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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foxtail

【2010花道年下征文】东京塔 章 14 (父子) 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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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4 23:3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很萌小泽对花道喊:“生理需要要怎么办?”这个场景啊~~
也就是叛逆小泽和直神经花道有这种因和这种果了,所以说,最后还是花道赢了,也会继续赢下去的~~

看来小仙哥也快退出历史舞台了……唉,机关算尽还是了无希望…………

嗯,期待这对奇特父子“欺负”深津了^_^
61# 2010-6-4 23:38:3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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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5 03: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仙叔怎么就出局了 好不容易这次牛哥打了酱油,怎么仙叔连个嫩泽北都敌不过。仙叔你也可以去死一死了这文里的小花我太爱了,气场好强大。被小攻们吃得死死的花道看得太多了,换换口味也不错。可我感觉这样的泽北要压倒这样的小花,除非出现奇迹。凭我贫瘠的想象力,实在想象不出嫩泽北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还有别的路可走我想不出来也正常,要不然我就成大手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蹲坑。
62# 2010-6-5 03:09:52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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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5 10: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小仙哥再度情场失意的时候俺不知怎的很想大笑……
看美人催得这么积极,俺这次依旧不看王霸文,回帖。
63# 2010-6-5 10:04:00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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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5 17:03: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想不想知道,花道怎么会给小泽找到生理需求发泄物的??那么我播个恶搞——
花道心里小剧场:因为我是天才,当年可以不管不闻不乱怀!
可小泽也是正当十五六的少年,生理需求当旺时,这确是问题!总不能让老子去那个……啥吧?!
老子的手可是烤花枝的要保持卫生,虽然天才还有菊花可那也不是谁都能泡茶的!嘛,再说小泽生理需要的好像是女孩子所以给他个女孩子就好了,管它是不是充气的娃娃!
以上可以看出,若是小泽再机灵点,再阴谋点,早点透露自己不介意花道的男儿身,没准……泽花之路已是条康庄大道了!(看俺多幼稚!所以强烈呼吁楼主一定要把这一萌点给个番外!)

既然大作有了下期预告了,那我就来压宝,我压泽北这小子在下期会被雅典娜的智慧之雷击中,所以才会从笔直变得更笔直到只爱男人叫花道姓樱木的!!!(这就叫投机取巧呀,因为楼主说了俺就压了,所以楼主一定要让小泽转向成功啊!)
64# 2010-6-5 17:03:4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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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6 19: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还说小仙哥不是万年炮灰。。。
65# 2010-6-6 19:19:4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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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7 00:05: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时不知道说小仙哥幸运好还是不幸好~~
比起布景板一样的白菜叶们,至少他还有出场伴随花道左右的机会~~
但也正因为有了机会,才愈发的凸显出他比起其他失败者貌似更惨淡的结局~虽然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至于小泽,潜意识里,花道对他比任何人都重要~可是,却无法确定自己对对方而言意味着什么~
看上去要他了解到对花道的别样情感,似乎还有段路走~
毕竟恋父情结和恋父差的可不止是两个字而已~~
看第七章,深津看着小泽想他的温柔是否有花道的一份功劳时~
我脑海里霹雳般的闪过某个念头——小泽,你不会在这份感情上也被你爹KO吧~~
毕竟,花道这样的男人,就算是拥有者女人心的男人,也很难不会被吸引的啊~
66# 2010-6-7 00:05:4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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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8 14:59:55 | 显示全部楼层
LS的让我眼前一亮~~~我觉得泽北被花花KO的可能性极高  不过情势在于  小深津他敢不敢啊~~~~

尾巴这个第七部分就是个过渡啊~~卡的人家心痒难耐~~~花道到底又会出什么牌   

泽北又如何明白自己的内心~~~    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要不是尾巴坚决声明是HE啊HE   

我都会觉得一切正在朝万恶的BE进行乐~~~
67# 2010-6-8 14:59:5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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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8 23: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Re:【2010花道年下征文】东京塔 章 1-8 (父子) 6.8



深津头上打了发蜡,又请会化妆的姐妹精心吹妥发型,不能戴安全帽暴殄天物。因此泽北将雅马哈丢在楼下车库,携着深津一齐去挤公交车。
暮色将至未至,城市换了一张慵懒面孔,浓浓淡淡化起妆来,从淡紫划至深红,从头顶天空漫漫延伸至西方天边,像女人半个妆毕的眼睑。车阵在这醉了的眼波下缓慢地流动着,从上游至下游,不知何处可入海。
泽北和深津坐在公车最后一排,静静望着车窗外流过的黄昏,行人简略做一道道剪影,似在画中。两人少有空闲外出约会,这一趟不上台面的公车之旅,竟是难得甜蜜时光。
深津心中恬静,将头靠在泽北肩上,轻声道:“小泽,今晚定会一切顺利吧。”
“嗯。”泽北应道。
“小泽和父亲之间的事,能不能再讲些给我听?”
泽北听深津语调轻快,定是把他与花道的往事当做落语听了。的确,他与花道十余载斗智斗勇,情节饱满,细节另类,结局处往往奇峰突起,当真是做落语的好素材。即便白日里提过的充气娃娃物语,也并未至此剧终,不知有意无意,泽北隐去了最后的结语。
十五岁年少的泽北即便对女孩子盈满来自腰部下的冲动,面对纸盒内的塑胶少女却莫名恐惧。那白皙而充满橡胶细腻感的仿真肌肤必定是柔软的罢,泽北却始终连根指头也未敢触碰。
夜幕垂降,月疏星稀,泽北卧于被子深处,辗转不能成眠。因他清洌洌感到,房内不止他独自一人,还存在一位无机质无生命的少女。这感觉便如冷空气舔舐肌肤般清晰,教人毛骨悚然!
那少女头发乌黑长长,眼睛里有不灭的笑。她的肌肤柔软,却比子夜更冰冷,她圆圆不自然撑开的小嘴,如嘶喊,如吞噬什么。她在这纸盒中,吸血鬼般沉静睡着,不知时光流逝至何处等谁来唤醒。
泽北不能停止这想象,他痛恨自己这般感性,竟然用黑色诗意在脑中描绘这样一件高科技凝结的性爱娃娃!可鄙可笑!是吧,他却怕得身体蜷缩,咬紧袖子,于棉被中落下颤抖蜿蜒的咸泪。
当这盐水在枕头上完成美洲地图的最后一笔,泽北终于砰地一声跳下床,一把挟起硕高纸盒,连鞋也未来得及踩上,一路奔出家门,就这般一口气狂奔至家宅后面的空地上。他像抛却什么脏东西般,将纸盒弃在空地中央。明日一早,附近中学的棒球队会来晨跑从此经过,彼时便会叫人拾走了。沙扬娜拉,这一场荒诞噩梦!
泽北只一件单薄睡衣,披星戴月走于子夜绝人的街道。身后似乎有轻绵绵脚步声,又好似没有,他哪敢回头与真相直面相对?他虽曾于内心一瞬后悔,何不将那盒子捡回来与色中饿狼的某同学换只任天堂游戏机?然而泽北并非真的勇士。他用光平生力气,汗湿薄衣,以教流星惊诧之速度头也不回地冲进家门,留满地如洗月光于玄关之外。静夜中万物沉寂,仿佛不曾有一个少年与美丽三无少女有一个惊魂约会。
这一椿父子对弈,以隔天傍晚花道翻看晚报,突然迸发大笑,将一口牛奶喷洒向对面,令泽北泡了一次美白浴作为小结。当地晚报一条醒目标题如下,“生日许愿竟成真,高中棒球队员日本一番幸运,天赐性爱娃娃!”
泽北无意扮演圣诞老人,抚慰了外野手少年孤寂身心,这反转结局皆大欢喜,便是该至此为止了。然而泽北智慧未足,却低估了这落语的跌宕三折。上天于他何其厚爱!怎会教他曲终唱罢,就此退场。
自那夜之后的每一日,泽北便渐渐明白,原来他仍未谢幕卸妆,他犹是那只涂抹浓墨重彩的小丑,上演教人笑嘻嘻的反讽剧。可不是,便未与花道打赌遵守约定,他亦无法再对女孩子有亲近之心了!
并非恐惧,亦非嫌恶,只是心淡了,身体冷了。仿佛一把火在一出热闹戏后,于身体里面熄灭了。
也罢,这世界从此便多一名毫无建设性的死基佬!花道于此事接受如眨眼般轻率,因他亦是同道中人,但他却定想不到在儿子迷惘的性取向探索道路上,他曾如标错方向的指示牌,居功至伟罢!
一笔烂帐,泽北不想再提。

公车行至一处简净街道,缓缓停下,樱木家的宅院在一片葱绿掩映中露出屋檐一角。泽北松口气,因他不必再向深津长篇累牍讲述父子演义。
这番往事回忆,却提醒到泽北,他本就杞人忧天了。即便深津似男似女,非男非女,又打算在这本来模糊的界限中完成一次质的跨越,可谓是全日本最教人困惑的儿媳妇。然而给深津碰上花道,却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是助他渡过此道难关也未可说。
泽北信心充满,牵紧深津手掌,于落日余晖下叩响自家门扉。

晚餐中花道的殷勤,令泽北与深津受宠若惊。
饭桌一丈宽,菜肴自东边哗啦啦一直铺陈至西边,满目饕餮。泽北怀疑花道连看家本领亦拿出来,分明有几道菜连泽北这十几年中也未吃到过。他夹一口鱼生,惊疑不定观察花道神色。
今日他面容一如往时般神气,作为当家之主笔直坐于饭桌一端,泽北与深津被安置在两旁。因花道常自诩是全日本穿围裙最帅的男人,也未在意于外人面前这副居家打扮,一手捏着饭碗,嘴巴里话吐个不停。
家长与儿媳见面,如法国少女进入社交初次处女秀,一件一件步骤都有严格规矩,花道亦未能免俗。他像是背诵过备忘录般,一条一条问起深津的家世来历,兴趣性情来。
“啊,深津君,原来你是北方人啊。”
“是,小时住在北海道。”
“唔,那么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有母亲,和一位姐姐。”
“噢。经常见面吗?”
“不了……已有许多年没见。”
这番对谈例行公事,走马观花,花道问过即罢,没有半分深入探讨的意思。
“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您已经问过了。”
花道声音戛然而止,呆怔神情似被老师拷问住的小学生般。原来备忘录已背诵至末尾,他一时忘记,竟又从头开始了!这下可再没有话说,噢,是否该准备进入下一个目录。
泽北额头开始浸汗,不知他家老子在打什么主意。原来他无需担忧身旁恋人,他自是平安无事,反而该忧虑自己这位脱线家长,真不知他要表演些什么了!愿主保佑。
花道起身去厨房端来一打啤酒,饭已食饱八成,来些酒精助兴话题也不错。他哈一口气吞山河,半罐三得利已见底,于是仿佛灵感又至,重新打开话匣,活络气氛。
这次却是将焦点转至泽北。话说儿媳与公婆,唯一交集便是中间那位妻子的丈夫、父亲的儿子,肩负重任,意义何其伟大。泽北作为今日大家齐聚一堂的唯一缘由,无法侥幸逃脱。
这边花道已从泽北小学时的糗事讲起,诸如国文课拿了三年零蛋之类,令泽北只想将双耳塞起。待这部“我家的傻瓜儿子”回顾至泽北高中风云时代,花道已不知不觉喝下四五罐啤酒,双颊红似火,口舌沉重,浊音清音已发不清楚了。
“小泽呀,最喜欢骑着雅马哈跑来跑去,将油门踩到最大,从商业街西边飙到东边,自以为是暴走族神风队,其实邻居都骂他是疯马小泽。”
花道讲至兴头,似乎已忘记本来目的是与深津构成交流,只笑嘻嘻地,带抹挑衅意味望着泽北。
果然,果然!泽北就知他无法幸免,往事如疮,被一一揭起,痛乎,悔乎?他轰轰烈烈走一趟青春,若是日后著书立传,或与子孙讲起,也定是挥洒年少热血,教人心潮澎湃恨不能再年轻一次的罢!却偏偏被花道玩笑似提起,他于这雷同情节迥异文风中,立时就变成了可怜可爱的小玩意儿。当真邪门。
花道又喝下大口啤酒,愈发神采飞扬,好似满室光芒都聚在他一张粉红面上。
“他就这样夜夜飙车,一天竟不小心真闯进了暴走族地盘,把对方给惹毛,吓得哭着跑了回来。”
泽北再也不能容忍他颠倒是非,错乱黑白,当下拍案而起,怒道:“分明不是这样!我和那位老大比赛飙车,明明就是他输了,竟然恼羞成怒,找了一大帮人来揍我!”
花道怎容他放肆,也拍起桌子,大佬发威,真正振聋发聩,非泽北堪比。
“哼,人家要揍你,你就怕了,躲回家里不肯出门。那些暴走族每日晚上在商店街飙车,令大家不能做生意,你为什么不一人做事一人当,出去给人家揍一顿,这事情就了结了。”
泽北无言以对,悲愤莫名,是了,当初花道亦是这样讲,他这老子最擅长便是大义灭亲!
“你以为邻居为什么没有骂你?是老子挨家挨户去送足花枝招待券,要人家息怒,别怪你小孩子不懂事,不然连隔壁的洋平都要放狗咬你啦!”
泽北怔住,半晌道:“啊,难道你不是为了收买他们,帮你当打手?”
他又如何不记得,邻居对他咬牙切齿,视作公害,他去拉面店买过两次早餐,次次师傅都忘记放盐。
花道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都是啦。也是拜托邻居们帮忙,赶走那帮暴走族。不然整条街都没生意做,这样下去本天才非得让你切腹了。”
泽北冷汗津津,他彼时高中二年级,一心沉浸于公路飙车的刺激中,哪想得到一件事如蝴蝶效应,引发连番恶果。闯了祸,他亦只觉得麻烦,根本未想到如何教旁人为难罢。

那次花道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各家邻居,凡是户中有男丁,都挟上一支灭火器,于傍晚时分侯在商店街头。不久暴走族驾着轰隆隆机车又来骚扰,却不知踏入十面埋伏。正肆意奔驰得畅快,突遭四面八方二氧化碳围攻,青春之烈焰顿时熄火,一时间哀嚎声四起,骑士们纷纷落马。
更具体细节泽北未能亲眼所见,因此无法细述。大概是花道制住对方老大,其实也不过二十出头惨绿少年,教他乖乖坐在店里。商店街各位大叔凭借诲人不倦之精神,轮番上前予以讲道劝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更有迷恋时代剧的欧吉桑大讲战国轶事,要少年发挥武士道精神,不可成日无所事事虚晃青春。这好似回到校园,重演“教导主任的魔音噩梦”,并且是连放十几遍,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酷刑。这番义务教育后,对方大概就此心志崩溃,再也未能出现在商店街了罢!
泽北虽然免去一身腥,却也对他家老子的手段不寒而栗。据说樱木花道当年亦是天怒人怨横着走的一枚不良少年,未想到若干年时过境迁,竟摇身一变为不良少年的克星,何其忍心!
连泽北日后上学,都有同伴拍着他肩膀,老友鬼鬼地散布这椿传奇:“喂,你知不知道,你住的那条商业街,有位超级恐怖的大哥,手段非常辣,你可千万小心别惹到他哦!”
泽北苦笑连连,他在这恐怖阴影下存活十来年,可谓是绝境逢生,已成习惯了!
这边花道酒意渐酣,似早已将此番设宴的目的忘却,将深津抛在一边,亦不顾桌面狼籍,抱着啤酒罐喃喃自语:
“不过,飙车……确实有意思,本天才后来也飙得好玩儿,怪不得小泽这么喜欢呢……”
泽北怕花道再饮下去会发起酒疯,连忙抢过他手中啤酒,委屈道:“既然你也喜欢,干嘛还阻着我,连雅马哈也被你没收……”
花道慢吞吞抬头,瞪视泽北:“你还没拿到大学毕业证书,不能死!”这是樱木家未能盛产大学生的执念。
泽北无奈摇头,已没有力气,恹恹道:“就为这个,你跑去练车,和我比赛,赌注是要我高中毕业前不能再用那辆雅马哈?”
提起这桩事,花道显然高兴起来,醉容漾起几分得意,道:“哈哈,天才果然是天才,我不过随随便便练了几回,就赢过你了!其实小泽看上去拉风,也根本不怎么样嘛。”
泽北只想仰天长啸,他虽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却亦懂珍惜生命的!他又怎比得过樱木花道之脱线,这脱线若是投入于飙车这项极限运动上,借来他同学的一句话便是,这位大哥超级恐怖的!他泽北凡人一枚,甘愿认输,比不过便是比不过。
泽北叹一口气,伸手帮花道抹去嘴角酒渍,轻声道:“你说我还没考上大学,便不能死。可是你还未看到我变成大学生,给樱木家长脸,又怎能去玩命呢。”
他忆起当日情景,犹自心有余悸。花道似不识危险之初生牛犊,驾驶雅马哈横冲直撞,大玩自创的,不入流的,外加不要命之极的技术,教泽北目瞪口呆。只好跟在他后面护航,仿似现场目睹好莱坞惊险大片,教人心肝乱蹦,死去活来。他便是因此而输了。心服口服。
花道望着他嘿嘿笑,一双淡金色瞳子醉得流光溢彩:“小泽,你骑着小绵羊的样子,好好笑,哈哈哈。”他停顿,补了一句,“比刺猬头的熊猫眼还好笑。”
被他一语中的,泽北咽下一口不平气。因这不公平的比赛,他只好眼睁睁任花道将他那辆崭新雅马哈锁入车库,这还未足够悲剧,第二日,花道便推来一辆小鸟依人牌轻骑摩托,命他骑去上学。
泽北悲愤莫名,士可杀不可辱!他几乎是流泪跨上这辆含情脉脉温柔款款的小绵羊,哀悼他疾风烈火般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他曾自认追风少年,如今却被同学大肆嘲笑,说他是“女式摩托的活动广告牌”,更曾有迷恋他机车骑士风采的隔壁校美少年,因他更换坐骑,气质颠覆,而就此变心另投别抱。教他情何以堪呢。
如今他只能长叹一声,眼睁睁任他老子拿他当开心果,于他恋人的眼前!
是了,泽北将目光投向深津,他已受多时冷落,这樱木家当真待客不周。

“深津,你喝……喝了好多……”
原来樱木家父子的往事,色香味俱全,当真是下酒好佐料。深津专注听讲,不知不觉竟喝下七八罐啤酒。所幸他职业便司陪酒,不似花道那般没用,饮多几瓶,也仍旧脸不改色,笑容体面。
花道熏熏然回望深津,啊了一声,似是方忆起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娇客,亦有些不好意思竟任话题脱缰,怠慢了人家。他缓缓坐直于椅中,打个酒嗝,神色迷惘,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扯开一抹笑容,对向深津。
“那么深津君,你今年多大了?”花道殷切询问。
糟糕,这贪杯误事,当真不假,备忘录竟又倒回至第一条,就好似打闯关游戏,任务即将完成,却忘记存盘,于是下次自动重头打起。
深津与泽北俱感尴尬,泽北不想救场,反正花道亦醉了!大概也不会记得他曾像只复读机般出糗罢!
深津却出于礼貌,不得不再次答道:“比泽北君年长两岁,二十二了。”
这答案令花道觉得熟悉,似才模糊记起这已是第三遍询问了?他搔搔头,掩饰窘迫,急忙去想那备忘录中,下一步是如何指示。灵感突至,于是展颜一笑,道:
“深津君,你一定很想看小泽小时候的照片罢!很有趣哦,我进去拿相册给你看。”
说罢,他摇摇晃晃起身,碰倒桌面两只空瓶,又多米诺效应撞翻若干碗盘,咚咚锵锵声中消失在卧室间。
泽北打哈哈,讪笑一声道:“哈哈,花道很平易近人吧?”
说毕他自己亦觉丢脸,尴尬望天。

两人在客厅中等了片刻,亦不见花道出来,泽北有些许担心,怕花道头一栽在房内先睡起大觉,便叫深津侯着,他进到房内查看。
花道却并未睡去,坐在壁橱前地板上,低头翻看樱木家的“光辉历史”,无非便是他家的相册罢了!
泽北明白花道大概再次忘记保存进度,拿到相册却不知是做什么了。于是卡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花道抬头乍见泽北,果然又将进度拾起,挣扎起身道:“啊,下一步是看相册!好,走吧!”
泽北一旁看着,胸腔一阵难过,过去又将花道推着坐下。他亦蹲在花道身前,低声道:
“花道,你从哪学来这些?”
花道蹙蹙眉,似不满竟被泽北识破,但他连番出错,亦觉得沮丧,喃喃应道:“电视剧……还有隔壁的大婶……”
是了,这套公婆与儿媳相见欢的标准套路,可是到处都能打听得来!花道亦不过临时抱佛脚,仓促练习,可惜未得要领,才将一幕家庭温馨戏演成搞笑讽刺剧。
泽北叹口气,问道:“你对谁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想怎样便怎样,怎么对深津另眼相看?”
花道望了泽北一眼,他搔搔头,似亦有一丝困惑不能解,慢慢道:“他是小泽喜欢的人,我想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我……不知怎样做,完全不知道,”他仍旧酣醉,因此未能组织好言语,只是含糊道:“第一次啊,本天才……被难住了,不知道下面怎么办,小泽喜欢的人,本天才却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泽北沉默半晌,他亦不吃惊花道不喜深津,这两人根本就是地球人与火星人的差别罢!波长无法对盘。但花道又何时因对方与自己不同世界,就简单判定喜恶?这似乎说不清道不明,当下他无法参透。
他只心痛一向任性而为的花道竟驱使着自己,为了他泽北,要给这从天而降的深津一份来自家庭的交待。
“花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不必强迫自己。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妥当。”
花道面容一丝困惑,抬起眼似努力看清泽北,亦在认真思索他的话语。
“小泽,你说什么?嗯不行……”他摇晃头,与自己僵持一会儿,又仿佛放过自己,将希冀寄望于泽北:“小泽,你说真的?本天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嗯……你说得对啊,本天才没什么不能做的。”
他面孔陡然亮起来,仿佛打开扇天窗,顷刻间豁然开朗。
泽北惊喜他醉着,却亦未忘却他樱木花道立身做人的原则,在这世间最是自然而任性地活着,便是他樱木花道的真面目罢!他至此刻,才恍然惊觉他竟是如此珍惜这样的花道。
花道又问道:“小泽,你要说话算话啊。”
是的,他泽北当然说话算话!他若是足够强大,便可纵容他的任性,他的恣意姿态,他竟开始恨起自己的弱小,令花道为他驱使自己,宝珠蒙尘。
泽北郑重点头道:“嗯,最认真不过了。”也许花道醉后未必记得,他却是说给自己听罢!他不忍再见花道这般不自然的表演。
下一刻,浓浓酒气扑面,花道不知为何突然凑近了,如此之近,令泽北能看清他阖起的眼睑上淡棕色的睫毛,根根分明,他正思索这好似哪种飞鸟的翅膀,就教唇上温柔的触感惊骇得不能动弹。如白云拂过,轻柔缥缈,但那是一个吻,那分明是一个吻罢!
这是否是幻觉?可他却因这吻,突然如投身于烈焰燃烧的火炉,变成一尊火中烤炙的雕像。他无法动,无法思索,只知道这火焰的热度,将他浑身都吞噬了。
花道已捂着唇,坐回原处,盯着泽北呆若木鸡的模样,道:“小泽没接过吻么?一副蠢样。你说话不算话,是你说本天才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反正醉着,讲大话不必负责任。这名叫樱木花道的醉汉,可知他的苦痛?泽北连脚趾尖都在颤抖,他这罪魁却若无其事!他是否知他做了什么?泽北怕他知晓,却又恨他不知。他便如一团麻,要自己将自己在这莫名中缠死了。
那边花道却仿佛刚从枷锁中释放的中世纪奴隶,一派轻松,喉声欢快得似鸟:“这相册本天才不乐意给别人看,就不拿出去看了!本天才也不想再照剧本演戏,今天的晚餐到此为止,你送深津回去吧。回来记得洗碗,把厨房打扫干净。”
他交待完毕,打个呵欠,爬到一旁沙发上,蜷着身子翻了两滚,给他寻到个舒服的姿势,头一偏,便睡去了。
泽北蹲在原地,仍不能自抑地筛米般抖颤,既喜却悲。那吻若有似无,仿佛温柔旖旎的幻境将他裹覆,无法堪破。他怕自己于这幻境中溺死,挣扎翻滚,要还一丝清明。又怕堪破后大梦一场,清冽洌一场空,独自抛却他跌落于孤寂的万丈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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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预告:

小泽继续被虐记……
花道,你怎么能这么对俺!!!
深津,你怎么能这么对俺!!!
68# 2010-6-8 23:19:3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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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8 23:4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人  更新的时间总是提醒我要断网了


深津丑媳妇见公公 他的功效也就是帮助花道和小泽回忆起他们一起度过的幸福日子

花道吻上小泽时我貌似闻到了诱惑的味道~

可怜小泽这呆子还没弄明白~

花道若是忘记了这个吻他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

只有小泽一个人记得好不公平哦~~>///<
69# 2010-6-8 23:45:5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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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8 23:47:33 | 显示全部楼层

父子

激动追文中,
这几天写文的大手很多都回来了,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刚刚被小宝大虐了一下,要回来看看小花虐小攻们.
那叫爽啊!
真的很喜欢这个强大又加点温柔的小花.
小泽孩童,阿姨我同情你.

p.s 尾巴大, 为什么你可以才短几天就打了1万多字的好文?

没用的偶, 用了3个月才吐出4千字…汗颜 >.<
70# 2010-6-8 23:47:33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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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9 00: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除了好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文的语言风格不同于美人之前我看到过的文,其实我一直都比较中意那种平铺直叙的语言,类似这种华丽的带点傲娇炫示的语言总让我喘不过气来——好吧,其实是因为太容易代入并受到影响了,很有冲击力,会让我马上变身为牛哥,哈哈哈。这就是我一直说的洋气的风格呀呀呀呀~~

这个恣肆脱线的花道,真的有那种睥睨天下的气概,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乎什么都能搞定,就算喜欢自己的儿子,又和你小泽何干,这种气势,真的是太太萌了,我想至死我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来,泪奔。

每次都不敢看这个文,因为很怕会影响自己填的文的风格(都说了会不自觉地模仿),可是真的很难抗拒诱惑。

其实,这个文中的花道,我觉得从很早时候开始就表现得很诱受了,难道我只是一个人?我觉得小泽应该马上哭着压倒他!!!

不要和这个花道去纠缠爱不爱的问题啦,直接有所动作是最迅速的,然后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这个强悍的花道需要的是一个渣攻啊渣攻!!小泽,干巴爹!!
71# 2010-6-9 00:23:3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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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9 13:30:54 | 显示全部楼层
花道望了泽北一眼,他搔搔头,似亦有一丝困惑不能解,慢慢道:“他是小泽喜欢的人,我想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我……不知怎样做,完全不知道,”

看到这里突然泪流满面,就停了一下,照镜子看了一下果然鼻子眼睛都红了OTZ()

想了半天原因有点莫名,于是继续看 接着便得到答案了:大约这一刻我泽北附体,心痛于花道 委屈了自己的真性吧  (我第二遍看便没多大的反应了= =)

看到花道吻泽北,瞬间全身血管爆裂>O<    花道实在是太%¥%#¥嗷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72# 2010-6-9 13:30:5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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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9 22:44:11 | 显示全部楼层
干的好,美人!直接让这两只KISS了!
比雅典娜的智慧之雷都管用万倍的笔杆子真是非君莫属!


PS:建议以后也这么直接好了,这样进度就会快很多!
虽然我也想看美人这样文风的长篇,可是我怕呀,我怕哪天美人一个不高兴我们就只能哭了!
 
73# 2010-6-9 22:44:1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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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10: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花道亲泽北那里  我也爆血管了!!!!

泽北啊!~娃啊~~乃还在等啥啊~~~

话说这里面的花道真的是太喜欢了,好像连头发丝都活生生的在眼前一样

那种性情,那种善良,那种无畏(我在胡言乱语什么)都是我心目中的花道~~~

话说尾巴这次没玩下集预告~~怨念~~
74# 2010-6-10 10:37:11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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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10: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戳美人,阳光灿烂的日子分明就是父子文,兄弟的那个是红白年代...

“他于这雷同情节迥异文风中,立时就变成了可怜可爱的小玩意儿”——更如同这文跌宕的走势,不变的是小泽君惨淡依然——弄到这我已经从一开始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变成有点黑色幽默的邪魅一笑(……)。父子这条路不好走啊……若只是一路插科打诨嬉皮以至结局未免还是有些单薄,总是要来点甜蜜的忧郁之类之类……时不时装装学究点评那么一两下,或许实实在在的痛上一痛会更好味?……

居然是花道先下的手...让俺为泽北同学先风中……飘飘然一下^^~不过照这样看这下手后也还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何为,于是美人得以继续折腾小泽君哈(……)

这两章的断点颇有点吊胃口的意思。。这下集预告颇有点说书人的狗血~。。
75# 2010-6-10 10:56:47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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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1 01: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难不成下一回深津变了性就跟泽北say拜拜远走高飞了?还是看出小泽深埋的一颗火热赤诚的恋父之心因而黯然离场了?美人的下回预告跟街头小报节目预告一样八卦……
很想知道花道现在是否空窗?下一个幸运攻君会是谁呢?国民美男被遗忘了否?……
76# 2010-6-11 01:23:19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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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4 23: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美美:
请你教我数数吧,我拿我的一双手数到8就忘了后面是几了?
8之后到底是几?到底是几呢?……
还有美人,鄙人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个地方听某个郎中说:“
手指连通心脏,双手多做运动可以促进血循环,增快新沉代谢……”之类云云!
我只是不会数数,后面的话不是我说的,只是我听说的!
77# 2010-6-24 23:58:05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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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5 01:06:48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花道年下征文】东京塔 章 9-10(父子)

九、

第九章


泽北将他那辆雅马哈经典款推出车库,在明晃晃的日头下一脚踢响马达,奔入城市的车流。初时,他控制着灵巧的身姿,在拥挤而蜿蜒的车道中左右规避,从容地展露技巧,之后,进入空旷的环海公路,他才令马达扯开喉咙轰鸣,撒开四蹄,抖动肌肉,与海风竞赛。
这里是独属他泽北的领地,任他奔驰,称王称雄,未有对手。即便曾是他手下败将的暴走族清田,上个月入手一匹马力更强劲的坐骑,亦未曾赢过他。
“虽然我次次都赢不过你,但你也从没输给过别人。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沮丧的。”
每次两人赛过后,清田都会吊儿郎当甩出类似说辞。之后身边小弟适时递上万宝路一支,打消话题,熟练圆场。自从暴走族老大被花道带领一众商店街大叔苦口婆心劝诫后,收敛良多,喽啰锐减;但亡命之徒本色不改,仍醉心于改装马达,飙车玩命,时不时与宿敌赛上一场,挥洒他躁动的青春。

这一日泽北又在老地方看到他。两人亦不多话,各自跨上摩托,沿海岸划出两道子弹轨道般的加速度线。泽北照例先到终点,将车架在一边,点燃一根烟时,清田通常亦到了。
“喂,给我一支。”
清田自认已是泽北老友,一副熟络派头,凑近了伸出两根讨烟的指头。
便是送他一支也无妨,泽北从烟盒里拍出一根,递过去的动作却骤然停住。无他,只因他泽北嗅觉生得太灵敏,无法忽略对方身上那一阵阵烤花枝的甜腻味儿!
他连嘴巴里的万宝路都叼不下去,好似倒灌了一口海水,五味杂陈得厉害。
清田倒不客气,一把夺过泽北手里的香烟,打火机晃过,狠狠吸一口,把青雾吐在海风里。
“喂,你……”泽北喉声艰涩,眸光复杂地瞄清田一眼,接续道:“你最近经常到花道的店里去?”
“是啊。”
“去干嘛?”
“能干什么,去吃烤花枝啦!”
清田语意轻便,还是一副街头少年吊儿郎当的派头,注意力太过浅显轻薄,没法在任何实在东西上停驻一秒,嘴巴里也就只剩下些凌乱没有意义的言语。
他斜泽北一眼,却蓦地换上欣喜神色:“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樱木大哥和你提起我了?”
泽北也不答话,只冷冷看他。
清田自顾自续道:“哈哈,其实去也是免费白吃的啦。上一次我被樱木大哥和一帮子大叔教训到半夜,简直觉得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没想到樱木大哥不但煮了很香的面给我吃,临走还送我一打花枝招待券,哈,其实那时我都没想过真的会用上呢!”
“你和花道很熟了?”
“咦,其实也没有啦。樱木大哥很忙,我只是很崇拜他,每天能见一见就满足了。”
日日请安,还真是孝子贤孙,无怪乎一身海产腥臭味,洗都洗不净!
泽北冷笑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拿脚捻息,好似他非要残忍地对待点什么东西,才能平息胸中燥乱。
“死心吧,你没有希望的。”
这话天外飞来,毫无因头,却教清田警觉起,收拾起散漫姿态,侧身盯住泽北。
泽北面含鄙夷,直面清田质询,仿佛初见这个人般,上下打量起他来。他脸容饱含的讥讽,赤条条于光天化日之下,遮都不遮。
“你那是什么发型,披头散发,没有钱去发型屋吗?没见过人这样老土!眼珠也拜托勤快一点,至少转一转,阴森森死沉沉的,简直是死鱼眼!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快遮住你半张脸啦!还有你穿的是什么啊,花衬衫配白背心,是不是偷了你老爸去热海旅行的衣服呀?真是不敢相信!”
泽北哼一声,对面前呆若木鸡的青年抛出最后一句结语:“就你这副模样,花道是不会看上你的。”
被这番毒舌品评,清田却不见怒容,反倒眼泛泪花地凑上来,神情殷切。仿佛久病终遇良医,被泽北这一番辣手辣脚的针灸找准了穴位般:
“怪不得……是不是樱木大哥这样和你说的?”
泽北见不得他这副模样,把头扭至一边,眺望日本海。
“泽北君,樱木大哥是你哥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樱木大哥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泽北陡然回头,唇边一抹讥笑道:
“谁说花道是我哥哥,你自己猜的?”他顿一下,有意如此:
“那倒是错了。我是他儿子,他是我老爸。你若不介意,叫他一声叔叔是最合适的!”
清田呆怔怔张大嘴巴,仿佛此打击更甚于前,他半晌魂魄归壳,梗着脖颈,好似在与这骇人秘辛较着劲。结结巴巴道:“樱木大哥……那么年轻,那么精神,还有一点小孩子气……要是和别人说你们是父子,很难教人相信吧。因为……因为他根本就不像嘛!”
他见泽北沉默不语,渐渐长了勇气,继续试探道:
“父子也好啦,你应该更了解他?那樱木大哥喜欢的类型……”
这后半句却空无着落地摔在水泥板上。因他身旁哪还有泽北人影?他就与来时一样,在那轰脱脱马达声中,干脆潇洒,遁形得无影无踪了!

是的,泽北逃了,用他引以为豪追风少年的疾速,要将他堪不破的这迷乱异象的世间都甩在身后。可他却单单甩不脱清田一句话,从盈灌海风的环海路,到车阵轰鸣的都市丛林,直至他将车泊在自家楼下,他还是甩不脱那句话,“他根本就不像你的父亲!”
他每夜的辗转反侧,数日的忐忑难安,宛如失水的浮萍,上下无所凭依,不知该栖傍己身于何处……却忽然找寻到这一切迷思的症结。
是了,花道他,太不像一个父亲了。他太年轻,太乱来,太不寻常,太不像一位世俗伦常所期待所圭臬的父亲了!
他太教人无知所措,心乱神摇。
于是,这迷思便揭开了吗?泽北颓然坐在路边,掩面苦笑。花道留给他的难题,又岂是如此轻易教他破解?他只觉更心惊肉跳,无所适从,连上楼去见花道一面的勇气都失尽了。
“小泽?”
泽北几乎从地上惊跳而起。抬头而望,花道一身深色连帽衫,站在橙炎炎的暮霭下,一丛红发烈烈烧着。几乎教视网膜发烫的影像,却仿佛一剂加了薄荷的冰水,令身体中沸反盈天跳动作乱的细胞慢慢得到了安抚,平寂下来;泽北定定看他一会儿,终能站起身,令表情从容。
他乱亦是因由这个人,静亦是因由这个人。便是这般无用。
不知天下可有如他这般做人 儿子?

“啊,正巧。我不想做饭了,今天樱木家去烧锅店解决晚饭吧!”
花道似心情不错,在前领路。泽北迈开步,默默行在他身旁。
时值傍晚,商店街人影憧憧,从花店、礼品店、超商散出的人群,渐渐化作潮汐,受月光般浮动的气味吸引,在各家小食店觅到湾岸。骑着脚踏车的中学生不时从身边掠过,两三成群的少女在前方大声争论着偶像话题,好像是世界上最重要最快乐的事。亦有人已食饱喝足,坐在路边长椅,握着手机,迟钝地用拇指按发短信,或许在对太太编造今日晚归的谎言。抬头看,暮色尚浅,一颗温吞红脸的夕阳挂在点心店招牌的旁边,柔婉可爱,给铜锣烧做免费形象大使。
泽北缓步走着。身边的图画,声音,气味,构作他长大生存的地方。他感到安心亦舒适。
两人一直拐到商店街尽头,停在一家门庭若市的店面前。这里消费不菲,但口味地道精致,是樱木家外出庆祝的处所之一。莫非又是最后的晚餐?泽北不敢揣测。
进了店里,他与花道要了日式烧锅,又点几份小食,待奶白的汤底开始不安于室地翻滚,话也不说,甩开架势大快朵颐。
两人俱钟爱切成薄片翻着雪花的牛肉,夹在筷子尖,只在滚水里走一遭便提上来,入齿留香,带来分外满足,便有几份也不够涮。剩余半盘便仿佛兵家必争之地,令父子也斗得头破血流,当下反目成仇。花道叫嚣着“啊这一片是我的,给我!”,终将这最后一片雪花牛肉垫入腹中,心满意足。
他果然是没有说错,这样子又哪里像是他的父亲!泽北战场失利,痛失一城,愤愤放下筷子,不去看花道那副得意模样。
他禁不住又勾起心中所想,渐渐生出些不忿,或是多年沉淀的思索,在这沸水锅中又从底部翻出,浮上水面。

泽北环视店内四周。这场所因消费颇高,客人大半是在会社工作有些年头的上班族,大多穿着整齐,或多或少具有一些“日本标准欧吉桑”的特征。若乐观些讲是成熟稳健,面带精明,衣着简洁而富于品位。若是恶毒些,便是发线撤退 ,鱼尾纹上岸,举止拘谨,话题陈旧,虽然担任着社会的中流砥柱,但已开始发出衰老腐烂的气味了。
多么教泽北艳羡!他曾做梦亦想要这样的父亲。
他甚至也清楚身边这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回到家中后的原始形状。小学与国中时常去同学家,这套戏法早已见得熟稔。一道玄关,好似神奇的魔法门,能将人体面褪尽,打回原型,同他谢过妆的太太一样,成为教人不忍直视的真相。
多么令泽北求而不得。他曾天真幻想,坐于他对面的花道,也是这样一位“真相残酷”的父亲,在家中不分时节穿着白背心与沙滩短裤,用啤酒肚开门,一身软骨,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翻报纸,挖鼻孔,抠脚毛。
如果花道是这般一幅衰样,那么世界变完美了。
这是天真而涉世未深的泽北,在年幼时为自己幻想的理想国。

他最初梦想,萌生于国小三年级。彼时的泽北个子瘦小,脾性却顽劣而孤僻,教同龄人不喜。花道刚为他买了新发行的格斗游戏做生日礼物,泽北便迫不及待邀几位同学回家,借以讨好。这计划本行进得顺利,只未想到花道突然半途加入其中,一起混战。他是格斗电玩的无冕之王,技术教人目眩。他一个成年人,却与小孩子最谈得来,仿佛同个星球出生,天生携带可以接通的电波,相见甚欢,一齐对着屏幕大呼小叫,好不开心。而他本来人又比别人来得有趣些,当下牢牢吸住几位小学生全部注意力,将泽北冷落一边。
那日宾主尽欢。泽北因有这位教人喜欢的父亲,也在同学中开始积累人气。日后偶有好友对之倾诉家中之不如意,末了总要拍他肩膀一声叹息:“唉,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老爸。”
泽北有口却无法直言。天知道,他泽北便偏偏不满意上帝的这份恩泽!
他不想要打电玩比他好的父亲,不想要他所有衣服、对方穿得比他更好看的父亲。亦不想要仿佛永远在青春期,从不知中年危机为何物的父亲!

“小泽,你吃得太饱,人都变呆了。”
花道干脆嗓音自对面而至。泽北匆忙切换操作系统,胸中纷乱默默隐去,周身嘈杂渐渐奏响,他重返人间。隔着满桌饭食狼籍的作为父亲的男人,红发宛然,唇形美好,眉眼间落着一份一般人少有的率真干净。这气息却又自然融合于阅历所带来的成熟与从容中,浑然天成,使他始终带着一种不辨年纪,跨越性别的魅力。于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中,这等造化,简直是不出世的神迹。但这却是深刻凛冽的并非乌托邦的真实人间。
上帝开了个玩笑,考验他泽北是人非人。
“啊!实在太过分,竟然趁我走神,连海胆和番茄都吃完了!我要多加一份牛肉!”
泽北悲愤疾呼。这人间的烟火饭食毫无分量,似无法填满他饥饿的肚肠。
花道疑惑看他,问道:“小泽你骗人吧,明明就饱得呆掉了,还能吃得下?你不是在故意宰我?”
他虽这样讲,还是叫过店员,菜单添一份牛肉。
他今日心情果然不错,泽北观察他脸庞,踌躇多日的疑问决定于这灯光美气氛佳的极好时机吐出。
“花道,你……是怎么想的?”泽北感谢这烧锅上袅袅的白雾,他能在其掩护下将胆怯化解,继续所言:“我帮深津的手术筹钱的事,你不反对吗?”
“嗯?为什么反对。”花道似满不在乎,随口应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本天才不要管。”
竟只是如此?泽北辗转几日的烦恼就得到如此打发,教他满腔力气流了个干净,只能端起饭碗,用饱胀生理补充这心理上的虚脱无力。
“我是樱木家的人,我去拿你的私房钱,也算是和你有关。”
“你提起这件事,是想看我发火吗?”
泽北手一抖,惶急间抬眼去望花道。对方却只是困惑,并无怒色,那一双认认真真困惑着的眸子教人无法移开眼睛,它却倏忽又变了,轻轻弯起,漫出些纯粹的喜悦。这瞬息而生动的变幻是天堂中一道风景。
“我当然不生气了。小泽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吧。本天才很欣慰哪。”
他说着高兴,又抬手追加两盘日式甜点心。
“那……你接受深津了?”泽北趁胜追击。
“嗯?说到这个,”花道摆摆手,自然而然地说道:
“其实倒没有呀。我已经和深津商量过,要他跟你分手,而他已经同意啦。”
泽北口中一颗甜馒头,顷刻全塞在喉管,教他立时窒息,咳嗽不止。
他是否是幻觉,耳朵亦无法聪明了?他有未听错,花道竟叫深津与他分手!
“花道,你不是开玩笑?”泽北喉声抖颤如乐手在拨弹松掉的琴弦,他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又不好笑,当然不是玩笑……”花道竟如此若无其事嘀咕!
泽北当下激愤,险些未顾及环境拍案而起,但他眉眼却已如在火中淬炼过般锋利摄人,愤怒叫他盯住对面的男人不放松。
“你怎可这样做?你不是讲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根本不屑插手吗?”
他嗓音高八度,又含着股特别而直指人心的悲愤,吸引到四下众多目光。
花道仍迟钝,似未看出泽北的不寻常,挠头道:“话是这么说。可你也说你是樱木家的人,我也请过深津来家里吃过饭了,不能说完全无关不是嘛。”
根本是些乱七八糟完全不通的道理!他樱木花道牌的无头逻辑。
“你根本无权这样做!你……你从来不管我怎样想……”
“小泽……你生气了吗?”花道似终有所觉,蹙眉问道。
“我哪敢生气,花道大人!你任性得想做便做,哪会管我会否生气,伤心了?!”
泽北被花道迟钝气到出离常轨,怒极反笑,他眼眶红通,脸容却如涂了层芥末般青恢恢得难看,仿佛咆哮的史莱克。这讥讽花道却立时读懂了,他亦终于放下轻松神情,进入状况,抿唇瞪着泽北,半晌不发声。
泽北受不住这沉默,他要这不按理出牌总给人出其不意雷霆一击的男人,还他一个符合这人间常理的答案。
“你……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
他这声控诉终换得花道反应,却仿佛怨愤更胜于他。花道那燃着勃勃生气的脸容,教泽北当下一怔。
“难道不是小泽说的吗?”
这一句终令全店目光都聚焦于此,非花道在放声怒吼,他只是天生嗓音比他人嘹亮些,着急时尤其如此。
“是小泽答应过,本天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可以不用管的!”
花道对旁人好奇目光视而不见,只瞪视着泽北,一双眼眨也不眨,有股倔强意味。
“小泽这么答应过,现在反悔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是骗人的?”
泽北哑口无言,半晌结巴道:“这……这是两回事!”
花道突然忽地站起身,大声道:“什么叫两回事,本天才可不懂。本天才总之已经这么做了,就随便小泽你怎么想罢!”
他语毕头也不回走出店门,将门帘甩成一阵风,消失在泽北视线中。



简直不可置信!这必定是一个阴谋,趁机遁逃,留他泽北一个会钞埋单,太卑鄙了!
是的,不可置信,这个当口,恋情与生活岌岌可危,他竟然有心在这里胡思乱想,编起小说来。泽北无法再令自己小人似的心痛钱包,叫来店员埋了单,匆匆离开了。等走出老远一个街口才猛然醒悟,他方才魂不守舍,近一万块的零钱竟然忘记拿,白白做散财童子叫别人发一笔横财,当下气得连连跺脚。所谓祸不单行,便是如此罢!
无论如何,先找到另一当事人深津求证才是要紧事。
他匆匆回到自家楼下,取了车子,头盔也不戴,一溜烟跑了出去。这一日顶日头,追海风,披星戴月,奔波不停,过得充满又疲倦,可有人过生活如他这般辛苦。

到了夜总会,正心急火燎要奔去二楼,却被好似埋伏已久的弥生凭空跳出来一把拽住袖子,即使窥见泽北铁青脸色,也铁了心毫不放松。
“小泽,你这是要去找谁?”
“当然是深津。放手啦,弥生大姐。”
若是往日,泽北早不假辞色甩开她,因他对女人一切碰触都感讨厌。但今日他连遭生活暗算,便是纯洁如白雪公主接二连三被骗吞下毒苹果后也能学得机灵些,瞥见弥生人造长睫下,眼波闪烁,笑容格外灿灿,便知定有些特别的事令她纠缠不松。
“找深津啊,他正在找老板做离职手续,也不知道现在弄好了没有?”
“什么离职?深津要辞职?”
泽北悚然大惊,果然果然,被迫分手,竟不是老天爷安排给他泽北的唯一试炼,他又怎会料到花道做事如此赶尽杀绝,非但要拆散人家恋情,如今连生路都要与人断绝!
他无心再与弥生纠缠,甩手就往楼上奔去。弥生达到目的,任由他去,只在身后娇滴滴长声道:“小泽记得要和深津讲,上次我借他的香奈儿腮红,走前一定要还我哦!”
泽北已如一阵八级台风撞开更衣室门,却一切恍如昨日,深津穿一袭水紫色缀亮片连衣裙,如战后舞厅中苦辛讨生活的歌女,华丽喧闹的颜色布了满眼却更觉萧索,瘦伶伶地坐在化妆镜前。
望见泽北进来,他放下手中眉笔,不自然地笑笑,也不出声。泽北望见他脚下一只旅行箱,昔日开夜市般热闹的更衣架已整理清空,像被人剥去皮肉,只留几根冷飕飕的钢灰色铁杆立在角落。泽北默默地看见这一切,便知道完了。
两人对望一眼,便知彼此已了解了当下情况。这一回先开口的却是深津,还是他平日波澜不惊带些怯怯的声调,好像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的胆小学生,中气薄弱地念起课文:
“今天下午,老板突然说六号房有客人。我也觉得奇怪,大老板何时当起了领班,要做起下面人的杂事来。进了包厢,才发现里面的人,原来是樱木先生。”
深津想起彼时情景,自然是吓一大跳,不知这比常人不寻常了那么一点的男友父亲,今日为这会面准备了什么节目。花道倒是开门见山,饮着果汁,若无其事地提出要他与泽北立刻分手。
这仿佛不是真的,这蛮横要求提地如此坦然而天经地义,不能具有半分真实感。深津当下怔住,眼前一时出现走马灯,教人眼花缭乱,当然不是他短短二十几年人生的纪录片播放,只不过是平日看的八点档白烂剧罢了。
一生做观众,今日自己却恍惚变作剧中人,谁曾想到这肚肠里只有沉渣烂谷的编剧造出的情节竟会演到自己身上来?一对苦命鸳鸯因门楣不匹配,被强势的一方家长登上门来,开出各种条件要求两人分手,作为情侣必经的经典苦难之一。
若一丝不苟按照剧本来演,那摆至台面上的道具,要么是一箱叫人瞎眼的纸钞,要么是一把黑古古的手枪。金钱与暴力,总要亮出其中一样,才能震慑于人罢!只拿一杯酸甜甜果汁,就敢理直气壮教人分手,果然是他樱木花道家编导的剧本!
也因为那不过是杯果汁,令深津有勇气反驳:“为什么?”
花道干脆答道:“因为本天才不喜欢你!”
深津哑口无言,暂无以应对。他因自认承受造物主无心之错,来到人世投错了胎,女儿心男儿身,不见容于这条框分明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社会。他虽自认无错,却因这格格不入而感到自卑,世人皆向左走,他却偏要往右,小学男生的制服是讨厌的黯淡蓝色,他却偏要换作自己的淡朱裙子。他个性软弱,凡事由人而无可无不可,却偏偏这件事上异常执拗,即便令父母叫骂也死性不改。他因此自幼便受人以异样目光看待,鄙夷,嘲弄,欺侮,冷冷世间皆是冷箭暗枪,教他只愈发隐没自己声与色,缩入小小壳中,只窥头顶一方逼仄天空。
今日遇见樱木花道这般,大大方方,仿佛喝杯水般平常地说“我不喜欢你”的人,却是平生头一遭。
深津虽惊诧,并未感到受伤。
花道继续道:“以后你会和小泽结婚的吧?你们都年轻,现在的工作也无法有积蓄,若是安家,自然是住到本天才的房子里来。可是我又不喜欢你,以后日日相处免不了互相讨厌,可真是难受。所以呀,本天才考虑过,这件事是万万行不通的,你和小泽就只有分手了!”

深津目瞪口呆,这果然是樱木家的剧本与逻辑,怎是那些江郎才尽的电台编剧可比,开场虽雷同,却不到一刻便脱轨狂奔,向完全不能令人预知的方向演绎起超现实主义风格来。
“就只是为了这个?”深津不能不问。
“嗯是啊。这很重要,本天才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别的办法。”
深津自认作为心智正常人,无法与他深入探讨,于是转移主题道:“我想知道,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男人?”
花道侧头不语,竟好像在认真思考起来了。深津无奈,难道这么一个问题,他竟然是从未想过的,要在现场准备答案的吗!
“我想不是。”花道摇摇头,终于答道:“也不是因为你要变成女人。这不是你的错吧。”
他语毕,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呼口气道:
“幸好你不是女孩子呢!若是不小心生了宝宝,那本天才不就要做祖父啦!不要不要不要……”
他一颗红头乱晃,当真被自己这番假设惊吓不轻。
深津不禁啼笑皆非,这本该是剑拔弩张,富于人伦悲情的场面竟然变得有些滑稽,令他已无法紧张,反而比起同他人讲话来得放松。于是大胆说道:“但这是我与泽北君之间的事,即便我同意了,泽北君也一定不能答应。”
花道只歪头看他,平静回道:“可是我觉得小泽一定会答应。你觉得呢?”
他神色中定是传递着些神秘的讯息,竟叫深津本是毋庸置疑的坚信开始如地基被侵蚀的城堡,轻轻动摇起来。
他觉得呢?深津的心承受不住重力一点点沉至肚底。

“所以你便被花道说动了?”
泽北霍地站起身,听完这番原委,他心里那把火好似遭遇了纯氧,终于给他土壤轰地燃烧喷出冲天气焰。整个人都干燥地发出噼啵声,在这股火焰驱使下于室内来回如困兽般转着。
“我们是人,有嘴巴有头脑的人,不是人家说什么我们便要做什么!”泽北激气,火上心头,抓起手边一支本土牌眉笔,高声道:“我们不是这样的小玩意儿,没有抗争能力,任人捏圆捏扁!”他说毕,用力一掰,眉笔咔吧一声,断了。泽北还未解气,将手中玩意儿狠狠摔出,撞到化妆镜发出老大一声响。
深津从未见过泽北这般作态发疯,脸容渐白,头垂得更低,任泽北如登陆台风在这间小小更衣室内摧枯拉朽。
泽北摔了半晌东西,终于令能量释放,他又变回平日模样,走过去在深津对面坐下。
“你们自己都做了决定,没有问过我是不是。那我就在这里说,我泽北也有决定,那就是绝对绝对不和你分手!”
事已至此,深津只是不语,像抹影子般黯然坐着。
泽北继续说服:“深津,你还是想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只要你还这样想,请拜托和我一起坚持吧。我们决不能让花道得逞!他实在太任性,太没有道理了!”
深津唇角微动,声音几不可闻:“小泽,我已经答应了你父亲,要与你分开了。”   
泽北复又激动起来,站起身大声道:“为什么呢?简直没有理由!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威胁你了吗,伤到你了吗?”
深津摇头,低声道:“没有。你父亲很和气。”
泽北几乎绝望,他身边这两位亲近的人,一个不按理出牌,讲不通道理。另一个闷如葫芦,有道理亦讲不出。天要他泽北英年早逝。
“深津,我不明白你。”他急得只怕弹一丝火星就烧起来,只盼对面那寡言讷语的人突然开窍,给他一个清楚明白的交待。
深津慢慢抬头,望了泽北半晌,道:“小泽,是我对不住你。”
他见泽北又要开口,拉住他袖子,抢在前道:
“因为你父亲说……只要我和你分手,他……他就资助我做手术的全部费用!”
泽北“啊”地一声。似是惊诧,似是悲凉,却再也无语。
呆怔立着,任由深津环住他腰背,将头贴在他的肚腹。
“小泽,我拒绝不了……明知会教你伤心,但是我拒绝不了。”
他闷声说着,那声波从泽北肚腹顺着血管爬至心脏,心亦在颤。
“为了这笔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我决定离开你。这是我的决定。”深津仰头,去望泽北下颚那些倔强的线条,“小泽的决定呢?你是不是决定恨我?”
泽北僵直身体终有一丝松动,他低头与深津双眼对视,又抬手拂去他柔软刘海。
“奇怪,”他唇角一抹苦笑,虽然清淡,却似乎又饱含了许多无法言说的苦辛,
“我本来是怪你的。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怪你了。”
他摸着深津的头发,又道:“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知道这对你太重要。若我是你,也会做同样决定。”
他胸中滋味太多,心脏却如颗酱菜被这太冗杂的滋味泡得木了,它只是例行公事勃勃跳着,什么欢喜,失落,愤懑,这些人间烟火的滋味都再与它无干。
泽北渐感腹部温热的微湿,是深津埋头落下了泪吧。此刻他竟无法定义这泪的悲喜,失之东隅,得之桑篱,谁又能轻易定下这迷乱人生的悲喜了。
他倒是惊诧花道竟是这般厉害。这招釜底抽薪,他下了血本,却教二人生生无从选择,变作两名听到吹笛人魔法乐声的孩童,控制不了,只能朝他想要的路去走。

深津抱紧泽北,他终是止了泪,含着鼻音轻道:“其实有件事我说的不对。你父亲拿出手术费,并非是为叫我离开你,而是为了要你放下我。”
这又是什么花样了,泽北只干巴巴地想。
深津吸一口气,继续道:“他说他觉得你一定会同意分手,我不服气,便反问他。”
他却未料到这一反问,竟引得对方终于亮出手中底牌,果然这出戏码少不了钞票做道具,而数额之剧,教深津怔了半晌才寻回声音。
“你说,你愿意为我支付手术费?”
花道却摇摇头,认真纠正道:“你错了,我不喜欢你,这笔钱可不是花在你身上。”
“什么?”深津仍未懂,眼前想要大变活人的人物,可只有他一个!
花道颇有耐心地继续道:
“樱木家的钱,当然要用在樱木家人身上。这钱是为小泽而花。因为帮助你完成手术,是他的心愿,这个心愿了了,他便不用再惦记着你。”
深津不能成言,只瞪大眼呆望着面前红发的男人。
“而且小泽心很软,他会想如果他阻挡了你实现愿望,是很自私吧。”花道语毕,对深津笑了笑,又道:“所以本天才说,小泽一定会同意分手的。”
“我当时便想,我确是输了,你父亲当真很了解你……”深津将花道的话原样复述完毕,停顿半晌,又扯出一抹苦笑:“他亦是看出,小泽对我,终究是同情占得多些吧。”
泽北不能反驳,他里里外外,一直思索的,一直懵懂的,也全教花道给看透。他有什么砝码去赢!
深津哽咽的声音继续从腹部传来:
“其实我一直知道,却赖在小泽身边,我也是坏的。那一天去到你家用饭,终是见到你,和你一直抱怨的‘花道’……他坐在那里,好像会发光一样,你们说自己的话,那么开心,谁也插不进去,而我是个影子,就连你也看不见我了……”
深津顿一下,有些惶急的声音些许平复,又字字轻缓:
“其实,那时我就在想,和小泽分开是迟早的事吧。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有了过去那些日子,我已满足了。”
泽北眼眶亦红了,道:“你现在干嘛说这些,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又为何辞职?”
“我要去东京了。那边的一家医院,我关注很久。”
泽北点点头,恍然这也许即是两人最后相聚时刻,该有什么话是应该要说的吧,他却半句亦吐不出。
深津仿佛亦感应到离别在即,复又凝噎了,嘶声道:
“小泽……我只是想小泽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什么人能教你一直放在嘴里念着,放在心尖想着,让你眼中再也看不见别人。你要答应让我知道,我知道了,从此便安心了。”
泽北点头道:“我答应你。你别再哭了。”
他如此应承,心中却木然,当真会有那样一个人吗?——他嘴巴里怨怼的,心尖上困惑的,眼瞳中千般情态的,全是那位恼死人的父亲大人。他是否涉世太浅,茫茫世间,他竟已再不识比这更强烈的情感。


-TBC-

这个文,貌似非常不被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虽然我会继续写,但是贴出来就很受打击or.z
不好看也请留下两颗砖头,拜托啦-0-
78# 2010-6-25 01:06:48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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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5 02:47: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每个配角都比小泽有光彩,那个清田君多么有爱啊,我萌了他遮不住的黑眼圈和花衬衫,这种脱线的人果然很惹人爱怜。

这一章的泽北,好像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感情了,其实小泽你这么逃避到底是为哪般啊?花道都已经表态只想和你过二人世界了你为啥还不赶紧办了他?!

最后,我觉得,其实可能花道太过耀眼了,所以注定情路坎坷,实在是曲高和寡一败难求啊,要想让小泽攻陷他,好难!!!


美人千万不要给自己找不更文的理由,分明大家都很爱看……
79# 2010-6-25 02:47:04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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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5 03: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首先我得说,美人俺被你骗了!
从上一章的预告看我还以为花道被泽北早上的冲动给奸了,所以楼主才留下那两句对称的像上下联似的话做预告!结果是……
但从九章上半看我看后认为的是小泽这小子早已情根深种,陷在暗恋的泥沼犹不自知,尽管如此就算这样,可他直觉的不想和花道是父子!这就是所谓的证据吧?
至于九章下半嘛,我得说楼大不愧是高手,父子俩的对话让我觉得像打牌,你出一我就要二过你,你要是大我还想更大,你有理我就是理由中的奥义;不光如此,还颠覆的厉害!明明就是我说头你却指脚,可偏偏还能对上号,作,你真绝!花道你够厉害!
十章上半的深津离去,让我高兴;十章下半深津的无心点拔让我坚信:深津在这里升华了,此演员虽早已是炮灰,也是时候退场了,但花道和小泽互许时我不会忘了他的功劳的!
九章、十章联起来,亲爱的我是不是可以说:黎明已经不远了??
PS:美人果然是强受,不好好抚摸、爱抚就不带反应的!好吧,我明白了·!
我会好好用贴子伺候着,所以你就打起精神用最敏感的神经享受吧!
还有,别忘了多备点儿精·液好让俺给你的窝做润滑吧!!

为什么我总坐不上沙发!!!T-T
80# 2010-6-25 03:22:36 回复 收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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