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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多边形恋爱关系征文】Fire Inside-暗火中烧(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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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2:34: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病否 于 2023-8-7 00:34 编辑

《暗火中烧》
Fire Inside



——————————————————————————



【All花】主洋花,含流泽仙花,非原著向,超模花AU。(本人婚恋观扭曲,没有逻辑没有素质,牛头人俱乐部终生会员一枚。如有ooc,抱一丝啊QAQ!)。



早上刮胡子不小心刮破了下巴,弄出一道口子,水户洋平对着镜子查看伤口的时候,禁不住发出感叹——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镜子里那人挂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嘴唇边团着圈白色泡沫,比一般人短一些的眉毛微微上挑,这样子的一个男人,怎么看都是和蔼又可亲的,连带手里锋利的剃刀看上去都柔和不少。


水户洋平是有点爱讲究的人,电动工具泛滥的时代,他的盥洗室里永远摆着一整套古董剃须工具。那些玩意儿并不便宜,越陈旧的东西越昂贵,越昂贵的东西越手工艺,大多数复古的喜好都是花钱买不方便。老式剃刀又得保养又得打磨,但这种事交给别人去做就失去了意义,定要亲力亲为才行,才显得独特,有格调。像手里这把,他亲自磨出来的直柄剃刀,这种款式尤其得他钟爱,但钟爱却不是因为它本身,只是因为它得到过赞赏。


“——洋平这把刀,好帅啊。”


那个唯二能进入他卧室的人,撅着光屁股翻看他盥洗台上的剃须工具,挑出了并不起眼的这一把。


“也给我用用吧?来帮我刮脸嘛!”


他那会儿半躺在床上抽烟,正享受着尼古丁和高潮余韵的美妙结合,


“我可不敢,你那张脸刚签了新合同,要是被我给弄伤,把公司卖了都赔不起。”


“有什么关系!我看见你用这种刀好多次了,来嘛!你不会弄伤我的。”


你不会弄伤我的。那种笃定的信任,就是水户洋平自己也无法对自己做到的事。考虑到半小时前他才把这个人按在床上干得像个不要钱的婊子,此刻就被寄予这种信任,很难不让人心生感动。于是就在他走神而犹豫的那么一下下,对方马上就露出那种脸——耷拉着眉毛,撅起嘴,“洋平洋平~”地叫着,跟高挑的身型毫不相称的,孩童似的撒起娇。


这个世界需要出台一部法律,禁止樱木花道对水户洋平撒娇;因为这个世界的水户洋平可以为了这样的樱木花道做任何事。


“帮我刮胡子吧洋平~”


“我不想走那个秀啊洋平~”


“我今晚多吃一碗拉面可以嘛洋平~”


“做我伴郎好吗洋平~”


所有的所有,答案都是:好啊,没问题,当然可以。

他用这把刀给樱木花道刮过好多次脸,数不清了;就跟吃饭、做爱的次数一样,谁会去数那么琐碎的事情?养成惯例,只要樱木在他这里过夜,第二天就一定会给他刮脸。樱木花道不是胡茬茂盛的体质,脸上经常干干净净的,皮肤光滑又紧致,一颗雀斑、一颗痣都没有,常年混迹各大秀台和摄影棚,在种类繁多的化妆品糟蹋下也没折损良好的肤质,大抵是天赋使然。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叫旁人连羡慕都枉然。说是刮胡子,根本也没什么胡茬可刮,但这不妨碍樱木非得要求他提供这项服务,并已经坐在盥洗台上摆出享受的姿势。


用磨得吹发可断的刀刃抚摸这张价值千万的脸蛋,有种危险又怡人的刺激。这张脸现在已经习惯于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上。一双剑眉,金褐色瞳孔,标志性的红发,横空出世,以极具冲击力的形象让时尚圈变了天,几乎一夜之间就给各大杂志刷了版。多么了不起。而他红成这样一点都不是意外,水户比谁都清楚他的潜力。樱木花道是他成立模特经济公司的第一桶金,以至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仅靠这一桶金就足够。樱木的走红是一道结果明确的算术题,正如他曾经说的那样:


你只需要出现在那儿,花道,我保证这场秀结束后所有人都会只记得你。

那是樱木的第一个时装周,天才也难免感到紧张。水户接到短信后去后台找他,时装周的米兰美人如云,那么多超模里,即使作为新秀,他的天才也是最打眼的:远远超出一般亚洲男模的身高,染发剂不可复制的独特红发,不费吹灰之力就与其他人区分开来。这个品牌的春夏成衣主打明艳街头风,简直是为18岁的樱木花道量身定做。第一套高饱和度的酸性黄,映衬得那头红发异常炽烈,看上去就像一个具现化的太阳,带着股不管不顾要把周围一切点燃的架势。开秀前15分钟,后台已经清场,四处奔走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依然将场地挤得满满当当,找到他的时候,樱木花道正坐在高脚凳上啃指甲,不像别处扎堆的模特,没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一方面因为这张面孔太亚洲,一方面因为这张面孔太生,没一点儿名气,谁舍得搭理你。


水户走过去拍他的肩,樱木被吓了一跳“噌”地转过来,脸上的妆不算浓,仅仅加深了轮廓,修饰眉型,鼻梁和眼下扑上贴近肤色的腮红,自然得很,更显青春逼人,鲜活得要命。到底是大牌化妆师,相当懂得“因地制宜”,尽可能发挥原材料本身的优点,不过于画蛇添足。水户很满意,脑子里记下过后得给这名化妆师送份礼。


“洋平~!”


这一声带着点上扬的尾音,是埋怨和撒娇的口吻。水户感到一股冲动直奔下腹而去,还是面不改色,听出这是嫌自己来得晚了。这小子对于秀场后台不准闲杂人等出入的规矩一概不关心,好像水户洋平就应该神通广大到只要喊一声名字就化作一缕青烟出现在他跟前。


水户也确实出现了。每一次的。


“洋平,我,我有点儿紧张。”男孩伸手拉住他的外套下摆,把他拖近,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很专注的。樱木花道对于自己专注的眼神向来没有自觉,跟那纯粹的个性有关,他看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只看这个东西,眼里只容得下这个东西,一心不能二用。用这样一双眼睛去看小蚂蚁搬家,去看魔术师变把戏,去看世界第八大奇迹,都是一个效果;去看人,那就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往往令被看的人凭空生出自己很独特的错觉。


别这么看着我呀,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情侣的——水户想说。他和樱木花道可以是很多种关系,“情侣”绝对是最不相干的一种。樱木的正牌男友此刻还被押解在日本某座深山老庙里,由十七八个保镖看守着,以一己之力与那名声响亮得吓死人的家族做对抗。是了,这对情侣目前正经历一种名为“棒打鸳鸯”的烂俗到水户都不忍提及的桥段。


错过樱木花道的时装周首秀,那个脸臭的小混蛋会气到杀了他老子吧?怎么都好,在日本闹得沸反盈天也无所谓,不要给这边惹麻烦就行。但眼下看来,多少还是有点影响。


“这么紧张么?都不像你了。”用手指捻起他额前的一缕红发,试图把它放到正确的位置,却发现无论怎么放都是完美的,水户因此想他可能不适合做樱木的造型师。“我们花道可是从来不怯场的啊,还是说……在担心流川?”


“那家伙有什么好担心的,滚得越远越好啦!不要打扰本天才的大秀!每次都只会捣乱的臭狐狸。”


“那你在不安什么?”


“我……也没有……”樱木的手还没放开他的衣服下摆,以相当认真的神情,征求他的意见:“但是洋平,我真的……能做好吗?”


曾经光着脚丫子在湘南海岸线撒欢奔跑的少年,马上就要站到这个物质世界最受人瞩目的砧板上,给他裹一层高级定制的糖衣,刷上最顶尖设计师调配的蘸酱,把那宽肩窄腰,匀称的肌理,修长得不可思议的腿,整个儿端上T台,供凡夫俗人惊羡赞叹,用眼神把玩。错不了,他天生就该干这个。


“当然了。”水户无限包容地揽住他的肩膀,把他转向那挂着黑丝绒帘幕的T台入口。对樱木花道,他说的每个字都定是真心实意:


“你只需要出现在那儿,花道,我保证这场秀结束后所有人都会只记得你。”

第一次在这么大的T台登场亮相,他记忆中樱木花道没有丁点怯场,仿佛之前拽着他的衣角说好紧张只是个笑话。那时候的樱木还没什么台步可言,就只是走路,都有点不像个模特儿了,本来出道也不过半年,行内人一看就是生得不行的肉,一口咬下去还会渗血,但抵不住鲜嫩啊,尝的就是这口未被驯化的血腥气。那脸跟精致华丽也不沾边,明明白白地不经雕琢,绝对没动过刀子——野生的!说漂亮却不恰当了,要知道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在米兰街头随便扔块儿板砖能砸死一把绝色美人,但像樱木花道这样的,任他们打着灯笼,满世界找不出第二个,连竞品都没有。这就是水户的自信。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个国家的?混血儿?不会是业余的吧?个头太高了,怎么有这样的红头发?


指指点点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同语种的惊叹,闪光灯迎来一阵高潮,水户洋平坐在人群中听得很爽,都快硬了。想到来米兰这几天忙前忙后为了这场秀,还没好好做一次,今晚上得犒劳犒劳自己。


米兰那晚上的樱木花道格外热情,两个人还在酒店的电梯就差点搞起来,水户的手要负很大责任。一整晚after party,手就没离开过樱木的腰肢,那样的场合,松手放开他等同于把肉骨头扔给食人鱼,秒秒钟被啃食干净。珠宝香水名牌奢侈品,物欲和性欲在酒精作用下相互激发,时装周的after party行进至半夜,每个人脑子里都想着同一件事:操。而白天在秀场引起不小轰动的日籍红发模特,已经是晚上的热门话题,探究的眼神不需要加以掩饰,因为这是人人都想弄清楚的事情:


他跟谁睡觉?


他会操谁?


不,那么年轻,又腼腆,更好的问题是谁在操他。


要不是旁边那个小个子日本人碍事,今晚上会有很多人排队搞他的屁股。


樱木其实很喜欢水户的手揽着他,不是松松地、象征性地挂在腰上,而是隔着衣料把指痕压进皮肤。有这只手撑在他背后,从东京到纽约到米兰,再到哪里都没差。有这只手就是有人给他兜底,想飞多高,往哪里飞,通通无所谓,放心,摔不死你。樱木花道后来那越发骄纵的德性,跟他的身价一样水涨船高,成了圈子里臭名昭著的混不吝,追根溯源绝对是水户洋平的锅。可樱木太吃这套啦,每次水户像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护着他,他都恨不得立刻回馈一个口交。因为他能回馈给水户的东西很少,不是钱的关系,“钱”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水户洋平是樱木花道最重要、最忠实的好朋友,给好朋友舔鸡巴和操屁股是维系这段珍贵友谊最重要的手段。


至于樱木未来的历任丈夫将如何看待这段珍贵的友谊,就另说了。


彼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新秀红发模特,在电梯里给他的好友兼经纪人亲得快化成一团水,酒量还没锻炼出来的年纪,几杯香槟下肚就飘飘然了,俯身追着男人的舌头,嫌不够近似的抬起长腿勾住对方的腰,两条胳膊圈在他脖子后,不由分说把人往自己怀里按,喉咙里发出很高兴的咕哝。水户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小孩子紧紧抱住的泰迪熊,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通常很直接却有点儿不顾死活——“这个熊熊我好喜欢!”——然后抓过来搂在怀里睡觉也舍不得撒手,结果就是越心爱的玩具磨损得越快,不是眼珠子玩掉了就是棉花崩出来,很快就沦为最残破不堪的那个。


这时候想到这种比喻不太合适,太纯洁了,但樱木花道就有这种本事,在蹭着男人的鸡巴被人捏着乳头的时候,还会露出那种得到泰迪熊般纯洁而快乐的表情。


哎,得停停,憋得有点儿久了,可别在这儿射出来。


水户于是把舌头从樱木嘴里抽出来,带出的涎液牵成银丝挂在那红彤彤的下嘴唇上,樱木没来得及反应,茫茫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件快乐的事情突然中止了。


“我们花道今天很开心啊。”他想减缓节奏,用大拇指去揉男孩丰润的唇,樱木顺势就把脸颊往他的手里放,嘴角翘起,在他掌心烙下个大大的笑容。


“嗯嗯!今天的大秀,本天才……表现很好嘛!”


是呀,超级超级帅的。”


得到赞赏的樱木更加高兴了,支起身子扑在水户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一个劲儿猛蹭,乱七八糟的红发像无数只触手撩拨男人的皮肤。


“我会更努力的!做日本第一!世界第一!”


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么励志的话啊,笨蛋。水户在被他蹭得鸡巴突突直跳的时候想。然后那惹人的头发又忽然离开他的脖子,樱木抓住他的肩膀,把脸一直凑他面前,那双本来就很奇特的金褐色眼睛,近看之下更为惊人。


“到那时为止,洋平都要看着我哦!”




莫名其妙,居然想起那么久的事。果然是年纪大了。


水户摸了摸下巴上的新伤口,又看了眼手里的剃刀,居然想不起上一次用它给樱木刮脸是什么时候,难怪钝了。就这么着吧,也懒得磨,讲究这么多年到底给谁看。


把脸冲洗干净,简单捯饬捯饬头发,服装配饰早就配好了由专人给送过来,接送的车辆等在楼下,助理掐着点儿定时传简讯汇报另一边的情形,一切都不用他操心。对此类流程水户洋平非常有经验(有经验到已经沦为一个著名的圈内笑话),但他对此不甚在意。
乘车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水户把手机捏在手里翻转把玩,瞥到屏幕时不时亮起,知道大概是助理的发来的信息,没费心去看,想也是不大要紧的。要紧的事就打电话了。水户洋平不爱接电话,爬到社会某个层次才能有不接电话的权利,大部分找他的电话都先经由助理过滤掉了,余下的,得非常非常重要才能打到他手机上来。但他现在这样子,确实是在等一个电话,尽管那个电话之前打过来的时候他故意没有接——这就有点小孩子气了,又不接电话,又希望人家打,真不像个大人。


随后手机震动,有点讶异地拿起来一看,却是助理的号码。可能真有要紧的事。


“社长,不好意思打扰……”


“怎么了?”


“有位不在名单里的客人,但是持有邀请函……咳,”助理原本就小的声音又压低几分,“是流川先生。”


这么出人意料的名字,意外到水户洋平不得不再问一遍,以确保自己没有听错:“流川枫?”


“是。”


比起他来干什么,水户更首要想知道:谁给他发的邀请函?花道?不可能——那家伙尽管单纯,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水户忽然就有种被人搞了的感觉,但没有真凭实据,何况今天这种日子,无端构造出阴谋论也不太吉利。


“来了就是客人,好好招待吧。”堂堂流川家公子,总不能临到门口把人赶出去,何况还戴了顶“前夫”的帽子,被媒体拍到不知写得多难看。


“是。那么客人的位置……?”


“把贵宾席挪个座出来,也不用太显眼。”


“明白。”


女助理很快挂断电话,水户的手肘支在车窗框上,手机抵着下巴,脸上没一点儿表情了。这个男人一旦开始深思熟虑起来,面目往往就像被“哗”地拉上了的百叶窗,平白又密不透风的。樱木花道最不喜欢他这样,总要伸手去扯他的脸蛋,揪起两团脸颊肉把那其实蛮英俊的脸拉成一个傻瓜样。


“洋平在想什么?”


樱木会问。


“你在想什么事情是本天才不能知道的?”


理直气壮得简直胡闹。和那粗犷的行为作风相比,樱木花道在某些方面心思细腻到令人招架不住。


“没什么啦,在想工作上的事,说了你也不会想听的。

“你的工作不就是我嘛!”


“那倒也是,所以就是在想你么。”


甜蜜的话真是信手拈来,樱木花道听了就很满意,躺在他的大腿上笑成一朵艳艳的花儿。那时候刚拍完一组运动风格广告的樱木,剪了短发,脸庞很凌厉,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还是很幼稚,像个超龄儿童。水户的手有点儿离不开那毛绒绒的脑袋,一直抚摸着,当真就忘了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两边脸颊微微地疼,还残留着被人捏过的触感,直到眼角余光瞥到那只大手上一道银色的闪光,脑海里短暂断片的记忆才衔接上:


“洋平啊~狐狸跟我求婚了。”


几分钟前樱木花道向他宣布这个消息,随之而来的是那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当我伴郎吧,好吗?”


即使把过去所有经历全都加上,他与流川枫直接照面的次数也不算多,且大部分时间停留在那场打得天昏地暗的离婚官司中。结婚时有多单纯盲目不顾一切,离婚就有多狗血惨烈不堪回首。年轻富有的世家公子和冉冉升起的超模新秀,突破重重障碍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才有鬼。由此水户洋平总结出的人生哲理是:签好婚前协议比他妈什么山盟海誓都重要。


那场被日本小道杂志开设专栏进行连载报道的离婚官司持续了大半年,水户作为代理人的耐心被折磨得所剩无几,樱木不愿意出席任何听证会,开庭时间被一推再推,相比提出离婚的这方消极不配合,应诉方倒是场场不落地坐在对面,由一群武装到牙齿的精英律师包围着,表情冷淡得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他和流川枫从来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尽管在过去十年里他们平均地占有着樱木花道的生活和身体。经常他在樱木身上看到那个男人的痕迹,太明显了,也会忍不住皱着眉头批评道:“不是说了今天要拍照吗?叫那小子也注意点啊,咬成这样连遮瑕都盖不住。”


樱木会很无所谓地,厚着脸皮朝他笑笑说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可以后期。


但碰到时装周,在那些异国他乡各式各样的酒店大床上,他在抓着樱木的胯骨把他往自己阴茎上撞的时候,手下的力道可一点儿也不轻,什么第二天走秀会不会露出腰间的淤青,肩膀上又多出几个齿痕,这个当经纪人的也没有那么在意。樱木花道跟他做爱时通常很乖的,被干得有点狠了也就小心翼翼转过头来喊一声“洋平啊……”,然后咬着嘴巴,吞下差点溢出口的尖叫。


怎么了呢?才这种程度而已,我们花道当然受得住了。一边柔声鼓励着,一边更狠地干,干到红头发的好朋友除了哭着喊他的名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为止。第二天恢复过来的樱木站在穿衣镜前看自己,手指滑过腰间大片青紫的皮肤,还用一种很惊奇的声音问:洋平手那么小,怎么力气那么大哦!


水户通常从大清早就开始抽烟,听他这么说差点被烟呛一口,怒而争辩:我的手是平均水平好吧,哪里算小了?!


樱木花道并不真的介意过他力气大的问题,尽管隔天会被化妆师用很麻烦的眼神谴责一番,不过秀场的后台太忙碌,没人有时间去关心一个模特儿的私生活。樱木花道那时已经成为相当有分量的一线男模,20出头,逐渐褪去出道的青涩,正在转型,设计师喜欢那身年轻又漂亮的肌肉,通常拿布料最少的给他穿,水户有时候专门呆在后台从转播屏里看秀,高清镜头下模特脸上的睫毛都数得一清二楚,他因此确定流川枫不会错过樱木身上任何不属于他的痕迹。不像拍照,走秀可没法现场PS。


但后面即使官司打到双方律师差点当街对骂互撕头花的程度,流川那方也没有把樱木和他之间不那么“干净”的关系提上台面。这让水户对流川颇为刮目相看:臭脸小混蛋比他以为的要聪明一点点。律师们仅是围绕各种鸡毛蒜皮的离婚条款争论不休,加上当事人其中一方不肯出庭,这场官司简直看不到尽头,让按小时计费的律师团赚了个盆满钵满。最终还是水户向前来借宿的好朋友下了最后通牒: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庭?要不想离就撤诉,给个准话,别没事烧钱玩,搞得那帮狗律师现在赚得比我还多。”


樱木花道不说话,披着一条印有巴斯光年的毛毯蜷在沙发上,正在恶补这些年没来得及看的卡通片,这就是水户近三个月来每天面对的场景。他是不在乎对方来他家来蹭吃蹭住;也不在乎他整日颓废消沉像坨190公分的人形垃圾;甚至放任他不出门不工作并为此赔付大量违约金。这些天晚上他们还是一起睡,但不做爱,樱木有时候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远远地睡在床另一头;有时候双手双脚都缠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胸口。这家伙很少这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水户用手抚摸他的背,沿着脊梁骨上下滑动,樱木就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两个人都不怎么睡得着,水户知道好朋友这些天满脑子都是他那一地鸡毛的豪门婚姻,所谓名门望族的屁规矩真是多到令人发指,樱木花道又哪里知道和贵公子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却是另一回事,从来没有谁给他做过婚姻生活的心理建设,对婚姻的美好期望和现实之间的落差足以扼杀大部分天真的人。但樱木花道不适合想这些复杂的事情,所以水户也没告诉他,因为他知道樱木是直觉型动物,适合凭感觉做事。


那天下午的卡通片马拉松正补到怪物史瑞克,水户倚在料理台旁盯着那个被巴斯光年盖住的背影(樱木看过玩具总动员后立即宣布成为太空战士的粉丝,导致他家现在堆满了相关周边),等了老半天还是没回应。微波炉里的爆米花都做好了,“叮”地一声就像倒计时。水户叹口气,去把爆米花倒进碗里,又取来两罐果汁,回到沙发前用脚踢了踢好朋友的长腿,示意他让个位置。


沙发上的身躯轻微蠕动一下,水户放了东西,一把揭开毯子,在那头火苗般凌乱的红发掩映下,一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就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诶,这个,这里有点感人……”


樱木指着屏幕上正在往泥塘子里放屁的史瑞克解释说。他的眼睛本来就大,蓄满泪水后轻轻晃动,眼泪就很夸张地滚落下来,无辜得仿佛全世界都该为此抱歉,可全世界最关心和爱护他的好朋友,此刻却连一个宽慰的表情都不给。


“就这么喜欢啊。”水户难得用这种很低的声音跟他讲话,偶尔在床上的时候倒会。樱木有点条件反射性地收紧双腿,抬头隔着湿哒哒的睫毛看他,不是很确定他的意思。


“在一起不开心,再喜欢有什么用?”

于是樱木花道的第一段婚姻总算走到尽头。谁都没想到打了那么久官司,最后却是一场和平分手。流川的律师团那副吃瘪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也很好笑,他们原本可以把樱木剥削到一条内裤都不剩,可关键时刻当事人大手一挥,所有条款全盘作废,结果不仅没有剥削,反倒还要赠与房产和股份,够让樱木吃到下辈子去。但樱木花道一个子儿也不肯接受,搞得他们这边的律师也是大眼瞪小眼,一个个恨不得以头抢地。


大概因为是初恋,从认识开始算起也已经小十年,签字那天樱木没忍住哭得很惨,让人不知道还以为被甩的是他。流川扯来纸巾给他擦脸,通常冷冰冰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很有杀伤力的,于是樱木哭得更凶了。水户当时就坐在他旁边,没插手,很好奇地关注另一位当事人的脸色,竟然找不出破绽。


“白痴,哭什么,再哭那就不离了。”


“……可我不想我们那么不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樱木干脆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鼻音浓重的声音听上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格外使人心疼。


“对不起,狐狸。“


“没关系。”流川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他脖子后面轻轻安抚。身高体格相近的两人,站在一起确实养眼,抛开一些现实因素不谈,这一对还真是路过的狗看到都忍不住说句好般配的程度。


“是离婚又不是死人,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可以肯定的是,水户洋平没有臆想症,所以当他感觉流川枫的视线越过樱木的肩头落到他身上,刻意加重了“朋友“这个词的时候,那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樱木花道的难过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摆脱了“流川家族”这个姓氏带来的阴影,说不轻松是假的,而后竟然与前夫的关系也变得好转起来,不再是终日冷战和吵架。偶尔这位前夫也来看秀,樱木会提前通知水户在秀场第一排给他预留座位;两人离婚半年后还被拍到在纽约逛街,大雪纷飞的冬天,红发模特手里捏着一个蛋卷冰激凌,旁边的黑发男人正探头过去咬,这位路人的抓拍技术堪比职业摄影师,成片真是要多美有多美。水户当初看着刊登在报纸上的这张照片,手里的香烟都险些烧到手指头,还得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复当天接到的第N个电话,重复那几句四字经:


“只是朋友,不会复婚,谢绝采访,无可奉告。”

心情愉快的樱木花道吃得香睡得好,状态极佳,在T台上走得风生水起,拿下新约无数;刚恢复单身,更加不缺人陪伴,什么电影演员体育明星圈内同行,走马灯似的在他身边轮换。倒也不怕媒体嘴碎,有次被人爆出跟当红歌手在酒店同进同出,记者来问,就一脸坦荡地说是朋友;又问和朋友在酒店干嘛呢?说玩了通宵的飞行棋;记者们哄堂大笑,樱木花道却急了,说是真的,不信的话问洋平,我们三个一起玩的!记者们笑得想死。水户洋平只有把脸转到一边,默默扶住额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这回铁定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从此“三人飞行棋”,简称“三飞”,成为一个经久不衰的梗。


事后歌手那边打电话来,樱木当时正在化妆镜前做造型,双手不空,水户把手机拿到他面前开功放,刚接通对面就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樱木花道我拜托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那张嘴给撕了!!你那个红脑壳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有没有丁点智商?!还给老子三飞……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害我现在走哪儿都被人当猴看,脸都丢尽了!”


“本来就是只野猴子,被当猴看不是应该的嘛……”


被骂的人笑嘻嘻地说,听着倒不太生气。这次的造型要做仿兽爪的指部装饰,造型师花了一个小时才给他装好一只手,樱木很喜欢这个设计,边听电话边欣赏自己新装的利爪,活动指关节的样子看上去像只亟待捕食的豹子,野性十足。水户眯了眯眼睛,在想等下怎么跟品牌商把这玩意儿要回去。


“你才是猴子!你个红毛猴子!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赶紧找家报社澄清一下咱俩的关系,我这几天都要被事务所骂死了!”


“我不要。”樱木不高兴地撅起嘴,“最烦报社了,本天才宝贵的时间才不浪费在他们身上。况且我本来就没撒谎,还澄清什么?说到这个,野猴子你上次最后一把是不是输了洋平五百元没给钱?不要赖账哦!”


“你会不会下飞行棋?讲多少遍那盘不算我输……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对面的声音陡然提高八个度,很适合唱歌的声线骂起人来也还是清脆好听的。“这事儿没完呢!还不是因为你口无遮拦乱讲话,现在女歌迷闹得厉害,我他妈的演唱会都要黄了,你给本大爷赔钱?!”


“一场演唱会而已,你又不缺这点……说真的,野猴子,你干嘛这么生气?”


水户还帮他举着手机,听到这里微微挑起眉毛,察觉出这人的语气有了变化,有点亲昵的成分在,果不其然下一秒樱木就凑到手机话筒前,故意压低声音,说:“你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别人都觉得咱们玩了3P,但你其实又没有,挺冤枉呀?那好办,你来跟我们玩一次,把谣言坐实不就得了?”


“……”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手机掉在地上,哐哐当当的杂音后又被捡起来,扬声器里当红歌手那好听的声线差点要撕破音:“你你你说啥?!谁他妈想跟你……”


“别害羞嘛,我都不介意,我们洋平也不会介意的,这样咱俩就扯平啦?”


“扯平你个大头鬼!滚!”


电话被迅速掐断,樱木花道恶作剧得逞,爆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在座椅上笑得花枝乱颤,让造型师直皱眉头。


水户也跟着笑了笑,收起手机,站到背后扶住他的肩膀,从镜子里看他。


“谁说我不介意了?就这么替我自作主张?”


“我逗猴子的嘛。”樱木却不看镜子,仰头看他本人,一双眼睛真诚得闪闪发亮。“再说我哪里舍得跟别人分享洋平啊。”
好标准的答案。这些年樱木花道哄人的技术可谓日益精进,不知道是不是跟经过婚姻的历练有关。水户低头看着那个游刃有余的微笑,搭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听到对方轻轻嘶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立刻抱歉地松开。但樱木的眼神却没有不满,而是目的强烈地盯着他,像饿了。


水户太熟悉这个眼神,好在还记得房间里不止他们两人,于是清了清嗓子:


“不好意思三井先生,可不可以请你到外面休息一下?”


此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造型师半跪在樱木左侧,正在给他完善左手的装饰,用镊子夹着碎钻一颗一颗黏贴,相当费神的活儿,容不得分心。


“让我把这只手做完。”


“不着急,一会儿再继续。”


“摄影棚那边在等着。”


这么一听,水户便很不情愿地把眼睛从好朋友饱满红润的嘴唇上移开,转向那位倔强的造型师。这下干脆连客套也不装了,冷冰冰地抛出去四个字:“——让他们等。”


化妆师的手顿了顿,扔下工具站起来,一张挂着疤也无损英挺的脸上写满了暴躁,好歹没发作,只是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不忘重重甩个门。


本来,在化妆间里搞上也不是稀罕事,有多少人能抵抗造型做到一半还没穿衣服的樱木花道?为了方便换装他在后台通常就只披一件浴袍,有时连腰带都懒得系,把八块优质腹肌赤条条地呈到人面前,水户就算不想动歪脑筋,无奈鸡巴就像巴浦洛夫的狗,总会自己起反应。也不是不能克制,只是没有必要,因为对方表现得比他还着急,扒拉男人裤子的手充满迫切,但碍于戴了饰品,操作起来不那么灵活,看上去越发像只要把猎物开膛破肚的野生动物。冰冷尖锐的金属划过下腹,水户在一阵激灵的同时赶紧捉住樱木的手,说:“小心点呀花道,等会儿三井要是知道你用这指甲摸过什么,心脏病都得给他气出来。”——这话确实虚伪,曾几何时水户洋平会担心三井的小命,左右不过怕樱木一个手滑给他整废了。


但樱木很诚实地就想到他那个造型师发火的模样,缩了缩肩膀,连忙把手拿开。不能动手,干脆直接上嘴咬。水户还捏着他的手腕,生殖器突然被湿热包裹住的快感,让向来持重的男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骂了句很脏很脏的脏话。樱木的手被他逮住,感觉腕骨都快被捏碎,疼痛却像一股电流刺激得原本半硬的小弟弟立刻直挺挺。抬起眼睛往上看,好朋友那张很适合微笑的脸突然变得好凶,两个人目光撞到一起,水户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接吻,然后带着他栽进铺满各种仿制动物皮毛的沙发里——今天拍摄的主题好像是跟动物有关来着。


一个月后这本杂志卖得让其它期刊同行犯了红眼病。其中那位红发模特半裸着趴在豹纹皮草上的跨页广告为杂志销量做出了卓越贡献。拍摄效果这么好,模特的经纪人功不可没,因为镜头前樱木花道那食肉动物般一脸餍足的表情还真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材实料操出来的。


倒进沙发里时樱木扑在水户身上,很自然地就着这个姿势分开腿把自己骑了上去,动作娴熟到令人忧心。水户扶着自己那根东西让他往下坐,语气不太友好,还是有点凶凶的,樱木不满地瞥他一眼,但真的被操进去了就马上发出那种快乐又满足的声音。这样忠于自己欲望的家伙,都不知道该说淫荡还是纯真。那超模级的翘屁股紧实而富有弹性,臀部肌肉的发力和收缩都很有技术含量,律动之中爽得水户头皮发麻,肚子里却冒出一股邪火,上手往那屁股蛋子狠狠扇了两巴掌,笑骂道:“这又是跟谁学的?被影帝带去威尼斯玩一趟回来长进不少啊?”


樱木被打得差点射出来,没来得及捂住的嘴巴里飚出个他自己听了都脸红的呻吟,大口喘着气,低头瞪好朋友,两颊的潮红快要把脸上的金属亮片融化掉。


“不……不要打……会肿起来的……”


是嘛,水户也知道自己的手劲是比一般人大,于是换上个怜惜的口吻,说那我给你揉揉?很显然的,揉了之后肿得更厉害了。事后樱木花道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坐在化妆椅上,小心翼翼问造型师他可不可以站起来,造型师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说你他妈一米九,你站着我怎么给你做头发?樱木眨了眨眼睛,天才的灵光一闪而过,提议道:要不你站板凳上?


水户靠着化妆台懒懒地系领带,从镜子里瞧见造型师马上就要炸了的表情,笑得相当开怀。

本来樱木花道走红之后的妆造团队都已经固定,对这二人的作风问题早就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谁得罪得起?唯独三井寿对此颇有微词。有次拍外景,水户去得晚一些,走到化妆棚边上正好听见里面传来三井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不是我多管闲事,樱木,你都结婚了为什么还总跟别的人睡?这叫出轨你懂不懂?”


“什么叫别的人?洋平又不是别的人,我可没跟别的人睡。小三不要乱讲哦,狐狸听见要不高兴的。”


三井寿大概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脑回路,被梗得一句话也接不上,从此看向水户洋平的眼神分外复杂,鄙夷之中又夹带几分敬畏;偶尔碰上当时还是樱木花道合法丈夫的流川来探班,几个人挤在化妆间里,主人公倒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叽叽喳喳讲不停,另外两个黑发男人却像不熟,互把对方当空气;唯一备受煎熬的是三井寿,在用遮瑕膏掩盖樱木花道锁骨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咬痕时,还得逼迫自己尽量不要去想这是哪个男人留下的。

三井寿此人,成名早,脾气大,樱木刚出道那会儿他就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审美和手艺都没得说,就是那臭脾气在圈内惹了不少祸。倒也正常,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恃才傲物。水户虽然和他性格不对付,但对其专业能力还是持肯定态度,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挖空心思把他请来。后面但凡樱木花道出席重要场合,走大秀,拍封面,雷打不动地由三井亲自经手,两人多少也算相互成就,几次给樱木做的造型惊艳出圈之后,三井也一跃成为日本最炙手可热的顶级造型师。

今天,当然也算是了——那种所谓的“重要场合”。

刚挂完助理电话没多久,就看到三井的号码打进来,轿车里的水户有点儿不耐烦了,从大清早刮破下巴到现在为止,没一件事顺心的。


“说。”


“……你到哪里了?”


“路上。”


“这不他妈废话吗!还能在天上不成?!”三井听上去比他平常一贯的暴躁还要暴躁几个度,“问你还要多久能到!”


“半小时吧。”


“叫司机开快点!”


“你催我干什么?”水户冷不丁笑了一声,“又不是我结婚。”


“哦,那你倒是别来啊。”


水户的笑容立刻就僵在脸上,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最好是找我有正事要说,三井寿。”


“花道那小子今天吃错药啦!都什么时候了非说对礼服不满意,大发一顿脾气,居然把我都赶出来!现在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肯开门,他还委屈上了!明明是他自己选的衣服!”三井忿忿不平地说着,催促道:“反正你快点,我感觉他今天状态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等你过来就知道。对了,我刚听人说……流川今天也来了?水户洋平,虽然我一直知道你为人不怎么样,但这件事做得也太不厚道了,你怎么不干脆把……卧槽。”


听筒里三井的声音戛然而止,水户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信号正常,通话也没被挂断,但对面却好像连呼吸都静止了。


“喂?三井?”


“……姑且算我误会你,因为我觉得即使是你也干不出这种事情。”三井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水户还是听见他把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的声音。


“所以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他妈的泽北荣治会在这儿。”


(更新)


水户洋平第二次再给樱木花道当伴郎,要比第一次有经验多了。第一次倒也不是他的问题,毕竟那时新郎中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流川家公子,整场婚礼哪里轮到他这么个小人物插手。不过说真的,排场过于大了,简直隆重到令人不适的地步,单单是筹备过程就险些把樱木逼出婚前恐惧症。

其实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矛盾重重,樱木并不适应流川家的作风,流川家就更不用提,棒打鸳鸯的事都干过了,虽然不怎么成功。可太年轻又太骄傲的两个人都选择对这些矛盾视而不见,大不了就是吵一架,打一架,再滚个床单。身体契合度高的完美性爱能掩盖许多问题,仿佛再多的不安与困惑都能通过紧密交织的肉体得到解决。凝视彼此高潮后坦诚的脸,不用说出口,就能清清楚楚读懂那句“我爱你”,便觉世间再无烦恼可担忧。

但并不是只要相爱就能克服万难啊,这种话说出去会被大家笑话的。

明明比谁都了解所谓“大人的道理”的水户,有好好把这些讲给那位单纯王听吗?“两个人在结婚后可能面临更多困难,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沟通与陪伴,才能携手走得更远”——诸如此类的大人道理,水户洋平还真是一个字也没对好朋友说过。

那又怎么,这也能怪他?说不过去吧。

那时候最经常说的话,只是笑眯眯地问他:“你呀,跟流川在一起真的开心吗?”

樱木会习惯性撅起嘴巴,眼神乱飞,但在这位好朋友面前是用不着虚张声势的,所以还是别别扭扭地承认:开心的吧。

“开心就好。”用手拖着下巴,笑得一脸纵容的男人,因为那身可靠气质的缘故,讲出来的话总是令人无比信服。

“在一起当然要开心了,不然干嘛在一起?结婚也是一样,都是为了幸福美好的生活才给彼此套下指环。所以我们花道啊,一定要幸福快乐才行。”

但同时水户也知道,一个想要快乐的人不适合想太复杂的事情,如果这个世界复杂的事情太多,他便会自告奋勇地充当好朋友与世界之间的调制器,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以至于最后摆在樱木花道面前的,实际是一个失真的、不太准确的世界。这很体贴,却似乎不那么健康。樱木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察觉到这一点,仅限于某种模糊的第六感,不好明说。因为没有人能够否定樱木花道和他这位发小经纪人之间感天动地的情谊。所以即使人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搞,但依然没有人敢对水户一次两次三次成为樱木花道的伴郎这件事提出质疑。

“副业是当经纪人,主业是当樱木花道的伴郎”——就是那个著名的圈内笑话。而泽北荣治,是给了水户第二次当伴郎机会的人。

与对待流川的态度不同,水户一开始就对樱木和泽北的交往表达过异议——这其实很难得的,跟大多数人想象中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想),水户极少干涉樱木花道的交友自由。外界盛传想要爬上樱木花道的床得先给其经纪人递交个人简历再准备三轮面试,简直胡说八道,充其量只是要一份体检报告,顺便签个保密协议而已。有的人不信邪,觉得这位主打性感路线又常常在各种广告中卖肉的红发超模床伴一定很多,路子很野,分明对男人来之不拒的样子,私底下不知道玩多大。有个网红潮牌设计师,樱木同他在东京时装周上认识,两人聊得投机,性格合拍,都喜欢NBA,居然还是神奈川的同乡,樱木后来友情帮他走过一场发布会,发布会自然是大获成功,但按樱木花道当时在秀圈的身价来说走潮牌其实算是降档了,水户也没说什么,因为樱木不在乎这些。谁知道同乡见同乡,几把硬邦邦,一来二去之后这位潮哥总打同乡屁股的主意,只是还没想好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樱木倒先开口,主动邀请对方到自己家来玩。潮哥说玩什么?多少人玩?樱木说玩游戏,就我们两个,要那么多人干嘛。这位哥怕是也对知名的三飞故事有所耳闻,就半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是玩飞行棋吧?樱木说早就不玩那个了,玩点更猛的。

更猛的。潮哥想果然玩很大。

到了樱木家,偌大的别墅清清静静,当真只有他们两个。预感好事将近的潮哥竟然有些紧张,提议说要不先喝点酒?樱木一脸坏笑地警告他:酒就别喝了,我怕你喝多了精神不够集中,跟不上我。
操。好狂,好野,好喜欢。潮哥麻溜地扒了外套,露出长期混迹美国街头晒出的古铜色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樱木花道却不知从哪摸出两个手柄,转身看到打着赤膊的男人,很兴奋地说小良很有干劲嘛!今晚一定要让你见识我的厉害!然后打开了《NBA 2K10》。

隔天凌晨四点过,灌了五六听红牛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宫城良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有点儿眼睛发直,大拇指搓手柄搓得快起泡,还要承受旁边人熬了大半个通宵依然活力十足的吼叫:把球给我!给我!……过了他!别怂小良!上!干他!……哎哎哎怎么丢球了?!哎呀我去!你行不行啊小良!

宫城很郁闷地叹了口气,更加郁闷自己怎么落到这个境地。怪只怪他对樱木花道不够了解,事实也证明八卦杂志上的东西信不得,他突然就同情起那个和樱木玩飞行棋的当事人,一个叫清田什么的歌手,虽然不敢说此人最初抱有什么目的跟着樱木花道走进酒店,但宫城确信那小子和樱木绝对清白,清白得犹如他自己。同时他发现,这个抛开超模滤镜的樱木花道,跟T台上那个行走的荷尔蒙机器判若两人,他穿家居服,居然是最普通的棉质卡通套装,跟性感一点都不沾边——上面居然还印着阿童木!幼齿得令人崩溃。但一个不性感的樱木花道,比性感的樱木花道却还要可怕,因为像宫城良田这样常年接受阿美莉卡文化熏陶的开放青年,很清楚对谁动动鸡巴都是小事情,动动心却不太妙。而现在,有点不妙的苗头。

当沙发另一头的樱木花道因为他在游戏里丢了球气得用脚踹他,大骂什么“小良大笨蛋”时,这名作为东京潮流界领军人物的酷盖有点绷不住了:完蛋,他有点想要这个,不仅是上床,不仅是一夜情,而是跟这个穿着可笑阿童木套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届时樱木花道的赤脚一点儿也没有边界感地蹬在他大腿上,宫城就扔了手柄,一把捉住那裸露在家居裤外的脚踝——手感一如想象中好。网上常有模特身材分析贴,其中有一篇专门点评这个脚踝,用了近五千字论述为什么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公分、肌肉量也很充沛、并非时尚圈主流审美的樱木花道依然能获得众多高定奢牌的青睐:

“……简而言之是占了结构的优势,拿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细节举例,樱木君的脚腕相较于腿围过于纤细,这种异常却恰恰使得其腿部线条极其优美。博主虽然无法获取精确数据,但凭借肉眼测量,若把樱木君的膝下围、腿肚围、脚腕围列出,这双腿会是服装设计师非常钟爱的黄金比例。”

宫城就把着这只黄金比例的脚踝,把他朝自己的方向一拖,樱木“哇”了一声从沙发靠背上滑下来,身上的阿童木T恤随着他的动作往上缩,露出一大截腰肢。

“我牺牲一大个晚上陪你玩游戏,你就这么回报我?”

樱木好像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瞪着无辜的眼睛:“什么叫陪我玩?你不是也喜欢NBA吗?你要不想打游戏那你来干嘛?”

我来干嘛?我来干……宫城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憋屈,但这憋屈的理由似乎也没地儿说去。樱木见他没回话,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他困了没有,要不要睡个觉再走。宫城的目光不自觉就扫到那截袒露在空气中的腹肌上,刚想开口说点骚话比如“你陪我睡吗”之类,眼睛却像被针扎了一下,偶然瞥见红发超模那寸土寸金的宝贵皮肤上赫然摆放着几处牙印,像一个个订在皮肉上的标签;仔细看看,腰侧两边也极具内涵地分布着指状淤青,没有哪个有性生活常识的成年人会误读这种信号。

宫城觉得嗓子眼儿发干的同时也有点儿冒火,搞半天这套卡通家居服下面是这副光景,好你个樱木花道,跟别的男人玩那么野在哥哥面前装纯情boy,想来也是,都离过婚的男人能纯到哪里去?手下的力道忍不住重了些,又把樱木拖过来一点,两条被时尚博主点评“线条极其优美”的小腿就搁在他腿上,樱木揉了揉眼角,歪着脑袋看他,英气勃发的脸庞蒙上一层犯困特有的迟钝,显得有些糊涂。

“小良还不困吗?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好啊,不过玩点其它的行吗?”宫城说,心想反正来都来了,对吧?手也慢慢从他的脚踝往上游走,钻进家居裤的裤腿里。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樱木的脸,刚刚连打好几个哈欠的樱木花道眼角还乏着困意的泪花,眨了两下眼睛逐渐回过神来,吓得把脚往回一缩,却被宫城眼疾手快地抓住。

“呃,小良,不是……”

“不是什么?”

“那个……我、我没有想……”

“现在想也来得及。”

“但是……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

“洋平说他不在的时候不行。”

宫城的手刚到他膝盖窝,来了个急刹车:“——哈?”

樱木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洋平说得先给他看那个什么报告……他去国外办事情了哦,要过两天才回来。”

宫城半张着嘴,一时之间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说着他就要去拿手机,宫城急得额头飚出一滴冷汗,按下他的手,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面挤:“樱木花道,你不是在耍我吧?”

“啊?”

“你的意思是,你每次跟人上床前都要向那个水户报备一声?”

“洋平是我的经纪人啊,这不是应该的吗?”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水户那家伙打交道。”话虽这么说,宫城还是有点气不过,就掀起他的家居服,露出那片写满性爱痕迹的肌肤,质问道:“那这个呢?这个人也向水户报备了吗?”

“说什么呢小良,”樱木哈哈大笑,好像他真的就讲了个滑稽得不行的笑话。

“洋平当然不需要向洋平自己报备啊!”

由于以上对话中的隐藏信息量过大,结果这天这位潮哥什么不纯洁的事情都没敢做(绝对不是单纯因为没有带体检报告)。两个人躺在沙发上聊天打屁,宫城一直试图忽略他还半硬着这个问题,虽然那位罪魁祸首的红发朋友热心地提议只要不插入还是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帮他解决,宫城听了鸡鸡都差点跳起来,却出于一种莫须有的责任心,很严肃地警告他不可以随便对别的男人说这种话,会被坏人占便宜。

“哪有那么多坏人,我认识的人都很好……”樱木的声音笼罩着浓浓睡意,有些含混不清,又一个懒洋洋的哈欠后,喉咙里的嘀咕已经接近梦话,但由于客厅太空荡,周围太安静,宫城也还能听得清,他说如果真的有坏人,洋平会告诉他的。

熬过一个高强度通宵之后两人都睡得很沉,宫城会被那么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纯粹是多年旅美生涯锻炼出的求生本能。猛然睁开眼,恍惚间以为又被人拿枪顶着脑袋,顿时冷汗涔涔;定睛一看,眼前却是个眉眼温和的黑发男人,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樱木花道仍然睡得毫无知觉,大手大脚张开,一个人霸占了三分之二的沙发,好在估计当初装修就考虑到主人的身高和体型,采用的下沉式客厅设计留出了足够空间来安装一套巨大的沙发,让樱木高兴起来在上面打滚都行,睡两个成年男子更是绰绰有余。宫城从沙发上坐起来,无比尴尬地发现他的腿和樱木的腿正绞得像团乱麻,才想起睡前他俩还互相打脚仗来着。

宛如幽灵般凭空出现的男人就那么对他“嘘”了一下,又转身走开了,宫城趁此机会赶紧把自己的腿从另外两条长得夸张的腿之间抽出来,脚一沾地就去找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得活像个被抓包的奸夫。好不容易才在一块抱枕下找到外套,刚刚离开的男人就返回来,手里多了一条毛绒绒的薄毯,走到沙发边给樱木轻轻盖上。宫城认识那条毛毯上的卡通人物——巴斯光年,遂想起那句著名台词:“To infinity... and beyond!”,突然觉得阿童木也好,巴斯光年也好,还真是很适合他。

那天宫城离开的时候也没机会和主人家道别,主人家正在沙发上大流口水,睡相过于可爱,谁都不忍心打扰。男人送他出去,经过玄关宫城注意到门口放着的行李箱,想起樱木说的那句“要过两天才回来”,禁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真专门提前回来捉奸不成。

等一走出大门,确定说话的声音不会影响客厅里酣睡的人,宫城便抓紧时间自证清白:“谨防你有什么误会,我们俩可啥都没做。”

对方并没有因他唐突的自白表现出惊讶,只是笑笑地点头。宫城被搞得有点儿光火,莫名其妙地怪不爽,随后男人摸出一包烟,抖出来两根递到他面前,很礼貌地问:“抽吗?”

宫城本来不怎么抽烟,但直觉今天这根烟有接过来的必要。

“其实要做也没有关系。”水户低头给自己点火,咬着过滤嘴吐字倒也十分清晰。“只是保险起见,做个体检为好。相应的,我也会把花道的报告给你,这对双方都是保障。”

宫城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放心,花道会乐意的,因为他很喜欢宫城先生。”

“诶?——诶?!”

不知究竟是宫城给出的反应太傻,还是这句话本身就是个恶作剧,水户喷出一口烟,爽朗地笑起来:“嘛,他喜欢的人很多就是了。“

于是宫城良田再次确定,他真的、真的、非常讨厌跟这家伙打交道。

“花道啊,很会发掘别人的闪光点。当然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优点和长处了,他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找到那些东西,或者,把它们激发出来。所以我说,能让他喜欢上的人很多。“男人把香烟从唇间拔下来,顺手掐灭在门边的烟灰桶里,动作流畅自然,俨然已形成一种肌肉记忆。

“毕竟只看好的一面,就是垃圾也有可取之处啊。”

宫城还盯着烟筒上方漂浮的一缕青烟,想他认识樱木花道以来从未见过他抽烟,这次到他家,却发现客厅厨房卫生间乃至大门口,随处可见各种造型的烟灰缸或烟筒,不了解的还以为他烟瘾多大,原来也不是给这房子的主人用的。等回过神来水户已经拍着他的肩,客客气气地送客:“帮你叫好车了,慢走,宫城先生。”

几分钟后宫城良田坐在车里回想起这段对话,才琢磨出个劲儿来:靠,他刚刚是不是被骂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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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作者(上台,鞠躬,满面红光):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里,让我们随机抽取一位幸运的7号选手进行迫害(抓阄,拿起纸团,打开):哦我的天那!是湘北7号!恭喜国产老铁荣获“到嘴的鸭子飞了”机会一次!!

(0727 更新)

平心而论,那句垃圾还真不一定是针对宫城,就围绕在樱木花道身边怀揣着非分之想的各路货色来说,宫城良田是少数足够清醒的聪明人。水户洋平对聪明人的容忍度还是比较高的。再说这位神奈川同乡对樱木花道也是真的好,因记着当初发布会义务走秀的情分,宫城的个人潮牌便邀请樱木加入,以时下最流行的联名合作方式推出了Ryou X Hana-“1031”系列产品。名字取得很无厘头,主打一个谐音梗。本来做联名也是找个理由,实际是想让樱木参股,水户当然细致检查过合同,合同没问题,几乎等于白送,律师经过再三研究后也不得不承认:天底下可能真有掉馅饼的事,只是这馅饼刚好尽往樱木花道头上砸。反正有这份合同保障,只要宫城的品牌一天不倒闭,樱木就能分一杯羹。水户曾委婉地询问过这位东京潮流一哥这么做的理由,潮哥透过那很骚包很浮夸的樱粉色镭射护目镜斜眼看他,牛批轰轰地说:怎么了?当哥哥的照顾弟弟,不应该吗?天经地义得仿佛已经是樱木花道的第二监护人。

樱木花道具体清不清楚这份“兄弟情”的含金量有多重不好说,但至少在对待本次合作的态度上表现得极为端正,完全以满腔热血投入到人生创作之初体验当中,甚至不惜推掉好几份封面拍摄,闭关半月为自己的联名系列潜心设计。可这家伙毕竟非科班出身,绘画天赋也确实比较有限,于是各种手绘涂鸦小动物、颜色相当迷幻的花朵,还有硕大醒目的“天才”logo,就成为了“1031”系列的标志。

产品打样出来后整个设计团队陷入沉默,连宫城这种向来护犊子的主都有点不忍直视,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自掏腰包承担损失,另打算暗中雇一批买手炒炒销量,以免打击小花弟弟的创作激情。品牌公关面露难色,说老大我确认下我们是做潮牌不是做童装吧?就算是做童装,也得以可爱为卖点……

宫城瞪他:咋了这不可爱吗?你看这小猴,还有这狗,这不都挺……丑萌的吗?

水户也参会,拿着一顶印有“天才”字样的鸭舌帽在手里把玩,全程没发表什么意见,听到这才纠正道,说那个不是狗。

“不是狗?”宫城再次仔细研究了一番T恤上的图案——这四不像的玩意儿怎么看也只能跟狗联系在一起了吧!

“是狐狸。”水户瞥他一眼,揭晓了该可疑动物的物种身份。“顺便一说,那个款式价格可以定高点,产量也不必有顾虑,能做多少做多少。”

对于这没有经过任何市场调研就提出的建议,宫城表示十分怀疑,但对方只是呵呵一笑,平静的脸上带着一抹未卜先知的神秘色彩:“放心吧,这个你卖再贵都会有人买单的。”

当然,事实胜于雄辩,而后“1031”联名系列一上市即卖到脱销,面对令人瞠目结舌的销售数据,宫城良田得出两个结论:一、他严重低估了樱木花道冤大头粉丝的购买力;二、这水户洋平可真他娘会做生意。

联名产品卖得火,赚钱都是小事,宫城的潮牌知名度又再度拉高一个档次,而樱木花道的超模影响力也进一步得到市场验证,各种品牌邀约跟风而至,忙坏了水户,不得已缺席樱木好几场秀。宫城乐得钻这个空,瞅准他不在的时候去后台找好兄弟玩,运气好的话顺便看看好兄弟换衣服时露出的翘臀。不过通常情况就算水户不在却还有个很碍眼的造型师,谱很大,对谁都没好脸色,说话总夹枪带棒,很是不让人亲近,除了樱木花道,一口一个“咪叽”地把人喊得很熟络。宫城第一次去,和樱木打完招呼半开玩笑地摸了把他紧实的胸肌,差点没让那造型师用眼神刀死,后面再去,向来豪放的好兄弟竟然也学会把浴袍系严实了,别说屁股,连腹肌都没得看,也不知被哪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教育过。有次到后台,樱木居然没在,只剩造型师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摆弄化妆用品,抬头看见是他,连声也不吭一声就把头埋回去。这人怎么老这副死样……宫城在心里吐槽,但一码归一码,这造型师名气不小,好歹又是前辈,他还是主动打了招呼——没得到回应——预料之中的,接着又问花道去哪儿了,对方这回倒是有转过身来好好回应他,说:“找他前夫去了。”

宫城一时有点儿懵圈,对于樱木花道的前夫,他的了解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伴随着“流川”这个姓氏停留在很遥远的传闻中,没什么实感。他也从没听樱木嘴里提过这个名字,自然以为这二人是离了婚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怎么这么惊讶?”三井抱起胳膊,语气竟然罕见地和平。“我以为你该对流川很熟悉了。

“我——我为什么会熟悉?放什么屁呢?”宫城顿时有点来气,谁特么愿意跟樱木花道的前夫扯上关系。

“你不是穿着吗?”男人指了指他身上的联名T恤——那件爆款中的爆款,全网抢断货的“1031”手绘狐狸T。宫城最近经常穿出街,穿自己品牌的热门产品本就是潮流圈惯例。

“把话说清楚点三井寿,别在这儿故弄玄虚。”

“诶,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三井寿脸上不加掩饰地憋着笑,宫城头一回觉得有人笑起来比摆臭脸更加欠揍。

“‘狐狸’是花道对他前夫的专属爱称啊!他画的狐狸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对流川那家伙可是意义重大……你该不会真以为这贵得没天理的衣服能卖到这么火,全是路人和花道的粉丝在烧钱吧?拜托动动你那西兰花一样脑瓜子,想一想到底是谁在拉动你的销售额。”

宫城良田杵在原地傻站半分钟,狠狠骂了句靠,这才回忆起水户洋平那句“再贵都会有人买单的”是什么意思。这人止是会做生意,简直就是他娘的奸商!进而觉得当冤大头的不仅是流川枫,还有他自己。心中郁愤难平的潮哥一气之下立刻决定要把这件衣服全网下架,连看秀的心情都被糟蹋没了,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身上的T恤扒掉,刚转身又不幸撞上一堵肉墙,揉着鼻子抬头看,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胸肌。胸肌的主人扶着他的肩膀,热情招呼道:“小良来啦!马上就要开秀了哦,等会儿让安田带你到前面去,我给你留了个好位置!嘿嘿~今天的秀由本天才的领衔开场,好好看着吧!”

宫城就算已经看过樱木花道不少秀,每一次依然会被他不同妆造带来的视觉效果冲击。这品牌的高定系列近年来力推性别融合,这一场也大走中性路线,宫城进后台看到的模特通通湿发造型配大红唇,还想着樱木会不会不适合,但眼前的这个人,半长红发已经全部往后梳去,露出光洁敞亮的脸庞,涂抹大量定型啫喱后发丝根根分明,明艳润泽,浓烈得仿佛油画颜料,那红色堪堪就要往下滴淌。没想到他这么适合湿发背头,直到将本就很深刻的五官彻底衬托出来,才明白为何坊间一直有关于这位红发超模的血统争论;都认为他一定是混血儿,可一旦要问具体混哪里的血,又都说不上来,只觉得有种跨国别的异域感在里头,让人忍不住想盯着看,越看越容易被迷惑。

宫城干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回应,忽然伸来一只手把面前的人硬生生拽走,原来这小子妆都没化完就跑了,气得造型师一边骂,一边把他摁到化妆椅上。樱木花道自知理亏,不加以反抗任他摆布,期间想别过头找宫城说话,又被造型师捏住下巴把脑袋扭回去,简洁强硬地命令道:抬头,张嘴,别动。

樱木都乖乖地照做,很自觉地把头仰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嘴唇微微分开,等待被上妆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让人想到某种宗教仪式——那种教堂里信徒领受圣餐的样子。看他这么听话,三井寿捏着他的下巴的手指也不由地放松了力道,改为轻轻捧着,另一只手用唇刷蘸了口红膏,开始细心勾勒他的唇线。许多男人涂口红可能都会有些违和的,何况这么英挺的脸,但三井给他选的色号并不突兀,冷调的深红,更贴合秋冬主题,也更称得那一头红发烈烈袭人。只是唇上添了这么一抹色,整张脸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搭上那双在高瓦数化妆镜灯下亮得吓人的金色眸子,简直妖怪似的,不像人间凡物。

三井上完唇妆扳着他的脸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这次设计师给的妆面除了口红以外并不夸张,依然以干净凌厉为主,上妆步骤很简单。樱木花道的脸说容易画也容易,说难画也难,容易在于线条硬朗,五官立体分明;难,就在于特点太突出,尤其那双眼睛,眼型,瞳色,无一不打上“樱木花道”个人标签。随着各个秀场风格不同,有的设计师会提意见,要求弱化模特面部特征以贴合服装风格,但又不能流于大众,不然干嘛要选他?这之间有十分微妙的平衡点,很难把控,所以并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画好这张脸。三井寿每次给他做完造型,其实相当有成就感的,因这些年来几乎成了樱木指定造型师,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很得意,坚信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得怎么打造樱木花道,甚至对此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见不得让别的化妆师碰他,认为只有自己上手才算是锦上添花,别人上手就是暴殄天物,还真一点谦虚都不带的。

细化了面部阴影和高光,又再扫上一层定妆粉,确保一切都尽善尽美,三井往后退开一步,面对自己手下的杰作,克制着满意的叹息,轻声道:好了。樱木花道草草地扫了一眼镜子,走过这么多场秀,什么奇形怪状的妆面没见过,涂个口红并不影响这位超模对自己面孔的自信,随即转头过来对造型师粲然一笑:“谢啦小三!今天也把本天才画得很帅嘛!”说着很浮夸地朝他抛出个飞吻。

化完妆的樱木马不停蹄地赶去换衣服,三井寿通常不负责其他模特,今晚就算收工。收拾东西到一半,眼角余光瞥到那个近来和樱木花道称兄道弟越发亲密的男人居然还在,大概围观了他上妆的全过程。从镜子里可以看见对方上翘的嘴角,一边眉毛挑得很高,露出个了然的神情。三井以为他要说点什么自作聪明的话,但他没有,只是安静地转身走掉了。

那绝对真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秀。T台上下都同样“精彩纷呈”。开秀前,宫城美滋滋地来到好兄弟专门为他预留的首排VIP席位,屁股还没坐热,旁边过来一位身材高挑得不亚于任何职业模特的男人,引得观众席频频侧目。男人径直走到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宫城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对方那张白脸,顿时如遭雷击,在那一瞬间福至心灵般get到了为什么樱木花道笔下的狐狸会有奇葩的下睫毛。

他没见过这个人。“听说”和“见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即便完全没见过,他现在也能立即猜出对方的身份。男人一落座就掏出手机开始使用,冷漠疏离的气质立刻在他周围竖起一道屏障,使之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和时尚圈格格不入的氛围。当然以宫城这样的老鸟一眼就能看出那身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非一般人所能触及,但过于刻板的剪裁也充分体现出其主人与潮流市场隔绝的品味。与其说是来看时装秀,不如说是去参加某个商务晚宴却不幸进错了会场。

不知是他毫不遮掩的视线暴露时间太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黑发男人忽然抬起头,把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转向宫城——身上的那件——holy Shit他忘了他还穿着——的“1031”联名T恤上,并和他胸口那个歪歪扭扭笔触犹如儿童画的狐狸脸图案四目相对。

“……”
“……”

宫城良田这辈子没这么庆幸过他钟爱的街头文化带给他一项装逼技能,那就是无论内心如何波涛汹涌如何尬出天际,表面也能摆出一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鸟”的酷样。好在旁边的黑发男人看上去不太像爱和人闲聊的类型,只是默默盯着他的衣服看一会儿,又把注意力收了回去。宫城也只能装得若无其事,拿出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按了起来。

【把1031产品线上所有带狐狸图案的东西给我全部下架,今晚就下架!一个也不许再卖!ps谁都不许问为什么】

【?!但是老大,这几款前期销量这么火爆,我们已经追加了批次,突然下架那些库存怎么处理???】

宫城咬着牙重重敲下一排震耳欲聋的字母:

BURN THEM ALL!!!

打完字刚把手机扔回裤兜里,秀场的灯光也正好暗下来,周围的嘈杂声迅速冷却,开秀在即,宫城想要临阵换座的想法也不现实。此时此刻只能借由眉心微微的皱褶泄露一点难绷的情绪:他非常清楚这排看秀绝佳的位置不可能随机选座,来者若不是杂志主编一线影星之类的重量级人物便一定是走后门加塞过来的。他和旁边这位,显然算不上圈内重量级人物,能并肩坐在这里无非是因为都走了同一个后门(不是!那个!后门!)估计按照樱木花道的天才思路,把两个熟人安排到一起再合理不过了。也不管这“熟人”里一个是想睡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想继续睡自己的前夫。

然而留给宫城良田腹诽的时间也不多,一会儿等到樱木把开场走完,他也该差不多忘了之前满脑壳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大脑因震撼而出现的空白,甚至可以对旁边坐着的那位“前夫”忽略不计。因为这一场秀真他妈的,真他妈的是很绝。

宫城虽说是做新潮设计,历来对老牌时装屋的陈腐品味嗤之以鼻,但也不可否认一些经典美学设计自有其流行多年的意义。比如被用到烂的红与黑,比如每年每季必定出现的丝绸与水钻。对于本场设计师藤真健司,宫城一向的态度是:赛道不同,不予评价。一副很不熟的样子。但实际两人在设计学院做过长达三年的校友。藤真,那个在学院内被歌颂为“美神化身”的藤真;设计手稿漂亮得和他的脸蛋一样无懈可击的藤真;“为高定而生”的藤真,会成为奢侈品牌设计总监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对作品展示严苛到近乎病态、以绝对完美主义精神著称的设计师,会打破一贯以来的选模标准,启用樱木花道作为常用模特,时至今日,甚至用他承包大秀开场。

不,樱木花道和藤真过去喜欢的模特一点儿也不类似。他不单薄,不苍白,不纤弱,不具备那种“易碎”的美感,不会被风一吹就折了骨头,恰恰是上述形容词的反义,强悍得自带一股子破坏性。就是这样的樱木花道,要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闭嘴,还是只需要做一件事:出现在那儿。

那一场的开秀look,一件真丝及地束腰外套,带暗纹提花的黑色桑蚕丝后摆,长长的一整片给拖在地上。因丝质光滑垂顺的特性,行走间衣料上的暗纹随之泛起水波流光,不仅仅是一件衣服了,看过去更像泼上一身墨。黑色液体流过模特的宽肩、笔直挺拔的背部、流过腰以下那段漫长的路程,最终于他脚下汇聚成一汪墨池。樱木花道净身高都超过一米九啊,真敢这么不计成本的用料!也根本不考虑普通人的可穿性。内搭一件女装常见的高领蕾丝,是典型的藤真式中性混搭风格,半透明的黑蕾丝衫绣上一排排水钻,细细密密的分布,如同雨后蛛网上悬挂的水珠,紧贴模特的胸膛,伴随呼吸起伏颤颤巍巍,将落未落。这就很妙了,让同在这一行(哪怕如他所说属于不同赛道)的宫城良田也忍不住酸了一把这矜贵却灵动的设计。

但最吸引人的,整套look的点睛之笔,却不在于璀璨的水钻与奢华真丝,而是那一条作为束腰的红色飘带。说“红色”实在太笼统,不够专业,在一个设计师眼里“红”起码应该有几十上百种不同叫法。去潘通色卡里查,那些用数字代码标注的不同调性的红能把选择困难症逼疯。但是这个红——系在樱木花道腰间,随着他的台步如一条水蛇在空中翻腾的红,却不是纺织业常见的任何一种红。

然后宫城良田听见不知是自己还是周围人深深呼吸的声音,好像他们在同一时间领悟到这出开场秀蕴涵的真谛。用真丝所能染出的最深邃的黑做底色,只为了突显模特身上最鲜艳的元素:红发,红唇,红飘带;而其中有两个元素巧妙地相互呼应。所以他知道了,藤真健司,无论是得到了缪斯女神的亲自指点,还是把灵魂出卖给了十字路口的恶魔做交易,总之,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天才王八蛋复刻出了一种标准色卡里绝对找不到的红色系——樱木花道红。

【更新】

一场小型私密的婚礼,重点在于私密。而当下,隐私是一种最新、最昂贵的奢侈品。比方说这一场婚礼,在保证其私密工作上的花销绝对超出其它任何部分的费用。即便这样,水户也觉得今天的不速之客过于多了。万幸的是前期已打点大部分报社,加之婚礼地点位于私人庄园内,总算是避开无孔不入的媒体。不过这也难说,万一哪个管不住手的侍应生发张照片,社交媒体还不得分分钟爆炸。

媒体相当,相当的喜欢樱木花道。

因为他是名人。话题性十足的名人。一个冲动、直率、最好的是,不太会撒谎的名人。当然,还得要绯闻缠身,得要有源源不断的八卦消息、桃色新闻;令人想入非非的,纠葛不清的各式小料。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一点小小的遗憾,可惜他太健康,不酗酒,不嗑药,开跑车不超速,早些年还有在派对上跟人打架的事迹,要么被记者逼问到火冒三丈动手砸了人家摄像机之类的行为。后来竟学会收敛,但凡身边的经纪人给个眼神,或是用手轻轻在他后背上一搭,记者们心心念念的火山爆发就给偃旗息鼓,只留给大众一个高昂的侧脸,宽宏大量地说:本天才,不跟小老百姓计较。

即便如此,媒体还是喜欢他。

知道网友们会在#樱木花道 走秀#这个话题下贡献多少流量么?#樱木花道 男友#呢?#樱木花道 前夫#如何?#樱木花道 二婚#,还有更棒的:#樱木花道三婚#。连带着这个话题,有一个很滑稽的词条:#职业伴郎#,没有带大名,却显得更讽刺了,连网友都会心一笑,好像还有谁不知道这份殊荣属于谁似的。


所以这一次的关键词是:低调、小型而私密。因为那种“大型、豪华、热闹”的婚礼实在是累死人,连体力怪物如樱木花道也吃不消。上一次,在人数和规模不亚于头婚的二婚现场,红头发的新郎在卫生间吐得天翻地覆,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散乱得一团糟,吐完后冲到水盆下漱口,泼得自己满头满脸的水,也顺带糟蹋了那套专门为他设计,全球独此一套的礼服。

经纪人兼首席伴郎全程陪在旁边,于情于理都该是这个人。给他拍背顺气,给他擦脸,在他醉得双手不听使唤的时候帮他解开勒着脖子的领结。

“妈的……小泽那几个混蛋朋友……要整死我……”

被灌得不分东西南北的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卫生间水迹斑斑的地上,赖着不走了。抬起头来,眼睛周围一圈红得像攃了眼影,愤愤不平地瞪着空气,对于自己落到这么难受的境地万分不甘心,抱怨声不绝于耳。

“……那个阿一,怎么那么能喝啊?!……亏本天才看他那么、那么小一个,还让着他……呜!”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又连滚带爬地扑到马桶边干呕。水户只能跟过去,熟练地撩起他的刘海,把那些打湿后垂下的红发挽到他耳后。

“就叫你不要跟人家拼酒啦……”

水户也很无奈,早提醒过了,在酒量这一块,人可不貌相啊。

“呜啊……我好难受啊,呜呜……呕……洋平……呜呜我好难受……我不要结婚了……呜呜呜……再也不要办婚礼了……呕……”

趴在马桶圈上的人一边呕一边哭,说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紧接着卫生间的门被撞开,一个急吼吼的声音冲里面喊:“花道??宝贝儿你在里面吗?!”

水户听见这个声音,就很自觉地松开好朋友的肩膀,从隔间里退出来。里面的人一时间没了支撑,身子一歪倒在门板上,下意识抬起胳膊往身边瞎摸索,口齿不清地呼唤他的名字:洋平?洋平?但向他伸过去的不是水户洋平的手了,是另一只和他戴着同款钻戒的手。

两支旗鼓相当的大手,两枚同样闪耀的戒指,十指交叉着,名正言顺的。

“……我不出去!我今晚就睡这里!都怪你!你让他们欺负我……呜呜呜……我好困……我难受死了……都是你的错……”

口不择言的骂,又委屈巴巴的哭,在小小的厕所隔间里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后,才终于被人抱了出来。当天婚礼的另一位新人看着倒还神智健全,与他怀里一塌糊涂的醉鬼形成鲜明对比。

“……唉这帮家伙真是,诚心不想让我过新婚之夜。谢谢你水户,多亏有你帮我照顾他。”

帮你?

水户在洗手台前洗手,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礼貌的新郎,没去纠正这可笑的说法。镜子里的男人搂着自己的新婚丈夫,不愧是有点基本功在身上的,那么高个的樱木花道被他抱得像个棉花娃娃,半昏迷一样睡过去。

“不能怪他们,深津前辈也劝了,是花道非得要跟人家拼酒。他本来也不是很能喝。”水户低头用纸巾擦手,笑了笑补充道:“可能因为今天比较自在吧。上一次没机会喝得这么痛快。”

这句话主要想表达的是——你是第二个。同樱木花道互换戒指,亲吻;在高朋满座下宣誓对彼此热爱、忠诚;于你之前另有其人。

而他往樱木花道的衣领上别胸花,在白天礼节繁重的仪式中提醒他下一个环节,又在晚上的人声鼎沸的喜宴上帮他添酒;亦是第二回。那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呢,按理也该说第二遍了。但他今天好像并没有讲。这种话,多说个几次就会显得不那么真诚。

“……唔……难受……我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宝贝乖,咱们马上回家。”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男人,宠溺地亲了亲怀中人皱起的眉头,转身朝门外走。路过水户时脚步稍作停顿,压低声音:“稍微提醒一下,以后别再悄悄把我老公带走,找不见他我会很着急的。”

卫生间的门打开,再关上,喧哗声浪争先恐后地涌进,又被阻隔在外头。热闹一整天,突来砸过来的寂静反而让人难以适应,两耳轰隆作响。如人所说,水户洋平的脑子实在很够用,即使在耳鸣和头痛的夹击下尚可以保持运转,一个接一个念头像跑火车一样从神经上碾过:

今晚还有什么收尾工作?请来的媒体都照顾到了吗?所有重要的客人都去打过招呼没?还有公关……舆论趋势……牵扯到今天这两个新郎的过去,可都不是盏省油的灯。

尼古丁会刺激脑血管,所以头会更疼。头疼的时候吸烟,像往伤口上撒盐。疼得连夹香烟的手都发抖,打火机上的蓝色火焰在视野里变成一对跳动的鬼眼。止疼药可以用布洛芬、双氯芬酸钠、阿司匹林;只追求药效不计后果的话,用芬太尼、奥施康定、樱木花道。

用回忆中好朋友那张嘴,去亲吻自己的嘴;用回忆中的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用他整齐如编贝的牙齿咬住自己的脖颈,用他的指甲在自己背上抓出血痕;用他的大腿夹紧自己腰侧,把他的脚后跟抵在自己的腰窝;使用他,让这个人人垂涎的百万宝贝成为自己的灵药;射到他嘴里,射进他身体里,做爱时分泌的肾上腺素比吗啡更有效。还要让他不知羞耻地叫床,引诱他出声,再把那呻吟撞碎。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单身夜派对的主题就是:干到天亮。

记忆中汗津津的肉体还躺在自己身下,温暖湿黏的甬道包裹着勃起,红头发的好朋友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你怎么还硬得起来?手往他们的交合处伸过去,就着一滩泥泞摸到被撑得又薄又圆的穴口,那里因此前无数次的摩擦红肿发烫,烫得他指尖一哆嗦,就小声哀求,轻一点好不好?

他懂的,要是给那小气的未婚夫发现可不得了。还有那么盛大的婚礼要举行,新郎总不能在仪式上连腿都打不直。但他全身都渴望得发疼,他懂吗?除了这么用力、这么深地干他,没有办法缓解,他会懂吗?

香烟早就烧到尽头,水户发现自己狼狈地蜷在墙脚,烟灰落得到处都是,给深黑色伴郎西装扑了薄薄一层。头疼得像脑浆被打进搅拌机,但今天晚上没有止疼药。

卫生间的门再度被打开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正把脑袋埋进膝盖之间试图躲避外面的热闹。——他妈的,喝得差不多就都滚蛋吧,这喜宴漫长得好像无期徒刑。而他被判在这里服役的原因已经被人打包好扛回家。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不要去想一头粉色的大象。
不要去想他被扔在别人床上的模样。不要去想怎么拆开他的礼服就像拆开一件礼物。然后那个不要去想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传来:

“哈!我就知道!”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从地上抓起,天旋地转,重力失效,等到稀碎的意识重新拼装好回到大脑,他已经从地板转移到别人背上。一缕缕红色轻挠着他的脸颊。

“这家伙越是喝醉的时候看起来越跟没事人一样,不管他的话在这里睡到死都不会吭一声的。”

话不是对他说的,声音朝着另一个方向。

“……我叫人送他回去好啦,你不是也醉着吗?刚刚还难受着呢。”

“哦哦我没事!已经完全醒了!吐过之后就能马上恢复,你老公可是酒量天才啊哈哈哈~等会儿叫深津他们几个别走,我把洋平安顿好再来找他们算账!”

趴在好朋友的肩膀上,水户洋平思考着,如果樱木花道打定主意要送他回家,他有一百万种方法叫他没法离开。所以收拢胳膊,贴向他的后背,嘴唇抵到那块耳朵后喷香水的地方,说:“放我下来吧花道,我自己能回去。”

当然樱木花道会把他背得更稳当了。

“逞什么强啊,不是喝多了总会头痛吗?明明都站不起来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不用去看也想得到泽北荣治那张俊俏的脸如何变成铁青色。

打扰别人的新婚之夜真是罪大恶极,说不定会遭天谴。那又如何?只不过是一场婚礼,既不是第一次,大概率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水户洋平和樱木花道,有的是十八年六千五百多个日夜无数次黏糊糊的亲吻和拥抱构筑起来的坚固堡垒。纳米级,防弹的。泽北荣治又是个什么东西?在这晚上之前,还蠢到以为某个阴魂不散的前夫才是他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最开始樱木花道还会对着酸不溜秋的未婚夫哈哈大笑,逗他说“小和尚吃醋啦~真可爱!”童星出身的国民级演员,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倒是自6岁出道以来一直等比例放大,被心上人夸一句可爱就要溢出星星来。樱木花道是真心喜欢过他眼里那些星星啊,以至于当它们一颗颗坠落,摔在地上砸得粉碎的时候,他都没法形容他有多心疼。

说了也没用,泽北荣治不相信。

他们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泽北荣治不相信。但是嘛,和樱木花道谈恋爱,是需要一点信念感的。

水户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意识到他们两个不合适,所以他说了。因为好朋友之间理应如此,他们什么都说。隔天拍摄间隙三井寿主动找到他搭话,说樱木花道有点闷闷不乐的。他不置可否地嗯一声,望着棚那头正在按照摄影师要求站位的人。今天确实不是很在状态,摄影师始终不满意,模特也逐渐开始挂脸。为新拿下的网刊拍摄初夏专题,原本色彩跳跃充满活力的布景,却显得模特脸色愈加阴沉。

“他跟我说,你不喜欢他们家小和尚。”

水户把眼珠子转过去,一言不发地看他。

三井寿咧开嘴笑:“别瞪我呀,反正原话意思跟这个差不多。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泽北?”

“他的男朋友他喜欢就行,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说泽北荣治不适合他。”

“得了吧,说得跟你真会觉得有谁适合他一样。”

有的。水户其实知道有谁很适合。一个信念感很强的男人。无论是分隔在地球两端、无论以什么名义什么身份、一往无前地相信他和樱木花道是天生一对的人。但现如今站在他的立场把那个名字说出来,未免也太过虚伪。

“不过也是,人家两个两情相悦,哪里轮得到别人反对。”

三井寿肯定也不是说有多“喜欢”樱木这位新恋人,他好像只是喜欢看水户吃瘪。他自然也没有料到这两人真能走到结婚那一步,以为泽北荣治不过又是一位三月男友,所以婚礼当天给红发新郎梳头发的手僵硬得有失水准。

“……才认识不到一年而已,这么仓促,真的好么?”

樱木花道掀起眼皮,对着镜子打哈欠,说虽然交往的时间不长,但他可是从小看着小和尚的电视剧长大的呀。

这个回答和三井的问题没有丁点逻辑联系。整个日本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樱木紧跟着又打个哈欠,没睡好似的,眼膛底下有点青色,嘴唇又肿,三井打趣说是不是单身派对热闹得过了头,香港有那么好玩吗?

樱木当然没好意思承认他对这趟香港之旅没什么印象,唯一有印象的只剩好朋友塞进他屁股里那话儿的形状了。早知如此真是不知为啥要飞去香港,在哪里操不是操。于是努努嘴巴,含糊其辞地说也就那样吧……叫你跟我们一起去玩你又不去。

“玩?那你说说,你们怎么玩的?”这是个含蓄的内部笑话,说完他们两个都笑了,樱木的嗓子还有点哑。

三井寿捧起那张明显纵欲过度的脸,几乎都能想象他是怎么通宵达旦的呻吟,喘息,高潮。被夺走的睡眠,流失的汗水和体液,会让皮肤干燥且失去光泽,当然不是不可以挽救了,只需要十分钟,他就能让他重新容光焕发。但有点可惜,三井觉得。因为人类原始欲望本就是一种天然修饰,那种不屑于隐藏欲望的人通常都拥有魅力非凡的面孔,在这个习惯隐喻的国家尤其罕见,叫人过目难忘。哪怕一副略显憔悴的样子,却因为眼底深刻的满足,唇角的笑纹,都变得无限甜美。你看着那张素脸就好像在坦坦荡荡地告诉你——我们干了好多好多回,但我好喜欢这样。用人工合成的化妆品去掩盖它,真是一种损失。

但这是三井今天最主要的任务,他会复原一个光彩照人的新郎樱木花道,纯洁地拥抱他,或许亲一下他的脸颊,祝他新婚快乐,然后揣测这一段婚姻能撑多久,又会因什么原因,以什么方式结束。
tbc.
(还是本无良作者:——水浒样品,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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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若纱 + 40
yukihanamichi + 40 太喜欢。。。TvT
samurai + 20 + 50 写得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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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2:52: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夫旧爱新欢炮友齐聚一堂,撕得再响亮一点,我们观众喜欢看哈哈哈。好奇泽北在本文里是个什么类型的性格{:1_256:}
沙发 2023-7-6 22:52:4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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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2:53:1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万人迷花花无论出现在哪,都那么吸引人绝对是最闪亮的
板凳 2023-7-6 22:53:1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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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2:54: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27707542 于 2023-7-6 22:58 编辑

牛头人俱乐部终生会员+1110。啊啊啊流花离婚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和平分手{:1_245:},流川提到朋友那两个字想必对洋平意见超级大啦,但是在花道心里洋平可不是别人{:1_267:}。这篇文里花道又纯情又火辣,疯狂补动画片借口哭泣那里简直可爱死了{:1_258:}。还有套着野兽爪子给洋平口,真是又野性又色情。洋平完全拿花道没办法的样子,只能顺着这个撒娇怪。
地板 2023-7-6 22:54:2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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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2:5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给作者大大的赞,这样的情节我超级爱看
5# 2023-7-6 22:58:4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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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2:59: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这修罗场气氛真的太可了我被攻君们迸发的熊熊火焰逼到墙角偷窥~~色气爆棚带着天真的残忍的花花太太太美了谁能抵挡住哇~今天的新郎是哪位幸运儿?多快会变成前夫?
6# 2023-7-6 22:59:2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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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02:29 | 显示全部楼层
wow出文好迅速!很喜欢超模au,花道他真的又纯又欲太适合了!

所以可以看到泽北正面pk流川吗?等下,仙道也会出场?对下篇充满期待了
7# 2023-7-6 23:02:2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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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07: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后宫集聚一堂了,剑舞刀锋起啊
8# 2023-7-6 23:07: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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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17: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想马上看到更新,花花真的很适合当男模。花花:大家都只是朋友而已{:1_272:},结尾居然是泽北。其实我觉得小三也可以加入,感觉也很有趣。
9# 2023-7-6 23:17:40 收起回复
病否 2023-7-10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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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托腮)三哥真是越看越喜欢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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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21: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写的真好,文笔好棒!让人一口气读完欲罢不能,里边的花花又色又可爱,太棒了!!
10# 2023-7-6 23:21:1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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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22: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哇,这哪是暗火中烧,这都要烧成明火了,历任老公,已知头婚是流川,泽北是第几任啊,盲猜这次婚礼的是不是仙道啊,打起来,抢起来
11# 2023-7-6 23:22:3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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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27: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妈呀这个修罗场,撕的好撕的再响一点!
目前出场的每个角色都刻画的好鲜活,又宠又占有欲拉满的洋平,人狠话不多的前正宫刘老师(感觉切开已经黑透了),破音的清田(太好笑了),苦口婆心的小三(到底为什么那么老母鸡),谢谢太太快把小馒和咸豆浆(候场?)端上来吧!
花花太有魅力了呜呜哪怕同时有八个老公也不会有人怪他的!该他有!
12# 2023-7-6 23:27:5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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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35: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夫刘老师这种还蛮少见的,一般牛头人剧情里刘老师几乎雷打不动正宫待遇,好奇泽北和小仙哥什么角色,既然小三对泽北出现很惊讶,那么hana现任丈夫就是小仙哥了?精彩,想看多方打架了
13# 2023-7-6 23:35:2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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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38: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洋平,泽北加流川,卧槽,这什么修罗场,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下面的情节在哪里{:1_273:}
14# 2023-7-6 23:38:3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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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39: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区区1234567……根,哈娜酱根本不在话下!我看全文一只哈斯哈斯,眼泪从嘴角止不住的流下。这个洋洋哥,斯国一!非常带感!流水的花道老公,铁打的朋友洋平,在定义一种全新的朋友关系,我们哈娜酱给朋友操操屁股联络感情怎么了!全文又甜又欲还夹杂着一些酸涩和搞笑,太太你太牛了!盛装出席只为参加前夫婚礼,建议全能经纪人洋洋哥在婚礼上专门开一个哈娜酱的男朋友(含前夫)桌,搞过的都坐这一桌,爱看。所以和哈娜酱doi的影帝是谁捏?另外除了洋泽流仙,其他人还有机会吗?{:1_245:}
15# 2023-7-6 23:39:10 收起回复
病否 2023-7-10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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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谢谢老师喜欢~以及其它人有机会吗……答案是:肯定有!必须有!花花会平等地给每个人机会!(不给机会的人是我)(笑)
laihuyou回复病否 2023-7-10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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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哈娜酱,神爱世人,平等地爱每一个人(祈祷)。太喜欢太太的文啦!(流下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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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6 23:50: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超级爱花花这种在杏爱里不自觉的直球性格设定啊!{:1_275:} 这不叫出轨!这叫美神平等的临幸所有人{:1_275:}
16# 2023-7-6 23:50:46 收起回复
Rhino 2023-7-10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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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找你呢。花道是所有人的妈妈,平等地爱和宠幸美一个人,快说谢谢花花。
Rhino回复Rhino 2023-7-10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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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错字真的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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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7 00:03: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呐这篇我好喜欢,野性纯情的超级名模花花,他出身豪门虽然相爱但婚后互相折磨最后和平分手的前夫流老师,出身名门世家为了他和家族对抗被关到深山老林17个保镖看着的前男友泽北,明为朋友老板实则炮友情人的洋平,还有要结婚但是场子看起来是个修罗场的张老师,嘎嘎嘎嘎打起来我爱看
17# 2023-7-7 00:03:2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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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7 00:04: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哈哈哈好修罗场!期待泽北出场后的场景
18# 2023-7-7 00:04:1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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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7 00: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onata 于 2023-7-7 08:55 编辑

我滴妈耶这个花道,辣的飞起!!!修罗场YYDS!领了前夫证的刘哥和八成是前男友的泽北,现任感觉应该就是咸豆浆了吧
19# 2023-7-7 00:13:19 收起回复
病否 2023-7-10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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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一点悬念都木有地被猜中(开摆)没错今天轮到老张当新郎{:1_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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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7 00:33: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反正已经是这个局面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哈哈来宾的伴手礼里有没有小花的床照(喂)
20# 2023-7-7 00:33:4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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