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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foxtail

【2010花道年下征文】东京塔 章 14 (父子) 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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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2 23: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泽北尾随在夜总会当家仙道彰身后,一路来到顶楼的老板办公室。
仙道是时髦一族,三十出头的年纪,有钱有闲,做什么都有高标准精要求,讲究格调与品位。按照仙道的意思,便是“凡是我的东西,每个细节都要符合我的审美”。这一间不常来的办公室,当初也请了室内设计,在他一番天马行空指点下,整治成了现在的样子。双面墙都嵌入巨大的壁式鱼缸,五彩斑斓的热带鱼身姿娴雅,悠然游过,天花板、地板都给衬得幽蓝一片,好像走进水晶宫一般。而迎面是一扇巨大落地窗,将整座不夜城绚烂夜景纳入室内,更是如梦似幻。
据说这个设计理念,是源于老板年轻时爱钓鱼,是个爱幻想,追求自由的浪漫少年。泽北想象不出少年时的老板浪漫起来是什么光景,他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只觉得一脚踏进了水产店。
而今日再度光临,感觉却又不同,他整个人如踩在云端,配上这间超现实主义风格的屋子,当真是做梦一样。终于不枉主人苦心。
仙道心情舒畅,平日里即是笑眯眯的男人,今日更是亲切。泽北在他慈爱目光之下,愈加坐立不安。
“今天——花道来找过我了。”
仙道说完这句,笑意更浓。泽北毛骨悚然,这男人笑起来,当真是好恐怖!
仙道浑然不觉泽北正在皮皮挫,他可是真心想对泽北亲切,毕竟今日好心情,可全拜托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误打误撞的毛头小子。
“自从两年前,这可是花道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仙道顿一下,递给泽北一瓶汽水,表示由衷感谢,“我本来奇怪,也知他多半是为了你。果然,说到最后,都是多亏你编出一个好故事!”
泽北猛灌一口水,强自镇定下来。道:“你,你都知道了?”
“嗯!”仙道爽快答应。“我们两个倒霉鬼,一起欠了某位大佬一笔巨款,若是还不出,就要齐齐灌水泥支援填海。”
泽北面色惨白,喃喃自语:“那……那你告诉花道了?”
废话,这个男人当然立即向花道拆穿这弥天大谎,便可以向花道讨好邀功,得寸进尺了!泽北不报希望。
仙道点点头,笑眯眯道:“是,我还告诉了花道更多事。”他不慌不忙,看泽北困惑,才接口说:“我还告诉花道,那位大佬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现在已不是给钱了事,而是存心找人麻烦了,报警也无济于事。这都是因为你年轻不懂事,不但还不出钱,嘴巴还不干不净,狠狠得罪了人家。”
泽北懵了,怔道:“什……什么?”
仙道语调从容,慢慢说道:“花道自然是很担心,怕你被做成人柱填海,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我告诉他可以放宽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入行多年,我仙道还是认得几个朋友的,到时耐心斡旋,一定可保得你的小命。”
他说完,对泽北微微笑道:“到时,我可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啦。”
泽北瞪大眼睛,顷刻就明白了仙道的用心。原来这男人,仍在妄想着登堂入室,做他的便宜父亲!说穿了,不过是在打他家老子樱木花道的主意!可谓贼心不死。
泽北怒火填膺,将眼前这男人鄙视至极。用心太险恶,令人发指。他腾地站起来,指着仙道的鼻子:“你休想!谁也别想要挟我和花道!”
仙道看着他,冷冷说道:“这戏本来就是你要开始演的,你要骗你老子,关我什么事?花道紧张你。他两年不理我,今日露面,却只为了大骂我拐带了你,令你惹上麻烦。害我白白受心上人疾言厉色,令他失望,这笔帐,我又要跟谁去算?”
泽北张口结舌。他原本没想到,花道竟然为了这椿乌龙事,跑来怨责仙道……
仙道继续冷笑道:“现在我是帮你继续演戏。好处么,大家都有。花道由此感激我,我自然高兴。我高兴了,你也能有一份好处。你的小恋人要大变活人,不做男人做女人,我也不是不肯帮忙。”
泽北悚然一惊,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仙道轻蔑看他一眼,说:“这间夜总会里的事情,我想知道的,还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泽北浑身冰凉, 他知道自己就像人家手里把玩的泥人,要害尽落入敌手,搓圆捏扁,没有半分反抗之力。他多想打扁眼前男人那张精致俊脸,越是衣冠楚楚,越是藏着满腹坏水。世道险恶,他先对自己老爸起了歹意,然后被奸人利用,将自己推入这漩涡中,抽身不得。真真可悲可笑。
仙道见他大受打击,过来捏捏他肩膀,以示鼓励。
“说起来,两年前我和花道分手,你居功至伟。如今就算你将功补过。我还另外送你一份手术费大礼,让你讨好你那小恋人,将来娶个女人进家门。如此双赢的事情,还需你多想?”
泽北默默不语,内心争斗不休。
仙道却似已说得不耐烦,打开门准备送客。
“我不是很有耐心,给你一天时间思考。今天回去先给我好好演戏,若是被花道发觉,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泽北打开自家房门,已是凌晨两点。客厅一盏台灯黄苍苍亮着,桌面上摆着热气散尽的宵点。他浑身力气失尽,鞋子一甩,一股脑将自己塞进沙发温暖的缝隙里去。
花道定然已经睡下了。这屋子好冷清。泽北无半分困意,只瞪着桌面上泛着冷腻油光的炒饭,脑子放空,神游天外。
两日过得比两年还艰难漫长,他正当大好年华二十整,却发觉自己已经开始老了。是错觉,是错觉吧?一切还无定论。
泽北摇摇头,起身回屋睡觉。经过花道房间,发现房门开条缝,冷清清月光下,男人将被子甩在一边,仰面朝天,睡得天昏地暗。
花道三十五岁了,却分明活得更年轻,看他皎皎睡颜,嘴角一丝涎水,天真而无忧,教人端详不够。面皮更红润得紧,冬夜里腾腾冒着热气,娇嫩的,像新出炉沾着水汽拍一下会弹起来跳两转的小馒头。
泽北恍然一惊,伸手去探男人的脸颊。果然,他哪里是天生满面红光,分明就是发起烧来了!一对笨蛋。
于是半夜三更,好一番忙碌。男人烧得昏昏沉沉,泽北替他换冰袋,用毛巾擦身,换衣服,一概全然不知,兀自昏得一心一意,一派幸福。
最后给花道掖好被子,察觉竟然出了满背的汗。走去浴室洗澡,热水哗啦啦开到最足,最好把晦气冲净。
这两日当真是奇妙,带给他人生好多第一次,日后也应当好好记住,想个名目纪念起来。泽北暂且不去定义那些第一次的好坏,在热水烘泡中体味着茫茫然短暂的幸福。
是的,他想起来,他的父亲樱木花道,竟然病倒了。在泽北二十年记忆中,这竟然是樱木花道第一次生病。花道这人,总是一派健康,精力充沛,堪称无冕的铁人三项冠军。泽北自有记忆来,便是跟着男人身后团团转,不得闲,如狗喘,他一个青春少年,竟然输给长自己十五岁的父亲,说出去都丢人脸面。
花道很快便会好起来罢!隔天睁开眼,还是那个疾风厉色,玩弄人不眨眼的天王老子,还是一边要儿子去卖春,一边紧张自己,跑去教训旧情人的父亲。
这个人,令泽北看不明白。

在热水里泡够,泽北进厨房,在炉上煮一锅粥,又打开窗透气。冷空气在窗外伺伏已久,此时呼啦啦全扑到泽北沐浴后余温的肌肤上来,狠狠打一个冷战,从天灵盖通透到脚底板,痛快。
花道犹自沉沉昏睡,不晓得徘徊在哪轮梦境。还是那句话,泽北看不穿他,也看不透那梦。
今夜索性不睡了,就近待在对面自己房间里。打开电视机,熬过这下半夜。
频道还锁定昨日那一台,泽北朦胧胧看了一会儿,画面跳出之前那位日本国民美男子,和花枝乱颤女主持,却是访谈的下半集。
“啊啦,说起这光源氏的绰号,最初也忘记是哪位媒体朋友写到专栏去的。竟然越传越广,连身边最好的朋友也不叫我的本名了。我虽然受之有愧,却无可奈何,渐渐竟然就习惯了。有一次盂兰盆节去探望叔婶,约好在新干线车站见面。叔家的表哥走错了地方,找不见我,急起来就大声叫嚷起我的名字,却根本没人理他。后来他不知怎么地,高声叫了一次光源氏,啊,立刻就有人拽住我,把我送到表兄面前。这件事现在还是亲戚间的笑谈,真不是一般的丢脸哪。”
屏幕上的美男子表情丰富,深谙综艺节目的打趣之风,从不冷场,一番话将现场气氛带的极是活泼和睦。
“厚厚厚——”女主持笑得不能自抑。
“有人说,当年《源氏物语》开拍,崛川导演找到你演男主角,就是因为这个绰号?”
“没错,崛川导演很烦恼哪。他本来已找好了男主角,可是我那绰号实在太过响亮,要是找别人演,恐怕日本国民根本就不承认。于是就只好找上我了。”
“崛川导演想必没有后悔啊。这部电影令你们都拿了奖。您绰号的由来,有人猜,不止因为您的外形,还因为在生活中,你也是一位风流的光源氏?”
“这该怎么说呢。我自己也很困惑啊。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的女人缘很差呢。”
“厚厚,您谦虚了。在场的大家都不相信吧。”
“惭愧惭愧……”
笑声如远帆渐渐淡去。泽北睁着朦胧睡眼,把这窸窸窣窣的欢乐笑闹当作背景音,薰薰然,于梦里愈行愈远。外面好像下雨了,又好像没在下,空气很湿,一缕晨光似藤蔓爬进窗子,却是就要天光了。

隔天泽北起来,炉上的米粥早已自动断电,煮得稀烂,病人却还在睡。泽北又给花道测了体温,这低烧颇为顽固,卡在38度5,将退未退。泽北不放心,电话打去夜总会请了假。
到得中午,花道终于醒来,双眼惺忪地转一圈,似是认出自家屋子,松一口气。再抬眼望见墙上挂钟,正午十二点半,登时如被开水炸到毛,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
泽北正好进屋,大步冲过来,一把将他推沙包似推倒在床。
“今日你发烧,就不要去店里了!”
花道面容上几分茫然,此时也终于发觉他浑身力气仿佛给人偷走,后脑勺似遭过暗算,发晕得厉害,原来是病了。这可是生平头一遭。
他尚在发烧,膀子在外晾一会儿,发起抖来。泽北快手快脚将他塞回棉被,像团粽子似的裹起来。花道难得大病,十分沮丧,乖乖任其摆布。
“饿了,做点吃的来。”
花道一搞清状况,立刻开始发号施令。
炉上温着米粥,泽北准备万全,效率奇高,不到一分钟就端进屋来。花道忍不住对泽北刮目相看。
“小泽,好好吃哦。”
花道几大口喝完,将碗放在一边,看上去心情舒畅。
“儿子果然还是能派上用场。”
泽北哭笑不得,听不出好话坏话,但他知道花道确实十分高兴,在一旁陪着坐了,问他怎么突然生病。
“一直不生病才可怕吧!”花道貌似浑不在意,哑着喉咙音量却高,“说明本天才也是凡人哪。况且年纪到了,偶尔发点病才有老年人的样子。”
他笑嘻嘻地说。泽北早习惯他的歪理,一件事给花道一讲就全然变个样子,世界观与众不同。不是成熟,不是幼稚,是专门贴上樱木花道牌的,只他能贩售的理论。每每令泽北吃惊或发笑,或无可奈何,或不懂如何应对。
“没办法,那么今天就只好休息了。小泽,你可要负责不能要我无聊,否则就揍你。”
泽北不知自己是否无趣到令人发困与打呵欠,但只要樱木花道在,是绝绝对对不会令人无聊的,他十分绝情,根本不给人这个无聊的机会。
小泽,口渴死了,柳橙汁要加冰。小泽,我昨天买的杂志放在厨房里。小泽,把电视机搬进来。小泽,晚上要吃杂煮,记得去买马铃薯。小泽,田中太太在下面遛豆豆,能不能把豆豆抱上来一起玩?
泽北岂止是不无聊,他如将军座下最忠诚的家臣,在自家一百几十坪领土上征战四方,马不停蹄,还要时不时座前伺候,领取将军教诲。
所幸他从小即被樱木花道使唤得机灵,这些杂事做来十分趁手。否则主上大人一个不称意,非要领命切 腹不可。
樱木花道心情不错,泽北其实亦身心欢畅。说到底,花道还不是卧病在床,事事都要靠他?花道受用他的伺候,他也受用花道这短暂的老鸟依人,机会千载难逢。也许他们父子非要如此,才能鸣鼓休兵,和平共处。泽北在心底希冀,不如便让花道多病几日,他也能够偷得几口气,不必去想那些扰人心绪的问题了!
只是天不从人愿,这短短温馨时光,难得天伦之乐便很快教人打破。泽北气得跺一跺脚,冲着声声催人命的门铃大吼:
“你怎么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听说花道病了,十分担心。能让我上去么?”
男人温润声音从话筒传来,情意切切,令人不忍拒绝。可惜泽北偏偏郎心如铁,只恨不得能发出超音波杀死这死乞白赖的男人。
里屋的花道已经听到了,远远叫道:“是仙道么?小泽,放他进来。”
父命不能违,泽北无奈按下按钮,转身气急败坏冲进屋里。
“花道,你怎么让他进来,你不是说再也不理这只刺猬?你当年说的话全都忘了?”
花道不知泽北被仙道威胁之事,只是困惑,但仍然答道:“怎么了,最近又觉得他人还不错……当年说的话,我当年说过什么话?”花道搔搔头,思索一下,“呀,那么久,全都忘光啦!”
泽北简直恨铁不成钢,打不得花道,只好扭头去打墙壁。花道却已经蹙起眉,对泽北喝道:“客人来啦,去端茶水!”
泽北被差遣得惯了,条件反射,被老子一吼,转身就进了厨房沏茶。等他端茶出来,仙道已一身光鲜登堂入室,正坐在花道床头嘘寒问暖。
哈,他果然是言出必践的大人物,“这夜总会发生的事没有他仙道彰不能知晓”,泽北暗忖,只怕他前脚打过电话,这男人后脚就得到消息,下一刻即冲至美容院打理那一丛朝天怪发,再回家换一身乔治阿玛尼,高级香水一撒——仿佛要与英格兰女王相亲。所以这过了午后,才姗姗来迟罢!
“花道,脸这么红,让我看看烧得烫不烫?”
仙道柔声问道。他说“看看”,却是直接将额头贴上去,再意犹未尽磨蹭两下。
泽北快将银牙咬碎。
“还好,否则我就要将你扛去医院了。”
花道不耐烦将仙道一颗英俊头颅推远。
“离我远点,你也年纪一把,小心被我传染上。你没有儿子,可没人照顾你!”
“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小泽也长大了,能够照顾你,真令人欣慰。”
“养大儿子真不容易。从小到大照顾小泽生病那么多次,这次终于轮到当老子的享受一次了。哈哈哈!”
花道一脸笑容,望向泽北,仿佛老怀欣慰,终于将儿子抚育成人,看他独当一面了。
泽北却知这“抚育”的真相,哪来的美好?气氛虽好却无从配合,真是抱歉,他半分感动也假装不来。
他小时的确不争气,按照小儿易发病症百科全书,一个一个条目的将病染过来,这一项治好,下一项接踵而至,令花道踩破儿科医生的门槛,他亦成为当地病院的小小名人,绰号VIP,即是very ill person。医生都十分喜爱他,称他是珍贵临床样本。
一直到了初小,他亲身体验完整本百科全书,这段成为医院贵客的日子才算告一段落。但他身体底子弱,也常时不时就感冒发烧,如同家常便饭。初小三年级,他被同学怂恿一起去河里游泳。那时正值初春,水寒料峭,彼时和玩伴比赛游得爽快,回头却立刻发起高烧。待到当晚花道下班归家,泽北已烧得人事不醒,三魂七魄都嫌热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花道吓得不轻,只怕他若迟得一刻回来,泽北已烧得废掉。所幸这场面他已演习无数次,当下扛起泽北,抓了雅马哈车钥匙,就往医院跑。
泽北于半路幽幽醒来,发现身子颠簸,浑身极是难受。他却如何不醒!病得呕心沥肝,却给自家老爸粗暴扛于肩上,雅马哈风驰电掣于午夜街道,上演极速惊魂。泽北胃里本就难过,当下吐得稀里哇啦,一发不可收拾。花道却浑然不觉。至达医院共经过三道街一刻钟,泽北便如夜班执勤的洒水车,勤勤恳恳,淅淅沥沥一路洒出早点午餐晚饭,吐满全程。
进了急诊室,这年幼病患已脸色发青,一丝活气都吐不出来了。医生满面疑色,怀疑这是又一椿家庭暴力受害者,是否该先叫来警察。那边花道看他磨磨蹭蹭,早已气急败坏,抓起医生衣领便吼“你他妈会不会看病!”,全场大乱。
一出闹剧,不提也罢。

泽北默默坐在屋内一角,独自品味成长中无法言说的苦涩。但也并非全然是苦,好比品尝杏仁,初时感觉味道又涩且怪,卡在喉咙无法下咽。吃多些,倒也慢慢品出一丝奇特的甘甜来,另类又不能罢休的味道。
说穿了亦是无奈吧,人是强悍的动物。他并非不感激花道将他拉拔长大,将他这病怏怏幼苗扶成青葱大树,一个年轻男人带一个小鬼头,能有多容易?只是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亦不明白,不清楚。

他这边思索不止,那边厢的殷勤还没有人叫咔。
仙道正兴致勃勃削起苹果,好像有意炫技,将皮削得长长一条,拖在手底下。之后还将苹果切成小块,用刀叉了递到花道嘴边。
肉麻。泽北冷笑,如今他倒可以落得清闲,因有人替他床前做了孝子!
“快五点,夜总会也该开张营业了,老板不在,下面的人可最会偷懒。”
泽北好心提醒,实际在亮出逐客令。
仙道瞟他一眼,微微一笑,竟然扮傻充愣:“大家平时做事辛苦,偶尔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我可不做那么严厉的老板。”
这男人,竟时刻不忘在心上人面前标榜自己,当真难看。泽北索性将话挑明:“干脆说了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滚?”
仙道这次却没看他,直接低头将嘴唇对准花道耳边:“我好像让小泽讨厌了,不知道给他加工资有没有用?”
他哭丧着脸,好像十分伤心。戏演得逼真,令花道看着他有些烦恼,又忍不住噗笑出来。
“因为你绰号刺猬嘛,本来就讨人厌。你给人加工资,也还是个讨厌鬼。唉,没得救了。”
“连花道你也这么说。那,我只好走了!”
仙道站起身,作势要走。跨出一步,后背就被什么玩意儿打中,微微一痛,心中却生出一喜。
果然,打他的是刚才削剩的苹果胡。花道在背后哑着病嗓高声骂道:“你这刺猬头真是玻璃心呀,说你一句就跑了。难道让本天才以后都不敢骂你!”
这当真是一出白烂戏,泽北简直看不下去。仙道只是作作秀逗人罢了,又哪里来的伤心。偏偏樱木花道这个心软好骗的,竟然信以为真,安慰起他来了。
这头刺猬只怕没乐开花。
仙道乖乖坐回床头,立刻递上一杯水让花道润嗓,低头受教的模样。花道觉得骂他十分不好玩,最好只好说道:“可怜你,今天赏你一顿本天才家的晚饭。”
仙道从善如流,转头笑眯眯对泽北道:“小泽,那就麻烦你了。”

泽北双唇蒙上一层暗惨惨铅灰,上下抖颤,半个屁都发不出来。
这眼前一幕幕,令他幡然顿悟,原来他竟做了一件大错事!
他又如何看不出花道对仙道态度,他不是瞎的。便是两三年前两人感情正热时,花道那个不解风情的,也不见对仙道这般温柔。
并未见得是重拾旧情,更不是为了欠仙道份人情,才假以辞色。花道不是那样人。只是仙道在他彷徨之际肯伸出援手,令他能寄放一份依赖吧。花道亦从来不会想授人恩惠是否别有用心,只当对方是古道热肠讲义气的好人了!花道最恨被人骗,如今却躲不过处处遭人算计。他原是不想将花道推至如此境地。
泽北越往深想,愈来发现自己蠢。难道不是。在花道眼里,他又成什么样子?
他是只会教人闹头痛的麻烦制造机,而仙道那成熟圆润派头,却是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挟骑士风度专来解决麻烦。
他却从来没去想过,以花道个性,又岂是甘愿去求人?在泽北记忆里,他这老爸凡事都是一根筋自己去搞定,从不拜托别人。泽北打坏人家玻璃,花道上门去赔;泽北在店里偷了杜蕾斯,花道去蹲警察局,二话不说。如今扯上莫须有的“黑道大佬”,花道一个花枝店老板,又能如何?
泽北恨自己竟然没想到,花道知晓自己惹了这麻烦,该是如何担心至了极点,却又心焦如焚,茫茫然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才去倚赖仙道吧!
更何况昨日他还病着,为自己这不争气儿子奔走,连发烧都顾不上了。
而他泽北就是这样一只面目可憎自私鬼。全日本第一不孝子。
泽北就如一直在薄冰上行走,如今一脚踩破真相,顿时全身如坠冰窟,里里外外全都凉透。他两眼前白茫茫一片,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

花道这边在叫他:“小泽,晚上杂煮,你要去买土豆。噢,记得买蒸鱼酱油,冰箱里没了。”
泽北连抬头力气都失却,浑噩噩答应了,失魂落魄地出门而去。


-TBC-
21# 2010-5-22 23:37:5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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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2 23:56:41 | 显示全部楼层
深津两字出现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接着读下去就一直在甩汗OTZ  

原来小泽偷钱是为了深津变性= =||||||||

原来仙道是小泽老板 咳  还是花道的旧情人。。。。。。。。

果然越来越有趣越来越狗血了XDDD

花道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真不得了  ||||||||||||||||

PS:  国民美男到底是谁?不会也是花道旧情人吧 XDDDD
22# 2010-5-22 23:56:4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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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3 00:3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現在的小澤還擔不起花花阿~
咋辦、我愛死這裡邊的小仙哥了ˊqˋ
23# 2010-5-23 00:35: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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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3 09:54:37 | 显示全部楼层
啊 没抱希望的来逛一逛 竟然更新了!!!
我的心啊 激动啊
喜欢小仙哥!
小泽还太嫩了!
大人来个颠覆(文章题名)性的结局吧!
把花道赐给小仙哥吧!
24# 2010-5-23 09:54:3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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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3 13: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嗯,我也觉得这里的仙道够担当,更能照顾好花道,泽北确实还太年轻!某些方面不成熟。
25# 2010-5-23 13:14:1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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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4 16:46:55 | 显示全部楼层
更了……?居然!
不敢相信,不是做梦吧!
大作把泽北更的浑噩噩,我也随着失魂落魄了。因为接下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发展?让人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能猜,因为猜什么都是错!这就是大作的能力,高于我们大多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就算是不能、不敢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弱问一句:光源式莫不是那个闷骚的流川???
26# 2010-5-24 16:46:5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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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5 13:3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昨晚和璃罗亲的文一同看了,完全不同风格,我只想感慨:这只老鸟花道真太对俺胃口!

虽然花道很青葱,但还是好想看很man很成熟的花道,虽然好想看很man很成熟的花道,又舍不得那点笨笨的青葱——就像井上大婶说的那啥,花道帅一点没关系,但不能没有了笨蛋的气质?!(是这意思吧)

——不是成熟,不是幼稚,是专门贴上樱木花道牌的,只他能贩售的理论。

so 就是这样~

而那北泽(嗯是北泽吧仙道sama说的所以您是叫北泽吧)
多么惨绿惨绿的一条黄瓜
好个 苦 涩 的 童 年。。。噗哈哈哈不行了让我笑个够吧!被抗在肩上做人肉洒水车吐满全程太帅了啊!……帅到让俺的床板半夜在俺吐纳天地精华的运动中震颤不已……
27# 2010-5-25 13:30:1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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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6 15:34: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26楼(wuduo) 的帖子

本来打算好好回复下原创是多么多么的让我感动,仙哥是多么多么的表现良好,小泽是多么多么的有待发展,花道是多么多么的让人感慨

但在看了wuduo签名里的那句   没有什么比寂静更喧嚣,没有什么比喧嚣更寂寞  的时候犹如被定住了一般,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太好的一句话,竟让我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
28# 2010-5-26 15:34:4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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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6 20: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深津的设定很是劲爆啊

不过比起泽北,更希望花道从了仙道啊~~~~~
29# 2010-5-26 20:42:0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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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7 00: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Re:【2010花道年下征文】东京塔 章 1-5 (父子) 5.27

存货要贴完了,望天……

------------------------

五、

这个城市的天越来越模糊,像人老了后,不修边幅时常忘记洗脸,不知不觉蒙了许多尘土。泽北走在天空下没有几颗人丁的街道,一脚一脚踏着,步履沉重。抬头望一下天,那天却灰茫茫一片,好像就压在他眉头,黏糊糊沉甸甸,令他一颗郁郁之心更是沉至肚底。
花道这莫名的患病,在卧床不动,泽北与仙道两人忠心耿耿服侍两天后,终是好了。于是立刻精神奕奕去上工,打理他那间麻雀大小的花枝店。泽北亦奉老板之命,消了假回来复工。说得好听,是要他继续演戏,和他一搭一唱,装神弄鬼吧。在仙道那精彩剧本里,他可是重要男主角之一。
泽北心烦意乱,这几日仙道对他已渐不耐烦,大概是看出泽北内心动摇,怕他罢演罢!他当初虽然与泽北名目上是商量,却一直语带强势,势在必得的姿态。若泽北反悔,仙道必定早已留好了招数对付他。
泽北快被心中所思逼疯,好像活生生吞下一团荨麻,在他五脏之中作怪翻搅,不得安生。这日一到得夜总会,就找到深津,将种种顾虑一五一十倾倒出来。

深津从不是个拿主意的人,听过后只拂拂泽北的额发,让他露出明亮双眼,看上去没那般失魂落魄。
“原来老板倒是个痴情之人。”深津仿佛听错重点,倒冒出这样一句评说。
泽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却不忍出口反驳,拂了恋人的脸面。只冷笑道:“他倒的确是痴情,岂止痴情,简直是阴魂不散。”
深津觉出泽北不快,小心翼翼起来,说:“你不必这么烦恼,也许你父亲和老板,可以破镜重圆,再成一对佳偶。”
“不可能!”泽北斩钉截铁。令深津一脸困惑。
“因为我已问过花道的意思了!”
深津倒惊讶起来,默了半晌才道:“原来你也不是那般怕你父亲……”
泽北却觉深津大惊小怪,因为花道这人,对人不设防备,你若正正经经,问他什么,他也会答你。并且不虚与委蛇,撒谎与搪塞。泽北自目睹一窝小兔子血淋淋降生后,有些问题固然好奇,反倒是不敢再冒失失发问了。
“我只是问花道,这个事情仙道帮了大忙,你打算怎么谢他?他是这样说,”泽北忆起当时场景,清一清嗓子,模仿起花道生气饱满有些高亢的腔调:“刺猬头这人原来人还不错,当然要好好谢谢他。我们家也没别的本领,就多送些花枝招待券给他吧!”
泽北模仿完毕,两手一摊。
“你看,明摆着他已经对仙道没意思。这个家伙是没戏了。”
深津看泽北演得有趣,轻轻笑了起来。不过他仍有不明白:“怎么这样就是不喜欢老板了?我看你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泽北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说:“因为你不了解花道。他这样说了,就是对仙道没有别的念头。”

这自然无法满足深津的好奇。泽北却爱莫能助,一解他的困惑。因为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贴上樱木花道牌的所作所为,一向就是无法与人解释得通的!别人看在眼中,只觉有趣,怪异,瞠目结舌不知其所以然,那也是最平常不过。只有泽北和他生活二十年,朝夕相对,才能稍稍摸清其中的门道罢了。
若是耐起性子,认真讲起里面的缘故来,怕是三天三夜,累得口舌脱水也说之不尽吧。但若用微言大义的原则将剧情删减,一言以蔽之,便是只能怪他这位老爸魅力太出众,令多少爱慕者如众星拱月,败者徒然伤心。
而花道这魅力,并非针对雌性,却是违背上帝旨意去吸引雄性。泽北没什么大惊小怪,他自小耳濡目染,八岁就知道同性恋是个什么东西,会拼HOMO这个片假名。有一日他放学回家,见到旁边咖啡店里两个男人面贴面打啵,回到家便拷问他的父亲。

“噢——”花道蹙起眉,大概是颇不高兴有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打啵,摆明要带坏日本国民下一代。“这就像你光爱吃肉,不爱吃蔬菜。叔叔只想和叔叔打啵,不喜欢和阿姨,就是一个道理。”
“哦 ——”泽北点点头。其实似懂非懂。
“不过还是有不一样。今天你必须把这碗蔬菜吃完,这是命令。至于以后你和男的还是女的打啵,老子可懒得去管你。”
泽北抱着一大碗公的青青翠翠蔬菜沙拉,面容十分愁苦。
“那我可以和班上的小叶子打啵了?”
花道已经不耐烦,叉了一大勺沙拉塞进泽北嘴巴,道:“老子又不是小叶子,你问老子干嘛?”

也于是,没过几天,泽北放学回家偷看到另外一个叔叔和他老爸在厨房里吻得火热,心里默默恍然,当下若无其事转身回房,乖乖地看电视去了。关于他老爸是个HOMO这件事,对泽北来说,就如同日本的国花是樱花,关西人都少根筋一样,作为常识自然而然成为泽北人生观的一部分。
那位厨房里的叔叔,没多久便换了张脸孔。泽北早已混淆不清,记不得他是高个矮个哪国人了,因在花道身边来去的叔叔数目太多,你若是每天换一身衣服,会记得星期几穿得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不过众星捧月,天上明月却只有一轮罢!花道追求者甚多,真正能够登堂入室,同他在厨房里打啵的却是凤毛麟角。据泽北不甚可靠的记忆,他可以用一只手掌数完这几位如中彩 票的幸运儿。仙道即是其一。

而花道挑选男友之标准,在年幼的泽北心目中曾经是则秘辛,在他看来,来来往往的男人们,与超市生鲜柜里的牛肉差不多。但花道却能从若干块牛肉中,若无其事地挑出他最中意的一块来,可谓快狠准。然而这神秘随着泽北渐渐年长便自然打破了,因花道挑选男友,的确是如泽北所想,与花道在市场漫不经心地挑选大白菜没有质的区别。
花道中意个头大叶子壮的白菜。因此他的几位正牌男友中,清一色高挑如T台模特,两人在济济人群中一站,可以俯瞰芸芸众生,高处不胜寒。这标准便如大浪淘沙,帮助花道筛去一小半候选者。也令花枝店隔壁,经营拉面的水户老板就此含恨而去,只因他基因不争气,身姿不够挺拔,没能入得花道的法眼。
而花道亦只选卖相好,颜色新鲜的白菜,有一丝丑怪亦不会令他动心。若是日本国民选美请花道做评委,只怕寻遍岛国大地,也找不出几位令花道投赞成票的人罢!他是无冕的外貌协会会长。甚至追求皮相而不问内在美,令泽北扼腕。泽北记得曾有一位叫流川的先生,那张脸可以拿去裱做标本,作为人类进化史上一项伟大成就,青史留名。然而个性却作为表象的两极般惨不忍睹,仿佛天生反人群反社会,教人退避三舍。连泽北这人微言轻的小鬼,他也有脸当做假想敌,横眉冷对不假辞色,令花道十分恼怒。最后两人只好过了一年半载,便教花道忍无可忍,一脚给踢出门,一段情惨惨收场。
在这严酷竞争中,大半人只能空手而归,悲叹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悲情却于泽北无关,因他却是这番残酷罗曼史的最大受益者。众追求者为赢得花道青睐,无不使劲浑身解数讨人欢心。作为花道身边的拖油瓶,泽北自然在曲线救国的战术中得益匪浅。无论是名牌衣服,游戏机,抑或单车篮球,全都有人巴巴送上门,供他挥霍。只盼能哄得这小鬼开心,将来当上他的便宜爸爸。
真是令人艳羡罢!泽北便活在这不劳而获的飘飘然幸福中。而当花道招架不住人家热情时,便一律免费派送花枝店招待券来回馈对方殷勤。花道将这一招当做万金油,这许多年下来,送出的招待券不计其数,便是一页一页拿来生火烤红薯,也能烤上个一年半载了!
而这送出的招待券,又有几人是当真用到尽的?没几次便明白花道心意,黯然神伤而去了。泽北却深深记得一位。这名姓福田的叔叔十分大手笔,曾面不改色赠泽北一辆高级山地车,泽北欢天喜地收下,心中却默默可怜这位叔叔白费力气。因他五官粗陋,面容太过抽象派了!也果然,他一片痴心,只换得钱包中的花枝招待券越积越厚。他竟也不死心,每日都来店里点一份花枝,面对心上人容颜默默用完,再默默离去。直至不知百十几张的招待券用尽,才算心灰意冷,再不出现。
所以这故事渊源甚深,连篇累牍,便是泽北回顾至这里也要歇一口气,他又如何与深津解释,那花枝招待券,其实就是他老爸送出的好人卡?
只因花道还未能接受对方,才如此生份地不想与人多牵瓜葛罢!若花道不将对方当做外人,便根本不会计较这许多了。
泽北为仙道默一声哀。

这一个午昼风平浪静,深津被叫去包厢陪客,又无人喊泽北做事,他便自告奋勇出去帮厨房采买,开车在城市贫瘠的风景中乱晃。他胸中还纠缠一丝乱,却仿若到了极限,所幸将破罐破摔,烦恼统统抛去车外,抛至高楼大厦上方那一角一线天中。他便是这城市最底一只蚂蚁,没有头脑,汲汲而活。
傍晚归来,哗啦啦将货从后厢清底干净,泽北便得到消息,老板午时匆匆抵至,正候在办公室叫他上去。
便没有好事罢!泽北失却了心情,先遛去更衣室吸饱两颗烟,半寐养神。待满室被污染得浓烟瘴气,可令蟑螂染上肺癌,才漫不经心收拾起身,打道去与上司会面。
一踏进那间仙道牌水晶宫,一阵甜暖烤花枝香气便扑面袭来,倒与这间水产店相得益彰。泽北瞟到角落仙道人影,冷笑一声。今日他又去花道店里打卡签到,无事献殷勤去了吧。凡他老子的追求者,管他是优雅贵公子抑或老板总裁,都免不了周身日日萦绕这烤花枝的廉价味道,仿若一种可用来同类相认的气息。以致令泽北条件反射,在街上遇见带着如此气味的年轻男子,便忍不了多瞟一眼,心情复杂。
仙道今日脸色不佳,落地窗前,华灯初上,愁人独立萧索。他转身将一摞物事拍于桌上,泽北顷刻了解了彼男缘何如此憔悴。原来花道慷慨赠他好大一捆招待券,可见承蒙恩情之厚,便是日日啖花枝果腹,从今年圣诞消费到明年中元,只怕还有得剩余拿去和亲友分享。
仙道与花道交往两年有余,自然也领会得对方心思。

“你也看到了。事情可没有那么顺利。”
哈,他当人心是什么?柏青哥店里打钢珠,只要肯投钱币技巧高超,就可手到擒来?泽北心里大是痛快,恨不得鼓掌叫好。
仙道看出泽北幸灾乐祸,大度一笑,不以为意。
“不过我也早就想到,花道脾性倔如牛,他若是这么轻易就范,便不是当初那个甩我的樱木花道了。”
泽北冷笑道:“那你便死心吧,令我们全都清净!”
仙道还是不怒,只是低低摇头:“你是局外人,我想的可比你多。若是能死心便早死心了,你以为我一个中年男人,想去和人死缠烂打?他人可以违心,我仙道却做不到。那日花道时隔两年再来找我,我便明白我做不到。”
泽北无心理他,这番缠绵细腻心情,他宁愿不闻,不见,不知。干他底事,同情心十分珍贵,不必于此处泛滥。
仙道这边继续道:“花道这两年也是一个人,我就在想,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我也不想欺骗花道,可这就像诺亚方舟最后一张船票,放在眼前拿是不拿?抓住了,就是逃出生天从此开心,若是这次也抓不住,那还不如就在洪水里淹死罢!”
泽北初时铁石心肠,听罢这番宣言也不免教寒毛飞起。仙道神色若常,仿佛这话已于他心中盘桓千遍,此时说来亦音调寡淡。
“相信你也希望花道快乐,他独身多年,现在已年纪不小,也该有人能与他相互照应。你是翅膀硬了的离巢鸟,是否也该为花道想想?”
这番话虽然在理,却仿佛堪堪掀中泽北逆鳞,只觉从头到脚每一只细胞都say no,不惬意不痛快!
“我自然会为花道着想。但这可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干系。”
仙道哼一声,缄默半晌仿佛在消化胸中垒块,否则不能成言。复又开口,挟几分商量语气:“花道想事,事事以你为先,你可有自觉?两年前他与我分手,便是因为你的缘故令我惹恼了他,否则到今日我也会与他在一起。看在这个份上,你也该继续帮忙。”

泽北沉默。因他猛然被仙道一语点醒,时至今日才诞生出这份“自觉”。花道是否万事以他为先,竟连自身恋情亦不顾了?泽北胸中如飞入几团积雨云,气压骤降,狂风暴雨,令他缺氧晕眩有如失重不能自己。
无怪仙道如此不甘,处心积虑要重回花道身边,想想两年前那桩失恋,缘由当真是莫名其妙,令人遗憾。泽北翻开彼时回忆之书,他泽北荣智的名字的确是关键索引字,历历在目。他可是罪人?难以审判。最终结果,不过都是花道这最高大法官一念之差罢了。
案件源头,起于泽北高中毕业,大学未考上,正打算起今后的人生之路。花道想令他复读,拿一纸大学文凭,一来是为泽北好,二来为填补樱木家自古没有读书人的尴尬空白。泽北却无论如何已厌弃念书,只想早早洗去学生气,当个社会新鲜人。父子间为此僵持不下,几次便要闹出家变。一直旁观的仙道此时横插一脚,偷偷为泽北在夜总会安置好工作,开足一年二十个月工薪,令泽北无骨气拒绝。并干脆将食宿都搬至夜总会,向花道表露决心。说起来,仙道管这一椿闲事,无非是瞧泽北不顺眼,意图将他这拖油瓶从花道身边踢开,令他两人过起清静二人世界。这主意却是打得错了!花道知晓了泽北的离家出走,将全部罪责都怨怪到仙道头上,罪名包括先斩后奏,干涉他樱木家父子间内政若干事,以及拐带青少年,令其堕落于声色之地,不能学好,再翻些仙道过去做人不老实的旧账,当场问罪量刑,一槌定音判下了仙道死刑。

梳理案情,于仙道的确是判得过重了罢!花道一怒之下不体察细情,草菅人命,简直盲目如古时暴君。这轰轰烈烈冲冠之怒,可只为他泽北?
仙道只怕恨不得掐死他这始作俑者,花道一脚将他踹开,是为泽北,如今再赐他一线生机,又是为他泽北。他原本自认为不过是花道身后一条尾巴,造起反来,也不过令花道失去平衡,躯干晃上一晃,回头将他收拾妥帖,照旧走他原来的路。他以为他便是这样一支拖油瓶,一根人类进化后再无用处的尾巴!如今承人指教,才领悟他真面目其实是花道要害,怪不得仙道一环接一环的算计,全都向他泽北身上招呼。

泽北神情似哭似笑,无法管理表情,这自觉到来得太倏然,时间与场合全部不对。他该是独自一个于夜半无人时,蓦然从天外飞来灵机一动取得这领悟,然后才好将之珍惜收藏,细细体味。他想畅痛而哭,散尽这胸中悲怯,便是双眼哭得肿红亦无人窥见,他欲放开胸臆去笑,一抒这陡然的狂喜,亦不必担心被人当作犯痴发癫。他更想待魂魄归壳,远山淡水般收敛起自己时,再将这秘密取出来,最好当刻四下静阒无人,好令他安心做最勤奋的生徒,反复背诵,温故知新。

他是白目而蒙昧的泽北荣智。亦有人叫做花道,为他抽丝作茧,细细编织起一方天地。

“你可想好了没?”
仙道音色幽幽,将泽北唤回现世。
算了,这男人渴求花道青睐,如此可怜,泽北便当做富翁施舍乞丐,帮他一次又如何。
“你想我怎么帮你?”
仙道见泽北松口,只淡淡一笑,说道:“你只要站着不动就好。”
泽北纳闷,却见仙道拍了两下手掌,门外突然走进两名黑衣西装男子,虎着脸孔,一左一右抓住泽北手臂。
“这是做什么?”泽北警觉问道,无奈那两位西装男子如强力老鼠胶,将他牢牢黏住不放松。
“你只要站住不动就好。”仙道重复一遍,慢慢踱到泽北近前,突然一拳挥出,正中泽北鼻梁。
“啊——”如何不惨叫,泽北鼻血长流,眼前依次出现太阳系九大行星,而痛像银河,他作为有血有肉地球人深溺其中。
仙道挥挥手,令抓住泽北的两人退后,然后殷勤递上面纸一包。
“都说过事情还未搞定,叫你不要乱跑,结果被那位大佬带人堵住。这次算你命大,也幸亏我有预见,派了两个手下——”仙道指指黑西装保镖A与B,“暗中保护你,否则你人早躺进医院,要教花道伤心了。我已打过电话叫花道来接你,知道怎么说了?”
泽北血渍潺潺无断绝,吸饱面纸若干团,令地板遍生血色之花。好在他断的是鼻梁,不是舌头。
“唔知道。”
泽北鼻音含混,说毕,却冲仙道咧嘴灿灿然一笑,祭出右拳,掷地有声,沉着地深陷于男人眼眶。
“不如说,是你亲自救了我,并因此慷慨负伤,一定会教花道更加感动。”
仙道一张朗朗俊颜立时出现巨大缺憾,左眼眶淤血漆黑如子夜,令人想起东京上野动物园的中日友好象征,英俊的Mr.panda。
他虽然既怒且痛,却硬生生暗地吞下,转瞬消化为从容风度,简直是一场奇迹般的化学反应。令泽北看呆。
“也好,”仙道接过保镖递来浸过冷水的手帕,直直看定泽北,“花道来了,就按你方才说过的,若是差一个字……”
他省下半句未说,以此留白制造更具威力之恐吓效果。


-TBC-
30# 2010-5-27 00:39:2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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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01: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居然还留着存货的,太不厚道了!
不过这篇未披马甲,一定能顺利完结的!(想起那些披着马甲的太监文……怨念丛生)

===========留着睡觉之前看,看完回来编辑=3=
31# 2010-5-27 01:39: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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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17:47:07 | 显示全部楼层
花道的教育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32# 2010-5-27 17:47:0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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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22: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我可以和班上的小叶子打啵了?”看到这一句,俺激动了,能跟鸡蛋头打个啵也是很幸福的,虽然俺更想啵花道,可又一想,不管俺跟里面的谁打过啵下场肯定不会被仙道捣烂鼻子的鸡蛋头好,俺放弃了。
看到这里总算每个人的个性都有更深入的了解,一句话:鸡蛋头想要从众多的追求者尤其是仙道这种强悍的编剧者中脱颖而出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PS:花道曾经跟多少人“吻得火热”过?
33# 2010-5-27 22:01:4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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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22:36:52 | 显示全部楼层
泽北和仙道这两人编得可真好 到时候被花道知道了看他们还有没有好果子吃!

ps表歧视洋爹的身高嘛
34# 2010-5-27 22:36:5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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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23: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之后,得出三个结论:
1、是笑笑偷用了尾巴美人的账号了吧?
2、还是美人到了转型期了?
3、难道是笑笑和尾巴的接龙文?
为啥到处都能看到笑笑式的调侃和影子呀?包括攻君ABCD的形式过场以及那个“罢”字……
(可怜的牛君,你是个小龙套;仙君有可能是个大龙套;水户君连个龙套都不如;根据身高相貌规则排除三井君清田君牧君相田君河田君森重君赤木君鱼柱君一干人等;国民美男难不成是藤哥哥?)
35# 2010-5-27 23:23:5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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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8 11:39:49 | 显示全部楼层
拍桌狂笑!!!!差点把显示器颠到地上去XDDDDD

花道男友标准那段实在是太妙了!!!!
过瘾!!
白菜男朋友们真是可怜!为连白菜男朋友都当不上的洋爹和福田抹一把鳄鱼眼泪~~

突然觉得跟白菜男朋友相比,小泽同志的胜算率飙升不少哇~~虽然距离终点还差十万八千里!!

期待美人接下来的狗血和逗乐段子!!!


PS:国民美男到底是哪个哟?(我一直纠结这个龙套到底是为毛= =)藤哥哥貌似不够高哇
36# 2010-5-28 11:39:4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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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8 12:24: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所谓爱情,到底需不需要仙道这样狡诈的智慧
语文老师教导我们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可是小仙哥明明又这么痴情

花道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吧 只是追逐自己真正的心意
像野兽一样的直觉
并且坚定不移

可是若是你苦苦追寻的人苦苦追寻着别人呢
就眼睁睁的看着吗 痛苦着吗
不知道故事会怎样发展 小仙哥会怎么做
希望仙道的心机 再深沉也只是为了花道的幸福
37# 2010-5-28 12:24:4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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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8 13: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冲着那啥俩字进来滴[s:10]
很少看泽花文。
花花怎是一严酷了得。
原谅我语焉不详……
38# 2010-5-28 13:22:4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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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8 20:5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标题还以为是流花文来着(看,落入俗套里了吧)
进来一看才知道是泽花文,老娘是不看泽花了,藤花了等的文章,老娘第一次看这类的文就献给你了呢,其实老实说,看着你写的这篇文吧,还挺不错的,让我看到了花花的另一面,这种斯巴达式的花花还真素——有魅力啊!!!
不过怎么看泽北都缺乏了点攻君的气质啊,快点让人家看到泽北的攻君气势吧,再这样下去,小心偶咩小仙哥把花花给抢过来哦,呵呵~~~
最后一段让我看到了点曙光了,泽北是不是开始认识到偶咩花花的用心了呢,是不是开始对花花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了呢,是不是捏~~~好想知道捏~~~
39# 2010-5-28 20:55:3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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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9 00:0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第五章,忍不住想说“仙道,你真是太痴情了”!
40# 2010-5-29 00:04:4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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