛非要去凑这个热闹？”
“有什么关系？”樱木双手抱臂不以为意地开口：“反正不管对手是谁，本天才通通都会打倒给你们看。”
“那也不用天天和哨兵一起训练吧，是流川让你这样做的吗？”
“他又不是老爹，本天才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他来管。”
樱木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靶场对面的训练室。除了早上莫名其妙地推了自己一把，流川这一整天似乎都没有从封闭的训练室里出来过。
“可他是你的搭档，不管怎样也不该由着你这么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抢过三井手里的消毒棉球，樱木随意在遍布擦伤的手臂上涂抹了几下，却连一声痛哼也没有发出。
三井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你很想赢，也知道你和流川实力不俗，但向导要在体能和近身作战方面与哨兵抗衡实在太勉强了，你应该也不希望在训练中受伤而不能参加最后的测试竞赛吧？”
增加运动量后，夜里回到宿舍的流川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累。
他先去浴室冲了个凉，还没躺下来就听到有人敲门。
门一开，手里拧着一个大包的红发向导就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真是迟钝的狐狸，连开个门也慢吞吞的。”
流川看了一眼他肿得像个馒头的脸颊，转身去洗手间弄了条浸过凉水的毛巾给他：“敷一下。”
“不用啦，之前小三已经帮我冰敷过啦。”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樱木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副模样。
流川放下毛巾，见他毫不客气地坐到自己床边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不由得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做什么？”
“打地铺啊，这里的床这么小应该睡不下两个人吧。”
“这是我的宿舍。”
“所以本天才才会搬来这里和你一起住啊，要不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连接上啊？”
“谁教你的？”流川的脸上像是结了层寒霜。
“小三啊，小三说我们必须多待在一起，这样精神力会更容易同步。”
“不行。”流川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
“什么？”樱木一听这话顿时跳了起来：“本天才都没嫌弃和你这只臭狐狸一起住，你竟然还不同意？！”
“向导不能在哨兵宿舍留宿。”
“我已经向管理处申请过了！而且你是不是不想打败牧绅一了？！要是下次比赛我们还是没法连接，本天才倒是无所谓，你确定能扛住对方向导的精神入侵吗？那可不是精神干扰器！”
“不行。”流川强硬的态度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因为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宿舍里似乎就已经充满了樱木身上的气息。
耐性耗尽的樱木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T血：“你是不是有病啊臭狐狸，之前不是你逼着我要和我连接吗？现在又推三阻四的是什么意思？”
然而流川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察觉热源靠近就本能地格开。
误以为受到挑衅的樱木一拳砸到了对方脸上。流川被打得偏过头去，下意识提起拳头又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动作，随即便挨了樱木一记头槌。 真是许多年没再经历过这待遇了。
流川咬牙顶住眩晕感，一记擒拿制住樱木，将对方狠狠掀倒在地，使出全力抓着对方的拳头强压在了自己身下。
诱人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勾动着饥渴的神经，眸色深沉的流川看着下方愤怒挣动的少年，忍无可忍地埋头在他的肩颈相连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吃痛的樱木顿时大叫了一声，一双长腿也在黑发哨兵腰侧又踢又蹬。
“嘶——臭狐狸你是属狗的吗？！竟然敢咬本天才！”
看着那个渗血的牙印，纹丝不动的流川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他又接二连三地在拼命挣扎的白痴身上胡乱咬了几口，直到体内澎湃汹涌的欲望快要爆炸，他才猛地放开了身下人。
不等樱木反应过来，刚在他身上肆虐了一番的流川已经回到浴室关门上锁，任他在外面怎么跳脚都不搭理。
冰冷的水流也无法浇熄体内沸腾的熔岩，流川沉沉的喘息在潮湿的四壁间回荡，过了许久才随着身体的紧绷渐渐变得平缓。
浴室外面早已没了响动，擦干身体的流川重新穿好衣服开门一看，长手长脚的红发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睡得正香。
流川定定看了少年无忧无虑的青涩面庞几秒，然后转身去拿了套床褥，在一旁打起了地铺。
第二天一早，眼下有些发青的流川面色如常地准时出现在了训练场。
他刚走进训练室，身后就远远传来了樱木的大吼：“臭狐狸竟然不叫我，是不是怕......”
“砰！”紧闭的房门彻底隔绝了一切的干扰因素，流川吐了口气，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开始一天的练习。
对于牧绅一与神宗一郎的组合流川并非一无所知。十年后他与牧绅一就在同一个军区，可以说对方的实力相当不容小觑。
如果是十年后，流川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将对方打败。但现在，仅仅是体能方面，自己就差了对方一大截，更不用说战力发挥时的稳定性。
其实樱木昨晚说得没错，如果自己和他不能连接，光是神宗一郎的精神入侵就可能让自己的精神图景彻底崩溃。
然而这个问题并不是将自己和他硬绑在一起就可以解决，像昨晚那种情况只会让自己的精神力更加躁动。
流川启动了训练室里的白噪音，一边开始日常练习一边在心中思考对策。
如今自己在对战时的优势是远超对方的战斗经验与对战斗局势的掌控能力，尽管战斗技巧自己也比对方掌握得更加全面，但那需要足够的身体能力作为支撑才能施展。
另外樱木超乎寻常的战斗力可以给对方造成意想不到的打击，只是牧绅一的战斗风格一向稳健，战斗时也对向导的回护格外留意，因此内线高压战术对于他和神宗一郎的组合应该无法奏效。
为了完成不断增加的训练量，流川连午饭也是在训练室的智能窗口领取的。
饭后半小时内，流川靠在长凳上打了个盹，然后又踏上一旁的跑步机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快到晚饭的时候，正在打靶的流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只从熟悉的节奏便能判断出门外一定是樱木。流川放下手里的步枪，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走过去打开了被自己锁住的门锁。
一眼之间，流川就发现门外的樱木有些不对劲，他一手扶着门框全身的重量似乎都放在了一条腿上，而另一条腿虽然落在地面却像一点也使不上劲。
“怎么回事？”流川开口的时候，已经接住樱木将他扶进了训练室。
樱木一瘸一拐地来到长凳上坐下，涨得通红的面颊上全是汗水：“都怪训练场的地板没有擦干净才让本天才落地时没站稳，明明差一点就能追上那个哨兵了，可恶！”
流川蹲跪下来，替樱木卷起裤管。
扭伤的脚踝又红又肿。流川将手贴上去轻轻按了按，不由拧起眉头：“你该叫医护。”
“本天才才不想让那些哨兵在一旁看笑话，不过是扭到脚了而已，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犟着脖子的红发少年说到这里又有些别扭地转过了头：“我和他们说要来训练室和你一起训练，所以得等外面的人都走了才能回宿舍了。”
流川倒不在意什么别人，他让樱木将腿放在长凳上，通过自主活动与轻压初步确定了没有更严重的骨折或是跟腱断裂。
“坐这等。”流川起身出门，不一会儿便提了一袋冰块回来。
他将冰块倒在毛巾里，让樱木对扭伤的脚踝进行冰敷：“一会送你去医务室。”
“一点小伤两天就好了，哪用得着去医务室。”樱木一边嘀咕，一边接过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在脚踝处。原来流川也会这么细致地照顾人，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樱木的脚伤不便四处走动，晚餐时流川便从智能窗口领了两份便当。
哨兵特供的饭菜味道十分清淡，好在樱木并不挑剔，甚至与流川一起坐在长凳上吃得津津有味。
晚饭过后的训练项目是在由3D投影构建成的场地里进行的模拟实战。
训练刚开始不久，流川就听到樱木在不远处大喊——
“后边后边，敌人在你后边！”
“这样都射不中，你是不是枪法不行啊狐狸？”
“揍它揍它啊，不是刚吃过饭吗？！用力揍它！”
“完了完了，人质快死了！”
带着耳机的流川额角青筋直跳，要不是他脚上有伤恨不得立即将他扔出门外去。
好不容易完成了训练，门外也没再见到其它人。流川穿好外套，来到了长凳前碰了一下樱木的肩头，然后单膝点地地背对着他：“上来，我背你回去。”
樱木有些傻眼。他从小鹤立鸡群人高马大，如今更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大块头，这还是头一次受伤时有人主动提出要背自己“只、只是一点小伤，本天才才不用人背！”
“那是要抱？”
“哈？我又不是小孩子！”
“赶紧上来。”
“我83公斤！”
“白痴，我是哨兵。”
“哨兵了不起啊？本天才自己能走......喂臭狐狸你干什么！！”
“不背就抱。”
“可恶！要是被人看到本天才岂不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本天才才没要你抱，听到没！快放我下来啊！臭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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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第二天中午，完成训练的流川替樱木打了饭。回到宿舍，正好遇到前来探望樱木的三井和宫城。
“可恶！！这只臭狐狸竟把我锁在宿舍里不让本天才去训练！”
流川看了他一眼，把饭盒递到他手上，就径自去浴室洗脸了。
“但你不是受伤了吗？”
“只不过是扭到脚而已，睡一觉就不痛了！”
“你就吹吧，裤腿提上去给我看看。”三井在床沿坐下，拍了拍樱木的膝盖：“早叫你不要和哨兵一起训练，这下吃苦头了吧。”
经过流川足够专业的处理，樱木的脚踝已经消肿了许多，但关节仍然有些泛红和鼓胀，也难怪流川今天不让他走动。
宫城站在床边习惯性地扭着眉毛：“扭伤了脚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在战场上，你是要流川一直背着你战斗吗？”
一提到“背”，樱木的面孔瞬间又涨得通红：“本天才才不要！”
“所以才让你别去做那些过于危险的事，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不管你怎样拼命训练，也不可能在战斗力方面超越拥有战斗天赋的哨兵。向导就应该努力磨练自己的精神力，你也不想在战场上拖流川的后腿吧？”
“本天才的精神力是年级公认最强的！”
“但前两次比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吧？”
“我也在努力想办法和狐狸连接啊！”
“那就别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你这样子流川也会觉得很为难吧。”
“和狐狸有什么关系？我要怎么训练是我的事，他又管不着，哼！”
嘴里塞得鼓鼓的樱木固执地扭过头。
“那也别总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
“他能做到。” 顶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流川打断了宫城的话。
“哈？”宫城的眉头不由得扭得更紧：“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你决定要挑战牧绅一，现在是打算全靠花道吗？”
“不靠本天才靠谁啊？本天才可是战场之王！”
“你这个笨蛋！”
“干嘛骂我？臭良亲！”
眼见两人快要吵起来，头疼不已的三井立即阻止了宫城：“算了，目前最重要的他们两人必须尽快进行连接，否则对上牧绅一将毫无胜算。”
“可是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连接？小三你说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难道还得连睡觉时也牵着手吗？”
“没什么用。”
樱木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没用？……等等 ，难道你昨晚已经偷偷试过了？！”
擦着头发的流川不置可否。
樱木见状顿时指着他猛跳了起来：“你之前不还想赶我走吗？狡猾的狐狸，竟趁本天才睡着的时候偷牵本天才的手！难怪本天才做了整晚的噩梦！快说，除了这个你还对本天才做了什么？！”
“你猜？”
“可恶！一定是因为你对本天才做了太多坏事，所以才连接不上！要是比赛输掉都是你的错！臭狐狸。”
“饭凉了。”
“别试图转移话题！既然牵手没用，那一起......”
樱木话没说完就被宫城和三井一起捂住了嘴。
流川的目光转了过来，虽然宫城和三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阻止樱木，但直觉告诉他们绝不能让樱木将这句话说出来。
“唔唔唔……”
憋得面红耳赤的樱木好不容易从两人手下挣脱：“你们俩干嘛啊？！想要杀死本天才吗？！”
“花道别闹啦，你是忘了你的脚上还有伤吗？”
“天才的身体也是天才，一点小伤根本不碍事！”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赶紧养好伤回来一起训练吧。”
一阵鸡飞狗跳后，三井和宫城反复叮嘱了樱木别再逞强才一起离开了宿舍。
流川也去训练场了，樱木一个人躺在床上进行精神力的练习，练着练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唔......好困......都怪午饭吃得太饱......可是酱汁浓郁的咖喱猪扒饭实在太好吃了......虽然已经很饱了但是还想再来一碗......
渐渐模糊的意识里，樱木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越飘越远。
哨兵食堂里怎会有咖喱猪扒饭......难道是......狐狸为了本天才特意去公共食堂买的？
但是狐狸怎么知道本天才喜欢吃咖喱猪扒......而且公共食堂的气味对他来说不会很刺鼻吗？
越来越重的眼睑就像被黏住了一般无法睁开，集中不了的精神力也开始变得涣散。
不过就算买了猪扒饭，他也是一只讨厌的狐狸......明明是他硬要本天才做他的向导，现在本天才想和他连接，他却扭扭捏捏的.......真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是后悔了，不想和本天才组队了吗......可他明明才肯定过自己——对于没有任何人理解的做法，他却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为什么他能这样坚定地支持自己？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他比自己还要更加了解自己一样。
所以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要向所有人证明向导也可以像哨兵那样战斗！然后......呼......呼......
突然降临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樱木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入了吞噬一切的黑洞，又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就连心跳与呼吸也无法感知，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已在这片混沌的黑暗里分崩离析？
但不断紧缩的胸口仍会传来刀割的剧痛，急剧起伏的胸膛里充满了彷佛被彻底遗弃的强烈恐惧。
很热......自己的周围似乎有什么在燃烧.....
淋漓的汗水沿着脸颊一股股流淌，浑身的皮肤也感到了灼热的刺痛。
然而即使身陷在地狱般的绝境里，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樱木的意志也始终没有向绝望屈服。
他一边拼命告诉自己——我是天才！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与危险都一定有办法解决！一边咬牙开始向四周摸索。
明明能感觉到火焰的热意，眼前却没有半分光亮。
樱木刚试着踏前一步便被绊倒在地，撑住地面的手掌瞬间皮焦肉绽，就连皮肉之中的筋骨也似要融化一般！
“好烫！！！”
吃痛的樱木一声大叫，随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刹那睁开的双眼终于重见光明，但豆大的汗珠仍是沿着他的额角不停滑落。
他意识不清地坐在床上大口喘息，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胸中噩梦般的心悸。
那真的是梦吗？自己似乎从没有体验过如此可怕的感觉。
樱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尽管并没有被真正灼伤但他的掌心却变得一片通红。发烫的掌纹只要稍一触碰就会感到炙热的痛楚，就像他之前真的摸到过烧红的岩石。
噩梦就算再可怕，也不可能影响到现实之中的身体。所以自己的手掌会无故受伤就说明，自己之前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只有过于严重的污染使得自己的精神力受损，才会使虚幻的伤害反映到真实的躯体上。
可是自己入睡前并没有和任何人进行连接，为什么会突然进入那片遍布污染的精神图景呢？
樱木试着晃了晃自己的精神游丝，果然那端什么也没连着。
而且那片精神图景里的情形实在太可怖了，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樱木也不认为哪个正常的向导或哨兵会拥有这样危险的精神图景。
所以那到底是谁的精神图景呢？
樱木倒回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能让自己这个天才向导的精神力受损，说明对方不管是向导还是哨兵自身的实力都很强。
但向导不像哨兵那样容易受到精神污染，所以对方是哨兵的可能性更大，而且还是没有定期进行过精神梳理的哨兵。
受到这样严重的精神污染，普通哨兵只怕早就陷入了狂暴。听说对于精神污染承受力最强的是黑暗哨兵，但且不说塔里有没有黑暗哨兵，就算真有，不受精神力影响的黑暗哨兵也不可能和自己连接。
樱木思来想去，突然回忆起小三之前似乎向他提到过精神污染值异于常人的哨兵......
是流川！
过于迟钝的红发少年猛地从床上再度弹起，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入睡前满脑子都是狐狸。
所以那是流川的精神图景，自己睡着之后是和流川连接上了吗？
但是为什么现在又连接不上了，可恶！！一定是因为狐狸离自己太远了，所以精神连接才不稳定！
不管怎样，今晚自己一定要抓着狐狸的爪子睡！小三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要自己天天和狐狸待在一起，精神污染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晚饭的时候，流川又给他带了豚骨拉面。
樱木不禁觉得流川一定早就在暗中关注自己，所以才对自己的喜好这么了解。
“你今晚不用加练吗？”
樱木端着拉面，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嗯。”
“呃，你手里拿的什么？”
“牧绅一和神宗一郎的训练录像。”
樱木很想知道，流川有没有察觉两人之前连接过。
但流川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对待他的态度也没什么不一样。
难道是本天才弄错了？那片黑暗灼烧的精神图景其实不是狐狸的？
就在樱木满心疑惑之际，他突然看到流川手里拿着毛巾像是准备去冲凉。
“等一下！狐狸！我也要一起洗！”
流川停下了脚步，看向他的眸色显得格外深暗：“你脚上有伤不能洗。”
“只是洗个澡而已，本天才才没有这么脆弱！本天才快两天都没洗澡了，你也不想宿舍里臭烘烘的吧。”
“我先洗。”
“都说了要一起洗！反正你又不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行。”
“扭扭捏捏的，臭狐狸，你该不会真是女孩子吧？还是说……你有什么生理缺陷不想让我看见？”
流川瞟了一眼樱木的腰腹和长腿，微微凸起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你以后会知道。”
樱木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身手利落的黑发哨兵已经快步进入浴室，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被关在门外的樱木顿时暴跳如雷：“可恶的臭狐狸你今晚最好别从里面出来，否则本天才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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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经过一整天高强度的训练，洗完澡的流川看过录像带后很快就在地铺上睡着了。
躺在床上的樱木双眼大睁地看着他黑暗中的背影，实在很难想象他之前都是怎样进行战斗的？
在没有向导的协助下一直以濒临狂暴的状态作战，不仅会对哨兵的身体产生沉重的负担，而且只要意志力稍有松懈就会陷入失去理智的狂乱。
流川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凌厉攻势根本不会让人察觉到他身受的痛楚，他的意志就像是烈火中千锤百炼的钢铁，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战胜敌人的决心。
或许正因为这种一往无前绝不妥协的纯粹，才让流川能够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刃。
但就算是实力再强的哨兵，长期承受着这样的精神污染也会有随时狂化的危险。而作为流川的向导自己之前竟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还因为无法连接从没替他进行过精神梳理。樱木头一次对流川感到了内疚，甚至怀疑自己或许不是个天才。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流川继续这样做了，特别是在与牧绅一的对决中，稍有不慎后果只怕会比不能毕业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樱木毅然决然地向流川伸出了自己的精神游丝。
沉睡中的流川对他的入侵似乎没有丝毫的防备，樱木有种前所未有的预感，这次自己与流川之间的连接一定能够成功。
还是那片地狱般绝望而压抑的黑暗，但在确定自己已经进入了流川的精神图景后，樱木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周遭席卷而来的热浪就像是身处在延烧无尽的火海，裸露的皮肤感受到了焰舌舔舐的剧痛，豆大的汗珠也沿着额角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视觉被完全剥夺令樱木在行动时无法避开可能遭遇的危险，他只能一步步地向前摸索，磕磕绊绊中浑身上下都传来了被火烧伤的疼痛。
这次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咬牙集中精神力，让自己的精神游丝化为流水，尽量浸润着脚下焦灼的大地。
虽然在流川的精神图景里熊熊焚烧的烈焰是由精神污染引发的，但只有他自身的潜意识才能决定整个精神图景的最终形态。
因此樱木必须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尽快找到意识的源头，最起码要将吞噬五感的黑暗驱散，才能更容易地清理掉所有的污染。
为了探索路径，樱木摸着身边滚烫的岩石一路向前，即使踩到熔岩般的焰流烧伤了腿胫也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
精神游丝形成的流水很快被周遭的火焰蒸干，受损的痛楚完全反映在了现实的躯体上。
但浑身是伤的樱木坚持不懈地不断前进，淋漓的热汗冲花了他脸上沾染的尘灰，身上破损的衣物也浸透了伤口溢出的血色。
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找到这片火海中的“流川”，然后将这里的所有污染全部清除，令流川在今后的战场上可以肆无忌惮地与敌人进行战斗！
第二天一大早，回到训练场上的樱木刚握住手里的冲锋枪就痛得倒吸了口气。
其实起床时樱木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连同手臂全都变得又红又烫，为了不被流川发现，他还特意穿了一件长袖的外套。
不过即使尽力遮掩，只要碰到其它东西他的双手仍是痛得钻心。樱木知道这是自己清除污染时精神力受损的表现，但无论如何，重要的日常训练也绝不能落下。
樱木如同以往一样跟着其它哨兵一起拼命练习，甚至在对抗性的项目中毫不畏惧地与对战的扭打在了一起。
上午的训练结束后，浑身汗湿的樱木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已经痛得麻木的双手根本拾不起碗筷，于是他便买了几个面包，独自蹲在无人的角落大口往嘴里塞。
“别再那样做了。”
面包还没啃完，一道背光的黑影突然笼罩在了他身上。
樱木抬起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流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孔。
“你说什么啊？本天才听不懂。”
樱木侧过身，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流川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继续替我清理，你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樱木发现瞒不住他，于是干脆耍起赖来：“那是本天才的事，轮不到你这只狐狸来管。”
“你要放弃比赛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臭狐狸！”樱木猛地站了起来，怒视流川的双眼虎目圆瞪：“这次比赛本天才赢定了！帮你清理污染只是不想让你拖我的后腿而已！”
“就算不能连接，我们也能赢。”
“本天才当然知道不会输！”樱木用力攥紧了拳头，浅浅的指甲却深深地抠进了厚硬的掌心里：“但你这什么意思啊？你就那么不想和本天才连接吗？”
“会伤害你就没必要。”
樱木的声音突然变大，圆润的脸颊也因为莫名的怒气而涨得通红。
“所以你认为本天才根本做不到是吗？之前说相信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吗？！”
似乎没料到樱木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流川怔了一怔，便被愤怒的樱木狠狠推开！
“总之本天才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不想和本天才搭档的话，你现在就去找别的向导吧！”
面对樱木气得发红的双眼，流川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想要大步离开之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嘶。”
察觉樱木吃痛，流川顿时放松了力道，但他又不能放任樱木就这样离开，于是只能用双臂将他强行禁锢在墙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赶在樱木再度爆发前，流川又补充了一句：“你能做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句话一下子把樱木扬起的拳头堵在了半空。
樱木睁大双眼死死地瞪着流川，喉咙滚动着一时似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流川对他的关切他并不是不清楚，但令他气恼的是，流川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对他的精神污染视若无睹？！
沉默的对峙中，樱木的内心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有些事情他原本不想告诉流川，但如果现在不说，恐怕流川永远也不会明白。
“本天才、本天才不能像小三那样远距离地对哨兵进行精神控制，虽然老爹说我的精神力很强，但参加测试竞赛以来，本天才和哨兵之间总是没办法好好配合。”
流川的眼底没有任何的诧异与轻蔑，专注的平静让樱木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动力。
“除你以外所有的哨兵都不允许我参加战斗。我知道向导远离前线是惯例，可是离开哨兵太远我就没办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直到上次比赛时，我才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适合我的战斗方式，我要和你并肩作战，一起在战场上取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臭狐狸！”樱木说到这里，突然伸手狠狠地抓住了流川的衣领：“只有你身边才是专属本天才的位置！本天才要做你的向导！不管是清除精神污染还是打倒牧绅一，只要能达成这个目标本天才就绝对不会放弃！”
“本天才一定会和你连接上的，听清楚了吗？臭狐狸！不想错过和本天才搭档的机会，就赶紧像个小老百姓一样感激涕零地依靠本天才吧！”
近距离对上樱木灼灼有神的双眼与染满红热的脸颊，耳边还回响着他宣誓占有权般的言辞，流川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回过神来时已经毫无间隙地霸占了樱木的双唇。
重重的一击猛然砸在脸上，因为手痛而呲牙咧嘴的樱木整张面孔差点没烧起来！
“你干什么啊？混蛋！”
“标记。”面无表情的流川抬手擦了擦红肿的嘴角。
“谁让你标记了？！可恶！那可是本天才的初吻啊啊啊啊啊！！”
羞愤至极的红发少年就像被激怒的野兽般猛扑上来，心满意足的流川却不动声色地开口：“能提升连接成功率。”
“你当本天才是傻子吗？！”
“不信你可以问问。”
“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樱木的拳头因为手痛而少了几分威力，流川顺势牢牢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一起回宿舍吧。”
“干嘛？本天才下午还要训练呢！”
“先解决精神污染的问题。”
“你不是不让本天才继续吗？”
“你想输吗？”
“本天才才不会输！可恶的臭狐狸，那这次本天才就大发善心，勉强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好了。”
回到宿舍后，盘腿坐在地铺上的流川向樱木伸出了手。
“只是进行精神连接用不着牵手吧。”之前还嚷嚷着要和流川一起洗澡的樱木现在却突然扭捏起来。
“这样更稳定。”
樱木瞪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坚持要和自己牵手只得咬咬牙，啪的一声用力抓住了流川的手掌。
虽然经过了昨夜的清理，但黑暗中的火海依然灼热如地狱。幸好从手掌上传来的力量给他指引了方向，也让他有了找到“流川”的信心。
飞扬翻卷的火焰依然如剧毒的“獠牙”般噬咬着他的身体，灼喉的热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为了能清除污染什么都不顾，就算浑身皮焦肉绽也仍是义无反顾地往烈火里闯！
他以手为眼向前探路，十根手指全都被烫得血肉模糊。
剧烈的疼痛中他的眼前依稀洇开了一抹血红，模模糊糊地看不分明却像一团跃动的火焰在远远燃烧。
樱木便以那团火焰为目标顽强地突破了层层阻碍，一次次地从滚烫的火堆中跌倒又爬起。
朦胧中似乎有道人影被那团火光包裹着，如同黑色的烛炬般不断焚烧。
樱木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忍受着极刑般的痛楚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团火光冲去。
他将所有的精神游丝化为流水缠绕在周身，然后张开双臂扑向燃烧的火光，将燃烧的人影牢牢抱在了怀里！
“流川！！！”
熔岩般的灼热让樱木身上的水流瞬间化为了滚滚升腾的蒸汽，但随即又有更多的精神游丝从樱木体内涌出再次卷向了被樱木抱住的烈焰。
“快醒醒！本天才找到你了！”
猛火和激流互相冲击，汹涌澎湃的气浪袭天卷地。
伤痕累累的樱木全身都被烫得不成人形，却仍是拼命抱住了怀里人绝不放开！
“本天才能让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让本天才做你的向导吧！“
“本天才会把所有的污染都清理干净！！你只要相信本天才就好了，本天才一定会做给你看！”
他能感到对方也在尽力回应自己，也在努力挣脱那一层烧焦的硬壳！
“所以和我连接吧！流川——！！”随着樱木沙哑的吼声，千万道银泉从他体内爆发了出来！
厚硬如铁的焦壳猛然崩裂四碎，从火焰里伸出的手臂用力回揽着樱木，直至层积的水汽终于如暴雨般降下，直至整片火海都被滂沱的雨水狠狠冲刷......
稳定的精神连接形成后，筋疲力尽的樱木终于从流川的精神图景里脱离。
伸手接住浑身发烫一头栽进自己怀里的樱木，皱起眉头的流川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年轻的爱人。
无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樱木从不会计较对他的付出。即使明知会受到伤害或是作出牺牲，樱木也从没有抛下他，更没有放弃他。
所以除了樱木他不需要别的向导，而樱木无论身心也必须只属于他！
10 解决了精神污染的问题并且与自己的哨兵稳定连接后，樱木对即将取得的胜利信心百倍，甚至到了最后一轮测试竞赛当天也不时得意地傻笑着，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反倒是三井和宫城对于他的赛况比起自己的毕业成绩还要紧张，毕竟他和流川挑战的对手，是神奈川近几届毕业生中实力最强的牧绅一与神宗一郎。
塔里的教官曾经说过，在战场上遇到一名顶级的哨兵有时候远比遇到一支军队更加可怕。不过樱木显然并没有将教官的话放在心上，如果他会在课堂上乖乖听讲，那他就不是樱木花道了。
因此在赛场外进行整备时，樱木甚至还哼起了自创的“天才之歌”。流川在一旁一言不发地迅速组装好了手里的枪械，想要递给樱木时，却见他双手平举、十指大张地对着赛场入口的方向，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想尿尿，想尿尿，忍不住了，想尿尿......”
“你在干什么？”流川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向导。
“当然是在对牧绅一进行精神入侵！”
“你说过你不擅长远程攻击。”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天才！”
樱木话音未落，一名陌生男子突然满头大汗地从赛场里冲了出来，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狂奔向了场外的卫生间。
“哈，知道本天才的厉害了吧！”樱木顿时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那是赛场里的工作人员吧。”
“呃……”樱木心虚地移开了眼，吹着口哨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流川倒是不动声色地目测了一下赛场与整备区的距离——十年后的战场上，樱木远距离对敌人进行精神控制的能力甚至比三井还要强。
最后一轮测试竞赛的场地分为了哨兵对战的中心区域与适合向导行动的外围区域。场地整体面积比前两轮竞赛小了许多，也就意味着双方在赛场上的针锋相对会更加激烈。
比赛开始后，抱着冲锋枪的樱木大刺刺地跟流川一起来到了哨兵的对战区。迎面走来的“帝王”身形高大、脚步沉稳，从容不迫却强盛逼人的气势显然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哨兵们截然不同。
他发现红发向导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禁有些意外，虽然早听说过对方有些“出格”却仍是好意地提点：“向导应该留在外围区。”
“真没想到，大叔你人还挺好的呢。”樱木闻言却挠着脑袋傻笑起来：“不过这只狐狸完全离不开本天才，他看起来挺大只，其实挺喜欢黏人的呢。”
“白痴。”
“干嘛骂我啊，臭狐狸！本天才愿意和你搭档，你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
“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本天才的队友，而是大叔那边派来的奸细？！”
“......”
牧绅一在战场上见过许多向导，但像樱木这样敢于在敌对的哨兵面前自说自话吵吵嚷嚷的还是头一个。
“那我建议先预约救护车。”
“大叔你和本天才想到一块儿去了，”樱木随手把冲锋枪扛在肩头上，然后咧开嘴角露出了野兽般的白牙：“别担心，到时候本天才一定会帮忙把你抬上去的。”
不出所料，对战一开始樱木就成了牧绅一攻击的目标。
上过战场的哨兵不会放过对手的任何弱点，而暴露在哨兵面前的向导就像是主动撞上猎人枪口的猎物。
牧绅一一动，流川也瞬间迅疾如电地袭向了他。
牧早已料到他会阻拦自己，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保护樱木的打算，而想用凌厉的攻势直接将自己逼退。
“以攻代守”虽然更利于掌握战斗节奏，然而一旦失手就会失去援救队友的机会。
牧对于流川的选择倒是有几分欣赏——明明才从塔里的训练所毕业，他却像是拥有不俗的战斗经验。
不过，想要轻易击退自己并没那么容易。
凭着超常的实力与熟练的战斗技巧，牧绅一在迎战流川之际依然保持着以樱木为目标的迅猛攻势。
樱木也毫不迟疑地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对着眼前闪动的人影不断开火，然而对于进入战斗状态的哨兵而言，子弹的速度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力。
樱木闪避得稍慢，左臂便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竞赛使用的刀具都是特制的软刃，即便如此，樱木被割破的衣袖下还是出现了一道渗血的伤痕。
没能逼退牧绅一的流川浑身顿时爆发出了更加凌厉的气势，尽管在体能方面有所欠缺，但他出手时的果断与凶狠让他几乎与手里的利刃融为了一体。
开阔的对战区域找不到任何掩体，樱木在流川的掩护下猛地从牧的刀锋下滚过，虽然有些狼狈，却让牧暗暗吃了一惊。
他方才的一击几乎是志在必得，但在挥刀的一瞬竟被对方避开了要害。
战场上的向导多少都具备一些战斗能力，然而在哨兵面前除了精神控制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樱木的精神力显然并没有突破神宗一郎设下的屏障，可他对危险有种天然而野性的直觉，这让他拥有了远胜常人的战斗天赋。
牧在比赛前也研究过两人的训练录像，比起冷傲的“独狼”与随心所欲的向导，眼前两人的成长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流川一踏上战场就展现出了不同于初出茅庐的成熟与老练，在接连不断的猛烈攻势中他始终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与清晰的战术思维，他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势态像是十分熟悉，并且一直主导着他与樱木的战斗节奏，甚至针锋相对地与牧绅一争夺着战斗局面的控制权。
而樱木不仅拥有常人难及的强大战斗力，敢于与哨兵近身作战的胆量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他们两人的确有挑战最强的资格，但牧绅一并不认为只凭这样他们就能打倒自己。
如果说樱木是向导中的“特种兵”，那么他与哨兵间的差距就像是一个人和一支军队。樱木不可能影响到哨兵的战斗力，反而限制了流川的战斗范围必须围绕在他附近。
在与流川的激烈战斗中，牧发现自己的向导似乎难以对流川进行精神入侵。
“他的向导是近战型的，离哨兵越近防御能力就越强。”从意识里传来的信息证明了牧的判断，也解释了为什么樱木会出现在对战区域。
神宗一郎的远程控制力与精神入侵的技巧都远胜过樱木，樱木想要保护流川不受影响就不能离流川太远。
无论是了解流川的战斗风格还是与他对战过的人，应该都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樱木这样的向导。
然而见过樱木在战场上的表现，牧绅一竟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对抗里樱木能让自己更加震惊。
虽然接连躲过了牧绅一的攻击，但不断拔腿狂奔的樱木身上又多了好几道伤口。
“切，真是难缠的中年大叔。”樱木一边痛得呲牙咧嘴一边回头抬枪扫射。特制的子弹发出了刺耳的破风声，可是丝毫也没减缓哨兵向前冲刺的速度。
作为向导樱木下意识地想要对他进行精神入侵，伸出精神游丝却发现对方向导的防御根本无懈可击。
两名对决中的哨兵身影快到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樱木能够勉强自保，也是因为转移了流川的部分感知。
就算是樱木这种总是逃课的向导，也知道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是哨兵在战场上赖以生存的保障。将哨兵的感知转移给向导无疑是十分荒谬的决定，但流川在比赛之前却执意要樱木这样做。
“我的感知可以不断提升。”
“但那样会很容易陷入狂躁啊。”
“有你在，我不会失控。”流川看向他的漆黑双眼平静而坚定，樱木怔了怔，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那你比赛时就尽管大展拳脚吧，本天才绝对会看好你！绝对不会让你失去理智的！”
正因为愿意用自己的付出去弥补对方的不足，战场上的两人才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与必胜的决心！
对战牧的流川身上的伤势并不比樱木轻，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攻击力越来越强，冰冷的眼底也越来越红。
作为敌手的牧绅一首先感觉到了流川的状态有些不对，他浑身的肌肉鼓胀，血流加速，整个人似乎正在逼近一个濒临崩溃的状态。
“注意流川， 一旦陷入狂躁立即控制他。”
“明白。”
牧绅一的指令倒也不只是为流川着想，在这样的竞赛里哨兵一旦被敌方向导控制也就意味着比赛的结束。
不断激发着自身潜能的流川重重一脚踢向了牧绅一的胸腹，牧绅一抬手格挡，手臂却传来了裂骨般的剧痛。
理论上哨兵可以释放出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实战的极限，可一旦超出人体承受的阈值，即便是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也会让疯狂的哨兵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
向导的保护虽然能减轻哨兵受到的刺激，但哨兵的能力越接近极限向导就必须消耗越多的精神力。
以流川现在的状态，必然会给樱木造成很大的精神负担。而且用这样铤而走险的方法来提升战斗力，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一股股热汗沿着刀削的下颚甩落，反复撕开的伤口就像是烈火灼烧。
不断交击的利刃绽放出灼目的火星，流川摧枯拉朽的猛烈攻势竟让原本实力比他更强的牧绅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攻守兼备、强悍过人的牧绅一曾在战场上被誉为能够碾压任何敌人的“战车”，而流川却想以自身无坚不摧的锋锐突破“战车”的铜墙铁壁。
纯粹的求胜意念让他忍受住了浑身肌肉似要断裂的痛楚，受到强烈刺激的感官因为有樱木在，反而得以无限的延伸。
无论是敌人的强大还是发狂的风险都没有令他产生丝毫的动摇，濒临极限的提升竟使他在战斗中几乎已能与牧分庭抗礼。
11 神宗一郎作为向导学的教授，更清楚要维持哨兵的这种临界状态会对樱木的精神力造成多大的损耗。
神奈川塔的记录里，最杰出的向导在类似的状况下也只能支撑半个小时左右。而樱木的精神力彷佛无穷无尽，不仅能令流川一直在战斗中保持清醒，还能抵御神宗一郎对他的精神入侵。
这也说明流川除了精神领域甚至将整个身心都交给了自己的向导。向导与哨兵在战场上的关系虽然亲密，但能够毫无保留、完全信赖对方的搭档却不常见。
与樱木、流川的这次对战处处都令人感到意外。明明只是刚毕业的两人，却在天赋与战斗能力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军队里大部分A级以上的向导和哨兵。
流川的强攻使神宗一郎不得不花费更多精神力来辅助牧，他将剩余的大部分精神力都释放了出来，盘旋在樱木周围伺机而动。
樱木的精神力虽强，但控制精神力的经验与技巧都算不上成熟。神宗一朗只是佯攻了一下流川，果然就在樱木自身的屏障上发现了一丝细微的破绽。
流动的精神游丝瞬间凝成一根粗长的尖刺狠狠扎穿了樱木的精神屏障，一股剧烈的疼痛顿时在樱木的脑袋里炸开，火辣辣的鼻腔里也随之涌出了一股股猩热的鲜红。
踉跄的脚步令他无法再躲开牧绅一的攻击，力量强大的哨兵抬腿扫中了他的腰腹，令他连人带枪地向后摔出了十多米。
磕在地面的额角崩裂出长长的伤口，浑身筋骨似要断裂的剧痛与脑子里的混沌让他觉得自己已四分五裂。
但他仍是下意识地迅速构筑了更坚实的屏障，甚至用精神游丝缠缚住入侵的“异物”令它无法再刺入半寸!
流川发狂般地将牧绅一一肘击倒在地，手里的刀锋直插他的咽喉！
牧在千钧一发之际偏头躲过了这一刀，即便是特制的刀刃，被刺中喉咙也一定会立即失去战斗力。
牧绅一挥随即拳击向身上的流川，却被流川反手将刀刃刺入了他的手臂。
泼溅的鲜血染红了流川的双眼令他眼底的寒意越发冷酷。受伤的牧也不得不全力还击，使两人间的战况变得越发激烈！
神宗一郎连自己的“尖刺”也来不及收回，便决定立即突破樱木的精神屏障对流川进行入侵。流川的状态随时都会失控，而他必须把握住这瞬息即逝的机会！
樱木的精神力超乎寻常，全力以赴的神宗一郎在强行侵入流川的一刹彻底放弃了自我保护。
但就在那一刻，神宗一郎突然察觉到哨兵无限蔓延的感知瞬间锁定了自己——他几乎来不及反应，眼前的景象已被雪亮的锋刃割裂！
求生的本能令他猛地向后一仰，流川掷出的匕首顿时贴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没人会想到流川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的神智，更没人会想到潜伏在外围区的神宗一郎从一开始就是流川暗中搜寻的目标。
失去匕首的流川立即便受到了牧绅一的压制，但与流川心意相通的樱木，已经以惊人的速度与爆发力朝着神宗一郎所在的位置猛扑了过去！
神宗一郎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操控流川，他尽力后撤想要和樱木拉开距离，但竭尽全力也摆脱不了樱木的追击。
他从没见过一名向导在战场上竟拥有超越普通哨兵的行动力，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樱木的精神力也如同山呼海啸般地朝着他猛烈卷去！
神宗一郎立即筑起精神屏障，却抵挡不了樱木的拳脚与子弹。
为了保护自己的向导，牧只能选择丢下流川瞬间挡在了神宗一郎的面前。流川也即刻追赶过来，将争斗的战场从赛场中央转移到了周边区域。
丕变的局势令擅长远程攻击的神宗一郎完全被卷入了战团，虽然有牧绅一的掩护，但在樱木面前，他竟感受到了双方精神力的差距。
樱木明明是个刚毕业、勉勉强强才达到A级的向导，之前的对抗中也能感觉到他对技巧的生疏，但近身之后，他不仅能一边战斗一边为自己与流川构筑精神屏障，甚至还能用强大的精神力同时对所有的敌人进行精神攻击。
神宗一郎的入侵一次次被樱木打断，自己的屏障却一直都在承受着似要碎裂的高压。
疯狂进攻的流川此时反而不再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他的行动变得更加果断而冷静，也不再大量榨取向导的精神力。
在牧神一的印象里流川是个极度自我中心的人，他从不在意与向导之间的配合，更不用说成为向导的辅助。
并且哨兵就算再弱也是战斗中的主力，即便是进入军队的这一年里，牧也从没见过向导为主哨兵为辅的战术。
然而无论是“野兽”般强悍的向导还是始终掌控着整个战局的流川都在这场比赛里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四人之间的对战越来越激烈，遍布各种掩体的周边区域一时间枪林弹雨、碎土四溅。
手无寸铁的流川为了掩护樱木身上的伤处越来越多，然而牧虽然占据了优势却感到挥刀的阻力越来越大，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重。
明明之前已经大量消耗过，但樱木的精神力却没有丝毫枯竭的迹象。甚至由于流川的状态已趋于稳定，他便肆无忌惮地开始对着范围内的所有目标进行狂轰乱炸！
牧绅一和神宗一郎这才真正体会到樱木从未被发掘出的惊人天赋的可怖，即使尽力抵御，在那股宏大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地冲击下，仍令人感到整个空间都在扭曲破碎！
缺少更多实战经验的神宗一郎很快就感到了体能与精神力的透支，当满脸血迹神色狰狞的樱木再次扬起拳头凶狠地冲向他时，他在屏障的破碎声中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
......
一片、两片......
脸颊上有些细微的轻痒......
是有什么粘在自己的脸上，很轻很软，像是细碎的羽绒，还带了一丝恬淡的香气......
“喂，没事吧？”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神宗一郎不由得睁开眼，只见之前还对自己横眉怒目、杀气腾腾的红发少年此时正双手插袋地站在一棵樱树下，像是有些关切，又像是不太在意地盯着自己。
神宗一郎茫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从自己脚下延伸出去的干净整洁的街道。街道的尽头直通向了一片灼目的光亮里，而粘在他脸颊上的花瓣，似乎是从街道两旁繁华如云的樱树上面飘落下来的。
一阵微带凉意的轻风吹来，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白色的细末。
神宗一郎不由伸手接住了一片轻盈的花瓣，花瓣上的白色细屑瞬间消融在他的掌心里，给他带来了一丝舒爽的清凉。
“雪是从狐狸那边飘过来的，”樱树下的红发少年努了努嘴：“怎么清理也清理不完，所以本天才就把它们堆成雪人了。”
神宗一郎回过头，身后积雪的街道上果然并立着两个圆滚滚胖嘟嘟的巨大雪人。
其中一个用红色的枫叶做了红发，另一个用黑色的木炭涂了标志性的三白眼和下睫毛。
“白痴。”
一道修长精悍的身影从雪人背后走了出来，他几乎看也没看站在街道中间的神宗一郎一眼，便径直走到了红发少年的跟前。
“让你把敌人拉入精神图景，而不是把我也拉进来。”
“有什么关系？”红发少年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反正只要把所有人拉进来就是本天才赢了吧。”
“我们现在全都昏迷在赛场上了。”
“那也是本天才赢！可恶的臭狐狸！总之你现在就算不想和本天才搭档也来不及了！哼！”红发少年气鼓鼓地把脸撇向了一边。
流川还想说点什么，牧的声音却适时从他的背后传来。
“的确是你们赢了，樱木你很有天赋，有没有考虑过毕业后加入神奈川的军队？”
“大叔你真有眼光。”虽然脸上被揍过的地方还感觉有些痛，但听到牧的称赞红色的单细胞生物仍是开心地咧嘴大笑起来：“如果是作战部长亲自来邀请的话，本天才会考虑的啦。”
“我只比你大一岁而已......”
“放心吧，本天才是不会歧视中年大叔的......”挠着头的樱木正乐呵呵地和牧聊得起劲，一个凭空飞来的雪球突然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白痴。”
“臭狐狸！你干嘛偷袭本天才？！”
“你是我的向导。”
“那又怎么样？”
“我去哪个军区你就得去哪个军区。”
“哈？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臭狐狸！”
“我们已经绑定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本天才才不会后悔！可恶！就算是绑定了要去哪里也要由本天才决定！”
樱木一边哇哇大叫，一边冲到雪人附近抓起地上的积雪就对流川展开了反击。
没想到他胡乱扔出的雪球砸到了树干上，散落的雪屑撒了神宗一郎一头一脸。
樱木不禁毫无愧意，反而还顺势将神宗一郎也拉入了他和流川之间的混战。
神宗一郎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原本残酷而激烈的比赛，最后结局竟会是这样。他理应为了输掉比赛而感到满怀愧疚或是沮丧失落，但此时看着在樱花树下激情“对战”、早已把所有的伤痛与得失荣辱全都抛在了脑后的两人，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勾了起来......
半个月后，顺利从神奈川塔毕业并且成功进行了绑定的樱木花道与流川枫穿着崭新笔挺的军装，一同前往神奈川军区的作战部报到。
坐在军车上的樱木一路都兴奋不已，这是他头一次以军人身份来到即将服役的部队，之前在梦里都觉得遥不可及的地方，现在竟然真实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哇！狐狸快看！那是最新款的雷暴军车吧？酷毙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弄一辆来开开阿？”
“女兵！狐狸，营地里还有女兵！嘿嘿，不知道之后能不能一起搞联谊。”
“好大的训练场，好厉害！真想现在立刻就过去试试。”
“咦？拉面的香气，军队食堂也有拉面吗？那本天才是不是可以免费吃个够？！太棒了！”
“白痴。”驾车的流川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似乎充满了困意。
“等、等一下，要撞上了！狐狸快看前面！可恶！真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刹车声与沉闷的撞击声引来了不少士兵与工作人员，一头撞上了挡风玻璃的樱木却顾不得头顶的大包，而是立即扶起了已经倒在方向盘上的黑发哨兵。
“狐狸你怎么了？醒醒啊，狐狸，你可别吓唬本天才！”
流川失去意识后两人的精神连接也跟着消失了一瞬，樱木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差点就抱起流川直接去找救护车了！
然而过了片刻，樱木又感到自己的精神游丝受到了更紧密的缠绕，靠在他怀里的流川也随之睁开了双眼，只是向来冷漠锋锐的眼神里不自觉地透出了几分迷茫。
“狐狸，你感觉怎么样？哪里有受伤吗？快说话啊狐狸！”
车外的众人已经拉开了车门，抬着担架随时准备救治车上的伤员。
流川看着眼前的一切实在有些搞不清状况，他记得自己和樱木好不容易制服了黑暗哨兵，回家后樱木还特意在他入睡前替他做了一次精神梳理，为什么一睁眼，他就突然出现在了一片混乱的军车上？
他从樱木身上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而樱木还在紧张而焦急地盯着他，急得有些发红的双颊微微鼓起，明亮透澈的双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了流川的身影。
“你说话啊？”
流川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他并不清楚樱木想让他说些什么，不过看着近在咫尺的恋人，他脑子一热便把曾经暗自决定、一定要更早地对樱木表白的那一句话说了出来——
“请和我结婚吧。”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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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各位原谅，超级社恐的I人咩咩，所有的回复都一字一句地看过，但有时候脑子好笨，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只想说谢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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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7 19:27:08
发表于 2023-5-28 09: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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